裴少卿更是一跃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宠臣,由正四品直接升职为正三品大理寺卿。
秀姬也再次获宠,后院的女人都是人精儿,早早的已经将贺礼备上。有个如此高官的爹做后台,又有王爷不断的宠爱,众人皆猜王府内剩下的一个侧妃之位,非秀姬莫属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大理寺卿昨晚一夜未归,第二日清晨就已经挺尸了。这升职贺礼刚收下几日,就翘辫子西去了。大起大落,让人唏嘘不已。
消息传来的时候,阿九才刚起。她先是一愣,转而也只剩下感叹。
秀姬还在梳妆,前院就传来了消息。她全身都僵住了,正在帮她梳头的丫头,手一滑竟是扯下了几根青丝。
秀姬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脸上刚抹得胭脂弄得一塌糊涂。几个小丫头低声啜泣起来,整个芳仪阁都跟着变得压抑。
“秀姬,您节哀顺变吧!快着些梳洗,马车还在外面候着呢!”元宝等在外面有些焦急,听着院内如丧考妣的嚎啕声,他的胃就一阵阵抽着疼。
秀姬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鼻子还是酸得很,连忙撤下头上的钗环,只带了一朵洁白的绢花。胭脂都没抹,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就跟着元宝往后门走去。
元宝见她出来,连忙在前面带路。秀姬的眼眶却是再次红了,以前王爷派元宝送她回斐家的时候,她觉得是无上的荣耀。现在再看着不远处元宝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异常难受。
以前,是荣宠;现在,是奔丧。
待到去清翔阁请安的时候,果然没有瞧见秀姬的身影。消息传得快,老夫人也感念了两句就罢了。清祥阁的气氛还是那样热闹,三五一群围在一起嬉笑。
阿九低着头喝茶,心底泛着一阵沉闷。
后院女子向来如此,自己的快乐往往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用了午膳,赵姬倒是遣了丫头请她过去。阿九一进屋,才发现宁侧妃已经坐在椅子上了,看到阿九,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三人捧着茶盏闲聊了一会儿,赵姬才切入正题。
“姐姐们想必都知道大理寺卿不幸逝世,你们可听说他在哪里被人发现的?”赵姬抬起头,漂亮的眼眸泛着亮光。
其他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摇头。
045 抵死缠绵
“听说大理寺卿是在潇湘馆附近的永巷里找到的。.外面现在传得可难听了,都说用戏文里的一句话就能形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妹妹倒是觉得贴切的很!”赵姬的红唇一开一合,眼梢上翘露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容。
眸中也隐隐流露出一丝畅快,最近她始终被秀姬压了一头,再加上秀姬又是前死对头斐姬的亲妹妹。新仇加旧恨,让她对秀姬早就不满。
现如今秀姬的后台倒了,她自然要来奚落一番。
阿九和宁侧妃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也是斐家流年不利啊!”宁侧妃有些叹息地跟了一句。
潇湘馆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各个都是姿色出挑的。不少名门高官耗费千金,只为一夜逍遥。而现如今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的尸体,就躺在那附近,也真是百官之耻。
死前斐少卿勤勤恳恳,为一代宠臣。恐怕这死错了地方就能毁了他生前所有的功劳,死后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论话题,估计是不得安宁。
“我整日窝在院子里,消息倒是没有妹妹灵通。”阿九挑了桌上盘子里的一块糕吃了,语气淡淡的。
赵姬见她们二人都未附和,脸上露出一丝讪讪的笑容。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悄悄抬眼打量了对面的二人,不由得撇了撇嘴。
阿九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种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传进后院的。估计这别人,除了王妃有这个本事之外,还真找不出来。
***
下午回院子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回府的秀姬。秀姬的双眸早已红肿不堪,就像核桃似的,面色苍白如纸,看着让人心惊。
看见阿九,秀姬也只躬身行礼,就转身离去了。声音也哑了,想来是哭了很久。
阿九看着秀姬踉跄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前世时睿和父亲被斩之时,她也哭得成了泪人儿,只是在这后院之中,无人心疼罢了,只空落得别人笑话而已。
踏进院子才发现里面很安静,守门的丫头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帮丫头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主子,等她们回来奴婢替您治治她们!”花聆一瞧门口没人看守,立马气得吹胡子瞪眼。
“去哪儿了半天瞧不见人影,本王让她们都去找你了!”从屋子里走出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
此刻王爷正倚在门框上,手里执着本书卷,脸上带着浅笑,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院门口的阿九。
花聆和玉叶连忙跪下行礼,阿九抿着薄唇笑了笑。
“赵姬让妾身过去喝杯茶,妾身不知道王爷这会子来,不然一定站在门口守着。王爷把这些人都散出去了,待会儿妾身可得自己看门了!”阿九小步走到他的身边,半真半假地说道。
王爷嘴角泛着一个温和的笑意,牵起她的手就进了里屋。
“这是给你的书,上次你问得问题上面都有。明国从开国以来,世家大族就起到非常大的作用。这书上把世家大族的起源和纠葛,粗略地概括了一些。”王爷晃了晃手中的书,一下子塞到了阿九的手中,脸上仍然保持着笑意。
阿九的眉梢一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眼眸一弯,拿过书随手翻了两页,脸上的笑意略微加深了些。
“本王的恒姬可变了很多,最近怎么好学起来了?还专挑这些看?”王爷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
阿九抬起头,对上王爷那双带笑的眼眸,眸光深邃。似是无意却又探究重重,让她的手心里沁出了冷汗。
有了这本书,自然对于世家大族的崛起和兴衰荣辱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她却忘了,眼前的男子可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而且疑心最重。自己千万不能得意忘形。
“妾身哪懂这些,整日刺绣眼睛都觉得疼,所以就找些书看看。王爷不是总说妾身知之甚少吗?妾身就把这书当本戏文读,上次不是还说哪家小姐慧眼识英才,和阿九一样嫁了个好郎君吗?”阿九强制自己镇定下来,瞪大了眼睛讲得一板一眼。
最后还不忘夸奖一番王爷,脸上也露出娇羞的笑意,声音越说越小,近乎呢喃,低着头不敢看王爷。
王爷果然被她哄得开心,竟是仰着头放声大笑。
“好阿九,也就只有你把这正经的文书当成野史看。罢了罢了,最近本王公务缠身没有来陪你,就当是给恒姬赔罪了!”放在阿九腰上的手更加紧了紧,王爷的声音里透出了浓浓的欢喜。
王妃是世家嫡女,难免性子骄纵,往往一个不如意就会造成争锋相对的境况。而阿九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子,情感自是略微不同的。更何况阿九一直都懂得讨他的欢心,特别是最近,越发的百依百顺。
所以,王爷也越发的宠爱恒姬。
阿九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眸中闪过一丝苦涩。双手紧紧地抱住怀里的文书,她还真没想过,有一天竟连向王爷要本书,都要如此钻营。
“那时家小姐,对于本王这个好郎君送的礼物是否满意?”王爷低着头靠在阿九的耳后,轻吐着热气略微挑逗地问道。
男人的手掌也开始不老实起来,直接伸进阿九的前襟,隔着一层肚兜,慢慢地摩挲着女子胸前的柔软。
阿九的脸上渐渐爬满了红晕,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王爷的手忽然重重一捏,导致她嘤咛了一声。她将手中的书扔到了一旁的小桌上,主动抬起头,红润的双唇覆上了王爷的,双手也十分自然地勾住了他的脖颈。
王爷微微惊诧之后,嘴角微微弯起,任由阿九继续这个吻。
阿九轻轻吮吸着男人的唇瓣,第一次这样的主动,让她的心跳急剧加速。动作也有些笨拙,轻轻吸了两下之后,就有些不知所措。伸出丁香小舌,一下一下地舔着王爷的薄唇,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王爷看着阿九略微有些迷茫的神情,转而轻笑出声。
“本王教你,下次可要记好了。若是学不会,可是要罚的。”王爷收起脸上的笑意,好容易才板着一张脸。
大掌从阿九的前襟里抽了出来,转而扣住女子的后脑。
灵活的舌头一下子伸进了阿九的口中,先是仔细而温和地扫过阿九的每一颗贝齿,转而纠缠着她的舌头,打转、画圈、吮吸,再到最后的厮磨。
力道越发变大,从起初的温和,再到后来的近乎疯狂。
一个亲吻结束之后,阿九早已面红耳赤,娇喘连连,嘴角还挂着银丝。唇瓣上也是红肿一片,可见王爷是下了苦功教导的。
“下次就要这样,结束之后本王要是不像你这样喘着,就再继续教!”王爷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个吻。
看着脸色红润的阿九,王爷很满意自己的成果,难得假正经了一回。
“王爷、主子,该用膳了。”玉叶带着几个丫头进来布菜,恰好看到这一幕。
阿九坐在王爷的腿上,气都没喘匀。几个未经人事的丫头,都羞得低下了头,却依然手脚麻利地将饭菜摆好,便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
可能是刚做完嘴部运动,所以王爷觉得今日的晚膳异常的可口,特别是对面还有阿九亲自夹菜给他。
阿九却有些心不在焉,王爷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大理寺卿的死讯,好似跟本就没有影响到他。
这就让她一下子想起前世,时家倒台王爷只轻声安慰了几句,见她当晚泣不成声,也就没有宿在芙蓉院,倒是去了王妃的舒兴阁。这也是后来,阿九更加看清了王爷深情之下的冷血。
“对了,想必你也听说了斐家的事儿。这几日王妃定是有动作的,后院又要不太平。你尽量不要出院子,上次阿睿的事情就恼了王妃,别让她顺带牵连了你。”王爷将嘴里的米饭咽下,轻蹙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轻声地叮嘱了几句。
阿九一怔,下意识地点头答应。心里却如翻江倒海,王妃恼了阿睿的事情,王爷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想来那日王妃羞辱她,王爷也是知道的,只是王爷选择了默认,根本就没有插手的意思。
“妾身明白。”阿九只是机械性地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晚膳过后,阿九自是服侍着王爷上床。一连七日做法事,王爷都没碰阿九。自是小别胜新欢。
延续了晚膳前那个吻的风格,今晚的王爷似乎带着一股冲动的疯狂。每一个吻都是用力的吮吸啃咬,直到在女子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痕,才慢慢下移。
阿九则在他的身下,轻轻地扭动着腰肢,有意无意地摩擦着男人的龙阳之物。柔荑放到王爷宽厚的背上,再渐渐下移搂住有力的腰肢。
王爷的眸光渐渐加深,充满□地紧盯着女子胸前的柔软。转而张口含住左边的,牙齿时而轻轻刮过,时而啃咬舔舐。略带薄茧的手掌又抓住另一边的,慢慢地揉搓着。
阿九仰着脖颈,娇喘的呻吟声从唇间压抑的流出,似乎更加鼓励了男子的下一步动作。
王爷粗糙的手掌向下伸去,掌心轻轻拂过她平坦的小腹,慢慢揉搓着她敏感的腿根。惹来阿九的轻颤,呻吟声也渐渐变大。
“王、王爷。”阿九迷离着双眸,有些迷蒙地轻唤了一句。
男人的手掌在她的腿跟停留,手指慢慢向腿间的柔软伸进,直到里面流出些许的水渍,变得润滑。
“王爷。”阿九似乎感到十分难耐,挺起腰肢邀欢似的蹭了蹭王爷的小腹。立马感到一个硬物抵在了腰间。
“阿九,叫我的名字。”王爷的声音里夹杂着忍耐,他腿间早已竖起了擎天之柱,肿胀得难耐。
“子、子卿。”阿九的双手攀上了他的后背,红唇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
男人终于将那硬物送了进去,来不及感叹,他就动起了腰肢。
两人十指相扣,阿九咬住红唇,呻吟声变得细细碎碎。
“王爷,王爷,您在里面吗?妾身有要事相见!”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凄厉地呼唤。
秀姬身上连件披风都没有,就跪在芙蓉院的门口。守门的丫头根本不敢开门让她进来,王爷和主子都已经歇息了,谁敢多事儿!
而秀姬的脸上已经是泪痕密布,今个儿她回斐府之后,就已经听到了流言。她的父亲死得那样惨,肯定是受人所害,她想着要替父亲讨回公道。
秀姬本来以为王爷今日即使不留宿,也一定会去芳仪阁瞧瞧的。没想到自己好容易梳妆打扮过后,都已经过了亥时,丫头才回来禀报说,王爷已经在芙蓉院歇下了。
若是过了今晚,还见不到王爷,那明日王爷去了早朝,也不能在圣上面前提她父亲求情了。
屋内一片春光旖旎,阿九听到了院子外面的呼喊声,心底一凉。
“子卿,秀、秀......”她刚开口,红唇就已经被堵上了。
又是一个近乎将她融化的热吻,王爷持续着腰上的动作,室内只有一阵阵有规律的撞击声。
“听话,现在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王爷轻咬住她的耳珠,低哑的嗓音像是蛊惑一般。
阿九睁开眼眸,身上早已出汗了。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咬了咬嘴唇,最终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女子白皙的藕臂缠上了他的脖颈,两条**也从两侧紧紧夹住男人的腰肢。腰肢用力挺起,脖颈向后仰,让两个人最大限度地结合在一起。
王爷似乎是明白了女子的配合,腰上的动作越发用力。每次都是狠狠地插入,阿九也跟着他的动作摇摆着。
“阿九,阿九。”男人轻声却疯狂地呼唤着她的姓名。
无人再听见外面秀姬的呼唤声,室内的两个人明显都进入了□。男子粗噶的嘶吼声,女子娇弱的低吟声,缠绵在一起。
床上两具纠缠的身体,难分难解。最终王爷用力一顶腰肢,一股热流喷涌而出,他只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满足。趴在女子的胸前,轻闭着眼睛。
秀姬跪在地上,低声地啜泣着。四周刺骨的寒气直逼而来,膝盖早已冻得僵掉了。
最终还是花聆披着衣裳从后院出来了,她看着全身发抖的秀姬,轻叹了一口气。
“秀姬,您还是回吧。王爷和主子早就歇下了,您这样喊也听不见。外面这么冷的天,身子也受不住。要不明个儿您赶早过来?”隔着一道门,花聆征询地问了一句。
秀姬抬起头,有些麻木地看着花聆,转而脸上又露出些许的喜色。
“是了,王爷肯定是睡着了,是我蠢倒忘了。明个儿我一定赶早过来!花聆,这簪子给你!”秀姬猛地站起,却是摇晃着要跌倒,身后有个丫头连忙冲出来扶住了她。
被花聆这么一说,秀姬似乎满心欢喜,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她立刻从头上拔了一个翡翠簪子,硬塞进花聆的手中,这副装扮还是专门为了等王爷而准备的。
“秀姬,奴婢不能要!”花聆连忙要往回送,秀姬已经搀扶着丫头的手转身离开了。
“明个儿赶早来,王爷一定就会见我了。”离开的时候,秀姬嘴里还在低声的嘀咕着。
花聆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轻轻跺了跺脚。念了一声“何苦呢”,便小跑着回屋进被窝了。
阿九仍然在娇喘着,周身都变得粉红一片,薄薄的汗水渗出,让她有些燥热难耐。
王爷慢慢地移动着身体,将头放在女子的颈窝处,仔细地闻了闻她头发上的香味,心情十分的愉悦。
“阿九,你不知道你刚才有多迷人。”男子的薄唇轻蹭着她敏感的耳后,热气轻轻洒在上面,惹起一阵阵瘙痒。
阿九猛地睁开眼眸,眸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嘴角荡起一抹冷笑,前世也是在这张床上,这句话不知听过多少回了。
原先的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动容,觉得这是王爷对她侍寝最大的肯定。现在想想刚才她和王爷在床上疯狂的缠绵,秀姬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呼喊,心里就没来由的烦躁。
在床上,女人让男人愉悦,除了妻妾之外,□也是一样的。
46 狩猎管家
第二日,阿九是被王爷给捏醒的。王爷手掌上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恰好按在她的脸颊上,她疼得吸了一口冷气。
“卯时了,快起吧。”王爷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蛊惑,阿九乖乖地点了点头,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感到腰肢一阵酸痛。
她咬着牙坐起身,看到身上密布的吻痕,也只红了脸,却是硬撑着起身服侍。
“直接穿朝服吧。今儿本王不去请安了,已经让元宝去通传了。”王爷看着阿九微红的脸,再次抬手捏了捏,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倒是阿九一怔,进入王府之后,只要王爷在府上,每日的请安还从来没断过。只是今个儿却要直接上朝,也没听说有何重要的事情。她虽有疑问,却也只点了点头,便手脚麻利地替王爷穿戴整齐。
亲自送王爷离开,阿九便回屋开始梳妆。发髻才梳了一半,就有人禀报说,秀姬来了。
阿九轻轻一皱眉头,眸光渐渐变得清明。难怪方才王爷走得那样急,连请安都省了,想必就是为了躲秀姬。
“请她进来吧!”阿九挥了挥衣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王爷还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竟连这一点都想到了,还跑得远远的。
“姐姐,我没打扰你和王爷休息吧?”秀姬似乎很急,还没进来就已经开口询问。
“没有,快坐吧。”阿九等她进来了,才让她坐下,挥了挥手示意无事。
秀姬漂亮的眼眸瞪大了,扫视了两圈。
“王爷人呢?难道已经去请安了?”没有发现王爷的身影,秀姬才讪讪地开口,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王爷今个儿告假了,已经出府了。”阿九从盒子里挑出一支如意簪子递给了花聆,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倒是秀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惨白。
“现在才卯时还没到上朝的时辰,他怎么出府了?”秀姬失声地喊道,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
阿九恰好梳完妆,转过头看着她。秀姬对上阿九的沉静的眼眸,转而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地滑坐了下来,嘴角也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却带着些许的决绝。
“王爷真是......”秀姬嗫嚅着开口,却是接不下去了。心底一片寒凉,鼻子一酸眼眶竟是红了。
阿九长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
“走吧,请安该迟了。”秀姬的手透着刺骨的阴寒,阿九拖着她出了芙蓉院。
***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因为大理寺卿暴死街头,皇上震怒。下令彻查,却是一无所获。
众位大臣和世家代表,竟是少有的口径一致。大理寺卿在潇湘馆附近极有可能遭到杀手刺杀,身边的家丁连同轿夫,皆无一幸免,全部都是一剑封喉,无一活口。
而且从尸体和现场根本探查不出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所以此案也只能搁置。
皇上气愤地让接着查,劝谏的奏折就像雪花一样,不断地呈现到龙案之上。
而这几日,王爷大都宿在了书房之中,一步都不肯踏足内院。秀姬沉郁寡欢之外,也不再提要找王爷。她现在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原先那些巴结着她的姬妾,恨不得在她面前消失才好,免得被她牵连。
王妃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似乎在等着最后的审判,只是芳仪阁的份例明显被苛扣得很严重。阿九这几日谨遵王爷的吩咐,没再出门却是让花聆悄悄给芳仪阁送过几次木炭。
最终皇上的圣旨下来了,对于大理寺卿的死感到沉痛,也只赏了银两风光厚葬。而对于彻查死因一事,则闭口不提。
斐家在皇上面前红了一个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伴随着大理寺卿的死,斐家也终究是没落了。
大理寺卿风光下葬的那一日,王妃就派立秋带着一众丫头,浩浩荡荡赶去芳仪阁。
“秀姬,王妃怀疑有人假冒斐姬和秀儿的鬼魂,差遣奴婢带人来搜查,您就委屈一下。”立秋站在帘幕之外,恭谨地行礼。
话音刚落,就有三两个丫头将帘幕撩起。秀姬只着了一件素白外衫,斜倚在椅子上,听见立秋的声音,也只露出一抹苦笑,挥了挥手示意她请便。
身后的丫头自然分散成几组,在芳仪阁前院后院大肆地寻找。最终在一个丫头的房里搜到了一套手工精制的百褶裙,那丫头被拖到了舒兴阁,王妃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就杖毙了。
消息传到芙蓉院的时候,阿九正陪着王爷在梅树下方下棋。
“王爷,王妃说前几日那闹鬼的事儿,是芳仪阁一个丫头搞的鬼,已经杖毙了,特来告诉您和恒姬一声。”元宝低眉顺目地站在一边,轻声禀报着。
一旁的花聆和玉叶,连大气都不敢出。
阿九的眉头轻轻挑起,王妃开始动手了。她悄悄抬眼看了看王爷,王爷只专注地看着棋盘,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动。
“阿九,该你了。”王爷落下一枚黑子,见阿九迟迟不动,轻声提醒了一句。
阿九回神,将注意力再次回到棋盘上。虽然她已经费尽心力,却还是稍逊一筹,白子已经隐隐呈现出败势。
“王爷棋力高超,阿九自愧不如。”她看好了摆下一枚白子,情势却更加糟糕,索性丢了手中的棋子,轻声认输。
王爷抿了抿唇角,将棋子扔进盒子里,抬起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盯着阿九。
阿九接触到王爷的眸光,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却硬逼着自己抬起头。索性抬手撑着下巴,瞪大了双眸回望。
“你最近的棋力见长,只是心里想着其他事,难免扰乱了思绪。”王爷却是轻声笑开了,微微站起身伸手从阿九的发髻上拂过,手中带下了一片梅花的花瓣。
“是妾身蠢钝了。”阿九笑着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规整,脸上的笑容不变,舌尖却渐渐有苦涩蔓延开。
王爷的心还真是坚如磐石,刀枪不入。阿九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一日秀姬在芙蓉院醉酒之后所说的话。
她说:这几日前去找我爹的大臣,都是曾经依附于太子一党的,来斐府也只不过求我爹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生路。而王爷派玉石送我回府,无非就是每日上报有谁去了斐府,然后挑选拉拢的人罢了。
她说:我什么都不求,只求王爷利用完斐家之后,能保斐家平安。
她说:我知道姐姐是王妃害死的,可是我没有证据也永远都扳不倒她。王妃太强大,强大到只要我稍微一弱势,就很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我也只能趁着现在所谓的荣宠,来找王妃的茬。
可是到最后,王爷连一面都不再见秀姬。秀姬的父亲也惨遭人刺杀,也就这样不了了之。斐家被王爷利用得彻底之后,然后一脚踢开。
秀姬的话语一句一句钻进脑海里,阿九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眼前带着浅笑的男子,不过是被权利占据,偶尔爱逗弄后院饲养的女人。
“过几日本王要陪皇上去围场狩猎,王妃也要跟去。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王爷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轻声问了一句。
阿九有些惊诧地抬起头,手托着腮想了一下。
“往年都是开春之后才去,今年怎么提前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都快到十二月了,才说着要去狩猎。
“那位来了兴致,昨儿我特地问了,今年围场的猎物长得都很好。本王争取多猎几头羊或者鹿,给你做件披风,你的身子一向畏寒。”王爷一提起狩猎,兴致也变得高昂起来。
他的眼眸里渐渐恢复暖意,说起阿九的身子,抬手习惯性地捏了捏她的面颊。
“妾身可不敢用那样好的东西。老夫人刚从南方回来,想来是极不习惯京都的阴冷,王爷该给她做一件才是。”阿九眸光一暗,连忙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