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犯了错又离不了婚的媳妇,派出去,既能表示惩罚,还能省下钱,何乐而不为呢?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黄大贵拍板,“让文波媳妇去修水库吧,好好为咱们家挣脸。”
第16章 这样的弟弟可以有
冷俏的家在村口,祁南从自家院子过去不足千米。
此时,祁南打量冷俏屋子里的东西,很是有些羡慕。
冷家算是村子里过得比较好的人家,听说冷伯父以前也是读过书的,这么几年一直在外面跑买卖,是个脑子活络的,从家里这些收音机,电视机以及摆设看得出来,过得不差。
最让祁南羡慕的是,在这里,她的人是放松的,而不是紧绷绷的,时刻处于战斗状态。
冷俏在自己这方天地之中,四下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你看我这家里,都没有什么人,让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不又不信,非要去住哪个破阁楼!”
祁南依旧谢绝了冷俏的好意,她倒是想来这里住呢,可是家里那么一堆破事还在。
干脆留在那,互相伤害。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时间到了!”冷俏才记起什么一般,“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看啊,以前你可不喜欢看这些东西。”
说完,眼睛一眨,“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带上我!”
祁南只觉得胸口一窒,就有些无辜,“你看我像是每天想着做点什么坏事的人吗?”
冷俏盯着祁南瞧了瞧,认真点点头,“像!”
无力反驳的祁南,压低声音道:“自然是有一出好戏,你瞧,这事情从头到尾,可是有什么不对?”
冷俏被她说得皱眉,“对啊,哪里不对了?不是那个黄芳芳掉水里没有半条命吗,你那恶毒后妈要收买刘仙婆,这不是被咱们拿到证据了,她也受到了惩罚,这恶有恶报了,还要如何?”
“所有人都恶有恶报?”祁南引导说道。
冷俏又想了想,“啊!那个刘大姑!我就说我们这么好的证据留着浪费吧,赶紧的,咱们拎收音机出去放!”
真是冲动的姑娘啊。
祁南摆摆手,故作神秘,“有比这更解恨的呢,你赶紧开电视!”
冷俏打开了自家的黑白电视机,有些雪花模糊不清,摆弄了好一通天线,依旧有些不得劲,暴脾气上来,一巴掌拍上去,好了。
声音调到最大。
正播放着的是陆小凤传奇,冷俏倒是津津有味的,“祁南,你喜欢这里头的谁,陆小凤吗?还是花满楼那个瞎子,西门吹雪也很酷啊。”
说话间,就有几个小子从院子里探头出来。
村子里还有很多人家没有电视机,半大小子最喜欢看这些武侠剧了。
要说别人家也有,但都没有冷家这样方便,这冷家没有老人孩子,大部分时候只有冷俏一个人,进来基本就没有人管,倒是乐得轻松自在。
见这些人,冷俏就笑骂,“你们啊,就跟那闻着腥的猫一样,看吧!”
“我去叫大光他们!”
很快,黄仁光也跟着他们来了,见祁南也在,笑着叫大姐。
祁南朝他笑笑点头。
这小小一个匣子的黑白电视,祁南是看不惯的,何况上面还很是模糊,但是黄仁光他们不同,眼睛死死地盯着看。
好容易,放完了一集,那叫一个意犹未尽。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开始唱主题曲,“英雄,请你陪我追美梦,英雄,请你留下我美梦”。
立马就有人反驳,“你唱的不对,先是留下我美梦,再是追美梦!”
“不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果真都还是孩子啊。
冷俏看得也是有些好笑,“争什么争,这歌我可是录有的!自己听去,吵得我头疼,再吵全部赶出去!小刚,可小心点,上次借你录音机,差点没给我拆了!”
被叫小刚的伸出去的手又缩了缩,还是去按了收音机。
里头,突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这些笨蛋,狗屁神仙,装得老娘好是辛苦……才五毛钱,忒小气!”
冷俏一脸诧异,“这又是哪个皮猴子给录的,浪费我的磁带,不过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小刚想了想,“这话有点像刘大姑!倒回去听!”
这时候,倒是这几个小子的事情了,也顾不得冷俏跟祁南有什么反应。
刚看的武侠剧,还在心里留有英雄情节呢,这时候,都有一种破案的感觉,隐隐把自己当成了大人。
待好容易把这磁带从头听到位,联想到家里发生的事情,虽然黄仁光没太多关注,却也是听一耳朵的。
此时,又是在众人跟前,脸马上就红了,说不出的丢脸。
小刚拍着他的肩膀,“这位英雄,这不是你的错,毕竟在什么样的家里,你是做不了主的,只看你现在的决心了。”
黄仁光立马点头,“这仙婆太害人了!咱们不能让她这般继续下去。”
说完,更是不好意思地道:“我明白,帮理不帮亲,才是江湖道义,今日我就来一个,大义灭亲!”
然后,又朝着一脸木然的祁南道:“大姐,今日之事,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这些,黄仁光的心里就好受多了,只振臂一挥,“咱们今日就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一群人乌拉拉地走了。
一会,小刚又回来,“俏儿姐,你能不能借那个录音机咱们,咱们替天行道,也是讲理的,让那个老妖婆心服口服!”
冷俏不耐烦地摆摆手。
小刚跟抱着个金疙瘩一样,抱着去了。
人都走了,冷俏这才噗嗤乐了。
“敢情是在这等着呢!这下好了,不需要动手了,我就说那刘大姑,平日里总是整这些破事,多少人家被她折腾得鸡飞狗跳的,以前没有惹上咱们也就算了,今日姑奶奶让她瞧瞧厉害!”冷俏眼里都是光彩。
祁南一本正经地点头认同。
“你说说,你这脑子现在怎么好使了?”冷俏笑了起来。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祁南道。
“得,你就吹吧!话说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这样的,万一没有用呢?”
祁南又道:“老师都教过我们,没有不成材的孩子,只有放错了地方的孩子,放对了,自然就可以了。现在,他们就放对了。”
“哈,夸你两句,你就上天了!”
第17章 仙婆再见
刘仙婆窝在家里。
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着黄大贵看自己那冰冷的眼神,就有点担忧,还有马艳丽经过这一出,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会不会来要回去,最最担心的,就那两个妖孽一样的小姑娘,怎么就有那样的东西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还能留住?这要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又把家里的东西数了一遍,刘仙婆这才略微心安。
心里已经狠下决心了,今后看见黄家人,绕路走。
“老妖婆,纳命来!”外头传来一群小子的声音。
刘仙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此时打开堂屋的木门,迈出石门槛的时候差点绊倒自己。
得,自己刚想绕路走,不用绕路了,又一个黄家人,找上门来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你们家换个人坑成不?!
“老妖婆,说,你该当何罪!”黄仁光率先说道。
刘仙婆现在心里是有些怵黄大贵一家人的,这事情处处就透着邪门。
是以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倒是没有马上骂人,只是说道:“你们几个破孩子,捣乱到别处去!”
小刚挺身上前,傲然道:“你可以不说话,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刘仙婆呸了一声,“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老娘没空跟你们磨工夫。”
黄仁光此时无比愤怒,他怎么可能走,要走了,自己脸往哪里放?自家老娘受了这个仙婆的蛊惑,做了那样的事情来,不做点什么,他以后还怎么混?!
“老妖婆,你是抵死不认了?”
刘仙婆胸口发闷,忍无可忍说道:“说人话!”
“你着急什么,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不见棺材不掉泪,等咱揭开你的面目,看你可还有脸见各路英豪!”又有人即兴发挥,自己很是满意,觉得自己就跟电视里的英雄好汉差不多了呢。
刘仙婆气得吐血,这些小子究竟说的是什么啊。
转身就从屋檐底下拿来一个扫帚,四下里打,“滚,都给我滚回家去!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黄仁光此时又道:“这可是你先动手的,你不动,我们也绝不动……”
这却又是陆小凤里头的词了。
小刚暗暗恼,这么好的词,怎么就让他抢先了。
跟着就去夺了刘仙婆的扫帚,扔到一边,“你这是顽抗到底了?!”
刘仙婆武力值比不上这些热血沸腾的孩子,只又平静下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都糊涂了是不是?让你们家大人来,要不然我今日给你们点符水,烧了喝下去,就能好了,好端端的抽什么疯,这可不是小事。”
有些孩子就有些犹豫了。
毕竟他们虽然不怕,但是他们怕家里的老娘啊。
黄仁光见此,大吼一声,“大家伙千万不要被她的手段迷惑了去!她开始扰人心神了,坚持住!随着我,扎马步,吐纳。”
那些人果然随着这指令,开始了。
跟家里的老娘比起来,这被大家排斥,好像更麻烦一点,何况,看起来也蛮好玩的不是吗?
一群半大不小的小子,就蹲着马步,两手合十,屏住呼吸。
刘仙婆平日里也是装神弄鬼习惯了的,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倒是豆腐掉进灰里一般,拍也不是,打也不是。
“众位英豪,大家可觉得好些?”架势摆够了,黄仁光开口问道。
小刚等人纷纷表示好多了。
“我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头顶而下,浑身说不出的舒泰。”
“我也是,我感觉自己任督二脉打通了呢!”
你们怎么不上天呢!刘仙婆盯着眼前这些不懂发什么疯的小子们,头一次对自己的“职业”道路产生了怀疑!
小刚见差不多了,祭出大杀器,“这就是要死,也要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为止!”
说完,把那些录音放出来。
刘仙婆脸色都变了,最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眼神四处闪躲,“你们这是哪里来的,这就是被冷俏那丫头骗了,让她录上的!”
“事到临头你还是嘴硬,要不是我等无意之中发现,就由得你胡作非为了是不是?而今你还想狡辩,看来是执迷不悟了!”黄仁光道。
“还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弟兄们,给我上啊!”
一窝蜂的孩子,猛然冲进了刘大姑的家里。
她拉的住这个拉不住那个,都要哭了。
“你看看你还说你未卜先知,如果你真的厉害,可能算出今日劫难?!”还嫌弃不够一般,有人说道。
“我就知道她家里别有洞天!你们看,供着这些东西,这就是封建迷信残留,祸害不浅的东西,给我砸了!”
泥菩萨保护不了自己,登时就粉身碎骨。
刘仙婆现在是什么都顾不得了,拍着大腿就哭号起来,“你们这些熊孩子,砸了我的东西,看我不找你们家大人赔,这是土匪强盗啊,这说进来抢就进来抢啊!”
可惜,这些都是小子,也没人理会她。
黄仁光说道:“你屋子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四旧,就我们老师看到了,也是要砸掉的,我们现在只是给你一点教训,让你改邪归正,你不感激我们,还要赔,赔什么赔!”
砸得那叫一个痛快。
一人一句弄得刘仙婆头疼欲裂。
“反封建,从我做起!大家都不要上当。”
“对!”
刘仙婆看着一地狼藉,心疼得直哆嗦。
她就知道,就知道!遇见黄家那一窝,自己没好事!
一群小子,又说了些什么,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倒是真有那后怕的,“你说回去,不会被打吧?”
黄仁光这个时候头脑可是无比清楚,“打什么打,没准还要表扬我们呢,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去村子里,把这录音放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小刚有些犹豫,“大光,这里头……”
黄仁光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江湖儿女,哪里在意这些小节,说了大义灭亲就是大义灭亲,何况,趁着现在还有救,只希望家母可以回头是岸,明白为儿的一番苦心。”
第18章 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黄仁光要失望了。
马艳丽注定是不能理解这样的“苦心”的。
事实上,马艳丽,看见自己儿子在跟前,见了鬼一般。
“你……你说什么?”
这每个字都可以听懂,怎么串一起,就这么……诡异呢?
黄仁光义正言辞,“你犯下的那些事情,都传出去了,我这是来劝你回头是岸!”
马艳丽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走了霉运!
如果刘仙婆在跟前,两个人估计可以抱头痛哭了。
明明是计划得顺利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女儿就坠河了,这不打紧,想着谋划一番,再徐徐图之,等女儿嫁得好,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接下来发生什么呢?
自己就做了这么一件事情,就做不成?刘仙婆居然反口,接着连一向言听计从的娘家人,都开始给自己脸色,马淑芬那笑眯眯的样子在眼前划过,自己就被发派去修水库了,还没有等她真正心里接受下来,想着那风水日晒,到时候,哪里还能有现在这样白皙滋润。
而今,自己的儿子,居然来跟自己说,回头是岸!
每每以为事情已经够糟糕了,却诡异地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拉都拉不住。
马艳丽心一片寒凉。
这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祁南开始坠河?这里头哪哪都有她的影子。
但是看着她最近的表现,已经吓成那个模样,又不像是假的,从小养在自己跟前的人,马艳丽比谁都清楚,祁南就是敏感自卑的性子,胆子又小,这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那么,是马淑芬,她向来嫉妒自己?她又没有这样的脑子。
难道,是巧合?
也,太巧合了吧。
黄仁光,小老头一样地皱眉,“你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些事情就当没有做过一般。”
马艳丽怒极反笑,“做错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黄仁光见她开始问,觉得还有点救的样子,说道:“第一,大姐二姐掉进河里是意外,大姐惊吓成那个样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什么都不管,这就是不对,第二你不仅没有管,反而还要收买仙姑,这哪里是做父母的心,这是第二个不对,第三,封建迷信要不得……”
马艳丽只觉得胸口一根一根地针飞来,直直砸进心窝,避无可避。
这就是自己一心盼大的儿子?这从小当成全家宝贝放在手心里的儿子,从小什么苦都没有受过,自己做这些所有的一切,不就是为他的前程吗?
现在他说什么,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
要不打断他的话,马艳丽觉得自己会吐血而亡。
“那你说,我要如何呢?”马艳丽盯着他问道。
似乎没有察觉到马艳丽冷冰冰的话,或许是察觉了,黄仁光依旧要把该说的话说完,“首先,你要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人谁无错哦,能够改就是好的,第二,你要跟大姐道歉……”
还没有说完,就听得祁南平静的声音,“谁要跟我道歉呢?这可是个新鲜词,我就在这等着了。”
对祁南而言,打骂那是家常便饭,道歉,的确是从来没有过的。
现在她心情,十分好。
见马艳丽不动,她也不走,低头悠闲地弹指甲玩。
反正马艳丽现在看着自己肯定十分戳心,这样让她犯堵的事情,她必须要做啊。
马艳丽眼睛带了毒一样盯着她看。
祁南也没有走,反正都撕破了脸面,即使自己不在这,她也对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心里暗道,说好了要收点利息,现在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黄芳芳那个蠢货暂且不说。
马艳丽这头,受到打击是一定的,送去修水库,那样的苦力可不是她可以承受的,让她身体劳累不堪,接着,自己这个便宜弟弟,才是会心一击啊,这身与心的双重打击,马艳丽,你给我挺住了。
当初你是怎么对我母亲的,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祁小雨接到那些冒名的信的时候,心里有多苦。
现在,你不过就是受哪怕一点点,就受不了了吗?
黄仁光见马艳丽不动,脸色有些悲伤,“妈,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马艳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祁南道歉的。
祁南也没有真的指望这个道歉,反正道不道歉,她都不会原谅就是了。
黄芳芳尖叫起来,“小弟,你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吗?咱妈有什么错,你为什么帮着外人对付她?”
黄仁光板着脸说道:“二姐,你不要乱说?这里谁是外人?!大姐也是咱们家的人,你还是小的,就这样说话,从小大姐对你多好!”
祁南心里点赞,好弟弟,够给力啊。
黄芳芳气得五迷三道的,“谁跟她一家人,这个贱丫头,也配吗?你是个男的,从小我说过你什么了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妈妈就要去修水库了,还有舅舅家又要送东西给这边,妈生下你,你不想着给她撑腰也就算了,尽想什么呢!笨蛋,你现在就去跟爷爷说,不要妈去修水库,让这个丫头去,去啊!”
黄仁光被他们吼得木然了。
像是头一次看到他们这样,“妈,二姐说的,是真的?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黄芳芳彻底爆发了,“你这个傻小子,你赶紧把咱妈留下来,你的话爷爷会不听吗?”
“够了!”一声咆哮传来。
外头的录音机里的话,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黄大贵,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脸过。
这即便是出了事情,有马家的东西,也觉得还算心里过得去,而今在村子里丢了大脸,他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哪里想到回来就听到这些,他要是真的忍得住就奇怪了。
马艳丽要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
事实上,刚才黄芳芳说的,她也是抱有希望的,如果黄仁光真的去说,说不定出点钱就过去了,自己就不用受苦了,那样重的活……
没想到……
事情当真诡异地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第19章 讨钱
祁南平静地爬到自己阁楼上收拾东西。
家里的事情,短时间内应该是不用操心了。
她唇角勾起笑,黄芳芳蹦跶不了多久,马艳丽现在不需要自己打压,光是黄大贵跟高秀梅那就够她受的了,那助纣为虐的刘仙婆现在也是吓得胆战心惊吧。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没有必要再掺和了。
祁南静静思索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是今晚就要回学校报到,二是要想办法联系上母亲。
然等她开始收拾的时候,默默地加上第三条,也是紧迫的一条,还是要赚钱啊!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过的,祁南不甘心地四处翻找,然后把那些算是钱的钞票摊楼板上,都不用数,七分钱!
哈,那小小的淡黄色的纸币,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所谓的钱了!
这么几分钱,出去能够买什么?一颗糖还是一粒橡皮擦?
除了这七分钱,祁南还有一身洗得发白的换洗衣服,藏青色的衣服,料子倒幸亏不是现行流行的的确良,是粗棉布,也不知道究竟是捡了谁剩下的,看着大小,估计可以装得下两个她了吧。
肩头处还有两个不甚齐整的大补丁。
裤子还是那种松紧带式的,屁股上也两个巨大丑陋的补丁。
祁南扶额,心下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这样,为啥当初去洗衣服的时候,自己不带把剪刀呢,为什么呢!
好吧,等祁南翻出这两日在家穿的花衬衫,再次扶额,这两天心思一直不在这上头,心里打了鸡血一般跟这屋子人斗,敢情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晃荡的?
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垂头丧气的祁小南,还是接受了眼前这样的现实。
但这样的衣服,确实无论如何,也穿不出去的。
她在这上面翻翻找找,还真就找到了针线盒子,马艳丽自从有了缝纫机,这些东西几乎就闲置了,何况,他们穿的衣服,现在也不需要什么补丁。
祁南咬唇想了想,把花衬衫给剪开了。
那宽大的衣服跟裤子,她,比划了一下,心里暗喜,把补丁剪掉,剩下的料子,改成她穿的话,两套估计是没有问题的。
瘦小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不够的地方,正好用这花衬衫拼上,至少,还算可以见人。
昨晚这些,阁楼上也没有找到什么书本,祁南把这剩下的料子,加上那杂色的补丁,拼成一个拼接的布包,虽然费了一番脑筋,倒是也瞧得过去。
拎着小布包,从楼梯上爬下来。
已经半晌都过去了。
黄芳芳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急着出去写信寄信,还是怕待在家里被殃及池鱼,已经去了学校。
而家里几个人也都还在。
祁南咽咽唾沫,叫得艰难,“爷,奶,我去学校了。”
被外头的事情闹得头疼的众人,仿佛才看见祁南一般。
高秀梅没好气地道:“去就去,还指望怎样,要不要轿子抬你去啊,这么大的丫头了,还去学校,还有功了你!”
比这更难听的话祁南也不是没有听过,丝毫不受影响,却也不走。
她静静说道:“还没有给我伙食费呢,我要是去那边没有饭吃,到时候饿晕了,去医院的话花的钱不是更多吗?”
高秀梅叫了起来,“你一个丫头片子你还反了天了,饿晕怕啥,饿死了吗?”
祁南原本也并没有指望从高秀梅这拿到什么,只不过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有些恶趣味地想,要是自己现在从她手里抠出点钱来,她是不是能肉疼好几日。
于是,祁南也不走了,声音低得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这没有饭吃,还要不要去上学呢?要不然不去了,就自己出去谋生活?要不然,也可以去,我跟芳芳在一个学校呢,有她吃的就有我吃的,这总有办法的……”
高秀梅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反正只要不是拿她的钱就行。
还没有吭声就被黄大贵打断了,“给小南拿点钱。”
这村里刚刚闹出马艳丽这样的大事,大家眼珠子怕是都盯着呢,要是连吃饭的钱都不给,这不是明摆着是不待见前头的孩子,外头的人会怎么想?脸面往哪里搁?如果真的跟祁南说的那样一般,岂不是整个学校都知道了,镇上也知道了?
黄大贵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高秀梅有些不可置信,这上学了,少了个劳力不说,还要供?
但是高大贵给她使眼色,她又不敢不拿。
祁南又叫住了她,“奶,我给你算算我要多少钱啊,这虽然请了几次假,但是这一个月的伙食费怕是不老少,外头一碗米粉都要一毛多了,食堂虽然少了点,一顿也要毛儿八分的,一天就算两顿,一个月算起来有二十多天,怎么的也要四块多是不是?还有我也是大姑娘了,这穿出去的衣服也不能漏肉,这不说买衣服,就买点女孩子用的,算起来竟然十几块了,罢了罢了,我自个节约点,一共给六块就得了。”
其实祁南也不太记得现今需要多少钱了,她也没有什么太多回忆。
只不过是想着,依照高秀梅的尿性,黄大贵让她给自己钱,她就能用两毛钱糊弄自己,现在自己给她算一个长长的账单,到时候即便给自己块儿八毛的,她现在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只不过自己走了之后,她依旧肉疼就是了。
高秀梅又要骂。
祁南一脸的不可置信,“难不成以前不是这样吗?奶,我都还有一年多就高中毕业了,等我有了工作,就孝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