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买什么大白兔,金丝猴的,我小时候吃的牙还蛀着呢!”
有女孩子笑起来,“要德芙的,吉百利,或者费加罗的。”
“德芙不行。”男同事一本正经的说,“我老婆暗示我结婚,变相的跟我求婚的时候就送我德芙的,德芙,得夫嘛。”
办公室立刻又是一阵笑声,还有隔壁不时窜来的道喜声,伴着喜悦和欢乐,给原本因为高压工作带来的压抑沉闷平添了一丝喜气。
宋佳南忽然想起一个传说,如果在立冬染上红色的指甲,而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红色还没有退去,那就会迎来一个美丽的恋爱。
化妆包里躺着一瓶精致的指甲油,是某次化妆品发布会的抽奖赠品,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粉色的光泽,一时好奇拧开盖子试着在指甲上涂了涂,淡粉色涂上去看不出太明显的颜色,可是指尖粉嫩嫩的,细沙一样闪着点点光泽。
不知道指尖的颜色何时会退去,如果在除夕来临之前还未消失,那么她今年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甜蜜的爱情。
正对着未干的指尖吹气,手机忽然响起来,接起来就听到宋妈妈的声音,“南南啊,晚上回来吃饭吧,你爸爸恰好开会回来,说是想你了,回来吃顿饭啊。”
宋佳南想都没想就“哦”了一声,“要不要我带点什么菜回去?”
“你下班时候往承德路那家玉玺堂弯一下,我中午在那里定了一只烤鸭,188的那种,还有鲜蔬三珍包,原来打算去取的,现在下雪了出去怪麻烦的,记得,一定要去啊。”
一丝疑惑涌上心头,“哎,不是回家吃顿饭嘛,用的着这样嘛。”话还没说完,宋妈妈那边就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她。
她走的早,方言晏还在那里整理稿件,看到她咧嘴一笑,然后头探到窗外看看,“哎呀,佳南姐,出去让保安叫辆出租车给你吧,这么大的雪走到地铁站都困难。”
“那你呢,晚上怎么回去?”
方言晏撇撇嘴,“没事,我打电话让我姐过来接我,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宋佳南奇怪,忍不住问道,“苏立呢?”
“哦,他出差去了,昨天到湖南长沙,过几天还要去深圳。”方言晏回答的漫不经心的,手下按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佳南姐,快回去吧,不然天黑了路更难走了。”
宋佳南伸出手指着屏幕,“这句话跟下一句换个位置,看上去怪怪的,好了,我走了,你别太晚回去,晚上路上小心。”
方言晏侧过脸,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随即舒展开笑颜,“佳南姐啊,指甲油不错嘛,粉红色的,恋爱的颜色啊,哈哈。”
她脸上一热,连忙缩回手,狠狠的往他头上一拍,“快写稿,我走了。”
冒着大雪打车去取了食物,然后再辗转回到家,出租车进不了小区的门,只好冒着雪跑回去,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刚进自家楼道,就看到黑暗的楼道上泻下来的白色的灯光,然后就是脚步声和兴奋的说话声音,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不是她妈的声音还是谁的,“哎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快快进来,外面下雪那么大。”
敢情是请人吃饭啊,宋佳南翻翻白眼,一脚刚踏上台阶,一声更高的音调传到耳朵里,“哎呀,这是段嘉辰啊,几年没见,真是变化太多了,越变越帅。”
硬生生的把脚给缩回来,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听到了宋妈妈的抱怨“宋佳南这个丫头,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先进来啊,我给她打给电话”,然后就是一声关门声。
楼道的风不断的窜进来,还夹着雪花,打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宋佳南呆呆的站了一会,果然没一会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松了松僵硬的手指,自己硬扯出一个笑容,又暗地里骂自己又假又作。
只有十几级的台阶走的无比的费力,然后按下门铃,乳白色的光芒从一点缝隙中透出来,然后慢慢的拉长,眼前站着那个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的男人,一声不吭,平静的看着她,她亦抬起头看他,那么熟悉的脸庞,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化,和苏立的清俊不同,段嘉辰却是那种阳光般的英气,可是此刻他的冷淡像他身上衬衫和领带的色彩,安静疏离,黑白分明。
她只好微微的眯起眼睛,努力的忽视他的淡漠,轻轻的喘气,装作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回来了,外面的雪好大啊,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有水珠从额发滑落到眼睛里,眼前立刻模糊一片,酸酸涨涨的,连光线都变得跳跃。
段嘉辰往后退了几步,让她进了屋,什么话都没说,宋佳南勉强的扯扯嘴角,然后对着沙发上坐着的段妈妈,爸爸笑道,“叔叔、阿姨好。”
背后有他的目光投来,只觉得如针扎一般。
她不想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跑到厨房里面不肯出去,顺便帮宋妈妈打打下手,宋妈妈本来就话多,现在更是止不住,“段嘉辰可比小时候帅多了,男孩子真的长大了,变得不一样了,留学回来那气度就是不一样。”
宋佳南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头脑中不断的闪过那种冷冰冰的脸,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实在不想继续这样无聊的话题,“妈,少说点这种话,换个话题。”
宋妈妈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南南,你们小时候可亲了,天天粘在一起,我跟段嘉辰妈妈还开玩笑的说要给你们定娃娃亲。”
她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妈,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还提出来,段嘉辰现在都有女朋友了。”
“哦?我上次问他妈还说他没有呢,才几天啊,你就胡扯吧。”宋妈妈狐疑的盯了她几秒钟,“洗几个青椒给我,做一个炒三鲜。”
她从地上捡起四个青椒,丢到盆子里,放好水,捏住一个青椒头按下去,把籽掏出来,那股浓烈的辣味立刻窜出来,她马上就很没志气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眼泪也被辣的呛出来,鼻子痒痒的,只好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宋妈妈看到她这副惨兮兮的样也没辙了,“去去去,别帮倒忙了,出去歇回去,让你做一件真不容易。”
“要不是这个辣椒太......”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打开门就直冲洗手间。
用了温水敷鼻子还是没啥效果,只好灰头土脸的用面巾纸捂着出去,段嘉辰站在沙发后面漫不经心的看电视,看到她出来了走过去问,“可不可以用下你房间电脑?”
可怜兮兮的移开一点手,“可以,那个没密码的,直接开机就可以了。”
“宋佳南,你怎么了?”低下头看她,段嘉辰问道,“是不是发烧了?”
嗓子里又是火烧似的,鼻子麻麻的,她走到自己房间里,又是一阵狂咳,脸涨得通红,说话都喘气,“辣椒,被辣到了。”
“宋佳南,我每次见到你都会出点状况。”他皱起眉头,然后看到床头柜上有一瓶风油精,拿了过来,“闻几下,会好很多的。”
果然用风油精舒缓了许多,她抬起头,不顾泪眼汪汪的,只一味的反驳,“段嘉辰,你也好不了哪里去,你上次喝醉了倒在餐厅洗手间地上,跟一个醉鬼有什么两样。”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眼前的男人低下头,轻轻的了一口气,她看到他尖尖的下巴和脸颊的弧线,这么多年好像都没有变化,心底微微的一动,忍不住问出,“为什么回来却不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最后那三个字好像是挤出来似的,连自己都觉得艰难,“不想见我。”
他的嘴张了又合起来,眼睛里的暖意慢慢的变凉,一抹讥诮的笑容出现在唇角,“宋佳南,我不是不想见你,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时擦》笙离 ˇ第 36 章ˇ 

她仰起头大口的呼吸,动作有些夸张,好像一只溺了水刚爬上岸狼狈的松鼠,她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轻松,或者更加滑稽一点,“不是现在就很好嘛,谈什么面对不面对的。”
听到这句话,一瞬间他眼神一变,转过头走到电脑旁边熟稔的拉出椅子,坐在上面,顺手拿过桌子上散落的杂志翻了翻,“我查一个邮件。”
宋佳南看着他的背影发呆,鼻子和嗓子还是火辣辣的,她的心里也是火辣辣的不安。
段嘉辰此时背对着她,本应看不到宋佳南,可是窗户的玻璃翻着光,很清晰的印出她勾着眼睛发呆的样子,这样的相处方式好像以前的样子。好久以前,他们还是上高中的时候,她家就有了电脑,那时候他总是会跑过来拿着各种盗版碟打游戏。
她那时候对电脑一点概念都没有,从不跟他抢电脑,她总是喜欢趴在床上看书,听电脑桌那边一阵阵清脆的点击鼠标的声音,他每次玩游戏时候要把思维分两半,一边玩还一边跟她说话,她看书看久了要喝水,就指使他去倒水,他也只好乖乖的把游戏暂停。
有一次她嚷要喝水,他正好打到BOSS死活就不肯动,半天才磨蹭来一杯水,气的她喊“你太过分了,小心我向你妈告状,你记住这电脑是我的,我是地主,你是佃农!”
他只好无奈的解释道,“宋佳南,我刚才在打BOSS,暂停不了,被打死了又要重来。”
她很求知的问,“什么是BOSS?”
“就是异常、超级凶猛的怪兽,所有小怪兽的老大。”
宋佳南很认真的想了一会,“那你就是奥特曼咯?”
很不厚道的笑出来,然后摆出一个十字架的招式,“我是爱和正义的化身,维护世界和平的火箭队,怪兽哪里逃!”
她瞪大眼睛,“段嘉辰,你居然骂我是怪兽!”
“哪有,你分明就是大BOSS!”身上不偏不倚的被枕头砸了一下,他得意的不行,看宋佳南气呼呼的继续看书去了,心里觉得暖暖的。
他却压了一句话默默的在心底,宋佳南啊,宋佳南,你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BOSS,可我不是奥特曼也不是葫芦娃,我只是你手下一只小怪兽,打不赢你,只好陪着你。
宋妈妈在外面喊,“两个小孩,出来吃饭了。”宋佳南一个激灵,竟然没把持住“啊”的小小的低呼了一声,段嘉辰站起来看她,“怎么了?”口气还是淡淡。
她连忙摇摇头,“我发呆的,被吓到了,快去吃饭吧。”
他“哦”了一声,走出房间,宋佳南整了整衣服,她越发的觉得自己伤感起来,刚才宋妈妈喊的那一句,好像听了很久很熟悉了,小时候她和段嘉辰妈妈整日的喊,两个小孩怎么怎么样的,好像在她们眼里,他们就不曾长大过。
不曾长大,也就如孩童时代一般嬉笑玩闹,青梅竹马,言笑晏晏。可是谁会想到,他们现在连共同的话题都没有了,生分的像是陌生人。
这顿饭吃的是人尽皆欢,宋爸爸甚至拿出了家里多年珍藏的茅台,两个中年男人喝的不亦乐乎,宋妈妈也跟段妈妈相谈甚欢,只有宋佳南和段嘉辰时不时的应了两句,互相也不搭话,就默默的对付桌上的饭菜。
她想说什么来打破这个僵局,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咬着筷子默默的看眼前这些精致的小菜,一双筷子伸过来,夹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吃这个的?”
宋佳南趁机开口,“段嘉辰,你回国之后找了工作了没?”
“恩,建筑设计院。”
“多好啊,你是我们班第一名考去的,我那时候就想你以后做建筑师盖房子就不要钱了,羡慕的要命,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她顿了顿又说到,“你现在都是海归,唉。”
段嘉辰没有接话,筷子轻轻的敲了敲碗沿,“宋佳南,你以前吃饭时候不是不说话的?”
她觉得挫败,小声的嘀咕,“人都是会变的吗。”
“哦。”手执筷子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吃饭吧。”
晚饭吃的很慢,吃完后,大人们说是要到隔壁楼的王叔叔家打牌玩麻将,段嘉辰在她房间上网,宋佳南只好一个人默默的收拾碗筷。
“哗哗”的水流声把身后的脚步声掩盖住了,此时她正苦恼刘海总是从耳根滑下来,可是两只手都是油腻腻的,只好努力的用胳膊去蹭,一只手伸过来,“要不要夹子?”
她连忙点点头,“帮我把这该死的头发夹上去。”
他依言,然后站在一边问,“要不要帮忙?”
“帮我把碗筷放到消毒柜里,桌上的保鲜膜拿来,对了,这些菜我帮你装保险盒里,我妈做了两份,回去让阿姨热一下就可以了。”
“我来吧,给我一双筷子。”他接过去把菜拨到保鲜盒里,然后盖好盖子,然后再端过来另一盘用保鲜膜包上,宋佳南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涌上莫名的酸涩,“段嘉辰,你在美国过的好不好?”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反正都过去了。”
宋佳南咬了咬嘴唇,“那你现在过的好不好,回家会不会不习惯,上次你们去吃饭,我看到张静康了,她好像很在乎你,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有,你想多了。”他头也不抬,只顾手下忙着。
屋外的风猛烈的敲打窗户,雪花飞溅到玻璃上,与黑夜分开,黑白疏离,屋里的暖气却让宋佳南没来由的觉得冷,眼前这个男人有意识的疏离让她没来由的觉得难受,她走到桌子旁边,身体微微的前倾探着头小声的嘀咕,“段嘉辰,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她忍不住质问,“那你说话干嘛敷衍我?干嘛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瓷碗和瓷砖轻轻的相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他终于停下手中的活,眼睛直直的看进宋佳南的眼里,眼眸中冰凉的可怕,“宋佳南,你要我说什么?要我怎么跟你说话?”
她愣了一下,又听段嘉辰他冷冷的说道,“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你让我用什么身份跟你说话,用什么语气,恭喜你的,还是酸酸的口气?”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他的头偏了偏,长时间的低头让他脖颈有些不适,“苏立,高中八班的班长。”顿了顿又补充到,“我上次看到,商场门前,你坐他车。”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辩驳,“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朋友。”
“朋友?”段嘉辰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然后无奈的勾起唇角,“宋佳南,我不知道说你什么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终于把他寻回来了。”
“这么多年,你哪一天忘记过他。”他边笑边说,可是眼眸里的寒意凝固起来,“我不知道我们谁是傻瓜,或者两个都是,我现在在想,如果那时候你真的跟我在一起了,有一天苏立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不会立刻把我甩了?是不是很可笑?”
“怎么可能。”她想都不想就回答,随即垂下眼帘,“你们不一样。”
“因为他是你故事里的主角,而我这一辈子就只能是宋佳南你的青梅竹马,是不是这样的不一样。”他长长的叹气,脸上的笑意渐深,“难道不是这样。”
他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反应,宋佳南只觉得浑身寒战的厉害,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恳求道,“段嘉辰,你别这样说,我们不能好好的说话嘛,非得这样?”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觉得气压压在心口上,连声音都变得艰涩,“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以前是什么样?”
以前那样没有顾虑一点都不淑女的大声笑叫,没有形象的在小食摊上大肆饕餮,问了几遍数学题仍然不会觉得丢脸,生气的时候冲着他狠狠的吼上几句,难过的时候拽着他的衣角胡搅蛮缠的要他唱歌,可是为什么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他的手指轻轻的按在保险盒上面,保险盒的盖子翘起一个角,然后又合上,又翘起来,反反复复了好几回,段嘉辰说道,“宋佳南,你可真自私的可以。”
她惊异的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可是那双眼眸里更多了几许淡然,“做你最好的男性朋友,听你每天跟我说苏立今天和你怎么怎么了,说你怎么喜欢他;你伤心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来安慰你;是不是将来你结婚时候,也要笑着对你说声恭喜;对你一切的好,只因为我是你朋友,所以你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可是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
“是因为我喜欢你,宋佳南。”
“所以我才能站在你身边,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做一个创可贴,可是,你幸福你快乐的时候,你的伤痛不在的时候,我就得从伤口上滑落。”
“你说你自不自私?”
他一边无所谓的说着,一边把保鲜盒装到塑料袋里,仿佛在说着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自己只是置身事外的看客,他抬起头轻轻的笑道,“你说,我们怎么做朋友?”
宋佳南站在对面,看着这样笑着的段嘉辰,突然心里一片麻麻的刺痛感,他顺手拎起袋子,“我走了,保险盒改天我还回来。”
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她一把攥住他的袖口,声音出奇的坚定,“别走。”
好像一放手,那些曾经的过往都会被时光带走,那些曾经的欢笑甜蜜都通通的只是一场梦,她已经失去了很多曾经朋友,不想再让他永远的漠视她,连给她微笑都吝啬。
而他只是轻轻的扳开她的手,一字一顿的说的明白,“宋佳南,你曾经不愿意眼见苏立和其他女生在一起,你选择了逃避,而我现在,也不愿意见到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想法。”
“不管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我们都回不去了。”
她手指慢慢的松开,无力的垂下,碰到了冰凉的碗沿,段嘉辰低下头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就是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屋里空荡一片。
那个瓷碗在桌子上转悠了两下,“哐当”一下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她麻木的蹲下去,想把碎片捡起来,不小心划到了食指,一滴暗红的血刹那就落在白色的碎片上。
她把手举起来,灯光下,指甲上那片可爱的粉红在灯光下散发细碎的光泽,可是再仔细一看,无缘故的指甲的边缘缺了一小块,突兀的难看。
“宋佳南,你真的,很自私。”她慢慢的站起来,对着玻璃窗上的那个人,苦笑道。

 

《时擦》笙离 ˇ第 37 章ˇ 

默默的把桌子擦了,把地扫了,然后把装垃圾的塑料袋打了个死结,放在厨房的门角,然后轻轻的把厨房的灯关了,就在灯光暗下一瞬间,她看了一眼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复杂而又寂寥。
看了一会电视,然后就听到楼道上的脚步声,开门声响起,接着宋妈妈和宋爸爸走进来,宋妈妈笑容明晃晃的,“南南啊,小段走了啊。”
她没精打采的“恩”了一声,“我晚上睡这里,先去洗澡了。”
“呦,怎么没精神啊,是不是两个小孩子又闹别扭了,真是,都这么大人了,人家段嘉辰才回来,我们以为你跟他有多少话要说呢。”
再没有精力和心情解释,她选择暂时性的逃避这个话题,准备到房间里拿换洗的衣服。
宋妈妈锲而不舍的追上来,“刚才我还跟段嘉辰妈妈说,你们两个小孩如果对彼此有意思就好了,我们两家反正都知根知底的。”
“我要洗澡。”她没来由的觉得心烦意乱,随意的把拖鞋踢到老远,一把拧开热水龙头,蒸气一下子升腾起来,哗哗的水声,水珠四溅,她只觉得眼前恍惚。
宋妈妈的声音还在耳边,“南南,其实这么长时间也没催你去相亲也没催你谈恋爱,我们其实也觉得段嘉辰不错,这下他回来了,你们要是有那个感觉也可以......”
她猛的转身,口气有点烦躁,“妈,我跟他只是朋友,别管这么多了,好不好。”
也许,连朋友都做不了。
难得听到宋佳南这么强硬的口气,宋妈妈也一愣,宋佳南说完就后悔了,可是也不想再说什么,低低的说了句,“我洗澡了”,就把宋妈妈连磨带推请出了浴室,隔着厚厚的门板就听见宋妈妈在那里跟宋爸爸抱怨,“这孩子,越大越不省心。”
她努力的把身子往水里沉,紧紧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上,缠绕在手臂上,几根头发一扯头皮就疼,温热的水包围着自己,好像一条鱼,什么都不要想。
如果当时真的和段嘉辰在一起了,不知道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但是若是再见到苏立,又会是如何?
她觉得她是一个坚定的人,起码在感情里绝不会朝三暮四,但是转念一想,“我觉得”这个想法总是自己一厢情愿,真的到了那种绝境,也许就不是“觉得”那么简单了。
第二天醒来,屋外还在飘雪,只是很小了,拉开窗帘一看满屋都是光亮,墙壁被地上的白雪衬托的一片明晃晃的刺眼,寒风吹来,树上积累的雪悉数的落下,纷纷扬扬。
地上的雪积的很厚,小区里的保安拿着铲子铲雪给户主的车开道,因为报社离的实在很远,她只好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果路上堵车,到了报社一看大半人都没来,刚放心大胆的走到座位上,主任就过来敲敲她的桌子,“老总喊你去他办公室。”
宋佳南浑身一哆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窜到了头顶。
她心惊胆颤的爬了两层楼,秘书给她开了门,发现除了老总还有焦点版的主任,眼熟的很,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原来是自己原来大学的外聘教授,连忙问好了,老总笑眯眯的问她,“宋佳南,工作了这三个月感觉娱乐版怎么样啊?”
她连忙回答,“还不错。”
“哦,是这样的,刚改版完,就不好进行大的人事变动,我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去焦点民生时事三版,最近走了几个资深的老记者,我们准备提拔后劲啊。”
宋佳南背后一僵,呼吸都谨慎了起来,就听到旁边的主任问,“是不是党员?”
“恩。”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她站的有些僵硬,目光看向主任,他也看她,忽然拍了一下手,“哦,你是王教授的学生,我看这么眼熟呢。”
她莞尔一笑,“是啊,主任记性真好,那时候您还给我们讲过马克思主义新闻观。”
老总抚掌大笑,“原来师出同门啊,那更好了,宋佳南啊,换个部门要好好干啊。”
没有人会在半年内连跳三个部门吧,而且是一个比一个好的,她默默的在办公桌上收拾东西,心里总是惴惴的不安,上一次从社会版调到文娱版是爸爸无意中跟老总提起的,而这次毫无预兆的从文娱版去了焦点版,便显的诡异。
黯淡的阳光懒懒散散的在桌子上圈出一道道的光晕,然后被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她抬头一看,懒懒的问,“方言晏,你头发上的水,不要滴在我的本子上。”
“嘿嘿,刚才跟大城的老吴跑了一趟市中心,回来时候咱院门口的书枝仿佛欢迎我的凯旋归来,哗啦一下就折断了,雪全堆积到我的天灵盖上了,于是就雪融化变成春天了。”
宋佳南心情低落,没好气的回答,“凯旋,就是归来的意思。”
“嘿,我知道啊。”方言晏整个人挂在格子间上晃荡,“要去焦点了啊,搞点热烈的气氛欢送一下吗,不要这么没有幽默感啊。”
她一下子抓住话柄,“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焦点了啊?”
方言晏漫不经心的回答,“刚去主任那边听他打电话说的,干嘛,大清早的别紧张兮兮的,唉,你要走了,我也要走了,好没意思啊。”
旁边有同事从电脑前移开了视线,“怎么,方言晏你也要去焦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