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即使保持着这样浅层的暧昧的关系也好,大家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反正他也不会爱上别人,就算是敷衍,她也甘之如饴。她从不敢有太多奢望与渴求,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哪怕是可怜,是同情。
可是最近他的改变却令她再也无法冷静自制,她开始不安,便想要得更多,想要确定的更多。
女人是最贪心的动物,当她卑微的告诉自己,哪怕他能给自己一个拥抱也好,这样就足够了,但当她得到了拥抱,却还想要一个吻、一颗心。
沈井原没有去回答她,只是反问她:“我以为你始终知道我不会做任何承诺。”
“始终?”她笑了,眼睛开始湿润:“是我太贪心了吗?想要你的始终,想着你一开始或许不会承诺,但最终会日久生情的,可是…”
可是他的感情早已经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碑,被永久的尘封起来,袁婷你早该知道的,并且可以避过一场豪赌,可你没有。
沈井原看她满眼的泪光,心头一软,用手掌抚上她的发,语气是那样的温柔,让人安心,商陆听见他说:“你不要想太多,如果你这么害怕,我就娶你。”
洗手间里的对话清晰的敲打着商陆的每一根神经,她突然一阵烦躁,再听不下去了,快步离开。
晚饭过后席无要开车送岳母回家,送商陆的差事自然又落到了沈井原的头上。商陆和沈井原两个人心情都不是特别好,车厢里闷闷的异常安静。
车厢里只有香精罐上的小太阳花在摆着脑袋,僵硬的笑对着沉默的两人,商陆攥着手机心事重重的看了沈井原一眼,又收回目光。她今天才知道,袁婷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他。
沈井原的电话响起来,他把蓝牙耳机放到耳朵上,冷冷的说了句:“说话。”
“沈制片,是我,陆昊。”
“陆制片,怎么了?”
“有个事挺不好意思的,今天我们频道主任生气了,所以迁怒到商陆,我听主任的意思是要开了她,商陆这孩子我挺喜欢的,也一直替你照顾着,可是你知道主任他…”
“关主任?”沈井原问。
“是,关主任脾气暴,今天可能说了商陆两句,唉,也怨我。”
沈井原挂断电话,打了打方向盘,转头问商陆,一脸严肃:“关主任给你打电话了?”
商陆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骂你没?”
“狗血淋头。”
“为什么不和我说?”沈井原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她睫毛下的阴影重重的,眼中写满了阴翳。
商陆看看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也挺没良心的,吃他的用他的就连工作也是他给安排的,自己却总是对他充满敌意,仅仅是因为他是段冰选中的人。
但其实在她落魄的时候,沈井原能问上一句“为什么不和我说”,她就觉得原来自己从未摆脱过对他的依靠。
她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不适合干这行,我也没有学历,没有技能,没有与人相处的世故…”
“你有我。”
商陆迅速抬头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井原脱口而出的话让她大大的眼睛写满了诧异和惊慌,他自知话说的有出入,便清了清嗓子,解释:“我是说,席叔叔让我照顾你,你在台里还有我这个认识的人…”
无法无天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没有内涵没有头脑什么都拿不出手却还无法无天活得滋润的女人比比皆是,他们之所以什么都没有还活的这么自在,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因为真的没心没肺,另一类就是背后有个只手遮天能把他们宠上天的通透男人。
商陆不知道身无长物却能住在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拿着白领薪金的自己属于哪一类,但苏挺却知道自己是蝉联两种类型的幸运者。
席无总是那个一脸宠溺看着自己犯二的人,却能在苏挺二出格的时候及时的用筷子敲上她的脑袋。
在席无还是个高度近视的四眼天鸡时,苏挺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嫁给他,上学的时候苏挺总是欺负席无,指使他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剧情有些反转,苏挺开始看着席无眼色行事。
后来席无为她解惑,告诉她是因为这么多年苏挺的智商一直停留在学生时代没生长过,而席无的智商却后发制人,最终遥遥领先。
于是在嫁给席无几个年头之后,苏挺才突然反应过来,席无当年还欠自己一个婚礼。
儿子席鋆在车后座睡着,苏挺在副驾驶打电话,席无一边开车一边支着耳朵听。
“那不行,必须让他补一个给你!”好友韩美蔚在电话里支招。
苏挺点点头:“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韩美蔚翻着电话本说道:“我知道一个特棒的婚礼策划,我把电话发给你,你要有心就问问他们。”
“好好。”苏挺兴奋的挂断电话。
已经到家,车子马上驶进了车库,席无拔下车钥匙先发制人:
“我说了我讨厌拿着话筒在台上讲我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也讨厌被人起哄当众亲你,更讨厌举着杯子像傻子一样挨个敬酒。”
苏挺不乐意了:“我还说过我很讨厌生孩子呢!你听我的了吗?”
席无见孩子在后座上熟睡,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对她说:“你非要把儿子吵醒让他问我‘爸爸妈妈你们在吵什么’然后我说‘你妈在跟爸爸说她有多讨厌生下你’吗?”
苏挺反应了半天才把席无的长难句翻译出来,当场气结!就你会说长句子吗!
“我…”她深呼吸想驳回一句却嘴里没词。
席无悠闲地看着她,等着她反击,等了两秒半,她还是一副笨嘴拙舌的样子,席无拨了拨她的头发,边下车边说:“我有点急事先进去了,你把车钥匙给妈,把孩子抱回去!”
苏挺瞪了他一眼,看他走出车库,便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韩美蔚的短信发来,是婚礼策划公司的电话号码,苏挺迫不及待的打了过去,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圣兽山婚礼策划公司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
“好奇怪的名字,你们的策划婚礼都包括什么呢?”
电话那头工作人员开始喋喋不休的介绍自家的服务项目,苏挺听完眼睛一亮:“还能拍微电影?”
苏挺挂了电话回到了家里,越想越兴奋。
装修豪华的卧室里,席无坐在计算机前画图纸,貌似很忙的样子,苏挺踹了他凳子一脚:
“喂!”
“别闹。”席无认真的看着计算机。
苏挺在床边坐下,冲着他忙碌的身影说道:“为什么你不喜欢在众人面前拿着话筒讲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席无把转椅转向她,严肃的问道:“你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苏挺翻了翻眼睛,摇摇头:“好像没这部分记忆。”
席无又把椅子转回去继续工作。
若论起席无和苏挺是怎么认识的,就好像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有《新闻联播》这个东西一样,说不上来,自打苏挺有记忆开始,好像就认识了席无,或者这么说,自打有了席无开始,苏挺才开始有记忆。
虽然苏挺的妈妈是万人使唤的医院护士而席无的爸爸是万人敬仰的医院院长,但这样悬殊的差距还是没有阻碍席无和苏挺相遇,他们似乎认识了好久好久,久到已经想不起来了。
苏挺见他又转过去弄计算机了,便阴阳怪气的说:“是啊,真的是太久了,久到现在连说话都不愿搭理我了…”
又来这一套…
席无无奈的又转过来,看她落寞的低着头,百无聊赖的揪着手里的床单,可怜巴巴的,于是叹了口气,关上计算机也坐到床上去。
“难道非要一场婚礼才能见证我们的婚姻吗?”席无问她。
结婚这么多年了,又突然想起这么一套,看来女人真的不能太闲,太闲会出乱子的。
苏挺不回答,她就是想要,就是想重新找回那种感觉。
席无突然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问她:“席鋆呢?”
苏挺脑子“嗡”的一声,当时就不会说话了,她刚才好像光顾着打电话了,忘记儿子还在车里睡着…
她心脏翻了个跟头,张张嘴指了指窗外:“车…车里…”
席无一下子就冲了出去!碰翻了桌子上的结婚照,苏挺看看那破碎的相框,也疯了似的跟了上去。
段冰和席崇华都披上衣服,从二楼卧室的窗户向下看,只听见小两口在楼下站着,头一次这样大声的争吵,两位老人便马上下了楼去。
苏挺眼里含着泪,看着儿子,再看看席无,嘴上已经说不出来完整的话,她头一次见席无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席无抱着尚不知事的席鋆,气得脸色惨白!咆哮:
“你知道那车里有多少度吗?你知道小孩子被锁在车里会窒息吗?苏挺!”
“我只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在给婚礼公司打电话…我…”苏挺一边呜咽一边解释,她深知自己差点闯下大祸,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你大意,你顽劣这些我都不在乎!可你不能拿儿子的性命开玩笑!你什么时候能像个稳重的母亲?!”
席无是气坏了,牙齿就快要咬碎,脖子上的血管突突的跳着,怀里的席鋆被吓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啊把孩子都吓哭了!”段冰连忙接过孩子抱在怀中,嗔怪的看着面色铁青的席无。
“苏挺我告诉你,你要的婚礼你一辈子都别想得到!”席无指着她的鼻子喊道。
苏挺向后踉跄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底一片受伤,他怎么能这样说?
席无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后悔,喉结慌乱的滚动了一下。
苏挺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车。
是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真正把你宠上天,当激情退却,容颜老去,当初的誓言被生活碾得血肉模糊,我们才痛苦的发现,女人的一生其实很短,若想常开不败,就要跟上男人成熟的脚步。
心动温度
因为前天晚上沈井原在车上那句“你有我”让商陆辗转反侧不成眠了好久,她承认自己曾想利用自己和沈井原的关系来报复一下段冰,但貌似最后总是不好收场。
况且抛开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件事不提,在他们相处这么久的时间里,沈井原虽然沉默寡言偶尔强势霸道自私无理了点,但其它的方面对她都还不错。钱叔肺病住院的钱是从他那拿的、家里的空调是他装的、现在的工作是他找的。他就像是一座她背后高大的山,她不断的索取,他能给的都会给。
尽管现在工作要没了,可是以后她会靠自己,打起精神来。
商陆拖着行李箱站在公寓门口,最后看一眼这个曾经让她失去自我的暖巢,竟有一丝不舍。
不舍也要离开,这个地方总是会让她不自觉的想到沈井原,想起他们之间无数个夜晚的温存。况且戚树过几日来看她的时候,会起疑心的。
想到这,她走到楼道的窗边,扬起手丢掉了手里的唯一一把钥匙…然后决绝的推上防盗门,将自己与这一室的虚无隔绝。
再见了,沈井原。
她转过身,低头下楼梯。
没走几个台阶,电话却响起来,商陆看了一眼,竟是一串没有名字的号码,但她认得这个早被自己删出通信录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起电话往楼下走。
“有事么?”商陆问。
“下楼。”
商陆停住脚步:“你在楼下?”
那边挂了电话。
商陆深吸了一口气,看看手上的行李箱,再看看楼道里的那扇窗户,忽然有种逃课被老师堵了个正着的窘迫。
沈井原的黑色车子停在楼下,商陆硬着头皮拉着行李箱从楼道里走了出来,直到他的窗子落下,露出一张板板整整的俊脸,商陆才后悔今天搬家没看看黄历。
“不用这样看着我…好吧,我是要搬走。”商陆别扭的口气像是个翅膀硬了的孩子要脱离父母的掌控。
沈井原不再看她,表情是一贯的难以捉摸,只是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车行至市中心的高级饭店,保安向沈井原的车子敬个礼,指挥他停进了车位,商陆随着沈井原下了车走进豪华的餐厅大堂。
大堂经理迎了上来:“沈先生是吧?人已经齐了,正在包房里等您,跟我来。”
沈井原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刚刚跟上自己步子的女人,冲她伸出了手。
商陆警惕的看着他伸来的手,像是初见时的怯怯眼神。
沈井原伸出的手又靠近她一些,眼眸在灯火辉煌的厅堂中闪着魅惑的光。
跟在这个男人的身后,会让她感到安心,这是商陆从不愿承认的一点。
她慢慢伸出手,最后被他一下子握在了掌心。
她被他拉着走向一个包间,饭店的走廊很远很长,他沉稳的脚步声中掺杂着她的凌乱,在空气中回荡,那手掌宽厚而温热,渐渐让她冰凉的指尖染上了温度。
经历推开包间的门,立刻就有人站了起来,商陆一看,是新闻频道的关主任。
沈井原拉着商陆在关主任对面坐下,关主任立刻笑逐颜开的跟身边的陆昊说:“我说这沈制片怎么迟到了呢?原来是去接美人啦!该不该自罚三杯?”
这就是关雷,进门半句不离酒,沈井原和他喝过一次。
陆昊看着商陆:“这不是我们组的小美女嘛?”
关雷定睛一看,还真是自己前两天刚骂过的那个新人。原来如此,难怪一贯没什么交情的沈井原主动打电话组局请他喝酒,原来是为了这个丫头。
商陆尴尬的笑笑,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懂社交,然而沈井原却是老手,他先是倒满了三杯啤的,一饮而尽,后来又在关雷的掌声中又干了一小杯白的,这才开了个场子。
商陆从来不知道沈井原喝起酒来这么痛快。
沈井原的新节目《舞动天后》收视率一直不错,关雷似乎对沈井原的这档节目很感兴趣,三个男人席间相谈甚欢,说着一些工作上的事,商陆就坐在那里吃东西也不是说话也插不上嘴,很是尴尬。
关雷有点醉了,用酒杯指了指商陆说:“小姑娘,你也别光坐着呀,老陆你给她满上!”
陆昊新开了瓶酒往商陆酒杯里灌,啤酒沫子溢到了桌子上。
沈井原伸手挡住商陆正要拿起酒杯的手,放到自己的位置上,眼风扫过陆昊的脸,又看了看关雷,眉宇间的威严不可侵犯。
“她不会喝酒。”沈井原浅浅的笑,不着痕迹的将商陆的酒杯放到自己的位置。
关雷大笑:“沈制片这你就没意思了啊,虽说在A市谁都得给沈制片面子,可今天商陆既然来了,她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关雷是在探沈井原和商陆两人的关系。
陆昊大着舌头连连摆手:“商陆…是…是我组员,我可不能让你这么欺负人啊老关!”
商陆也为难,喝一杯也没什么的,就要去沈井原那拿杯子,却被他攥住了手。
沈井原在陆昊和关雷两人面前对商陆做这样的亲昵动作,让商陆有些不适应,但她知道他是在帮她,就任由他握着,听见他宠溺的说:
“你不会喝酒,一会还要开车。”
关雷瞬间就明朗了,只知道商陆是走后门才进的台里,没想到和沈井原是这层关系,看来以后自己说话还是得谨慎些为好,沈井原虽不是什么狠角色,但得罪了他也够关雷喝一壶的。
倒是陆昊真的喝多了,看不清形势,便说:“我们商陆不能喝,沈制片你替她喝我就没话说了!”
关雷在桌子下面踹了陆昊一脚:一脑子浆糊!
细细想想其实液态氨那个片子没有采访成功和商陆也没多大关系,当时陆昊突然把杜宛和商陆两人派去做别的新闻,商陆只能从命,关雷虽不知道陆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知道陆昊给商陆下了个套,毕竟是兄弟,关雷也只能顺水推舟,卖给陆昊一个人情除掉商陆。
可这个王八蛋也没告诉他商陆是沈井原的人啊!
关雷真想一脚踹死这个烂醉的浆糊!
沈井原说“好”,然后将商陆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陆昊一拍桌子,大叫了一声“够爷们”,然后又给沈井原的被子里倒满了酒。
沈井原举起杯对关雷说:“这杯敬关主任,替商陆的不懂事道歉。”
商陆听见道歉俩字,心里莫名的抽痛。他居然为了她和这两个家伙道歉。
关雷也将酒杯一饮而尽,陆昊却又给沈井原倒满酒,舌头都伸不直的样子。
沈井原依旧二话没说抬手喝空了杯。
席间,商陆始终看着沈井原,他一杯一杯的被陆昊灌着酒,却依旧面不改色,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帮她,可能是为了席叔叔的一句照顾,他对她有一份责任在。这次商陆真的领情了,因为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但脸上的笑容和稳重却未减半分,像是一座谁也攻不下的高城深堑。
然而商陆却躲在这坚固的城池下,相安无事。他的成熟和沉默,总能给她强烈的安全感,似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站在他的身后,就不会害怕。
漫长而折磨的一场饭局终于过去,关雷摇摇晃晃的扶着陆昊出了饭店,沈井原在前台掏出皮夹准备埋单,却突然冲到了一旁的洗手间呕吐起来。
商陆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问:“你还好吧?”
他的个子很高,单手撑在墙上,面色惨白。
商陆鼻子一酸,递水给他,他仰头漱了漱口,看起来不似刚才那样难受了。
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也是喝成这个样子,在夜总会里的酒局,商陆被打扮得像个调色盘一样,出现在包厢里,菲姐亲自过来跟沈井原推荐商陆,说她还是个雏。
有客人让商陆转一圈,商陆就转了一圈,又有客人让商陆唱个歌儿听听,商陆就点了一首歌唱。
商陆记得,那是首已故歌星肖伊的《咒》。
“谁的爱风干了无奈,谁的心落满了尘埃。”
“谁的泪,浓浓的化不开,谁的笑,一去不回来。”
她怯怯的唱了两句,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了起来,那是商陆第一次看清沈井原的眼,深邃而忧伤。
后来与他相识之后,她也经常能看到那样的眼神。他总是会莫名的对远处出神,商陆能感受到沈井原是有着一种常人无法体恤的怅然,仿佛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后,巨大的空洞的迷惘。
她有时会独自臆想着沈井原总是阴阴沉沉的原因,或许是从小就不太快乐,她从未听过他提过自己的父母...
或者在事业上收到过重创,她听说他在跨足电视圈之前是商圈里的纨绔子弟...
又或者,是因为一段死去的爱情。
商陆否定了最后一层原因,对于沈井原的印象来看,她实在是想象不到,沈井原会像寻常男子一样去疼爱一个人...
...
沈井原单手撑着墙面,胃里的翻涌感已经过去,商陆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上前扶住他。
商陆扶着摇摇晃晃的沈井原往车停处走去,突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驾照,家里的钥匙又丢在楼下,于是问已经迷糊的沈井原:“你家在哪啊?”
沈井原意识不清的笑了笑,长腿无力的支撑在地面,步履凌乱的答道:“西藏!”
商陆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喝高了…
性感极了
最后打电话叫了沈井原的司机才把两人载到了沈井原的住所,商陆和司机一同将他从车后座扶起来,怎知他似乎已经睡着,眉宇间痛苦的褶皱着。
司机一边用力将沈井原驮在肩膀上一边抱怨,那责怪的语气好像是商陆把一吨的酒精灌进了他的胃里。
“怎么喝成这样!你怎么不拦着点呢?”司机说。
司机对商陆的态度总是这样,好像她和他一样都是为沈井原“服务”的。
商陆一边上楼一边说:“他一直替我挡酒我以为他酒量很好。”
司机轻蔑的哼了一声,鼻息间的不满很明显:“我就不知道沈制片看上你哪了,不过就是长得俊俏点。”
“喂,你说话小心点。”她虽然身份不清白,但也犯不着被一个司机当着面羞辱。
司机停下来,看着她,“那你来背!当人家情妇还不让人说?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女人!”
沈井原的身子一下子被司机推到了商陆的身上,商陆赶紧将他抱住,找到重心,死死地看着司机。
商陆这个人,从小生长的环境的变迁让她性格变得很矛盾,有时候面对别人的嘲讽与不屑她通常都会选择无视与不辨,这是穷苦的养父赐给她的隐忍,但有时候却还是克制不住骨子里的小姐脾气,这是宠爱的生父带给她的骄傲。
她抱着沈井原,目光是严肃而不可侵犯的尖锐:“看不惯我们这种女人?”她冷冷的抬起下巴,讽刺的说道:“想看我们这种女人你得先去买下那辆奥迪而不是开着老板的车去评价老板的女人!”
司机气极了,商陆成功的侮辱了一个男人的人格。
“瞪什么瞪!”商陆咄咄逼人:“要不要我进屋去拿个‘水晶杯子’请您喝茶?”
提到水晶杯子,司机立刻心虚起来,挥了挥手心说算了,不和这种女人一般见识,哪知“这种女人”又在背后补了一句:“你今晚的加班费我会告诉沈井原的!”
司机气疯了,快步离开。
商陆将沈井原放到床上,自己坐到床边长长的舒了口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蔓延全身。这个世界存在着极为复杂的食物链,人类之间也是如此,她被陆昊和关雷两个人压迫着,转身又去拿司机出气,弱肉强食的规则太残酷,让我们几乎忘了其实有时并非有心伤人,而是需要宣泄自己的压抑而已。
这是商陆第一次来沈井原家,第一印象就是大,大到屋子里空空的,没什么太多摆设,只有一张冷色调的床和简单的高级家具,像是尚未装修的新房子。第二印象就是,床是格外的小。
像是单人床又不像是单人床,似乎是一张双人床被锯成了一小条,难道他一直以来是在这张床上度过夜晚的吗?说实话像个棺材。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仰着脸,熟睡得像个婴儿,剑眉上少了些平日里的严肃清冽,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似乎正在被梦境纠缠。
商陆在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他,手指抚上他好看的眉头,轻轻一划,他眉心的褶皱就顺着她冰凉的指尖舒缓开来,像是暖春里开化的溪流。
如果他不总是那样刀锋般冷冽严肃,也许会更好看些。
他的手动了动,翻过身去背对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动作和莫名的微笑,商陆立刻收回了手,站了起来,想了想应该去厨房给他倒杯水。
他的家虽然很冷清,但一些细节上能够看出,有被人精心的打理过,比如说冰箱里满满的食材,窗台上湿润的花盆,沙发上风格不符的防尘罩,这些细节统统暗示着,这个家里有个女人常来。
是袁婷吧,她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沈井原。商陆从冰箱里拿出纸杯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
也就是说,当她在家里独自看DVD的时候,沈井原可能正在和袁婷一起做饭,而当他在床上霸道的索取她的一切时,袁婷可能在厨房里刷碗。
这个王八蛋…
商陆被自己的想象黏住了思维,狠狠地关上了冰箱门,倒了杯冰凉冰凉的水走向卧室,她没来由的生气,说不上是为了袁婷还是为了自己,但她骗自己说,是为了袁婷。这样一个朝秦暮楚家里贤妻内助外头金屋藏娇的男人现在就躺在床上毫无缚鸡之力,她真应该一杯冰水泼在他脸上。
走到卧室,床上的人没了,商陆一慌,赶紧上前去看,却发现那男人竟侧躺在地上,捂着额头半醉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