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羞得端起了东家的架子来,斥道:“这么好的饭菜,怎么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午时过后,街面上再次热闹起来,更多的女子闻讯赶来悦妍堂,于是乎连巴长霖差来专门烧茶的小厮都忙得一头大汗
巴长霖、润娘、孙氏及文秀走来时,不要说进门了,连想挤到里头看看百戏都挤不进不去,说拐到对面的茶铺里坐着,转身一看,连茶铺里都是坐无虚席
一行人只好多行两步,至悦妍堂斜对面的“得香”茶肆里,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伙计见来了客人,提着水壶甩着抹皮赶上前抹了桌椅,赔笑道:“客倌,要些甚么茶点?”
巴长霖且不急要东西,指着润娘她们道,问那伙计道:“那悦妍堂一直那么闹热么”
店伙计见这几人衣着都还富贵,只当巴长霖是闻讯带着女眷来买脂粉,不由卖弄口舌道:“前半晌时候门前还有吐火、飞丸之类的百戏,这会人多了他们怕伤着人,门前只留了几个人做幻术。客倌若是想进去买脂粉,今朝断断是不能了”
巴长霖奇道:“为甚么?若说人多,我等一会就是了这会才刚未时,
离亥时二刻还有三个多时辰,怎么就买不着了呢”
“客倌你往门口东首瞧瞧。”
巴长霖沿着店伙计的手看去,但见那里排了条一字长蛇阵,老少美丑全是妇人,还陆陆续续有人往后排去
“她们那是等甚么呢?”
“等甚么?等着买脂粉呗”
“甚么”巴长霖惊叫出声:“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客倌有所不知,那悦妍堂今朝开业,搞了个甚么免费梳妆,本来那些小娘子们也不大好意思,可亲眼瞅着悦妍堂把朱屠户家那个老母猪给变成了貂蝉,那些小女娘们都看红了眼,争着抢着往那铺子里钻。开先悦妍堂还会请那些女娘们进店奉茶相候。后来人实在是多了,便三人一批的进,到这会那店里梳妆的娘子实在累得不行了,只好轮换着来了,而那些女娘们为了能够免费梳妆,都抢着去买脂粉,把那些舍不得钱的都赶走了,在那里排队的都是交了钱的”
润娘知道自己想出的主意,一定会让生意红火,可没想到居然这么火爆她睁大了眼微张着小嘴,一脸惊骇的样子。巴长霖同孙氏也睁着四只眼,瞅着那长长的长蛇阵,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倒还是文秀镇定,要了些茶点打发了伙计,伸手在润娘面前晃了晃,笑道:“姐姐高兴傻了么”
润娘咽了口唾沫,瞅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店铺,直愣愣地摇头道:“疯了,疯了,都疯了至于么”
孙氏也凑了过来,眼眸兀自望着外头,万般羡慕道:“妹子,这回你是赚翻了”
巴长霖瞅着那不断加长的蛇尾,两片薄唇始终就没闭上过:“就是京里的玉香斋开分号也不曾这么红火过呀”
文秀帮着伙计摆好了茶点,给众人斟上了茶,笑道:“话永远是越传越玄乎的,连伙计亲眼见的,都说是母猪变貂蝉了,外头还不知传成甚么样了况且原先信安府就四处传说着这悦妍堂,今**们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却被这么点热闹给吓住了”
三人很是赞佩地将眸光移至文秀面上,润娘握了她手,艰难地开口道:“这还叫这么点热闹”
另外两人有志一同地,不自觉地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见润娘拱手道:
“秀丫头果然在京城住过有大见识”
巴长霖正待要表示赞成,忽想起自己好像也是从京城来的吧于是他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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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非贤》小樗暂订于10号上传,当然这个只是暂订,一切还要看小樗存稿的速度,和这本书的进度,如果老是犯懒的话,那么只好等到五月下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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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个满肚子阴谋的帅哥喜欢俺这棵杂草?傻石头还有个鲜嫩如桃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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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四二、必要的武力
一四二、必要的武力
悦妍堂门前的堵塞持续了三天,知盛说了一句让润娘惊掉下巴的话:“我真是收钱收到手软啊”
第四日虽然依旧忙碌,但总算门首再没挤满人了秋禾她们也能轮换着歇一会了。
而巴长霖同润娘这俩家伙,自打开张那日后就再没在悦妍堂露过面。润娘每日里还会去西跨院的小做坊瞧一瞧,试做点新的脂粉,譬如她这几日她就琢磨着怎么才能调出眼影之类的。只是一直寻不着合适的颜色,只好弄了点苏方木来试。不过因着招收了雇工,润娘现在是只动嘴不动手了每日往西跨院转两个圈就是,主要工作全丢给知芳,润娘的生活重心再次回到两小丫头身上。至于那两个小子,每日早起去书院,申时正刻回来,过来行过礼,同宝妞儿玩一会自去看书,一点都不用润娘操心。
因天气寒冷,妞儿早上基本要睡到辰时末刻才起,润娘也乐得陪她睡懒觉。
过得几日润娘癸水来了,清晨半梦半醒之间,觉着湿露露的难受,勉强起身换了衣衫却再睡不着了,索性踱到周慎他们屋里来看看,此时兄弟
二人正坐在炕上吃朝饭,易嫂子在旁给他们畚手熜。
见着润娘进来,三人都站了起来。
“坐着吃你们的吧,时候可是不早了”润娘按着周慎的肩膀叫季文坐下,顺手捉起炕几上的鸡子塞进他兄二人的书包里。
周慎拦道:“阿嫂,咱们都吃过了”
润娘横眼道:“虽说书院里管晌午饭,想来总不如家里的,添一个鸡子那饭菜就是差些也不碍了”
说话间兄弟二人都放了筷子,润娘便拉周慎替他整理衣袄,戴起围脖,周慎却躲躲闪闪的:“阿嫂,我自己来就是了”
润娘却拉着他不放,丢出个冷眼道:“怎么,我几日不管你,你就不希罕我管了”
“不是,不是啦”周慎扭着小身板,白净斯文的脸上浮起淡淡红云。季文不时地偷瞟过两眼,肩膀轻微地耸动着。
“这是甚么”拉扯之间,润娘无意发现周慎的胳膊上有可疑的青紫。
周慎慌忙拉好袖子,敷衍地道:“没事没事,我自己不小磕碰着的”
如果这伤在季文身上,润娘倒也不在意,毕竟他皮野的很可是这伤出现在周慎身上,而且他又是那么一付心虚躲闪的神情,润娘不由动了疑心。
“磕的?”润娘微眯起眼眸,盯视着周慎脑门问:“怎么磕的?”
“就是在书院不小心的磕的?”周慎低不可闻的声音,使得润娘心里浮起一丝不安。当下拽过他两肢胳膊,把袖子往上一撸,她与易嫂子同时瞪大了眼,周慎的两条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还有几条一指粗的藤条印,虽已消了肿,却乌青的吓人
“娘子,我该死,没照顾好阿哥”易嫂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些是甚么”润娘咬牙切齿地问道,语调里带着浓重的颤音这一年来周慎不知何时变得像小大人一般了,懂事而又沉默,而润娘要操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她不自觉的把小叔子给忽略了。
现正周慎两条满布青紫的胳膊,控诉着她一年来的忽略
家计、弄哥儿、妞儿,她所操心的一切,如今都对成了借口
周慎任由润娘拉着,低着头就是不做声,润娘转头盯向季文道:“小三子,你说”
“啊?”季文为难地瞟向周慎,但见他微微地摇着头,苦着张脸想说又不敢说。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晓得么”润娘放开了周慎的胳膊,冷声道:
“你们不说,我就是去书院里问山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她下了炕,快步走至门前挑起暖帘就往外去。
周慎飞快赶到她面前,拦下:“阿嫂,我真的没甚么要紧的不过是因着贪玩,功课没完成被先生责打了两下”
润娘的眸光压根没在他身上停留,一把推开他,径自向外行去。周慎追在后头叫道:“阿嫂,阿嫂---”
“姨娘,我告诉你”眼见润娘就要出二门了,季文飞快抢上拦下润娘。
“三哥”后头的周慎怒喝一声,倒颇有些气势。
季文道:“三郎,你不告诉姨娘,她真要去了书院,你还瞒得住”
“你俩个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有话快说”润娘钉子似的眸光直钉在季文脸上,任何蛛丝马迹都彰显无疑。
季文愧疚地瞥了周慎一眼,道:“自打咱们家在卢大兴摆过酒后,林小娘子就病了,林先生就变着法子找咱俩个的不是,动不动就罚咱们。再就是书院上下都在传姨娘不守妇---”季文怯怯的眸光在润娘面飞掠而过,低了头继续道:“书院还有人说姨娘学人家做买卖,两只眼里只认得钱,毁了周家诗书传家的名声。因此常有人取笑欺侮三郎他们虽不曾动人,可是时不时的在脚下使绊子,或是装做不小的撞过来,有好几次吃晌午饭,他们还故意撞掉咱们的饭菜。我也曾去告诉先生,可是他们多不理睬我---”
吵嚷声把诸人都引了过来,听了季文这话,知芳姐弟俩阴沉着脸不做声,秋禾用力啐道:“都是读书的小官人,怎么也学着市井间那些无知妇人般无事生非呢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
秋禾还待要再骂,却被知盛一个厉眸瞪止了。
润娘阴森森的眸光移至周慎面上,冷冷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周慎低着头不言语,润娘手里帕子几乎不曾拧断,忍了又忍,才勉强逼回眼泪,平缓了语气问周慎道:“你还想去书院念书么?”
周慎鸡啄米似的点头:“阿嫂,我喜欢去书院”
“即便被人这样欺负?”润娘的眸中的森冷渐换上柔柔的暖意。
“喜欢,在书院不仅是念书,还能学礼、乐、射、御、数,前些日子咱们就开始学了骑马射箭”周慎惶急地说道,惟恐润娘不再让自己去书院念书。
润娘缓缓弯下身子,两道怜惜的眸光与周慎的视线相平,“可是你这样受人欺负,阿嫂会心疼的”
“这---”周慎蹙着眉头,搜肠刮肚的找借口,终究是个老实孩子,憋了半晌只憋出句不大叫人信服的话:“过些日子就好了的”
“是么?”润娘站直了身,睥睨着他淡淡道:“我看未必”
周慎急了:“阿嫂,其实挨这两下真不打紧的”
润娘挺直了脊梁,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倘若你只有死忍这个办法,那么我是不会同意你去书院的”说着吩咐铁贵、阿大道:“你们把门给我守住了若是放跑了慎哥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阿嫂”周慎拖长的声凋带着求恳的意味,可是润娘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急得都要掉眼泪了,拼命地向季文打眼色求救。
润娘真发了怒,季文还是有些犯怵的,可是又不能弃周慎于不顾,只得硬着头皮道:“姨娘,我会护着他---”
“屁话”不等季文说完,润娘已然厉声喝断:“你护着他,怎么护?替他挨先生的板子?帮他出头打架?还是俩人挨饿时一齐抢吃的?”一连串的问句噎得季文做声不得,
润娘看着两个低垂的脑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戳了周慎的脑门再赏了季文一记毛栗子:“成日里读书都是白读的乾卦的象词是怎么说?”
周慎愕然抬起头,望着润娘背诵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原来你还记得啊”润娘嘲讽地瞥向周慎:“那你觉着你的所做所为,可算得是自强不息?”
周慎被润娘问得有些发懵:“书院里开设六艺,每一项我都考得甲等,这还不算自强不息么?”
“呵呵---”润娘轻鄙一笑,问道:“如果一个将军面对来犯之敌,总希望借圣人的教化劝退敌军,你以为如何呢?”
周慎默不做声,季文哈哈笑道:“那个将军脑子养鱼了吧”
“听见了么?”润娘冰冷的声音直钻入周慎的耳朵:“别人都打上门了,你若还装聋作哑或寄希望与他们讲道理,人家只会当你脑子不清楚”
周慎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秋禾紧靠在知盛身边,低声问道:“难不成娘子要叫阿哥同人家动手---”
她话音未落,就听润娘道:“对付不讲理的人,只能先用拳头打趴下他,然后再来跟他讲道理”
“可是,打架会被先生罚的”周慎越发迷茫了,阿嫂居然教他跟人打架
润娘气得猛敲了他一记暴栗:“那我问你,今朝你若是边关守将,敌人来犯是打是不打?”
周慎的脑门瞬时红了一块,不过他不敢伸手去揉:“自然是要打的”
“这不就是了人家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不还手,难道是嫌人家欺负得不够狠”润娘也晓得这孩子的性子极是温和,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把他教成暴力小孩子,可是如今的形势不容许她实施绅士教育:“季谨啊---”
听得润娘唤自己的字,周慎不由站直了些,润娘看着他陡然摆起的小大人的神情,微微笑了笑,道:“阿嫂说过,将来这个家的责任全在你的肩上,阿嫂、弄哥儿、妞儿全都要靠你来保护,如今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阿嫂还能指望你么?”
“阿嫂---”周慎羞愧的低下了头。
润娘摁了摁他的虎皮帽,缓道:“季谨,你自己的事情阿嫂希望你能自己解决,可以么?”
“季谨可以的”周慎昂起头,回答得干脆利落。
润娘笑了笑,扶住周慎的肩头道:“阿嫂相信你”言毕眸光转厉:
“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是一味的忍让,再么你不再去书院,再么就由我上书院去跟山长讨公道你记住了么?”
“娘子,这样教阿哥,万一把他教得跟小三子一般可怎么好呢?”目送周慎登车而去,知芳挨近润娘身边问道。
润娘的眸光兀自追随着骡车:“小三子有甚么不好的?况且,咱们慎哥儿这脾性是怎么都成不了小三子的,只怕由着这般下去,往后一点男儿刚性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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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四三、故人
一四三、故人
打那日之后,润娘的生活又增加一项工作,就是每日晚饭前都要去关心一下那两个小子。而周慎的身上的伤是越发的明显起来,有几次甚至青着嘴角回来,润娘每每见了都捉了阿大来问,知道他是散学后与人动了手,倒也不大管他,只是问问情况。
倒是易嫂子背着润娘总劝周慎莫要与人动手,眨眼间便过去了数日,因耿家赁了宅子住在城里,此时正值冬闲,便将孙氏母女接来小住。每当天气晴好之日,几家人或是你请或是我邀,常凑在一起玩牌。
这日耿家又邀了诸人至家中小聚,几圈牌过去都是孙氏胡牌,耿氏笑嘻嘻边给算筹,边埋怨道:“我只当你福气好,再不想福气好居然连手气也好”
孙氏点收着算筹,眼角余光悄悄向润娘一掠,嗔怪道:“赢你两个钱罢了,你嘴里就胡沁起来”
耿氏边码牌边叫道:“啧啧,我劝你也知足些,伯文入了虎贲军,仲文又提入太学念书,这还不叫福气”
润娘甚是惊讶地望向孙氏:“这么大的喜事,嫂子怎么不说呢”
孙氏眼神躲闪,吱唔道:“这算得甚么喜事—”说着孙氏微蹙着眉瞪了耿氏一眼。润娘看在眼里,心下明了几分,这事怕是“他”出力不少吧
一念及此,润娘心底滑过丝酸涩,她淡淡一笑,自己终究还是放不开啊
“听听,这还不算喜事,口气好大呢”无奈这耿氏虽与她是姑表姊妹,却是一样的性情,说得顺嘴了哪里还顾得上看旁人眼色,边打牌边道:“想咱们大人,念了大半辈子的书才混上个进士,还是去了那么个穷地方可你家伯文、仲文,过个三年五载的怕不就是将军、翰林,到时你就能上京里享福了---”
文秀瞥见孙氏那张脸,涂了粉还隐隐地透出黑来,抓了张牌,赶紧顺着耿氏的话出言问道:“我离开京城许多年了,耿夫人是才从京里来的,可有甚么新奇的见闻,也说给咱们听听”
耿玉箸在旁给众人添了茶,道:“要说新奇见闻,倒还真有一件,就是齐王郡主大婚---”
孙、陈二人互视一眼,顿觉乌云罩顶,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向润娘扫去。润娘虽然心尖轻颤,可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来,只是连错了三张牌,坐在她下家的耿氏吃了三张
“甚么齐王郡主”耿氏很不然的瞪了眼女儿,继续向众人八卦道:
“因着老王爷是为国捐躯,今上特旨晋齐王郡主为齐元公主,她出阁那日,啧啧---”耿氏眯眼皱眉,艳羡的不得了。
文秀真趁着这空档赶紧接话:“且不用说公主出阁,头前耿家那位姐姐,我看着就羡慕的了不得。那十二抬红妆一路摆开,可不见人人都说男家福气讨了这么个媳妇”
文秀特地提起耿家侄女儿的婚事,就想引着耿氏把话接过去,谁想耿氏嘴角一撇,道:“亏你还在京城里住过,那点子摆场就瞧傻了”文秀瞅着她不屑的冷笑,一时间也傻在那里。
耿氏甚是得意的继续描述那场盛大的婚礼:“公主大婚,红妆从宫门一直摆到了公主府,数都数不清十六匹枣红马拉着座小屋子似的花车在京城绕了个圈,公主身着礼服,端端庄庄地坐在车上,头上顶着凤冠也不罩红盖头,那神情样貌浑似观里玄女娘娘。花车后头还跟着九九八十一抬大箱,全是圣上给公主陪嫁到得晚间御街上烟花炫烂,从入夜一直放到子时才歇”
耿氏桩桩件件数来,眉眼间得意的炫耀,好像那是女儿的婚礼。孙、陈二人却完全没听在耳里,四只眼睛只管向润娘瞥去,她的面上倒依旧淡淡的笑着,这多少让她二人放心了些。
然而事实上,润娘的一颗心已揪得生疼生疼,曾经她以为自己和他会有一场简单而幸福的婚礼,可如今他的婚礼是盛大到叫普天下人艳羡,偏偏新娘不是自己多么狗血的剧情,爱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自己。
“婚礼盛大些也没甚么,毕竟人家是公主。倒是那位驸马爷,骑着高高大大的俊马,行在队伍的最前头---”耿玉箸话未说完小脸蛋已是绯红一片,后面的话也就不难猜了。
润娘的微笑在听到“驸马爷”三个字时再也装不下去,心口蓦地一痛,抓牌的手微不可见的停顿下。
孙、陈二人交互了个眼神,正想要把话叉开,耿玉箸接着又道:“我在京里时听人说,公主和驸马极恩爱的公主往宝光寺替老王爷,王妃上香,驸马是次次陪同,且还替公主画十几幅行乐图,京城里人人都说公主与驸马是郎才女貌---”
恩爱?原来他还会画画,男人多才多艺,讨好女人的手段才可以推陈出新么自己不也被他那柄檀香扇哄得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么
“我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最终润娘没能忍住,推倒牌站起身叫了淑君就往外去,再呆下去,她不能保证自己还能管住泪水。
润娘的异状叫耿氏吃了一惊,连忙跟了上去,见她面上一片惨白,当下疾声问道:“好好的,脸色怎么这难看?我叫人去请大夫吧”
“不用了,想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神,癸水又没干净,回去歇歇就好的。”润娘一面说一急向外行去,声音已带了些微的哽咽。
文秀、孙氏紧跟其后,皆关切道:“真不用请大夫么”
润娘强笑着摆手道:“不用,不用”她已不敢再多说甚么,怕人听出语调中的哽咽。
孙、陈二人知道她心病,倒也不多问,只送她上车便是。待得车帘放下,润娘登时如虚脱如受惊的小龟般,蜷缩着身子不住的发抖,伸出手紧紧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眼泪依旧汹涌而出。
以为自己忘记了,以为自己不曾受伤,以为自己无所谓,到头来只是听到他的消息,便浑身都疼痛了起来。忘记他到底还要多少时间
稍有些颠簸的骡车载着哭到声哽气堵的润娘,穿行在阳光明媚的街道
上,可惜车厢里厚厚的暖帘挡去了大半的阳光,只剩下冰冷。
“巴公子走好”
骡车在门前停下,知芳恰送了巴长霖出来,顶头便见淑君扶着润娘下车。
巴长霖见润娘两眼微红,粉光融滑的,不由微蹙了眉尖凑上前关切道:“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巴长霖一问,知芳也凑过来细瞧,润娘哭得一路,这会倒心情但平静了些,侧了身道:“谁哭了,不过是沙子迷了眼,揉了一会。”
知芳接着润娘边向里去,边问道:“娘子怎么这会就回来了?”
淑君在旁回道:“娘子突地身子有些不适,在耿家时脸白的吓人呢”
知芳一听,忙叫了阿大:“赶紧请大夫---”
“芳姐姐”润娘赶紧拦下来:“我没事的,这会不是好好的么”
知芳半信半疑地瞅着润娘的面庞,虽有些青灰之色,神情间也有些萎靡,与其说是病倒不如说是受了委屈,可是明明是耿家请了赴宴,除了孙娘子与秀娘子又没有旁人,谁还能给她气受。
当下她也不便多问,扶着润娘进了内堂,端了热茶上来,悄悄地叫了淑君出来询问。
巴长霖一直冷眼旁观,待得屋里无人时,方凉凉地开口问道:“是谁在你面前说了承之的事?”
润娘端茶盅的手轻轻一晃,低首垂眉,故作不解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有些些不适罢了。”
巴长霖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她,面上渐渐显出心疼的神情:“承认你心里还有他就这么难么”
“我心里谁也没有”润娘陡然立起,眸中燃着两丛火焰,盯视着巴长霖,冷冷道:“你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胡乱猜出测旁人的心思”
“没有”巴长霖冷笑着,丝豪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给我一万年,万万岁参透了错对,你一来我依然插翅难飞”
听他口中念出这句歌词,润娘完全呆怔住了,第一个反映是这家伙也是穿越的可细想想不对,这首歌自己好像唱过呢
“不晓得那个‘你’是谁人啊?”巴长霖面带着奸笑,逼视着润娘轻声问道。
被人揭破了心事,润娘满腔的委屈突然爆发:“是啊,我还念着他,只听到他的消息我就忍不住要痛,可那么又怎么样?在他心里我根本甚么都不算离开前他甚至都不和我告别,只留下一句‘犹胜人间去不回’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对我,他连个借口都不愿编造像扔垃圾般的把我扔掉偏偏我就是不争气,到现在都忘不掉,忘不掉”
润娘近乎嘶吼的喊叫把巴长霖逼到了角落,嗓音低沉地道:“润娘,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又怎样呢?”润娘泪披了满面,却笑厣如花:
“你不要告诉我,他心里也有我,他这么做只是逼不得已”
巴长霖攥紧了拳头,心里挣扎了许久,只说了句:“承之他是真心待你的”
“呵呵----”润娘苦笑着退了两步,跌坐在交椅上,瞅着巴长霖眸子里满是绝望,终究还是没有答案:“你这么说,倒好像我是虚心假意了”
“不是”润娘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巴长霖觉着万般的碍眼,只是又不好把事情的始末全说给她,只好一再辩解:“承之有他自己的苦衷的,你不信他总要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