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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闪现出他抱着脚受伤的她冲出浴室的那一刻慌张,那个表情,就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细微的爱吧?
而现实往往,我们追逐的最平凡简单的爱,是最难抵达的理想,却也恰恰在肉眼见不到的地方,闪着钻石般珍贵的光芒。
韩陌一只手插着西服口袋,一只手惦量着红色心形的首饰盒子,从高级金店里走出来,下了几个台阶,便掏出手机拨通了BOSS的电话,语气有那么点,欠揍。
“喂?韩陌,我在医院。”
“老大,你定做的戒指取到了,现在就在我手里。”
“好,马上送来医院。”
“唉,最近加班累的手抽筋,有点发抖,你看这大马路上车水马龙的,我一手抖,弄掉了可怎么办!”
“废话连篇,戒指在你在,戒指亡你就等着蹲局子吧。”宁丛风可从来不受威胁。
“呦!中气十足嘛!怎么着?又被我嫂子挠啦?这次都进医院啦?啧啧啧!”
韩陌故做同情,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男人脸一黑,但似乎旁边有什么人不好发作,便压着嗓子说道,“臭小子,马上给我滚过来!”
这个臭小子滚过来的速度还很快,宁丛风正弯下、身给沈西珂整理身上的衣物,韩陌干咳了一声,宁丛风一抬头,额头右上角粉红粉红粉小包便滑稽的撞入了韩陌的眼帘。
“哈哈哈!”韩陌误以为是家庭暴力升级版,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宁丛风几步走上去,反手将他一擒,就把那首饰盒夺入了自己手中。
马上就要轮到沈西珂包扎了,坐在椅子上正给小男孩进行最后处理的小护士眉头一皱,屈指敲了敲桌子,十分不满的警告:“肃静!”
韩陌正笑的不可开支,哪里听得见。
医院里排着队的人本来就多,混乱的让人有些心烦,那白净可人的小护士立刻将清秀的五官做了一顿愤怒的纠结,站起身来,指着弯腰大笑的韩陌喊道:“你!出去!”
韩陌这下子听见了,直起身来,面对人们的目光,脸上并无半点尴尬,嬉皮笑脸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妹妹,你是在骂我么?”
小护士一愣,气场一下子就被韩陌那双好看的眼睛削弱了一半去,“谁...谁骂你了!我是在维护医院秩序!”
宁丛风见气氛不秒,立刻将韩陌的脖子用手臂勾住,用手掌堵住他那张正要反驳的嘴,和气的对小护士说,“不好意思,我让他出去就是了。”
“喂喂!你放开我!”韩陌被宁丛风用手臂圈在脖子上,紧紧的钳制住往医院门口拖。
“宁丛风!你这叫卸磨杀驴!本公子一大早的帮你取戒指送到医院!你对得住我么你!”
“我不知道杀的是人是驴,我就知道一会我老婆你嫂子要在那护士的钳子下包扎,得罪了护士,手重手轻你负责?”
韩陌在心里把宁丛风心疼老婆出卖兄弟的卑劣行为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谴责之后,嘴上投了降,“哎呀疼疼,别拽了,我逗那姑娘玩呢!”
“人家姑娘让你出去。”
这边,宁丛风正夹着韩陌卸磨杀驴以取悦即将给她老婆包扎的小护士,而那边,却要轮到沈西珂包扎了。
“快看快看!轮到我嫂子了!”韩陌眼尖,立刻指着正拿起沈西珂脚底板仔细端详的小护士。
宁丛风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放开手里的韩陌几个箭步就走上前去,坐在了沈西珂旁边。
“你怕不怕?”他问她,手掌将她额前垂下来的长发掖到耳后。
“不怕。扎了几快破玻璃而已。”
“真不怕?”
“真不怕!”
小护士看着宁丛风半个身子都环在沈西珂的身外做依靠,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羡慕,唉,受这么点皮外伤都紧张成这样,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男人心疼着,死也值了。
“啊!”
第一块玻璃渣□的时候,沈西珂尖叫一声,一头撞进宁丛风的怀中,浑身抖得跟个小兔子似的。
宁丛风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哄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忍一忍,一会就不疼了。”
“疼疼...”
“护士小姐,麻烦您轻点,轻点。”宁丛风柔声对护士说道。
韩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拄着下巴坐在诊桌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小护士看,调戏的说道,“小妹妹,我哥哥叫你轻点。”
小护士瞥了他一眼,继续拔玻璃。
其他几个小护士都偷偷的笑,甚至坐在她最近的护士还碰了碰她的肩膀,小声说道:“韩美蔚,这帅哥八成看上你了吧?”
“很美味?”韩陌搓了搓下巴,“你叫很美味?”
小护士不答话,只是红着脸给沈西珂包扎,沈西珂窝在宁丛风的怀里,俨然已经成了受伤的小绵羊,哪还有一丁点刚才的侠女气魄。
结束了包扎,那个叫做很美味的小护士说沈西珂还需要打点滴,便从白色小箱子里拿出了输液针头之类的东西,她将橡皮管紧紧的系在沈西珂的手腕上,拍了拍她手背上已经清晰可见的血管,刚要准备扎针,韩陌又拄着下巴,做好奇宝宝状,问道:“很美味的护士小姐,能告诉我,我嫂子手腕上绑着的橡皮管儿是什么吗?”
韩美蔚白了他一眼,鄙夷的回答:“压脉带。”
“哦,雅蠛蝶呀!”
“你!”
“我什么?”
“下流!”
“哪里哪里,是护士妹妹太精通东瀛术语了!”
小护士气的,粉白的小脸愣是变成了青色,宁丛风伸腿踹了一脚韩陌,韩陌身手快,敏捷的躲开,双手插着口袋扬长而去。
谁都不曾想过,几天之后,韩陌与这个傻头傻脑的小护士能够再次相遇,不过那一次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床上。
当然,这是后话。
...
沈西珂就在小护士要下针的前一秒制止住了她,目光锁定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什么时候,指头上多出了一颗闪亮亮的钻石?她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他戴上去的?这男人变魔术的吗?手这么快!
回头看向宁丛风,宁丛风连忙转过头去,研究墙上的人体构造图。
“护士小姐,”沈西珂说道:“你们医院是不是有人丢了戒指?我手上这枚戒指不是我的。”
“啊?不会吧?这戒指...怎么会不是您的呀...”
“真的不是我的,我自己的东西我还不知道吗?是不是你们几个的呀?”
沈西珂将左手伸出来,给一旁坐着的其他几个小护士挨个展示,那些姑娘都被那闪亮亮的钻石攫住了眼,眼睛里闪着透亮的光,谁也没说“不是我的”。
宁丛风急了,刚才他好不容易趁乱将戒指套进她手中,而她却要将戒指给别人,这怎么行!!
“沈西珂!你别逼我!”
小护士们被宁丛风庄严肃穆的一声警告吓得一愣,就连沈西珂都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西珂,那枚戒指是我给你戴上的,你嫁给我吧!”
淡定又简单的陈述,毫无浪漫可言,是宁丛风一贯的风格。
旁边的小护士都夸张的捂住了嘴巴!这可是鲜少见过的求婚现场啊!
而沈西珂则口干舌燥的张了张嘴,不自觉的骂出句脏话来,
“卧槽...你这是求婚呢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给我个机会。”
宁丛风被她这样阴阳怪气不大不小的一句话弄得有些尴尬,两人四目相对,看了大概有一秒,沈西珂终究还是抗拒不了他那一双波澜不惊却又似乎夹杂爱意的眼睛,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求婚就求婚吧,反正也没指望着从他那张惜字如金的嘴里生出个万花筒来。
医院里排队的人很多,但鲜少有人出声,沈西珂的包扎已经接近尾声,坐在那里低着头。宁丛风背过身去接听一个电话,她就又偷偷回头看他。
他左手插着口袋,斜倚在楼梯口的栏杆上,看不见表情,背影平静,但似乎是公司里有什么棘手的事需要等他反复斟酌最后下命令。沈西珂抿抿唇,低头看着小护士娴熟的替自己包扎,突然没征兆的痛呼了一声。
她用余光看他,他听见她故意吃痛的叫声之后,眉头一皱,立刻向这边看来,无奈电话那头似乎有很重要的公事,可是最终,他还是草草交代几句,挂了电话。
这个动作,她很满意,比一百句“我爱你”来的殷实。
“还疼吗?”
他走过来,宽大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
小护士奇怪的看着沈西珂,心想刚才自己根本没碰她,为什么要惨叫呢?
有些小姑娘喜欢撒娇着逼问男人爱不爱自己,我与天下哪个重要,如果得到男人干脆的回答“你”的时候,他们表示不相信,如果男人犹豫迟疑,那就要大动干戈。沈西珂却对爱情总有她自己的心机,应该写本《驭夫术》解救广大妇女。
包扎结束,两个人回到那个并不宽敞的家里,她一路上算是对他不再那么冷淡了,偶尔回答一声“没事”“不疼了”之类。
莫名而来的困意再次席卷,沈西珂窝在床上昏昏欲睡,卧室和客厅的灯都关着,屋子里昏沉沉的,钢琴旁边的花盆“滴答滴答”的往地板上渗着水,可能是宁丛风刚刚浇过。厨房里的灯暖黄暖黄的,老旧的抽油烟机发出稳重的嗡鸣,混合着炝锅的声音,将葱花的香味推进卧室来。他在厨房忙活着,炖着早上买来的排骨,砂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沈西珂窝在枕头里又睡不着了,肚子被那香味儿馋的咕咕叫。
明明很饿,却又懒得动弹,她就窝在那里,脑子里在炖着自己想象的粥...她幻想着,她的孩子,是男是女,如果是个男孩儿就好了,她喜欢男孩儿,有他的眉眼,他的秉性,睡觉的时候小手握拳举过头顶,上厕所的时候屁颠屁颠的跟在宁丛风的身后,一个小版宁丛风,绕膝撒欢,牵扯在他们之间...
不知在这样的半梦半醒中幻想了多久,他的声音真实的响在耳际。
“醒醒,吃饭了。”
惺忪睁眼,他单手撑着床,俯视着她,脸凑得极近,那熟悉的呼吸就萦绕在鼻尖,让她瞬间就又有些迷离了。她撑起身子刚要起床,却被他不重不轻的摁住了双肩,压躺回去。
呼吸相闻,宁丛风看着她略有惊慌的眼睛,再看看她小巧的鼻尖,最后将目光游离到她透红的唇瓣上,心间痒得有些失控,目光就越发的炙热与闪烁起来。
沈西珂生硬的躲开他目光,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去推他的手臂,却又被他大力压了下去。
“不要。”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要。”他很笃定。
沈西珂的心脏就像是安装了定时炸弹,慌乱,难受,又有点情不自禁。
可她现在不想,也不愿意和他有什么亲密接触。
再次尝试推他,可这次的动作彻底惹到了宁丛风,他骨子里似乎是与生就有那么一股强大的掠夺感,那种强大的力量让人无法反抗。
他的唇火热的覆上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吞噬,还有久别之后的渴望与思念。
宽厚的手掌野蛮的抚过纤长的脖颈,再辗转到她的下巴,钳住,微痛感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巴,被迫迎接他的热烈。
“停...”
她用好不容易解脱出来的舌头发出一个微弱的字节。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盯着她的眼睛看,沈西珂趁这个机会非常非常认真的跟他说,
“我饿了...”
宁丛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迷人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怜爱,终于恋恋不舍的起身。
她连忙坐起来整理衣服,准备穿上拖鞋去厨房,可是刚坐起身,整个身子就被他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她都忘了,自己的脚受了伤。
他将她放在沙发椅上,面前摆好碗筷。
“我没做糖醋排骨,”他用自己的筷子指了指稠稠的排骨汤,“医生说你需要吃点清淡的。”
“没胃口。”她本以为是酸的排骨。
“不要闹脾气。”既像是命令又像是祈求。他夹过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
沈西珂低眉,端碗,干噎了一口饭。
“吃排骨。”他又命令。浓浓的眉毛示威似的一皱。
沈西珂咬了咬唇,将碗里惨白惨白的排骨放进嘴里。
原汁原味的炖法,使这肉味十分醇厚,尤其是在她敏感的味觉之下。胃里翻滚的恶心感熟悉的来袭,她立刻站起来,也不顾脚下的疼痛,窘迫的跑向洗手间。
那感觉难受极了,好好的一顿饭,却对着马桶恶心干呕,厨房里的人傻愣愣的追了过来,一头雾水。沈西珂看见他那笨拙的样子,就没来由的生气,瘸着脚倚靠在墙壁上,委屈的吼道:“都说了不吃了!我不想吃!”
宁丛风盯着她呕吐到发白的小脸,发愣了好半天,她不让他碰,问道异味会呕吐...
后背突然伸出一层细密的汗,大脑皮层瞬间达到最佳兴奋点,眼神从她的脸上转向她的腹部。
“你?”
这回换沈西珂傻眼,她看着他纠结的眉毛,看着他薄薄的唇,那抹唇角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她一句“是”而拉扯开来。
他早晚都会知道的,可是她还没有做好让他知道的准备,有一种类似怨气的东西堵在她的胸口,让她对他充满了排斥。
她瞪了这男人一眼,一瘸一拐的从洗手间里往外走,宁丛风立刻上来扶她,却被她推开了。可他又马上跟了上来,像是个等待发糖的孩子。
“是真的吗!?”他坐在饭桌的对嘛,目光闪烁的盯着她看。
“把醋给我拿来。”
“...好。”他立刻起身走向厨房,却由于太过慌乱刮倒了塑料凳子。
宁丛风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将醋一缕一缕的倒进那锅清淡的排骨汤里,直至汤色变红,才肯罢休,然后捞了一块排骨在汤里涮了涮,放入口中。
宁丛风笑了,嘴角牵扯得不可抑制。眉眼弯弯的,他笑得很深的时候会勾出酒窝,目光灼灼的盯着沈西珂看,然后拉过凳子离她很近的坐下,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汤盛到自己碗底,埋头和着饭吃下去。吃一口看她一眼,吃一口又看她一眼,像是看着什么宝贝。
“这段时间你一个人,会不会很辛苦?”他问。
“还行。”
她总是这样把什么都说得很无所谓,早知道,他根本不会给她自己独自清静的机会,什么狗屁面子,都不如他死皮赖脸的追她回来,不过幸好,她回来了。
“什么时候...我们...?”
“我走的前一晚,你喝醉了...”她冷冷清清的回答。
他喝醉的前一晚?宁丛风有印象,那晚他好像很疯...
不行,明天要安排去医院检查,酒后性行为所致怀孕,对胎儿应该有影响的。宁丛风暗自想。
“我们明天一起去做个检查好不好?”他抬头,微微笑。而她却很冷淡的样子,放下筷子,表示吃不下了。
他突然十分担心,非常担心,她会不会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以至于回来这么久都没打算告诉他?
于是握住她正要放下筷子的手,哄道:“再吃一点吧。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公事私事,滴酒不沾。”
沈西珂见他伸出食指中指举过头顶做起誓状,脑海中浮现出他那天喝醉抱着她的肚子不肯放开的样子,突然就笑了,“你就这么想要孩子?”
“想。”
“你去找女人生啊。”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勾起嘴角,挑眉,“你说的?”
沈西珂真想踹他一脚,但还是非常有骨气的回答:“啊,我说的!”
宁丛风笑了,低下头收拾碗筷,唇边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像是打在湖面上的水滴,一层一层扩大。
她很生气,但不愿意表现出来,放下筷子起身,一瘸一拐的自己走进了卧室,掀起被子之前,看到手上闪着光的钻戒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想了想,拔下来,扬手丢到了不远处的地板上。那枚戒指翻翻滚滚,刚好停在正往卧室走的宁丛风脚下。
他弯下、身,捡起地上的钻戒,似乎还未从那股强烈的喜悦中挣脱出来。
床的一边陷下去,那具沉重高大的身子躺进了不太宽敞的软床上,弹簧弓子咯吱咯吱的响,沈西珂反感的转过身去,尽量往床的另一边挪,却被某个不要脸的给伸出手臂揽住了。
“别挪了,掉下去怎么办?”他说。
沈西珂赌气:“愿意!”
“你愿意我不愿意。”
“...”合眼不理他。
“气性真大,我开玩笑的。”从后边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宁丛风这是在撒娇。
“答应我,不要生气,不要不吃饭。”他说。
“是,我是有了你的孩子,可我不是廉租房,你喜欢孩子可以去找女人生,没必要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跟这儿巴结我。”
宁丛风听她懒洋洋的说了这样一番话,连忙解释,“我没有这样想过....”
“没有?你怎么想我从来就摸不透。”她嘟嘟喃喃的说,“怎么想都随你,我要睡了。”
他将她搂的再紧些,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高兴,不是因为我多么想要孩子,而是你为我生的,我就喜欢。”
“...”
他说:“我小的时候,有时候会想,等将来我也有了孩子,必定让他拥有最完整最幸福的童年,不必像我一样,过早的去承受一些本不该担负在我肩膀上的东西。”
“所以,给我个机会。”
“...”
沈西珂很困,浑浑噩噩中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耳边的好听又深情声音,不停的嗡嗡作响,扰人安眠,她索性双手捂耳,自顾自的睡过去了。
宁丛风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有些失落。
大概,她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总犯困,先去睡了,还有人看么?
以毒攻毒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隔日更,谢谢你们这么惯着我这样不靠谱的作者呵呵O(∩_∩)O~
经过那晚之后,宁丛风便再也没有碰过她。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异常的恰到好处。他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抱她去厕所,抱她去外面吹风,抱她...洗澡。
这是沈西珂最窘迫的事。
不知为什么,自从怀孕之后,她便十分排斥他的碰触。虽然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弥补,寸步不离的呵护着,可她就是打心里,也可能是打肚子里的排斥。他将她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脱下来的时候,眼神中明明强行压抑着欲望,温热的水流滑过她的身体,他的手掌也随之游走。沈西珂躺在装满水的搪瓷浴缸里,因为受伤而不能沾水的脚搭在外面,任由他像是清洗莲藕一样冲洗着自己。
呆在这间小屋子里不肯和他回家,她的情绪时好时坏,倒不是乱发脾气,他倒宁愿她发脾气,可是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和他应上几句话,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和他很生分。多半时间在看书或是睡觉。
宁丛风预约了最好的医生为她检查,可她都推辞不去,每天窝在家里看看杂志,气的宁丛风头疼。
这几天她又提议,他这样耽误工作的陪她在家,令她觉得很不自在,希望他能够正常去公司,或者出外应酬,也给她足够空间。
宁丛风无奈,只好答应。
娱乐城四楼的冰淇林店客人依旧冷清。宁丛风和韩陌两人均是一身休闲堆在那里,楞装在校大学生。韩陌不知在哪弄的一副装嫩的大黑框眼镜,将它架在宁丛风的鼻梁上反复欣赏。
“不错不错,你戴上这镜子倒有几分书卷气了。”韩陌说。
宁丛风舀了勺冰淇淋,“我本身就有书卷气。”
“那是充满铜臭味的奸商之气好不好!”韩陌不屑。
“最近在忙什么?迟到早退的。有目标了?”
“没有,就是找到个好玩的小老鼠,扒了她的护士服,把她关到笼子里转着圈的跑。”韩陌津津有味的说。
“不要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你也不怕报应。”
“报应?”韩陌不屑,“报应我什么?报应我终生不娶?那我乐得清闲!”
宁丛风看着他那个得意样子,无奈的笑笑。自打认识韩陌起,这小子异性缘就很好,现在怕是被惯坏了,劝道,“招蜂引蝶只是一时虚荣,后头,有你虚的呢!”
韩陌看着宁丛风老气横秋的样子,突然回忆:“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次你代表系里参加校里的模特大赛,也是戴了一副这样英伦风的眼镜框,后来在咱们系刮起了好一阵眼镜之风?”
宁丛风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似乎是很久的事了,当时他整日窝在寝室读书,韩陌说他快成了活死人墓里的男版小龙女了,于是强拉着他报名参加了模特大赛,他的身材是活脱脱的黄金比例,两条长腿不知征服了多少懵懂少女。
那场比赛是校里拉来的一个很大的赞助,宁丛风毫无疑问的拿了最优奖金,那是他第一次有机会买机票回中国。
记得当时韩陌问他要不要回国看看,宁丛风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很想念母亲,可是如果回家的话,这笔奖金就全部要搭在路费上,不如邮寄回来填补母亲的生活费。
还有一个原因,是宁丛风一直不敢承认的。他害怕回到那个有她的国度,撞见她坐在哪个男人的宝马里,摇窗下来,摘下墨镜,笑着问当时还在穿着洗白牛仔裤的他,“嘿,好久不见,书念得怎么样?”
于是,在求学期间唯一一次回国的机会,让宁丛风毫不迟疑的放弃了。
他有点后悔。如果那时他胆子大点,放下她一点,那次就回来了,他大概会撞见的是另一番场景。或许他刚进家门,沈西珂就在给妈妈梳头,嘴里咬着绑头发的橡皮筋儿,将妈妈的长发一缕一缕的挽上去。
或许之后,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令人纠结的事了。
沉浸在冥想里的宁丛风被韩陌的声音拉回现实:“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有,只是有点烦。”
“前阵子不还给我打电话说沈西珂怀孕了吗?你不是一直想和她要个孩子?”
“我是想要,可她的样子...”
太淡然,看不出她有丝毫的珍惜和喜悦。
前阵子她一直捧着本汪曾祺的《人间草木》看,宁丛风不大喜欢看这一类的书,也就不懂,但从名字上看,以为是多忧郁的书,他甚至有点怀疑这样恬淡的沈西珂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宁丛风不知道,《人间草木》是沈西珂百看不厌的一本书,汪先生清新淡雅的笔墨,让她觉得似是一个恬淡的老人在悠悠的讲着故事,看后心情舒畅,甚至容易入睡,哪是什么忧郁症。
韩陌锁眉,也没了主意,说话间两人起身付账,准备用韩陌新买的车子送宁丛风回家。
天色已晚,大概8点的光景,车子已经驶入南京路,韩陌接了个电话,不久后,车子便停下,副驾驶的宁丛风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姑娘一脸狗腿笑容的拉开车门,坐在了他的身后,韩陌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两人开始交谈,看起来互相很熟悉。小姑娘长的很清秀,但并不像长相那么温柔,两个人一见面就的感觉就不太对付。
宁丛风早就认出这女孩,就是沈西珂受伤那天为她包扎的护士小姐。
这小子还真是能招惹。
快到了宁丛风的家,韩陌很老成的交代他几句:“女人不能惯,哥,她再不听话,扬手就一嘴巴!”说完看了一眼后面的姑娘,像是在示威。
宁丛风笑笑:“我可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某些女人就要强权才肯学乖。”
又瞪了那个小护士一眼。
小护士不理他,倒跟宁丛风攀起话来:“您不是上次那位先生吗?”
宁丛风微笑点头:“我也早认出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