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丛风烦躁的又翻了几页,微微抬眸,洗澡间的灯光暗着,磨砂玻璃也失去了光泽,他皱了皱眉,将手里的书随意的放在床上,离开了卧室。

他的东西总是会随手摆放整齐,这是习惯,也是一种强迫症,而此时,床上的书凌乱的扣在床单上,显示出书的主人烦躁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稍稍见不到她,就会感到不安,这似乎也是一种强迫症,或许是近日落下的毛病,又或许,很长时间了。

他脚步稍快的下了楼,手腕上的银灰色手表敲打在楼梯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刘嫂闻声抬头,立刻对他做出个噤声的动作,宁丛风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中间,俯视着楼下客厅里,躺在沙发上熟睡的两个女人。

宁妈妈靠着沙发仰着头坐着,已经睡着了,沈西珂趴在她的腿上侧躺着,脸埋在宁妈妈的手掌里,也熟睡着。

刘嫂小声说,“睡着了。”

宁丛风点了点头,看着沈西珂还未干的长发散落在沙发上,问道,“两个人闹来着?”

“今天倒没有,”刘嫂面露奇怪的神色,疑惑的说道,“西珂小姐很奇怪,洗了澡出来,见到老夫人就抱住了,还说什么...呃...‘妈,抱我一会'?老夫人就笑着抱着她在沙发坐下,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就睡了。”

宁丛风没有说话,只是眸中略微闪动,走下楼来。

他停在沙发上俯视了她一会,又矮身将她打横抱起,宁妈妈一直有神经衰弱的毛病,一有声响,马上就醒了,揉着眼睛跟刘嫂喊着要尿尿。

沈西珂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体腾空,很累,她清楚自己是在被谁抱着,就索性继续闭着眼睛。身体被温暖的力量托着,他小腹间的肌肉透过薄衬衫贴在她的肩膀上,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肌肉块的纹路,沈西珂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今晚的她,有些格外的柔弱。

像是一株高傲的蓝玫瑰,沉在湖底,被水草纠纠缠缠,再被人捞上来,软软的耸拉着,再不见那中通外直,可他知道,过了今晚她还是会变回高傲的蓝玫瑰,所有的水汽都会被蒸发,所有的挫败都会被挥散。因为她是沈西珂。

“这么困?”他躺在她的身侧,抚摸着她的发丝,语气里带着不为人知的心疼。

沈西珂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总是将床陷下去的部分比她深,所以她的身子被迫陷到他的身子旁,紧紧地贴着,本以为他会躺下去睡觉,可是他却又开口说道,

“我们是夫妻,有心事记得和我说。”

沈西珂睁开眼睛,被这句话给提醒了一下,是啊,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快乐成双,痛苦减半,她有依靠的,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于是她转过去,搂上他的腰,语气黏腻的转移话题,“我后悔了,后悔和你那么早结婚。”

她明显的感觉到露着的人身形一僵。

紧接着她的下巴被他捏起,被迫与他对视,他的眼神中有难以抑制的慌乱,好像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

“你、再、说、一、次!”他的语气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

沈西珂偷偷勾起唇角,继续逗她,“我后悔和你这么早结婚了...”

看着她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宁丛风快要气炸了,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双臂撑在她的身侧,目若深渊,恶狠狠的说道,

“沈西珂,你知道你有多不招人疼吗?你知道你倔起来的样子有多恼人吗?你知道你的床技有多烂吗?除了我还有男人愿意和你结婚?哈!笑话!”

“这孩子...气性真大!”沈西珂笑着推开他,接着说,“我是后悔跟你结婚这么早了,明天就是七夕了,虽然是周六,但各区婚姻登记处都在七夕这天安排加班了,我琢磨着明天去登记的话以后咱俩的结婚纪念日还好记一些。”

...

某人翻过身去,满脸黑线...

沈西珂你知道你说话大喘气有多烦人么?

她见他不理人了,阴阳怪气的质问,“宁丛风,我就那么不招人疼?”

“有点。”

“我脾气就那么差?”

“习惯了。”

“我床技就烂成那样?”

“还成。”

“那我看我还是嫁给别人好了,省的在你这儿盲目自卑!”

“你敢!”他突然翻过身来,把她的脸摁在怀里,动作粗鲁至极,差点没把她闷死,唇边还坏笑着,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放手,沈西珂刚要咬人,便听见他说,

“你脑子不好使,我们的纪念日就由我记着,记一辈子。”

沈西珂笑着咬咬唇,有点感动,便拼命的点头,点完头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含糊不清的喊道,“你他妈才脑子不好使!!”

咬了人就要付出代价,她只咬了他一口,就被他全身咬了个遍,他双手钳制住她的手腕,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起起伏伏的贯穿,她要张开腿他也不让,就这样半闭不闭的和着腿,和她的身体纠缠着,弄得沈西珂实在是受不了了,主动将□往他那里凑,宁丛风就是不给,她急了,一只爪子撕开他的衬衫,推推搡搡的将他扒了个精光。

宁丛风从来没全。裸着和她做过,就是以前也是一样,每次完事之后她都一、丝不挂了,他依然还穿着衬衫,可能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体。

他被她的伶牙利爪弄得没了章法,第一次这样□着,眼神中竟然有些躲闪,沈西珂一看有门道,立刻反扑,小嘴像只果冻吸盘一样吸了上去,含住他胸前的一点轻轻的吮吸起来。

她明显听见了他的抽气声,嘴上更是加大了力道,手也攀上了他的臀部,捏起那弹性的...臀肉来...

“你...放开...”他轻轻的拨弄着她的脑袋,可是由于不敢用力,她又更加猖狂,竟将头移到他的小腹处,用舌尖舔弄起他的小腹来。

第一次被身体调戏的宁丛风,当即将她重新扑倒,进行一番无比激烈的圈圈叉叉,男人这动物,除非你真想要,否则永远不要挑战他们的底线,尤其是宁丛风,尤其是一向不喜欢被摸却被摸了遍的宁丛风...

一番云雨后,不对,是几番云雨后,夜已经深了,宁丛风终于在她身体里发泄了所有的报复快感,搂着那具香滑疲软的身子清浅的呼吸着,

“今天遇到什么了?”他问。

沈西珂不想说,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真的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想到话一出口,身后的男人竟然僵了身子,就连眼神也闪过一丝难以掩盖的慌乱。

“丛风,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啊...”

她这么不好,这么坏,这么自私。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突然将她抱得很紧,目光局促的去观察她的眼神。

难道她都知道了?谁说了什么?

沈西珂又不说话了,她今天真的很不想说话,满脑子都是哥哥空洞的眼神和肖伊凄楚的表情。不想说,真的什么都不想说。

他见她沉默,巨大的不安袭来,抱着的的胳膊收紧,试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什么?”她一脸疑惑,显然不知情,这让宁丛风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仰望着天花板,问出了自己的心事。

“沈西珂,流产疼不疼?”

这一次,换她僵掉!

 

 

昏君

“不疼。”她闭着眼睛准备睡觉,一点也不想谈。

她说不疼,那一定是很疼。

今天他神魂不定的上网搜索了一些流产的视频,那种在体内将骨血搅碎再掏出的活动,怎么会不疼?

他看到那个同意流产协议书的时候也是不小的震惊,甚至这一天都浑浑噩噩不知所想。

忧郁症,完全跟她搭不上边的病。却赫然写在那栏手术原因上。

宁丛风见她脸色昏暗,顿时后悔问这番话,心疼的将她搂的更紧,嘴里却还是恨恨的,

“沈西珂,你怎么做到那么狠的?嗯?对自己也是,对我也是,对我的孩子也是!你教教我,我就不会被你糟蹋的那么没有尊严了。”

没有尊严了,爱一个人,爱到没有尊严,被人指着鼻子嫌自己穷也还是非她不可,被人伪装清纯蓄意接近却还是在五年之后又爱上了另一个她,这么贱的自己,哪还有什么尊严。

她不做声,他便抱得她更紧,闭上眼睛,脑海中拼凑着她流产时的情景,却发现自己想象无能,根本拼凑不出那场景来。良久,就在他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却幽幽的开了口,

“好,我教你。”

“想要糟蹋别人,先要学会糟蹋自己。”

“那时候,梁辰说我得的是忧郁症,属于神经类疾病,其实就是,神经病。”

她在他怀里窝着,语气是云淡风轻,冷冷的,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忧郁症。

宁丛风思维凝固,全然没了概念。

她得了忧郁症?因为他的离开?

不,这不像沈西珂,最起码...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坚强的沈西珂...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震惊。

“忧郁症,据说是思想极端的人才容易得的病,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哪儿极端了,可能我最大的极端,就是你。”

我最大的极端,就是你…

“见到杯子空了会哭,觉得沙发宽了会哭,坐着会哭,躺着也会哭,每天失眠到抓头发,吃了安眠药能睡上一阵,醒了就再吃,直到肚子开始疼,每次疼得时候就躺一会,后来开始吐,没早没晚的吐,我竟然没有察觉,吃了一些胃肠感冒药,氟哌酸什么的吃了很多,我真傻,真的没有发觉。”

“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有了,六周了,我吓傻了,那些药,吃过的药,就像是重新复活了一样,在我身体里撕扯。”

“那个医生说前三个月内如果服用了大量药物,有可能导致孩子畸形,她只说可能,然后问我吃过什么药,我慌了,我把所有的药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我看那医生很严重的皱了皱眉,丛风,她那个表情,你知道吗?”

宁丛风听得呆了,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竟然不敢开口回答,沈西珂接着说,像是梦呓一般,眼神空洞,

“后来找到了朋友认识的一个产科医生,她和我说了实话,她说这种情况,孩子畸形的可能性很大,建议我流产。”

她突然抬起头望着他,眼里雾气一片,像是恳求一般,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做...我不想做...真的...那是我的孩子...他畸形还是人形,我养,养他一辈子!我不想做的,丛风,我不想做...”她说着说着,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像是极力想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宁丛风被她凌乱的眸子刺痛了双眼,喉咙也开始发紧,握成拳的双手慢慢舒展开,抱住她,缓缓的点头,心疼的安慰着,

“嗯,不做,咱们不做。”

看来这段腐烂在心底的记忆,的确是对她造成不小的影响,他真的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

“不做...”她的眼神空洞起来,喃喃自语,“不做怎么行...”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吃了那么多药,我甚至觉得那孩子早就死在我的肚子里了,我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医院里的那个小豆豆,他妈妈怀她的时候只是吃了点感冒药而已,可他长到三岁的时候才被发现,他的两只耳朵全是聋的!我跟他说话他就痴痴傻傻的,那孩子他什么都听不见啊!...万一...万一我的孩子生下来,也是那样的,他有一天会不会恨我,恨我为什么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宁丛风听到这里,心如刀绞,像是被拖进了当时的记忆,残疾的孩子,痴傻的表情,和他孩子的脸重合在一起,最后变成沈西珂绝望的表情,还有因为抑郁过度而空洞的眼眸。

被自己糟蹋成那样孱弱的身体,拖着一个患有抑郁症的灵魂,怎样给孩子一个好的生长条件?又或许那孩子并不是残疾,可当时的沈西珂,身体实在是不适合生孩子。

“那天是我自己去的...”她的语调开始带着哭腔了,脸埋在他的胸膛,他□的肌肤,冰凉一片,沈西珂似乎沉浸于某种最痛苦的回忆拔不出来,

“我没有做无痛的,我以为疼痛会让自己心里好受点...那孩子,生生的就被搅碎在我的身体里,死在我的身体里,可我根本不觉着疼,真的不疼...”

“别说了!”他打断她,匆忙的打断她。

“求你别说了...”

他听不下去了,那些回忆,只是听听都觉得揪心的回忆,却在这么多年来肆虐在她心底,鲜血淋漓。

印象中的她一直是坚强的,傲慢而倔强,可是今天,宁丛风才发现,他错了,她并非坚强,而是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丛风,或许那算命的说的对,我是命硬的孽障,和我沾边的都没好下场...如果不是因为我还算旺夫,呵呵,我会离你远远的...”

如果我会伤害到你,我宁愿离你远远的。

“别说了...”他突然抱紧她,像个孩子一样,声音喑哑,

“就算你是天煞孤星,我也要!”

他该死!在五年前就该死!他对一个女人,都做了些什么?竟让她爱的那么艰难,那么累。

沈西珂乖乖的停了,说不动了,那些回忆太沉重。

许久,两个人都沉默的相拥着,她的情绪也渐渐稳定,慢慢恢复回那个冷静的女人,现在好了,被他抱着,什么样的痛苦都不会害怕。

宁丛风一直觉得,沈西珂总是在假装,一箱子的面具,让人琢磨不透,她爱他?他不敢肯定,她不爱他?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只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无论伪装成哪种样子,最后都会记得,找回自己的影子。

那么她是爱他的吧?狠狠的爱着...

整个晚上的气氛都很安静,她好像累了,沉沉的睡下了,而宁丛风却搂着她,一夜未合眼。

第二天的时候,一贯精明的沈西珂还不忘问他,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宁丛风知道她会这样问,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手指飞速在笔记本的键盘上操作着,貌似不经意的坦白,

“哦,林沐雪告诉我的。”

沈西珂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搂着他的脖子巧笑嫣然,

“宁丛风,你这个昏君。”

“怎么讲?”他转过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合上笔记本看着她。

“为了宠姬出卖忠臣。”她说。

宁丛风笑笑,搂住她,也开起玩笑来,

“忠臣要谋害朕的美人,当斩不当斩?”

“当斩,斩立决。”

她笑的好看,搂着他的脖子亲昵的蹭着,宁丛风心下了然,按照沈西珂的作风,必定会收拾林沐雪,那样也好,他不希望沐雪再介入这份感情了。

又或者,他是怕林沐雪情急之下会把当初他娶她的真正原因告诉沈西珂,如果西珂去吓唬吓唬她,他敢保证,那丫头就再不敢犯傻了。

宁丛风,你还真是个,昏君。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我家西珂要收拾林三者了,敬请期待,情人节摒弃了一切活动大半夜更新的感人事迹难道还没有触动你么?看文不留多多的言你好意思么?嗯?

 


其实这昏君也不算什么,要命的是那宠姬,偏偏是吕后级的人物,而林沐雪这个“忠臣”,只好落得戚夫人一样的下场,沈西珂倒是不能将她做成“人彘”,法律不允许啊,但要是吓成“人质”,还是有可能的。

好听点来说是名媛,不好听点来说叫富家女,沈西珂和林沐雪当属同一个圈子的,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活动,无非就是聚在一起逛逛街,炫炫富,泡个夜店什么的,林沐雪生性本分,不爱去一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可是爸爸的朋友王叔叔家的小女儿姚静却不知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说是出来参加一个聚会,这个姚静跟自己并没多大联系,而且平日里挺傲气的,给自己打电话套近乎,还是第一次,碍于面子,林沐雪也没推辞。

说是什么聚会,其实比想象之中还要疯狂,上流社会物质饱满精神空虚众所周知,没事就爱找点刺激的玩,外郊有处山道,铺着平整的沥青公路,却是平日里无人经过,今天却格外喧嚣,山路虽然铺上了沥青,却是盘山险路,鲜少有车辆从这里经过。

一群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男女围在公路旁准备比赛,沿着公路两侧,停着一长串豪华名车,在日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男人女人们都身着白色调的衣服,男的是休闲,女的是性感,一张张画着浓妆的脸在名车旁调笑寒暄,似乎全身的热血都要沸腾起来,场面十分热烈。

姚静也是白衣白裤,修身妖媚,将车子熄了火,转头笑意盈盈的看向早已呆住的林沐雪,

“沐雪你发什么呆,下车啊!”

“可...可是,我们下车做什么?”

“做什么?飙车啊!”

“我没有玩过...”

“啧,真不给面子,你这人就是没劲!”

“不是...我...我真没玩过!”

“都到这儿了,看个热闹嘛!”姚静推门下车,又走到林沐雪这一侧,打开车门,笑着将她拉下车,林沐雪不好意思拒绝,干脆就硬着头皮被她拉出去了。

她本来是抱着围观的态度走过去的,却没想到,刚一靠近人群,便听见不远处传来车子快速靠近的车风声!眨眼之间,一辆普通的帕萨特驶进视线,利落的鸣了三声笛,原地飘了个旋儿,急速刹车!

人群开始沸腾,纷纷看向那辆帕萨特轿车,众人之中突然有人响亮的吹了个口哨,接着又有人喊了句“珂姐来了”,最后,那群年轻男女全部围了上来。

林沐雪还来不及反应,只见车门被推开,一双纯黑色的高跟鞋落在地上。

车子上下来一个女人,一身黑色的性感皮衣,黑海藻般的飘逸长发随行的披在肩上,气质高贵却妖媚,与众人的白色衣着形成鲜明对比,显然,她是今天的主角。

沈西珂下了车,踩着高跟走近那些朋友,同几个要好的相互击了几下掌,说笑两句,并没有看身后完全石化的林沐雪一眼。

姚静笑着抽出根烟递给沈西珂,沈西珂摆摆手,示意自己忌了,接着她开始和朋友们开始扯皮,目光似是不经意的一扫,从人群中揪出了林沐雪,接着走向她。

“沐雪?你也来了?”她的表情恰到好处,根本看不出情绪,林沐雪因为流产协议的事有些心虚,但还是假装淡然的笑笑,说道,“姚静说这里很好玩,我也来玩玩,没想到见到了西珂姐姐,真是巧呢!”

林沐雪说着看向一旁的姚静,眼神有些责怪。

姚静,这一切,都是沈西珂安排好的吧?

要说林沐雪不怕沈西珂,那是不可能的,从高中起,她对这个名字就提心吊胆,心生畏惧,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怕她,怕她说话时总是一个调子的平静清冷,怕她一挑眉毛时捉摸不透的眼神,怕她总是能招揽一大帮人拉帮结伙,可是这些林沐雪都无所谓,沈西珂若是敢把她怎么样的话那更好,正好让宁丛风见识见识她撒泼的一面。

可能是林沐雪电视剧看多了,把自己当成了痴情女主,把沈西珂当成了恶霸女二,却不知道,现实恰好相反,而撒泼,也从不是沈西珂的手段。

“好,既然来了,就要一起玩。”沈西珂勾起唇角笑笑,揽过她的肩膀往队伍中间走,她比林沐雪高一些,看起来的确像个姐姐。

“都听着,”沈西珂对着人群说道,“还是老规矩,两车一局,谁先到终点,今天的赌金就全部归谁!”

“好!!”人群开始沸腾,尤其是沈西珂这一队,气势完全盖过对方车队。

“上来吧!”沈西珂打开车门,看着林沐雪。

林沐雪微微一笑,进了车。

对方是Evo.4,沈西珂是帕萨特,相差很大,对手的Evo.4显然改装过,而且相当完美,轮胎,轮圈,减震机,排气管,进气部分全都不是Evo.4的原厂零件,实力可见一斑,而沈西珂的车子就逊色了许多,机器普通的帕萨特轿车,看似没什么竞争力。

和她相熟的朋友并不担心,他们知道,即使是一辆普通的帕萨特,也能被沈西珂开得十分疯狂,她平日里基本不开车,不是没有车,而是碰见车就想飙,这是一种强迫症。所以为了市民的安全,沈西珂基本不亲自开车。

林沐雪做在车子上,扣上安全带,沈西珂侧头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又马上收回了目光。

车子如离剑之弦般滑了出去,林沐雪看着前方的车把沈西珂的车落了一大段,心底暗自冷笑。

盘山公路初段,道路很平直,沈西珂开始加速。

前方右转弯,右边是山体,左边公路栏,公路栏有几根缺失了,可以看见山下。

好高...

林沐雪悄悄用手抓住安全带,由于速度太快,余光之处已经化作白光,车子又遇到了一段弯道,车子漂移通过,直接将后车甩在后面。

车速又加快了些,沈西珂的表情沉着依然,而林沐雪的脸上却开始泛白。

沈西珂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林沐雪,勾了勾唇角,“关心”的问道,

“怎么了沐雪?不舒服?”

林沐雪抓紧安全带,心脏随着车子的又一个急速转弯抽动,僵着嘴角扯出个残破的笑,“还...还行...”

她现在,好想吐啊...

“没关系,玩嘛,都这样,你要玩,姐姐陪你啊!”沈西珂说着,又加快了速度,御风而行。

林沐雪心照不宣,知道她话里有话。

沈西珂又说,“玩嘛!都图个享受,刚开始会有快感,总以为胜利是自己的,沐雪说是不是?”

林沐雪没有说话,紧抓着安全带,沈西珂故意将车子开的左摇右晃,像是马上就要摔下悬崖一样,吓得林沐雪不禁开始矜持的惊呼起来。

沈西珂接着说,“别怕,怕就不好玩了,玩这种高危游戏就是这样,危险,你说对吧?沐雪?”

“...我想下车...”

“别介啊,下车多没劲,姐姐还没陪你玩够呢!”沈西珂说着脚踩刹车,来了个漂亮的甩尾,车身剧烈的震动,吓得林沐雪尖叫一声,只见她的额头浮出一层薄汗,一张俏丽的小脸早已变得惨白无光。

沈西珂又说,“你还嫩,我们玩起来,可都是拼命的,看你是新人,我就不为难你了,但是下次要是还跟我玩的话,姐姐可就不客气了!”

车身又一震,前方弯道非常危险,甚至有些吓人,林沐雪马上说道,“我再不玩了再不玩了!”

“呵呵,怕什么?”沈西珂“安慰”道,

“沐雪,别忘了,方向盘在我手里。”

方向盘在我手里。

她说的笃定,自信,从容,霸道。林沐雪吓傻了,从没在这样快的车子上坐过,且是副驾驶,当即干呕起来,沈西珂见她要吐,索性不玩了,将车子靠边停下,打开车窗让她去吐,而对手的那辆车趁这个空当,疾风般超车。

林沐雪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心脏不可遏制的狂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离开这,她在不要见到这个女人了,再也不要!

比赛输了,林沐雪和沈西珂下了车去,被人群围着。

“珂姐,怎么输了啊?”同队的有些失落的问道。

“呵呵,”沈西珂笑笑拍拍已经腿软的林沐雪的肩膀,解释道,“这孩子吐了,我怕她吐我车上,脏。”

“唉!果然是小孩子啊!”“哈哈!咱还是被吓唬小孩了!”“这孩子真弱啊!坐个车吐成这样!”

队友们稍带鄙夷的叹息,让林沐雪刷的红了脸。

沈西珂目的达到,刚要上车,手机却突然响个不停,接起电话,那头是一个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愠怒,

“沈西珂,你去飙车?”

电话那头明显的能听到办公椅的吱嘎声,沈西珂能够想象到自家老公沉着一张俊脸,一边打电话一边靠在椅子背上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