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你是很笨。”他熟练的帮我封材料袋,“不过这次做的很棒,很用心。”
我笑起来,窗外的天空蓝的通透明澈,十一月的空气已经凉意十足,一阵风吹来就如冰镇柠檬水沁入肺里,心底最深处如有清泉流过,“谢谢你。”
交完稿件,韩晨阳带我去吃早餐,地点是学校街边的粥店。
我抑郁,呵欠连天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我认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韩晨阳,看我们两的眼光暧昧,尤其对我呵欠的频率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黑暗与邪恶,这就素人生,我想起兔斯基,就觉得亲切、可爱。
老火粥做的香醇正宗,我也没心思去计较别人的眼光,韩晨阳都不在乎,我在乎啥,他吃牛肉粥,我要皮蛋猪肉粥,我不吃葱花,全部倒给他。
他也当是平常,然后把茶叶蛋的蛋黄拨给我,我把皮蛋挑给他,很自然。
和李楠师兄吃饭时候一样随意,但是又不一样,我认识李楠师兄五年之久,认识韩晨阳不过一个月,可是却熟稔的像是好久的朋友,而且不止是朋友的感觉。
老夫老妻——这个词从我脑海里邪恶的跳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不小心碰到了刚端上的汤笼,疼的我“嘶嘶”的抽气。
韩晨阳递给我纸巾,“小人一欢就惹祸。”
我老实承认,“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韩老师,你运气太糟。”
他点头,伸筷子去夹生煎包,金色的表皮香脆可口,“我知道,但是习惯就好了。”
我再度无语。
耳洞 正文 患有妄想症的爱情(下)
章节字数:3840 更新时间:08-09-29 18:19
他送我回宿舍,叮嘱我,“数值快考试了,题目百分之九十是从题库上面出的。”
我已经困的没了神志,迷迷糊糊点头,“谢谢你的information啊,韩老师。”
我打算上楼,转过头来,却看他靠在墙边抱着手臂,那个样子,好像有话要说,我不由得停住脚步,侧着身子抬头看他,他眸光如水,微微荡漾,汩汩的流到我的心里,像是能透彻心扉,“星期五我生日,晚上有空吗?”
我闻言有些意外,“恩?韩老师你生日,呵,生日快乐!”
他眯起眼睛,抿起嘴,显然对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有些介意,“我已经不是你老师了,以后就叫我名字或者师兄都可以,还有,我比较希望星期五时候听到你说‘生日快乐’!”
忽然有些惧怕这样的韩晨阳,太强势,太专注,我垂下眼睛,模模糊糊的回答,“知道了,韩晨阳,我去好了吧。”然后我眼珠一转,“事先说好了,我可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你可别后悔,追着我要礼物。”
他没再说话,笑着点点头,维持这种安静宁谧的气氛,我上了楼,才发现他往回走。
蹲下身子去摸熟睡的阿九,“小美女,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呢?”
我睡不着,尽管神志已经困倦到了极点,但是耳朵可以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震动,一点点小小的动静就让我心不停的跳动,自我折磨。
我辗转反侧,现在唐君然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医院住院部查房,还是在门诊陪着老板坐诊,还是在宿舍,还是在街上,还是任何一个地方,甚至在我的学校里,他会不会来找我。
我躺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这样揪心的想法,呼吸声声急促,忽然间觉得又悲又喜,满心的悲伤夹杂着满心的欢喜,整个身心同时处于两种极端的煎熬中,冷的热的交缠在一起成绵延的细线,命悬一线。
我呆不下去,会窒息,会被自己逼疯,我穿好衣服下床,拎起钱包就往外面冲。
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天地之大,我却没有归途。
鼓楼医院还是那般的吵杂,从公交车上下来形形色色的人,街道两边的医院大楼对峙,不高,时不时有人走来把窗户关上或是开启。
唐君然,在哪里,他是不是在某个病房,笑的温和。
我突然丧失了去找他的勇气,或许说,我来到这里只是寻求自我安慰,并不想是来找他,更不期待能够看到他。
忽然想起小时候喜欢的七哥哥,他家在我家前面的楼,可是自从他上了初中,我们很少见面,那时候我回家前总是喜欢呆呆的在他家楼下站上一会,有一次被他撞见了,仿佛被戳破心思一样,落荒而逃。
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那种感情叫喜欢。
直到自己做出来,傻傻的在医院楼下看一个不知道是否在里面的人时候,我才知道,有多喜欢这个人,但是我也知道,自己有多愚蠢,有多胆小。
沮丧的沿着街道走回去,十一月的南京已经有了初冬的气息,路边的法国梧桐纷纷下落,行人步履匆匆,只有我悠闲的踢着小石子。
去哪里,我问自己,隔壁是唐君然的母校,对我而言,那么熟悉。
我曾经偷偷的溜进来,走过每一栋大楼,经过每一间教室,自习室堆着医学书,临床医学概要,组织胚胎学,中药学,生物化学,预防医学,方剂学。
那是时候我多么强烈的希望,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再一次高考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所医科大学,名正言顺的做他的师妹。
可是如果他不爱我,天天见面更是一种折磨。
我在那栋爬满常青藤的民国老楼前停了下来,唐君然以前跟我说过,他们大半的课程都是在这里上的,他喜欢坐在最旁边的位置,那里每天太阳第一个照射的地方,冬天暖洋洋的,撑着脑袋就能睡着,夏天炎热,抬起头就可以看见篮球场上如火如荼的比赛。
那时候我坐在学校新建的十九层教学楼里,闻着油漆和涂料的味道,吹着冰冷的空调,却无比憧憬那个头顶上“呼呼”转着的电风扇和爬满绿荫的老楼。
只是忽然有一个人拍我的肩膀,口气十分怀疑,“江止水,是不是你?”
我一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董安妍,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撇嘴,“我要考这里研究生,先来寻导师来着的。”
我惊讶,然后才恍然,“哦,你是五年制的,比我后一年考。”
她咬牙切齿,作势要来掐我,“江止水,我才闭关一年,你就不认识老娘了,你最好祷告你别有什么疑难杂症,落到我手上你就惨了!”
我大笑,“董安妍,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给老张开的那副补肾的药其实是清热凉血的,南京医科大要不要你还不知道呢,三脚猫一只!”
她搂住我笑,我却几乎落泪。
董安妍,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你和陈禛最后怎么样了,你怎么两年都不跟任何人联系,你怎么变瘦了,原来的你,是个可爱的胖娃娃。
很高兴遇到你,我最好的朋友。
我请她吃味千拉面,大洋楼下。
她没变,喜欢加酱油,味千所有的口味都清淡,但是她舍弃不了,不愿意换苏州面馆。
我顶着黑眼圈,虚心的请教,“董医生,我失眠。”
她抬眼,不屑,“失眠的定义,入寐困难或睡而易醒,醒后不寐连续三周以上,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我气恼,“董安妍,你这个没有医德的家伙!”
她哈哈大笑,然后露出一脸的狡黠,“失眠多为情志所伤,你有心思才会失眠。”
我老实承认,“是的,我想他,想的我睡不着。”
“恩?”她脸色终于变的严肃,“是常泽?不会吧!”
我摇摇头,漫不经心的挑着碗里的面,“唐君然。”
她似乎对这个名字还不是很有印象,犹豫了半天,“是不是那个,算是我师兄的那位,我晕,太不可思议了,你都没跟他在一起过,居然念叨了人家三年,疯掉了,疯掉了!”
我眯起眼睛,笑的自嘲,“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世界就是那么奇妙。”
她只是叹气,没有再提起,连自己的事都只字不提。
新街口总是南京人流最多的地方,我们手挽手,一如以前一样,穿过地下道,走在人群里,电影院又有新的电影上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导演。
可是现在有了迅雷,有多少人愿意花钱去看一场电影。
董安妍望着天空,笃定的下结论,“今年南京会有一场大雪。”
我想把身体的重量卸一部分在她身上,“安妍,一定要回来。”
她却一贯的沉默,我抬眼望去,忽然有一种感觉,我这次的回归,就是为了结束一些事,然后再继续生活。
我明白,我的失眠会慢慢的好,即使那个人还是不爱我,我仍然要爱自己。
耳边响起SweetBox的OnTheRadio——Isthereanyoneontheradio?Listentomysongandletitgo,Isthereanyoneontheradio?ComealongwithmecauseI‘mfeelinglow,Ohit‘sjustgoodbye。
我忽然明白了,我的失眠,叫妄想症。
世界那么大,我每天和千百个人擦肩而过,我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世界又那么小,让我到哪里去寻找第二个唐君然。
去鼓楼医院——又是冷笑话一只。
我本身就是一个冷笑话。
日志11月6日
我爱你,爱到失去了自己。
我失眠,大段的空白,我开始有想法,如果我在蒋迎熙之前遇到唐君然,他会不会爱我如爱她一样,待我如待她一样,如果我现在,或是他现在去找我,我们是否可以不管不顾过往,抵死缠绵。
望一眼,便知是相思成灾。
只有她一个人的屋子,只有一个人的丰盛的晚餐,只有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手机留言信箱,永远开着门等待,夜不成寐,食不下咽。
恋上了,失去了,无法控制的想念,臆想成了痴,成了一个人的爱情斗争,没有对手。阿sa在《妄想》里就扮演这样一个因爱痴狂的妄想症患者,男友在她熟悉的屋子里走去,在朋友的提醒下,才清醒,不是走丢,而是离开,抛弃了她。
等待情人的焦急,深夜孤独时的期盼,梦醒时分的胡思乱想,不可抑制的抓狂,没有人跟她搭戏,她沉浸在自己妄想出来的爱情城堡里,在每一扇窗户上都装上了枷锁困顿自己。
就如ontheroad里面,女孩子问,收音机里有人没有,听我唱歌,然后忘却。
两年后的今天,前男友成了自己好友的丈夫,她在现实中杀死了无辜的男友的替身。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能爱到多深。
爱你爱到杀死你,有时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有的时候,爱情的执着的一面是令人恐惧与害怕的。
当爱要消失不在,不是每一个人都学会放手。
有一些人就是会令自己在过去中不可自拔,不肯看到将来,宁愿自己一个人扮演着爱情还在时候的角色,上演着一出凄凉的爱情剧。
我也是,活在过去不可自拔,可是,我有分寸。
我学会爱自己,即使还不够。
我睡不着,可以看电影,看小说,韩晨阳要过生日,我不会不送东西的。
三年前,唐君然的生日,我寄给他一本绘本,全部是自己手绘的,精致的让陆宣动容。
可是他不动容。
我执笔,感觉到手心常年握笔的老茧,阿九抱着水彩颜料欢快的在地上打滚,日子无聊,她也会寻找乐子。
我下笔,灵感源源不绝,那么这个绘图故事就开始了。
名字叫“钻石做的耳钉”。
耳洞 正文 背负旧爱如何爱人(上)
章节字数:3839 更新时间:08-09-29 18:19
江止水。
“一、
我喜欢你——男孩子笑了,浅浅的微笑,她看得沉醉,如果现在他身后有一棵五月的樱花树,风起花落,美好的少年,美好的季节,奉上美好的爱情。
二、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一定不要来找我,因为那是爱情最美的死亡方式。他对着静静流淌的河流吐出一字一句,像是中古世纪的巫师,预言一场劫数,言之凿凿。
三、
年轻时候的爱情总是那么脆弱,持续冷战的两个人就这样分道扬镳了,但是谁都舍不得彼此,因为谁都不愿意放弃自尊,因为那一年,他们都是不顾一切的孩子。
四、
很久以后她开始依恋另一个男人掌心的温度,开始喜欢他的生活单线条,她决定去打耳洞,因为当年的男孩子承诺,她嫁人的时候,要送给她钻石做的耳钉。
五、
可是,左耳的耳洞已经弥合,只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肉骨头作为纪念,两颗璀璨的钻石耳钉就这么静静的躺着,那就是她用一辈子的梦想换回的礼物,一段年少轻狂的回忆,一个让她看过永远的男子。
六、
眼泪是某段爱情的名字,当眼泪变成钻石的时候,已是尘埃落定,谁是谁曾经深爱的女子,说过的话是不是真实,已不重要,她已经成为他人的妻,男子奉上钻石留下孤单的背影。
七、
她昂着头,踩着高跟鞋,努力做一个没有回忆的新娘,只有右耳垂闪烁着钻石的光芒,一点一点,像是流不完的泪水。”
我伸手去取白色颜料,吓了一跳,阿九也许是饿了,抱着锡管啃,我拎起小美女,她冲着我拳打脚踢,很是不满。
我粗心,没有吃饭,也忘记了小美女的晚餐,可是现在已经是半夜。
只好拿起钱包,拧开房门,阿九又任性撒娇,抓着我的鞋带,让她松手她咬的更紧,我终于挫败,“小美女,你想出去?”
我去取大布袋,把她塞进去,也许是第一次亲历“套中猫”的生活,阿九显得很兴奋,两只绿色宝石般眼睛炯炯有神,装乖卖巧的享受她的权利——空运。
夜凉,走在路上,街边的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投下影子,斑驳凄冷,到处都是流转的灯光,但是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更显得冷清。
苏果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冬日的深夜,隔着玻璃窗看着灯火通明的小便利店,温暖而又幸福。我想起了广州的7-11,也总是在这样寒气逼人的夜晚,不经意间就被诱惑,推开门,像只刺猬般蜷缩进店中,要一份鱼蛋或是一杯红茶。
小男孩在打瞌睡,看到我进来连忙跳起来,我礼貌的笑笑,从货架上取下泡面、火腿肠、酸奶,然后又要了热腾腾的茶叶蛋和烤肠。
阿九闻到烤肠味就按捺不住,我把她放下来,她亦光明正大在店门口吃起来。
他帮我把杯面加热,我敲了一个茶叶蛋进去,大大方方的坐在一边和他聊天,这时候,一个熟悉的人进来了,我愣了一下,举起手,还有些僵硬,“好呀,韩晨阳!”
他不睬我,径自走到货架上,一排一排的跺过来,最后发出一声喟叹,“终于找到了!”
我实在好奇,凑过去一看,顿时很挫败——强力万能胶。
三分钟后,我抱过杯面就开吃,他在一旁粘眼镜,用镊子挑起胶水,然后在眼镜的断处仔细粘粘,几分钟后,柜台上干干净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简直膜拜,五体投地,要知道我曾经用万能胶把手粘在一起过,要不就是把桌上弄上一大摊的黄色液体,最后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用万能胶。
我有些奇怪,眼光一直往柜台的格子瞟,“韩晨阳,我以为你来买那个的呢!”
他抬头,眯起眼睛,“什么东西?”然后他看到我目光所及,很不屑的白了我一眼,“小孩子一个,整天脑袋里面不知道想什么东西的,这么晚了还出来游荡。”
我托着脑袋毫不顾忌的打量他,第一次见他戴眼镜,觉得效果好的出奇,冷峻凌冽的眸子隐藏在一双眼镜之下,大隐于世,散发出清冷儒雅的气息。
只是我好奇,“你近视?”
他摇头,“防辐射,平光镜。”然后他又补充,“我哥哥是远视。”
我埋头吃,心想,你哥哥远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查户口的,不过想想,估计他的意思是因为他哥哥是远视,所以才有了他的存在,计划生育。
顿时庆幸,韩哥哥,你远视的太好了,不然国家损失了多好的一名人才。
喝完最后一口汤,我觉得身上热乎乎的,阿九也安静许多,饭饱之后似乎对帅哥不甚感兴趣,挑起她高傲的眸子,冷冷的注视了他一会,转向别处。
只是,她刚才的眼神真的好贱,明明就是对帅哥心怀鬼胎,还刻意不屑的样子。
韩晨阳对阿九挺有兴趣的,“你家的?”
我撇嘴,“混吃混喝的,谁知道哪天这家伙嫌贫爱富,抛弃后妈投靠别人去了。”
他笑起来,“猫儿是挺难养的,我家以前养过一只,大肥猫一只,可是很机灵,机灵到我家都不敢买鱼,一买准得被叼走了。”
“后来呢?”
“不知道,我去了德国以后,就不知道小家伙的下落了,再回来,差不多都忘记了。”
我伸手准备拉门,韩晨阳先于我把玻璃门拉开,“我送你回去吧。”
屋外简直和便利店是冰火两重天,寒风瑟瑟,我搓手跺脚,无比怀念自己温暖的被窝。
我牙关打颤,“我要去睡觉了,哦,不对,是冬眠,我要去冬眠了。”
韩晨阳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身子骨在寒风中依然挺拔,我忽然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够教导出又傲气又傲骨的人。
他追问,“怎么这么晚还跑出来,天这么冷,虽然南京治安不错,但是你一个女孩子总是不安全的。”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了就后悔,“还不是为了准备你的生日礼物。”
他“呃”了一声,停下脚步,挑眉,语调不自觉的上扬,我明显听出一丝笑意,“你不是说不送礼物吗,怎么变卦了?”
我笑笑,“韩老师,你生日请我们去哪吃饭?”
他迟疑了一下,“向阳渔港。”
我望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奢侈,“向阳渔港好贵的,你说我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能不意思一下?”
他噗哧一下笑出来,我抬起头来,看见他遮在眼镜下漂亮的眉眼,清澈的眼温暖了冷清的线条,那股倨傲也荡然无存,在校园昏暗的路灯下,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从口袋里掏出湿巾,顿时一股茶香扑面而来,我本能的别过脸去,谁知他轻轻的托起我的下颌,把湿巾附在我脸上,轻轻的擦,“我猜猜是什么礼物,手绘?”
我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起来,“你的脸颊上有一块红色颜料,手上更多,五颜六色的,跟画板似的。”
我邀功献宝似的欢喜,“我快画完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谁知让他一陪就是大半夜,我用卡纸装裱,白底上用针笔描花纹,各种式样,勾云纹,莲瓣纹、卷草纹,配上淡淡水粉画,很是古韵十足。
然后放在窗口,让风自然吹干,韩晨阳放下手里的书,侧过脸问,“好像生日礼物要当天送吧,但是你现在就给我看了。”
我撇嘴,“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这个人就挺虚荣的,就喜欢别人赞扬!”
他笑,一页页翻,“我确定你肚子里面藏不住什么秘密的,不过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我心花绽放,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毫不客气,“那是,我可是美术科班出身!”
“那为什么学机械?”他目光如炬,直直看进我的眼底。
我一个脑袋两个大,“我告诉你,看在你曾经是我老师的份上,实话,我这人挺虚荣的,你也知道,每次人家问我专业,我说学艺术的,嘿,你不知道别人那眼神变得多不屑,于是我就打算研究生咸鱼翻身,你说,一个女生去学工科,还是机械类,该多牛!”
他了然,“从某个方面来说,你确实挺虚荣的。”
我眯起眼,手稿在橘色的灯光下浮现出浅浅深深的色块,连勾线的痕迹都泛着浅青的光泽,不由莞尔,那个原因,不过是一个方面,而最重要的是,我不愿意输给蒋迎熙。
她学建筑,我学机械,干起架来,推土机铲平建筑工地,想想就很优越。
韩晨阳在仔细的看那些画,一如既往的专注,他鼻梁上架了一幅眼镜,可能是没留意,一直都没有摘下来,眉眼柔和清浅。
我好奇,“韩晨阳,你说戴眼镜接吻会不会很碍事?”
他不抬头,“不知道,没试过。”
我不死心,“你不是戴眼镜吗,怎么会不知道?”
“我戴眼镜时候都是用电脑,平时不戴的。”他摘下眼镜,唇角露出一抹高深危险的笑容,“江止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挑逗我。”
又是那个倨傲不羁的眼神,眼眸深邃,暗涌在黑暗夜里静静的流淌,有种说不出的蛊惑,可是,没来由的,我对这样的眼神有排斥的感觉,这个男人,总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
我撇嘴,“哼”了一声,转身坐在床沿,没好气的逐客,“我要睡觉了,不送了啊!”
他轻轻的把绘本合上,拍拍我的脑袋,“小孩子要早睡早起,我回实验室了,明天下午我就不来接你了,李楠会带你去的。”
我顺势倒在床上,头一着枕头神志就飞远了,迷迷糊糊的应答,“是今天还是明天?”
他笑起来,“是今天。”
我抬起手,挥挥,“慢走!”
他“恩”了一声,就没了声响,我一头栽进黑暗,眼前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光,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空茫的迷糊,以及无数的暗影。
我想我真是累坏了。
耳洞 正文 背负旧爱如何爱人(下)
章节字数:5068 更新时间:08-09-29 18:20
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第一眼竟然有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错觉,地板上的画具已经被收拾好好的,水彩盒盖的好好的,一排排的水彩笔放在窗台上。
第一反应是韩晨阳收拾的,我低血压,赖了半天床才起来,又愣了一会,才穿衣吃饭。
虽然是十一月,中午的阳光温暖,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给陆宣打包午饭送去她的宿舍。
我不愿意提及很多东西,因为当一个人深陷困境的时候,不是别人用话语让他清醒的,而是自己才能让自己走出来。
但是陈薇对陆宣挺不耐烦的,她私下跟我说,“不就一个流产,多大事情似的,那家伙夜夜不得安眠,上课不去,在宿舍把自己搞得死气沉沉的,我都怕她想不开。”
我笑笑没多说,只是有些介意,“过段时间就好了。”
吃完后,我拉着她出去走走,外面阳光正好,偌大的校园平添了很多生气。
她挽着我的手臂,一如大学时候那样,可是脸上没有了当时的神采,不安、憔悴、敏感统统写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止水,我和他分手了。”
我“哦”了一声,点头,“很好,我支持你。”
陆宣笑起来,即使很牵强,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我要好好生活,不想男人了。”
我夸张的点头,“很好,很强大,很和谐,相比现在,你以前真是很傻很天真!”
她噗哧一下笑出来,笑容久违,“我不跟你胡闹,你就会打击我,嘴巴太坏了。”
我莞尔,“能被我打击是福气,有些人我还不屑打击呢!”
她没再接话,阳光透过她发梢照在她脸上,浅淡清风般的笑容浮现,“止水,以前真好,那么快乐,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风把她这句话吹散,我的耳边尽是一片苍茫。
没有岁月可回头。
晚上李楠师兄接我去吃饭,我不喜欢打车,宁愿去挤公交,平常的下班高峰,华灯初上,站牌下等待那车明黄的温暖徐徐过来,塞进密密匝匝的人群,规律的拥堵,然后随着公交车一起摇摆,移动广播电视里放着介绍南京各大景点的节目。
我指着屏幕问,“师兄,你去过那个教堂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