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清洁工阿姨扫完整个教室,雨还在下,顾海桐看了看窗外,忽然特别想见他。
“阿姨…”顾海桐看了看清洁工阿姨手里崭新的大塑料袋,说:“您能不能给我一个大塑料袋?”
“你要用这个当雨衣吗?不行会感冒的。”
“没关系的,我有办法。”

这个可怜的塑料袋算是让顾海桐折腾得死得其所。
一开始她抠了两个洞,上面的用来露眼睛,下面的用来露鼻子,整个人罩在里面,像是幽灵一样移动在雨中。
后来发现手不拿出来不舒服,她又冒着雨停在路边把手臂出抠出两个窟窿来。
顾耀岩住的地方距离学校不远,就在北门外的单身公寓,装修时尚,适合老师和白领居住。顾海桐披着伤痕累累的塑料袋,滑稽的跑在雨中,五分钟后终于到了顾耀岩的公寓。
才四点半,他可能还没下班,她就站在走廊里等他。
摘下身上的塑料袋,顾海桐发现,其实自己情况并没有因为这一身“铠甲”而好到哪儿去,头发湿了裤子湿了,甚至透过湿透的t恤可以看到她里面的内衣,简直比直接淋雨还要惨。
顾海桐百无聊赖的躲在走廊里站了一会,耀岩也没回来,她看了看走廊里消火栓的镜子,忽然很想看看自己刚才披着塑料袋的样子。
所谓年少易忘忧,方才还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阴天,这会儿又起了玩心。
她走到消火栓前面去,把塑料袋重新罩在自己身上,伸出双手来,往镜子里这么一照,镜子里就多出了一个人…
“啊!”顾海桐本能的尖叫了一声,披着塑料袋转过身去,惊恐的跳了起来!而身后站着的人,才当真是被她吓到了。
顾耀岩站在一个湿漉漉的“妖怪”面前,被她尖叫着甩了一身的水,抬起手臂挡在面前,皱着眉打量她。
顾海桐下一秒才看清面前的人是他,赶紧捂住嘴巴,大眼睛透过塑料袋,窘迫的望着他。
顾耀岩此刻的表情简直是历史性的。
“顾海桐?”
顾海桐对手指,慢慢的把塑料袋往下扯:“唔…是我…”
顾耀岩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像是受到惊吓后又慢慢安定下来。
顾海桐一紧张,那湿漉漉的塑料袋就黏在了身上,她的动作就显得滑稽起来,像是被蜜蜂包围的小笨熊。
“别动。”顾耀岩拽住她的手,抬手扯住她头上的一角,手臂往高处一抬,塑料袋便紧贴着她的身体夹杂着雨水,“哗啦啦”的被摘下。
顷刻间,一个湿漉漉的小疯子亮相在顾耀岩面前。
顾海桐本以为他要奚落自己两句,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塑料袋往垃圾桶里一扔,转身掏出钥匙去开门,仿佛刚才看到的,是一团空气。
顾海桐赶紧追上去,站在他身后,疑惑的问:“你…你是被我吓着了吗?”
顾耀岩拧开门锁,转身,低头看她:“嗯,吓着了。”
顾海桐赶紧说:“是我啊我是海桐!”
顾耀岩惊魂未定,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以为垃圾袋成了精。”

顾海桐坐在沙发上,头上披着顾耀岩大大的浴巾,像是难民躲在避难帐篷里,手里捧着暖暖的姜茶,眼睛不时的瞄向不远处,正伏案于电脑前出考卷的顾老师。
“顾老师?”
顾老师眼都不抬。
顾海桐把姜茶放到茶几上,躺在沙发上挺尸,假装摸了摸自己的头。
“好热啊,会不会发烧了呢…”
顾耀岩从百忙之中给了她一眼注意,无情的揭穿她:“发烧是发冷不是发热。”
顾海桐打了个喷嚏,头埋在浴巾下不说话了。
心里想着,也对,自己不能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受了委屈就来求安慰,他也很忙,有自己的事要做,哪有那么多经历来调和她的情绪。
这样想着,心里宽慰许多,顾海桐默默的赤脚下了沙发,走到书包处掏出艺术概论,又捧着书重新坐会沙发上去啃书。
他在出考卷,键盘声轻轻脆脆,她在背大题,翻书声小心翼翼。
没多久,顾海桐捧着书走过去,放在他面前,一副“求注意”的委屈样子:
“顾老师,这道课后题,我不知道在哪里找答案…”
顾耀岩看了看她憋闷的样子,向前翻了两页:
“最后一段。”
“哦…”
她捧着书又回沙发上去了。
没过一会,她又跑来烦他:“我这个也没找到…”
顾耀岩叹了口气,站起来将餐桌的椅子提过来,放在他身侧的位置:
“坐我身边来。”
“哦!这就方便多啦!”顾海桐这才见了笑容,像是捡了大便宜一样,如同石猴一般,盘腿坐在椅子上,把书往他的书桌上一摊,拄起下巴开始安静的啃书。
说来也奇怪,坐在他身边,所有烦心事都像是被驱散了一般。
他的身体像是会散发温暖,以她为半径,形成一个保护区,一个避难所,他身上的光和热,能够烘干她身上所有的阴潮,只要坐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安心。
原来真的有一种陪伴,不用说话,不用亲密,只是坐在你身边,僵硬的身心就会变得柔软。
顾耀岩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一个人在那美滋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着了魔一样,于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
“你怎么不问问题了?”
顾海桐美滋滋的笑:“没啦,什么都知道啦!”
顾耀岩不懂她又在美什么,只是扣上了笔记本,低头看看她光着的脚,起身走到卧室去,拿出一双干净的白袜子来。
“先把这个穿上,免得着凉。”
顾海桐接过袜子套上,特别大,直接变成了筒袜。
顾耀岩坐在沙发上,拿起刀削了个苹果递给她:
“我忙完了,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顾海桐终于如获大赦,得意含冤昭雪,赶紧踩着不合脚的袜子跑到自己正滴水的牛仔裤前,掏出那个叫做杜蕾斯的罪魁祸首,放到顾耀岩面前去。
顾耀岩吓了一跳,表情微微动了动,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她。
顾海桐指着那个杜蕾斯像是指着一个外星怪兽一样,解释道: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她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不是她的。
可是没想到顾老师却以为她在求知。
他有点讷然的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挑眉看着她,狭长的眼睛里有异样的光闪过,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的说道:
“这个虽然在教学范畴内,但我并不打算把它过早的提上课程。”

第13章

【“找到自己的价值,让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不敢说不喜欢。”】
顾海桐捧着苹果,站在顾耀岩面前,低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什么...课程?”
顾耀岩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叠着腿,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芒果台正在放《快乐大本营》,顾耀岩抬手按下遥控器,频道就换成了央视6套——
“白熊登上了海岸,无所畏惧的漫步在冰原上,开始了一段艰苦的冒险经历。□□后的公熊已经履行了自己做父亲的责任,然而此时,母熊的传奇故事才刚刚开始。”
顾海桐皱着眉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公熊和母熊正在□□。她回过头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顾耀岩很委婉的抬下巴指了指电视上的画面,说:“看这个镜头。”
顾海桐又回头,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再回转身看着他:“这是个长镜头...”
顾耀岩瞬间石化。
“我不是让你看镜头。”
“你说的嘛让我看镜头。”
顾耀岩无奈的笑了笑,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然后呢?没有别的什么认知么?”
因为在课上,顾耀岩总是喜欢提问她,每次都指着大屏幕让她解析,让海桐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她压根就没往别处想,于是学霸模式又开启了。
“呃...别的认知...这个长镜头有点像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的《不羁夜》里手法,先从某处做特写,经过90度偏转,加一个超过180度的长摇镜头,然后...”
“顾海桐,我给你的伙食费很少么?”顾耀岩打断她。
“没有啊...”
“那怎么脑子的营养跟不上,蠢成这样?”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沙发上坐下,偏头看着她。
顾海桐撅起嘴,无缘无故的被他骂蠢,自然觉得很委屈,掂了掂手里开始发黄的苹果,不满的嘟囔道:“我又怎么蠢了嘛,同学欺负我,你还骂我...”
顾耀岩看了看正在□□的画面,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把电视机关掉了。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窗外的雨依旧淅沥沥的下,天色阴沉青暗,偶尔敲打在玻璃上的雨珠顶撞得有些暧昧。
顾耀岩看着穿着自己衬衫,头发湿哒哒的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顾海桐低头,完全没有发现某个男人异样的目光,依旧沉浸在自我的失落当中。
“这个东西真的不是我的嘛,我室友程贞贞昨天问我借书,故意夹在我的书本里恶作剧的,结果一考试就被宋老师看见了,这个杜蕾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说的什么课程,不会又让我考证吧?我真不理解怎么这种事情也能有等级测试的?”
顾海桐说完红着脸对上他的眼,却不小心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顾耀岩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看看她的眉毛,看看她的眼睛,视线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顾海桐第一次强烈的觉得,他看自己的时候,是在看一个女人。
“你是成年人了,单纯是好事,但对于最基本的常识也没必要羞于启齿。”顾耀岩觉得有必要给她解释一下,最起码是他解释给她听,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他拿起杜蕾斯放在她眼前去,将背部透明的部分展示给她:“它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没必要有思想压力,它就像...就像你刚刚套着的那个...也不是...它就像是我进门时拿着的那把雨伞,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你。”
顾耀岩发誓,这是他讲得最糟糕的一堂课。
顾海桐“哦”了一声,在他的目光中一秒都无法再存活下去,赶紧别过头去,拿起削好的苹果递到他嘴边去!
“给你!渴了吧!”
顾耀岩接过苹果,放在唇边小小的咬了一口,看着她:
“是有点。”
顾海桐双手合十,终于松了一口气:“啊...终于解释完了,只要你知道这不是我的就行了!”
顾耀岩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一个坐在考试题旁边连看都没看一眼的傻瓜,怎么会去买这种东西。”
顾海桐闻言看了看他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惊讶的说:“你...你刚刚是在出考卷?”
“艺术概论a卷b卷,你坐在那里的时候,我正在出论述题。”
顾海桐如遭雷击,一下子恨不得时光能倒流:“我哪里知道你弄得那个就是考卷啊!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顾耀岩眼锋一扫,咬了口苹果:“除了蠢,我还可以偏心的认为你那叫做诚实。”
海桐立刻改口:“早知道我就躲远点啦!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顾老师出考卷这么神圣的事我怎么好意思在旁边叨扰呢!真是不应该!”
跟谁学的阿谀奉承这一套!顾耀岩抬手把咬了一半的苹果塞到她的小嘴里,堵住她的油嘴滑舌。
顾海桐愣愣的叼着苹果,低眉看了看苹果上停留着的顾老师的牙印,绯红之色跃然脸上。
他咬过的苹果哎...
吃还是不吃呢...
顾耀岩看她愣怔的样子,问:“又想什么呢?”
顾海桐赶紧摇摇头,大力的咬下一口苹果:“没!没想什么啊...”
“快点吃,吃完送你回宿舍。”
“哦...”
于是某人开始啃苹果,这么一个小小的苹果,让她故意啃了半个多小时。她穿着顾耀岩大大的衬衫,抽绳的男式短裤,赤着脚,一会儿在沙发上斜倚着看电视,一会儿坐在扶手上看,一会儿又蹲在沙发上看,姿势简直换的停不下来,而顾耀岩则始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认真的看着电影频道。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顾海桐已经蹬鼻子上脸的躺在了顾耀岩的腿上。
她尚未干透的长发披散开,啃着苹果核,脚上也不老实,一会儿蹬蹬沙发,一会儿抬到空中,手里举着艺术概论的课本,嘟嘟囔囔的背着题。
顾耀岩并不觉得她的放肆有何不妥,反而觉得这样的随性,是在她的安全感范围内,她躺在他的腿上看书,他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看电影,两个人互无交流,却觉得异常安心。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残卷的微风拖慢了时光。
“顾海桐,你吃没吃完?”某人的腿都麻了,却不敢动一下。
低头看去,她已经歪歪扭扭的睡着了。
“都说了不要躺着看书。”尽管她听不见,他还是小声的责备了一句,拿起手边的珊瑚绒毛毯,用力一抻,柔软的布料便飘落在她的身上,铺开,慢慢的显露出她的身形。
顾耀岩把被子在她领口处掖了掖,忍不住伸手替她撩了撩头发。
那动作很轻,他的指尖撩过她脸颊上的绒毛,弄得她痒痒的,闭着眼动了动。
顾耀岩低头,深深的看着她。
正在这时,茶几上的电话震动了起来,顾耀岩回过神,赶紧按下接听键,生怕吵醒她。
“喂,妈。”
“耀岩啊,忙着没呢?”母亲亲切的问。
“没,刚下班,您也下班了吧?”
“下班了下班了,我在家刷碗呢,你爸爸在看电视,耀岩呐,你放寒假是不是要回家呀,妈妈准备准备。”
“嗯,放假就回去。”
“好,好,呃...”母亲似乎有话犹豫在嘴边,想了好久才说:“耀岩呐,小桐回不回来呀?”
顾耀岩蹙眉,觉得母亲语气不对劲:“她不回家能去哪里?”
耀岩妈妈压低声音说:“哦...我是怕这孩子跟我赌气,不回家,我...唉!她上大学之前我打了她一巴掌,我也不是故意的...”
...
顾海桐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四个巨大的字贴在眼前:艺术概论。
她闭上眼睛,默念:“一定是在做梦。”
“你嘀咕什么呢?”顾耀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海桐这才清醒过来,发现原来他正拿着她的课本,用圆珠笔在上面涂涂画画,而她自己则躺在她的腿上。
顾海桐赶紧坐起来,擦了擦口水:“我睡了多久啊?”
顾耀岩抬腕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宿舍关门。”
顾海桐立刻赤脚下床去拿自己烘干的衣服,走到卧室里换上,走出来,发现顾耀岩依旧坐在沙发上给她画书,顾海桐晃了晃脑袋,立刻反应过来,一脸喜悦的跳到沙发上去,手拄在他的膝盖上去,像只谄媚的小哈巴狗:“顾老师!你不会是在给我画考试范围吧!”
顾耀岩在一道题下打了个勾,合上书,塞到她手里:“不是范围,是重点。”
顾海桐立刻双手合十,做膜拜状:“我太感动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她说罢,伸出脑袋乖巧的在他的手臂上蹭啊蹭。
顾耀岩笑了,嫌弃的推开她的头:“你用我沐浴液洗的头?薄荷味。”
顾海桐心情大好,抱着书下了沙发,耍宝一样,学广告里的女明星甩甩头发:“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顾耀岩轻笑了一声,起身,想去拿伞,刚站起来,表情变了变,又坐下了。
顾海桐一看这是不准备送她了呀,于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顾老师,天可黑了呢,主楼门前红色灯箱跟鬼片一样阴森,你不会不送我吧?”
顾耀岩微微闭上眼指了指玄关:“你先穿鞋,我等一下起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不是,腿麻了。”
“...”
...
和顾老师同撑一把伞的亲密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寝室楼了。
顾海桐恋恋不舍的贴近他的手臂,贴近点,再贴近点。
“顾海桐,我的半个身子已经湿了。”顾耀岩停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顾海桐一看,可不是?
赶紧往伞外让让,不能让他被雨淋到。
顾海桐刚要挪出去,却忽然感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了一下,他抱着她的肩膀,收紧手臂,将她揽入伞下。
“别乱动。”
她被他抱着,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大气都不敢喘。
心跳扑通扑通,伞外落雨,心房雷动。
他的手松开,又恢复到举伞的姿势,顾海桐偷偷地偏头,看他好看的侧脸,雕刻般的下颌,英挺的鼻梁...
再没有男人会比他更好看了吧,顾海桐私以为。
“回去的时候,不要傻乎乎的去问室友为什么针对你,”顾耀岩一边走一边说:“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喜欢你的人就有讨厌你的人,喜欢你的人是因为他们了解你,而不喜欢你的人,也不一定喜欢他自己。”
“嗯,我知道了。”
“找到自己的价值,让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不敢说不喜欢。”
“嗯!我会找到自己的价值的!”有一只学霸双眼锃亮,在雨夜里燃起励志的光芒。
“好了,上去吧!”顾耀岩站在宿舍楼下,撑着伞,仰视着台阶上的她。
“拜拜。”顾海桐一步三回头,傻笑着冲他摆手。
走上二楼,顾海桐迫不及待的趴在走廊的窗户边看他离去的背影。
他撑着黑色的伞,独自走在雨中,恰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他是一个能够将一把伞,都赋予灵魂的男人,他的气场总是让一切都化为背景,就好比镜头下的景深。
...
回到寝室,霍燕见她回来脸上有些焦急:“你去哪儿了海桐,我打你电话你关机,担心死我了!”
顾海桐看向正在镜子前坐着的程贞贞,程贞贞发现她在看自己,立刻敷了张面膜上去,掩盖住自己的脸。
“我...我和同学在一起来着。”顾海桐放下书包,拿出艺术概论来。
“燕子,”海桐说:“我的书上划了重点的题,抄下来吧...”
霍燕惊讶道:“真的假的!”
“嗯,背了就能过。”顾海桐说。
程贞贞正在敷面膜的手停了下来,赶紧走过来,低头看她的书,刚要说话,却被顾海桐打断了。
“程贞贞,我不会再把书借给你了,免开尊口。”顾海桐一把合上书,眼都不抬。
顾海桐说完,自己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打开短信一看,是顾耀岩发来的——
“我给戏文一班的班长石磊划过题,如果怕同学说闲话,就说他给你的。”
顾海桐关掉短信,微微笑了一下,心里暖暖的。
程贞贞冷哼了一声:“嘁,不会是你自己划的在这儿装吧!”
顾海桐昂起头,对上她的眼睛:“我们班的班长给我划的,你要是想过呢,就去拿笔拿书。”
霍燕激动的说:“怪不得咱们班长平时总是给顾老师端茶送水呢!看来还是有好处的嘛!海桐!你太棒了!”
程贞贞一听,赶紧去书包里把自己的书拿来,抽出凳子做在顾海桐身边去:“划就划!白捡的分数谁不拿!”
霍燕和王娉婷也拿出凳子做在她身边,围着她,认真的翻着她的书,在自己的书本上圈圈勾勾。
宿舍管理员熄了灯,四个女孩子围桌子前,打开充电小台灯,聚精会神的啃着书本,窗外落着雨,昏黄的灯光下安逸宁静。
“霍燕你是不是放屁了?”程贞贞说。
“王娉婷放的。”
“喂,别诬赖我好不好?”
“那肯定是顾海桐。”
“程贞贞你有没有良心啊!海桐是我们寝的大功臣!你还想不想划题了?”
“好吧,是我放的。”程贞贞捏着鼻子在书上打了个勾。

第14章

【“顾海桐,你知道女人二十岁是花季么?”“没错,就是我现在。”“那你听过男人三十一枝花么?”“听过呀!”“同样是花,凭什么说我老?”】
顾海桐发现,女生有时候太容易跟自己生气了。
比如说当你把头发梳得特别整齐,用一只手攥着,马上就要束起一条马尾辫的时候,发现头绳找不到了,于是你不甘心就这么放手,左手攥着梳好的头发,右手掀遍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平时到处都能看见的头绳现在却一根都找不着,偏偏你的手臂开始酸痛,只好前功尽弃的放手。
顾海桐气坏了,索性披散着头发开始收拾行李,今天是放寒假的第一天,顾耀岩已经订好了今天下午的卧铺,他和她要回东北老家。
寝室里的人昨天就走了,只剩下王娉婷和她,王娉婷见她收拾行李,走过来问:“你要走了啊?”
“嗯,今晚的车票。”
王娉婷说:“我们家在秦皇岛,咱们俩可以做一趟火车。不如我现在订票,我们搭个伴吧!”
她要和她一起走?顾海桐犹豫了,那王娉婷不就知道她和顾老师的关系了?到时候传出去解释不清的。
“我...我那个...”海桐想拒绝她,却无奈不会撒谎,只能支支吾吾个不停。
王娉婷看了看她,脸上有些吧不高兴:“算了,我自己走吧。”
说罢,王娉婷转身,海桐一看她明显不高兴了,怕她多想,于是叫住了她:“娉婷,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走。”
王娉婷回过身来,挑挑眉:“那你是什么?”
“我...”海桐答不上来,怎么说,怎么说都是不想跟人家一起走嘛!
王娉婷斜斜的瞥了她一眼:“我从没想过像贞贞一样跟你站在对立面,但既然你对我有想法,我也没必要讨好你。”
王娉婷说罢转身出了寝室,独留顾海桐一人站在原地,哑口无言。
...
下了宿舍楼,宋倩的车子鸣笛催促了她一下,顾海桐快步拖着行李箱上了车。
一上车,宋倩也没说什么话,从倒后镜里看了看她,发动了引擎,顾海桐想着自己的心事,默默的看向窗外。
从宿舍到顾耀岩家,只有几分钟的车程,宋倩偏要送她,这是明摆着想见顾耀岩,而不是为她。
顾耀岩也提着行李箱,等在小区的门口,见宋倩的车子驶来,直直的望向副驾驶的顾海桐。
“海桐,我来吧。”宋倩将车子挺稳,抢先一步下了车,帮海桐把后备箱里的行李提了出来。
“呵,还挺沉的,你这个小家伙,人小东西还不少。”宋倩把行李拎出来,放在顾海桐的脚边,站在了顾耀岩的对面。
“谢谢宋倩姐。”海桐礼貌的接过来,转身对顾耀岩说:“我收拾东西晚了,宋倩姐执意要帮我。”
顾耀岩没说话。
宋倩笑了笑:“应该的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有需要的地方一定跟我说,我们桐桐的头发好像比刚入学的时候长多了,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顾海桐说:“我今天本来想扎起来的,结果找不到头绳了。”
顾耀岩补了句:“丢三落四。”
宋倩摸了摸她的头发,目光忽然变得柔软起来:“想当年啊,我上大学的时候,头发也像你这么长,你们顾老师当年在绘画大赛上画过一幅长发飘飘的女人画像,还获了奖,我追他的时候就故意散着头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结果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被我给追到了呢...你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像大学时代的我呢!”
顾海桐闻言看了看顾耀岩,他正摆弄着自己的手表,低头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沉默着。
她追的我。
在北京的晚上,他这样说。
顾海桐是个想象力特别丰富的人,宋倩的三言两语,就已经在她脑海里编织出了一段唯美的校园恋情了,她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是站在断桥上,看着他与她奔腾而过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