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无视他散发出来的荷尔蒙,白了他一眼:“考上了我就住学校,谁天天还跑过来帮你做饭?我头脑不好才这样做呢!”他立刻耷拉下来了,随即又恢复了欢愉,我发现他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但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寓意,而等我真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今天的文然特别的真实,不似以前和我相处时候的完美和稳重,他也才比我大三岁而已,偶尔流露出来的孩子气的一面让我觉得特别的可爱。他会闪着星星眼睛惊叹我做的菜,会用手捏菜偷食,会故意跟我抢鱿鱼,会挑食的把生菜弄出来,会跟我用猜拳的方法决定最后一块牛肉的归属,会眼馋馋的望着甜点,会苦着脸硬头皮吃下不喜欢的香蕉,会小心翼翼的把剩下来的菜装好放在冰箱做储备粮,会仰天长叹发誓立志的要学好烹饪——看着这样的文然,没有来由的一阵心动,哀叹一声,老天你真是太厚爱我了,弄个这么极品的男人放在我面前,还是看得到摸不到更吃不到的类型,当下就有了想法——心里暗暗念道:宁言呀宁言,你要认清形势,文然可不是你的桃花,估计就一桃核,种下去还没法长的那种,你千万不能一失足留千古恨呀,贻笑与大方之家呀!灯下看书的文然表情无比认真,敲着键盘的姿势无比的优雅,然后他笑着对我说:“小言,嘴上沾了奶油了,赶快擦擦!”清亮水色的声音,悠远闲雅的好似春夜的柳笛声。
——突然我觉得玫瑰牡丹芍药在他的周围华丽的绽放,而我就如一根狗尾巴草一样坚定的倒向了那团姹紫嫣红.....
毕业
我一回到学校就立刻被流言蜚语给吸引过去了,梁琳恶狠狠说她们差点要被系主任的奇思妙想给征服了,而且有几个男生已经被征服的五体投地了,她居然在我们大四最后的时刻,和外校大肆联谊,一如既往的贯彻她的“五年计划论”,已经有好几个男生轰轰烈烈的开始了他们的黄昏恋了,天天往外校跑,甜蜜的跟什么是的。大笑,我们系的男生本来就不多,这下一折腾全流外人田了,系主任这些“贴心的”儿子们算是白养了。晚上跟她们不停的八卦,一直到床上还意犹未尽。“卧谈”应该是每个学校,每个学生很熟悉的事情,而我们宿舍的宗旨向来是“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所以晚上的卧谈成了我们不可缺少的内容。黑暗中,徐洁如大发感叹:“我的春天什么时候来临?为什么我现在要靠看小说度日,我寂寞的人生呀!”我顺口接道:“有系主任做媒你还怕啥?”她酸溜溜的说,“她那找的男人都是国家领导人的身材,我可高攀不起!”——徐洁如是我们班最高的女生,而且南方的男生都比较矮的,纵观一下似乎确实没有人能匹配上她。梁琳大笑,“我知道你见一个爱一个——以前是金基范,然后是山下智久,现在又是李东海——人呀,不能只看面皮的!”徐洁如不服,“我就好面皮唉,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们都知道你家那位长似钟汉良,有如此色相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咯!”忽然她们俩睡的床狠狠的晃荡了一下,随即就是徐洁如大喊,“女人,你发花痴了,说到你家小强,还踹我!开灯!开灯!非让我拍下你面庞潮红的死样!”然后梁琳的床微微的呻吟了一下,我和老徐都明白了,那小样不好意思了,估计在用枕头捂住脸,无奈动作太大,床都颤抖了。
我和老徐完全笑趴了,梁琳和她男朋友从大二就开始“二人世界了”,现在都老夫老妻的了,每次男朋友来看她的时候,两人都扮的无比正经——特纯洁,现在再小白的小说里面都没有的情景,等他们走了,老徐就特八卦的用肯定语气的疑问句跟我说“我就不信他们什么都没有,哼哼!”,结果每次盘问梁琳,结果都是以不小心被她逃脱到床上并以捂被子光荣结尾——梁琳就是典型的敢做不敢说的人,这点我跟老徐都是心照不宣的了。然后老徐的目标就直直的指向我,一副色色的口气,“宁言,你去北京有没有什么艳遇?”
我沉默——两只极品帅哥,一只是太熟了,另一只也太不熟了,要我怎么表达呢?干脆回答道,“没有,你知道我从不招桃花的!”那厢沉默,床咯吱了一下,估计准备睡觉了,那床那只小白已经摸出手机,啪啪啪的发的正欢呢,而我,在黑暗中,眼神聚焦在天花板上,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其实真的很俗套,简直就是言情小说的翻版材料。那天在文然家,原本打算坐坐就走的,无奈他家可爱的软软小沙发,还有暖脚的迷你热水袋,蒸的人昏昏欲睡的暖气,红茶余香袅袅,自己捧着一本杂志读的津津有味,文然悠然的坐在旁边,专注的敲着键盘,为第二天的会议做准备。
现在我才无比佩服自己,太有才了!居然当着帅哥的面睡着了——当然这是我第二天醒的时候才知道的。那天的记忆中,睡得沉沉的我被一个温软的臂膀抱着,却贪恋这样的温度固执的不肯睁开眼睛,文然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我,连每一步都走得极轻,我自是认床的厉害,但是头一沾到枕头,只下意识的转了个身,攥住了被角,轻笑了一声又入了梦乡——等等!被角?!睡意全无,而且完全清醒过来了,分明的温热和触感,除了文然的衣袖还有什么?天哪!我睡觉居然抓着帅哥不放,这算不算变相调戏?文老师呀,你怎么干脆没有拿一砖板把我拍晕过去,最好效果力道刚刚能把我这段记忆给拍飞了算了。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努力的回想后来发生的事情——只记得早上极其懒散的爬起来,听见钥匙转动门把的声音,未加思索就叫出了文然的名字,然后就是轻轻的脚步声,穿戴整齐已经准备出门的文然折返回来,掩不住的一脸疲惫却是神彩飞扬,现在回想起来那哪是什么神采飞扬呀,分明就是一只偷了腥的猫在诡异的笑。他站在门口嘱咐我,“小言,桌上有早餐,乖乖在家不准乱跑,等我中午回来。”——那种语调现在想起来还真暧昧的慌,不过当时我的抱怨是“我又没钥匙我跑去哪呀?”他又是一下轻笑,转身走了。下意识的去摸中指的戒指,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赫然的空空荡荡,没了!?丢哪去了,我努力的回忆,难道是丢在了酒店里了,还是收拾的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滑掉了,难道是丢在文然家了?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叹了一口气,自己本来就是极其懒散的人,丢了也只能说是常理之中的事,但是却有一种无名的失落感,躺下来,却是五味陈杂,一夜睡得不安稳。------------------------------------------------------------------------------然后就是基本无事的日子,上网,看小说,看看电影,学学德语之类的。和几个朋友把广州给转了一遍,回来的感慨就是“广州好多好吃的呀!”想想如果自己毕业离开这里的话最留恋的可能就是南信的双皮奶,莲香楼的莲蓉月饼,陶陶居的片皮挂炉鸭和薄皮鲜虾饺。 又过了一个月,大家开始互相请客,某某又是签了哪个单位,谁又是公务员被录取了,又是什么通知书到了之类的,忙得不亦乐乎,相熟的同级不同专业不同系的同学也会互相窜场。老徐人缘好,天天踩着一双高跟鞋,到处赶场,每天搞到十二点多才踏着“凌波微步”回来,一回来就发酒疯,拎着高跟鞋站在阳台上高呼“团结就是力量!”“为人民服务!”之类的,每每我和梁琳又拉又拽的把她赶床上去,末了还用被子牢牢的压住她,生怕她梦游出去毒害年幼纯情的小师弟们。
收到通知书的是我跟梁琳正在煮番茄汤的时候,其实我的番茄汤从来都是没有水的,厚厚的一层番茄酱,对我自制的番茄酱老徐从来就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梁琳却对其评价甚高——“浓缩就是精华”。但是这么简单的加工过程无论我演示多少次,她总是学不会,每次嘴馋的时候只能跑去买番茄,然后装作很不经意的建议我做番茄酱。原来以为系主任又要拉我去做什么小工呢,结果去那一看是通知书的快递,系里的老师都知道了,都嚷嚷说要我请吃糖——这群老师很多都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有的就算是教授级别的,整天也是笑呵呵的没个正经,也许学外语的人心态就是很年轻开朗——说到糖,有的老师就开始借题发挥了,“宁言呀,有没有男朋友呀,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呀?”“王老师,您上次和女朋友逛广百的时候买了什么呀?不是婚期快近了吧?”然后,话题自然又被转向了可怜的小王老师。
我悄悄的溜出来,找个偏僻的地方蹲下来开始猛拆通知书,心里惴惴不安,专业是定下来了,导师!就是要看导师!然后,我听见我的心里猛的腾了一下,那个——白面团安西教练居然是我的导师,揉揉眼再看,没有错,横着看一下,没有变,反过来看看,阳光下照照,还是这个——嘿嘿!
迎着风缓缓的站起来,觉得世间的万物是如此的纷扰,觉得自己又是何其的渺小,若是像天上的白云如此的自在——转头望了望四周,没人,捏着通知书,立刻欢快的跳起来,还“耶!耶!耶!”的连叫三大声,然后迅速收敛笑容,隐去笑意,轻咳两声,无比轻盈的迈着淑女步款款的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原本想立刻给梁琳一个大大的拥抱,结果,我发现小女人对着电饭锅蹲在地上,大惊,“你.....”“你”还没有“你”完,那厢小女人缓缓的抬头,无比痛心的对我说:“小言,番茄汤煮糊了!”-----------------------------------------------------------------------手机,我已经盯着手机望了有十分钟了,面前的书已经被我堆到足以承受倾斜的脑袋重量的高度,心里不断的寻思,要不要告诉文然我的通知书到了呢?看着已经打好的字,又一个一个把删了,然后又一个一个再打上去——挣扎,痛苦的挣扎!对面的梁琳已经几次把那本《家庭》放下来看我了,显然我的吸引力远远大于充满血腥报复的情杀案,她无比诚恳的跟我说,“你要发什么东西你就发吧!就是发给交际草让他做你男朋友我都不会阻止的!”——交际草,我们系一男,自视奇帅无比,最大喜好就是流窜于女生宿舍,为我们宿舍所不齿——我感叹:“你知道吗,我这事绝对比让他做我儿子难!”她不屑的看着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我的手机——把那条让我揪心的信息给发出去了。她丢回我的手机,然后我们俩不约而同望向窗外的蓝天再次感叹:“世上本无烦恼,庸人自扰之!”文然很快就回信息了,不过是“恭喜”之乐得客套话,可是我就是看到这个心里也是很开心的,原本就没有认为他能说一些多么有创意的话,只是能回信息就好了,于是一个人抱着手机,整个下午对着《家庭》傻笑。吃饭时候梁琳告诉我,其实我原来看的那本书是充满了无数帅哥的某娱乐杂志,后来被她偷偷换成了充满情杀的恶俗杂志,结果我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她颇为震惊——当然我也颇为震惊。叹了一口气,我自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现在这种形势比较严峻,文然同志已经浅浅的影响到我的情绪了,得当机立断的做出点什么反应才好,立刻打电话给宁清,她正在医院郁闷的抄病历呢,实在无聊的慌,看到我给她电话忙不迭的接起来,听完我一段深刻的自我剖析之后,她十分笃定的下了一个对我今后影响甚远的创造性结论“我看你是喜欢他了!”我沉默,她也跟着沉默,因为我是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说了,承认吧?自己也不太敢确定,否定吧?这个绝非子虚乌有,那边待不住了,喂喂喂的连吼了几声,却是异常的严肃,“小言,我得想想,等会给你电话。”啪的就挂上了。眨眨眼——什么跟什么嘛!明明是我的事,你要想什么东西?
二十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说就像是过了两个小时,一个人坐在操场的高台上,大学的时光颓然倒流,尘封六年前的往事在记忆深处冷笑。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能这么平静的回忆,当年在别人面前的压抑痛苦硬是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却是在宁清抱着我的时候湿掉了她的半背江山。一直刻意的回避男生对自己若有若无的示好,总是果断的拒绝男生的告白,直到最后变成一个人人口中的冷酷的女生。我本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也曾年少痴痴的幻想有一个人来宠我,疼我,给我他所有的温暖和阳光,但是若爱是极其自私的,若总是以爱做借口不断的伤害,若爱总是背叛离别,那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幸福还是负累?爱,让我如何相信他?果然一会儿宁清打电话来了,“清清,”我顿了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却是像大病了一场一样沙哑,“我不会想他的了,你放心吧,像我这样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怎么会有爱呢?”宁清一言不发,一声的轻叹,然后就是绵长的“嘟嘟”声。心,瞬间空空荡荡,一个人握着手机,一直坐到落日余晖,华灯初上,不觉得时间的流逝,就觉得感情和力量全抽离了身体。直到感觉到微微的寒意,才起身,确已是手脚冰凉。
恍恍惚惚的看见,那个白衬衫的少年,冷酷的脸庞高傲的姿态确是狠辣的表情,死死的扣着少女的手腕和肩膀,惊愕的表情、失措的逃跑、仓惶的泪水,还有那把锋利的美工刀,少女的惊叫声伴着少年手腕上滴着的鲜血,散在一张张的水彩纸上,溅在油画布上,被画室的聚光灯印的魅惑妖艳......耳畔丝丝的冰凉,伸出手一摸,居然是咸咸的泪水,心却是跳的猛烈,在这个深夜里才显得出多么的荒凉,多么的寂寞,多么的无助。那些属于年少的伤,因为太过沉痛,必然不会被治愈,虽然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模糊了痛楚,心,却迷失了方向。原来,简单的幸福便是来自人心,一旦心有所累,任是再仰望天堂也无力飞翔......
自己究竟是理智占上风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忙着毕业论文,时不时的和同学出去吃小吃,也照例买了好多糖和巧克力送到院办。还是与人淡淡的疏离,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依然最简单朴素的打扮,让自己看起来毫不起眼——这样让我安心。-----------------------------------------------------------------------------答辩那天,教授老师们倒是极其宽容,没有刁难任何一个人,大家出来都是一脸的轻松和狡黠。末了院长召来秘书,又是照相又是商量去哪吃饭,整个学院闹哄哄的,老师学生混在在一起,还有学弟学妹们也来凑热闹。外语学院的气氛一直是公认最好的,文化的包容和宽大的熏陶使我们学会理解,宽容,乐观,当然也学到一些不好的——比如说个人主义和拜金主义。我们系的男生对美女小师妹俨然摆出一副良师益友的面孔,极其自豪的讲述自己答辩的过程,小美眉就是一脸崇拜的望着他们,让我们这群看透这些男生面孔的学姐们嗤之以鼻,还有一些小男生羞涩的请教学姐问题,早被垂涎的女人们给围的水泄不通。吃散伙饭的时候,大家脸上都有隐隐的不舍,但是也绝然没有难过和伤心,大概西方文化影响所然。啤酒开了一瓶又一瓶,觥筹交错,大家互相揭短,顽笑。有几个男生微微喝过了头,脸色绯红,仍然吵吵闹闹的要敬女生的酒,好几个女生也喝得不行了,眯着微带迷离的眼睛拼命的喝灌水。梁琳酒精过敏自是不能喝,但是一杯杯的果汁让她来回洗手间数趟,老徐酒量没我好,人气又是极高,光荣的成为了第一批酒精的受害者,不过她今天喝得又快又急,似乎憋着一口气猛灌。
我自认酒量甚高,也是敌不过一人一杯的量,微微的有了醉意,一直有一种情绪要宣泄出来,却无济于事。忽然有一个平时相处比较好的男生挤过来,带着四分的醉意,神秘的跟我说:“宁言,你知道吗?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我们男生中起码有十个人对你有意思,可是你那份礼貌的疏离让我们都不知所措,渐渐的大家对你的感觉从爱慕转到了崇敬——你,很好很强!”我哑然失笑。
再后来,气氛有点伤感,几个小女生噎着眼泪,却是滑不出来,男生也有些动容,大家互相拥抱,似乎四年的情分能通过紧紧的相拥传递到我们的心里,梁琳自是小女人姿态,手机中男朋友不断的安慰这个欲潸然泪下的毕业生,老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忽然有种冲动很想拨通文然的手机,告诉他我在经历人生伤情的时刻,自己不想说什么,就希望他不停的对我说,随便什么都好,只要我们之间还有一丝联系就能让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按下了通话键,但是我在听到他温柔声音的一刻退缩了,他悠远的声音随着电磁波从两千多公里的北京传来,却让我的大脑瞬间清醒起来,果断在一秒内挂断,却是深深的失落感,心徒然被撞出一个缺口。望着屏幕上显示的“文然来电”,没来由的一阵气恼,拔掉了电池,狠狠的把手机摔到包里,却发现眼角沾了点点泪光。于是,一夜无梦。----------------------------------------------------------------------------回首校园,我已经站在马路上等车,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以后也许都不会回来了,Z大的校园很美,美的有种虚幻的感觉,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四年就像是做梦一样,背包的书里夹着一张那栋爬满常青藤的老屋的照片,这是我带走的唯一的一件与学校有关的东西,却承载着我四年所有的回忆。
坐在候机室的我有些不安,也许是对离开的留恋也许是对返家的畏惧,兴奋和焦虑一同占据了我的心,想想广州和南京的遥远距离,自己四年来辗转两地的辛苦念书,父母又在国外,那个城市里只有亲戚朋友和一栋空空的房子,忽然有一种“天下之大何处容身”的想法,心里却是“近乡情更怯”的酸涩滋味。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高气压随即让我耳膜十分的不适,旁边,一个小男孩子挨着他的妈妈,紧张的小声说,“妈妈,我怕!”年轻的母亲笑笑,“乖儿子,不怕,我们就要回家了——回家有什么好怕的!”顿时,心明如镜——是呀,回家有什么好怕的呢?——家,原本不就是放“心”的地方吗?
老师
下机的时候想摸手机出来告诉宁清我到了,却找不到在哪儿了,昨夜的醉意已经消了大半,整个人却还是浑浑僵僵的,忽然想起可怜的手机昨晚被我暴怒的肢解了,至今还在包里乖乖的休长假呢。手忙脚乱的掏出来,装好,开机等待。信息一条一条的震的我的手臂发麻,什么肌萎缩,小脑震颤也估计不过如此——几乎全都是文然的,一条一条的翻下去,才后悔昨天自己的做法是多么的任性,文然断是怕我出什么事,却不知道是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也有隐隐的恼他的意思——叹了一口气,拨了他的电话,没等响一声,就被接起来,一个焦急紧张的声音带着愠愠的恼火,“小言,昨晚出什么事了?”但是现在我却出奇的平静,“对不起,昨天我们散伙饭,拿手机出来时候不小心按到了你的号码,然后手机没电了,真不好意思。”公式化的口吻,估计文然听了后脸色也会很糟糕,但是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急急的补充一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现在还有事,再见!”迅速的合上了手机,拉着旅行箱打了车就直奔回家。回家就傻眼了,不过才半年,家里就跟周口店的山洞差不多,已经是六月天了,空荡荡的大屋里面却是阴冷,好像封存了百年的老窖一样,脏的简直让我发指,叹气,丢下东西,立刻轰轰烈烈的大干了一场。焕然一新的地板,崭新的被套,锃亮的瓷砖,散发着洗衣粉清香的衣服被单——太有成就感了!尽管我现在累的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极其没有形象的半挂在沙发床上,努力的用除了手的其它肢体在勾手机准备发信息给宁清——一会儿,听见一阵钥匙转门的声音,眼皮都不要抬,肯定是宁清,然后就看到高跟鞋以优美的抛物线甩出去,挂到了我家的那盆生命力相当小强的大吊兰上,继续面无表情,习以为常,然后某女就大大咧咧的雄壮的迈进厨房——郁闷,居然无视我的存在!难道我很渺小么?宁清的手艺实在是不怎么高明,说她不高明简直就是婉转加奉承的说法:白米饭,水加的太多了,早知道让她煮粥算了;紫菜汤,尝了一口,居然盐都没有放;还有一盘炒的辨不出外形的鸡蛋——就是我们今天晚餐。那厢某女一脸的羞涩,两颊微微的透着绯红,“小言,人家第一次下厨,好不好吃呀?”华丽的扑倒,随即挑起一块鸡蛋,哄着宁清,“乖乖张嘴!”毫不犹豫的丢了下去,然后就是某女的脸红了,更红,最后发紫。“啪!”洪亮的摔筷子声音,我的小心脏不争气的晃了好几下,然后就是御姐的姿态,宁清睥睨的望着一汤一饭一菜,一副天下尽在掌握的姿态,华丽的指着我,“小言,明天开始我要值班,所以我要你送盒饭给我,记住,要三菜一汤,分量要足!”然后转身去卧室,抓几下头发嘴里还嘀咕,“失败呀,我怎么能做出那么难吃的东西呢?拿去喂猪好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某女的“处女厨”石化中。晚上,宁清住在我家,记忆中两个人很久没有睡在一起了,我的床极大,以前的那张小床由于我俩总是双双的滚到地下的结局而光荣的退休了。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宁清时不时的就会跟我一起睡,我也经常到她家蹭床,印象最清楚的就是当年我们迷上了仙剑奇侠传,宁清是个超级迷宫白痴,经常半夜的时候打电话召唤我“小言,李逍遥出不去了,再继续砍人我就要抓狂了!”,然后立马背着书包,跑到C区的她家,顶着熊猫眼帮她走迷宫。在这张床上我们分享过许多秘密,宁清第一次暗恋的男生,第一次塞情书给我的男生,宁清在老师办公室的恶作剧,我不及格的物理成绩,前尘旧事一起涌上心头。宁清今晚十分安静,今天清晨连做了四个小时的手术让她累的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我在一旁看着她毫无防备沉睡的脸,微微蜷起的身体,有意无意攥着我的被子的手,我俯身把灯关上,却是睡意全无。这样的习惯是失恋后养成的吧?——我现在依然能记得宁清失恋后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她紧紧的抱着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断断续续的喊着“小言,我好痛,真的好痛呀!”。瞬间的无力感,平时再怎么强悍的女生,也是一个憧憬渴望爱的小女人,但是宁清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而自己却总是裹足不前——爱这个字眼,对自己来说还是过于沉重了吧!闭上眼,窗外的月光照的眼前一片明亮,空调送着舒心的冷风,宁清平静的呼吸在耳边轻柔的响起,我轻笑一声,“真好,现在就很好,很有家的感觉!”---------------------------------------------------------------------------就算很想反抗还是很顺从的每天给宁清准备盒饭,算起来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过了几天大学校长的姨父说他们暑假办了一个考研英语辅导班,问我想不想做老师,我心下欢喜,满口应承下来,要了主讲阅读,在家雄心勃勃的准备起来。我对老师的崇拜是在去某知名语言培训机构上课的时候建立起来的,里面的老师无一不是牛人中的牛人,极品牛人,姐夫当年就是靠主讲GRE单词红遍无数考生之中,他每次来我家吃饭的时候都异常忿恨,“这鬼地方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驴使!”考研的阅读其实考的不是基础,而是技术,在这个充斥着考试的年代,基础似乎不再变得重要,人们越来越功利和急于求成,大量的阅读题的出现正是顺应了这个潮流。曾经有一段时间痴迷钻研于考研试题,又看了好多出国留学的考试辅导书,总结了好多阅读技巧和方法,后来真的在考研基础英语中用到了,觉得此方法可行。又擅用职权要了一张听课卡给宁清,她因为读的是五年制的临床,所以还有一年才考研,嘱咐她有空一定要来捧场。悉心准备了一个星期,终于开课了,因为阅读的课都开在下午一点半,我中午只能随便的凑合一顿,再加上又是第一次上讲台,自然要早到很多。虽然早就设定好闹钟,结果还是手忙脚乱的。慌忙中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脸,依然是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被厚重的眼镜遮挡,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板鞋,抱着一堆书,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老师模样。却是顾不得这么多,抓了手机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