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大哥躲躲闪闪,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次日,谷雨没有去那边屋子,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她打开惊蛰的信,那么厚厚的一叠,里面的内容让她心惊不已,所以她才愿意带着夏至一起回到桃庄,希望自己最终能够帮得上一丝半点的忙,但是如今……
她却有些迷茫起来,又把最近的事情跟惊蛰好生的说上一遍,想着安锦轩那边的境况究竟是如何了?却不好问,这恩断义绝不相往来,总是要有个样子。
如此又隔几日,庄子里的桃树虽然没有被砍,却是传出来一个谣言——李家做桃酱,伤了桃树的魂……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谷雨冷笑,原来还以为是什么事情,狐狸尾巴,原来在这里。
那些言论很有模样,说祖祖辈辈这么多年下来,顶多的桃子是给人这般吃,他们却是好,又是蒸又是煮的,到头来赚到一点昧心钱又不分给庄子里的人,那么多人做苦工,又是人家李家得的大头,这不,老天爷就让桃树死了,以后保不准会不会出别的……
原来,培富竟然是这样的手段,虽然看着很是离谱可笑,偏偏的有人信。
谷雨安安稳稳的做着,却很快收到了惊蛰的信,原来李得河他们去云州的时候,恰巧惊蛰在那,当下的就写了回信,不用像以前那样兜兜转转一两个月都不见得能够捎到的。
打开信看完,谷雨有了打算。
夏天的早晨,凉爽宜人,太阳还没有显示威力,一切都很美好。
培富心情自然好的不行,美滋滋的想着,几年了,也就是这个时候过得最好,想当初他来这庄子的时候,心里却是有怨言的,不单单是他,就是婆娘跟娃儿也有些嫌弃,这黄泥巴地方什么都没有,还不如不来呢,幸好他下定了决心,不仅是来了,这里的人却都是有些木讷的,用起来方便得很,不然守在原来那地方哪里有这样的安然日子过,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的。
等以后这边生意稳定下来,赚的银子,足够到镇上买一个大宅子,这边又有买卖,那是什么日子?员外不就是这么来的?
门口有人叫,说是他那结拜大哥唤他。
他答应下来,却有些不耐烦,暗自嘀咕,一点事情都办不好,发财的大计差点毁在他的手里,瞧瞧他那没有出息的样,不就是死了婆娘,再娶一个不就是了,把自己弄得那个模样,他就看不上他。看不上却也只能将就,要不然这庄子里的人相帮起来可是害怕,到时候自己终究还是外来人,再说还有好多事情要等着他去干。
也就是两条巷子,培富就见到了那个茅草屋,一股子酸臭味道让他皱眉,却不动声色的叫道,“大哥,你一大早的,是腿脚不好?”
淳大哥见他这般,想着当年还扶着自己回来,抖抖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说。
培富却没有想那么多,张嘴就道,“你有啥事情不?我那边还忙着呢?”
淳大哥抬眼望着后门,眼神坚定起来,“培富,你……收手吧。”
培富眼睛一瞪,那点好心情就消失了,原来这瘸子害怕了,当初干什么去了?“大哥,你怎么能够这样说,我又没有做啥?有什么收手不收手的。”
淳大哥有些苦涩,见他那眼神,暗暗后悔,自己怎么能够任由他这样下去,祸害到了庄子后悔莫及,“培富,你听大哥一句,上次你说让我照着你说的办,那些又是泥脚印又是树叶的,岂不是冤枉了大亏,那边的树是不是你去砍的,那些树有老祖宗守着,祖祖辈辈都葬在那,会遭报应的。”
培富被他说的有些后背凉飕飕的,有些嫌弃一般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大哥,我这有什么法子,那个大亏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再说谁让里长不同意你守林子的,要是能够那般我何至于出这样的主意。不就是砍了几棵树吗?这不好的就来了,庄子里不是同意照料你了,什么都不用烦心。”
淳大哥心里一凉,接着道,“要不我不去守林子了,你以前不是说过,等日子好过了就接我,你瞧你房子都建起来了,这侄子侄女的看着也是好的,这房子再下雨就要塌了,不如今天就搬过去吧,以后还看什么林子,有你们……”
什么什么?培富不记得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看样子这个瘸子要赖在自己家里?想得倒是美,谁要给你养老送终了?只是又不好直说不行,只不过沉吟片刻,“大哥,瞧你这心急的,我那边你侄子快要成亲了,这总要留个大一点的屋子给他吧,儿媳妇的嫁妆又要放一个屋子,这样一来我那边就有点挤了。再说你这边里长不是说找人给你修葺了?一个人住着自由自在的,我想着反正明年就要建屋子了,到时候再接你过去住好的,你看如何?”
淳大哥此时已经心里有数了,这么多天下来,老铁头里长几个都在跟自己叙话,他以前只当培富当真是赚到了一点辛苦钱而已,这个时候倒是不想管他了,以后要是靠他?
他已经想清楚了,不能再错下去,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劝培富。
培富又开口了,“大哥,我听庄子里有谣言,是不是说李家当时做那个桃酱,有方子,你哪时候不是跟咱们庄的二叔公熟,悄声问他一句呗?”
淳大哥警醒,沉声说道,“你问这个做啥?”
培富眨眨眼睛,“你没听那些话?我们那边倒是有破解的法子,都是李家当时弄那个坏了庄子的灵气,这要是想化解,就要一步步的来,我想着我要是去问,人家必定的当我是不怀好意,只想着你去问问,到时候也算是为庄子做了一件好事。”
见淳大哥不点头,培富有些心急,豁出去的架势,“我实话给你说了吧,这要是我把桃子这般拿出去换钱,不也是整个庄子得益吗?到时候这边的咒也解了,到时候我有能力了,才能好好的孝敬您。”
淳大哥笑了笑,眼底却有了冷意,“哦,是这样的,我姑且去试试。”说完转了话头,“只是这样一来,我以后可是没脸再呆在庄子里了,想到大亏的事情就不舒服,不过谁让他们不仁呢?你好生跟我说说,我现在倒是还糊涂。”
培富见他已经答应了,哪里还想那么多的,他吃准了淳大哥的性子,死要面子的,他反正已经下了水,是不敢乱说的,就算是乱说,又有什么人会信?“我不是看大亏是那样的吗?怕他以后乱来,听见他说第二天要去砍竹子,我就让你这边弄点脚印,再去林子那头行动……哎呀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反正事情怀疑不到你头上,我不过是让你踩几个脚印而已,他被赶出去也是为了庄子好,等以后这林子我都包下来,庄子里不让你去守林子,我让你守去,住在里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淳大哥此时心里却是有数,“那你砍的树?为什么又说是被咒了呢?这又不需要什么个解法,问二叔公那边做啥?你也想要做桃酱还是?”
培富心里暗骂,该明白的时候不明白,这个时候想这么多做啥?“庄子里的人都这么说,想必也是对李家早有成见,所以……”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想着把李家赶走自己吃独食?想着把桃子便宜的运出去自己赚钱?”
培富刚想说你倒是猜准了,这才发现并不是淳大哥在说话,而是他那屋子破破烂烂的后门,钻出几个人来,都是一脸愤怒想要吃人的架势。
他见有几个面熟的影子,冷汗就冒出来。
第三卷 第八十二章 明朗
要是有人此时进门,便会认为这大概是一个老友相认的场景喜极而泣的语调,颤抖的抓过去的双手,“真的……真的是你们?我……”
但是认真一看,却发现似乎不太对劲,喜悦的面色当中似乎有一些尴尬,更重要的是,对面那两个人,怎么就是板着一张脸一股子不耐烦的劲头呢?
终于有人开口,却禁不住的冷意,“培富,我们原来还以为,你昧心得来的那些银子,能够逍遥快活一辈子自在呢?比原来还不如吗?竟然躲进这山沟里面了?哼!”
淳大哥还搞不清楚状况,甚至不知道,这背后还藏着这么几个不相干的人。而陈永玉他们其实也不知道,刚过来的时候,谷雨跟李得江带着这两个陌生人过来,都来不及讲一句话呢,培富就已经到了,也不好说什么,听着听着就到了这个局面。
培富贼眼滴溜溜的转,心里暗骂这些人怎么会找到这里,一边想着怎么脱困,当年再怎么,也是自己不告而别,此时在这样的状况之下相逢,这一关怕是难过了,但是当年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他觉得顶多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样想着,脸色就愁苦起来。
只不过酝酿了之后的情绪还没有出声,却被人冰冷的打断,“培富,我们也不跟你来虚的,当年的账,今天该算了吧。”
培富嘻嘻哈哈的道:“这话一时半会的也说不完,不然我们坐下慢慢聊。”
来者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庄子对你倒是不赖,只不过今天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没有想到你竟然把我们坑了,今日你就是说出花儿来,又能如何?”
培富还是可怜的模样,看来是要装到底了,“你们倒是听我说,我有苦衷。”
“哦,我们倒是不知道,让我们把那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你去做一趟大买卖,可怎么运货一去不返,倒是有苦衷?”
另一个更是怒目而视,“有什么好说的,还了银子再说?不知道我跟庚子这几年过得什么日子,要是有田地的庄户人家倒是好,这一家老小的呆在镇子上,喝西北风!”
怎么听起来起来,怨气都不小。
谷雨好整以暇,盯着培富看,想着等会他能拖到哪一步。
培富却是可怜兮兮的,一把抓住淳大哥,“大哥,这个时候,恐怕只有你能够明白我的苦心了。”
要是没有刚才淳大哥跟培富的那么一番话,淳大哥必定是会为培富据理力争的,到时候他稍加引导,便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可惜,淳大哥本来就犹豫不决,经过刚才那一番说辞,他已经铁了心,这人为了自己的私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对自己又是那样的态度,何以会帮他。
见淳大哥一脸迷茫的眼神,培富只好出声,“大哥,你遇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殊不知,这话一出效果不知道弱了多少。
淳大哥却是开口,闷声闷气的道:“二年多!”
培富扭头看着他们,见对方怒气冲冲,又见淳大哥自己不说话,只好自己说道:“你们不知道,那时候不是下了几场雨吗?那些收来的果子,半路上都烂掉不少……到了地方,本来说得好好的却是不肯收,还要说我们不守信用要赔钱……最后钱都赔了出去,总之都是我办事不行……后来要不是大哥收留,我们当真的没脸回去,一开始饭都吃不上,这个里长也是最清楚不过的。”
陈永玉没有说话,培富刚来的时候,确实是可怜的。
那两个人看着,有些动容,当时,毕竟也确实是有那样的约定,而且就是天气不太好,去的时候也是有过担心的……
谷雨见他们刚来的时候,那样的气愤,此时见到培富,在这样的屋子里,又是那般的可怜模样,不会是动容了吧?但是要是这一步唱不下去,庄子里的事情他又不承认,就算是淳大哥指着说他,不也是留着后患无穷?
她自然就添上了一把火,扑哧一笑,“我倒是不知道,要当真是卷银子逃走的话,总是有迹象的啊,家里人是不是凭空消失了?一个人出门还带着一家子?那个收货的老板究竟有没有什么说法?”
这样,准备缓和下来的气氛马上又不一样了。
“我就说!那老板不也就是你自己知道,究竟有没有咱们都不清楚,你倒是遇见意外了,但是你家里那一窝子不是也不见了吗?想着就是你早有预谋的。”
“最滑不溜秋的就是你,你那屋子我也见到了,你要是没有昧下钱,能住上雕样的屋子?”
培富在刚才谷雨说话的时候,牙齿都要咬断了,此时听到这么说,倒是心里喜悦,“这个可是我这几年做买卖赚下来的。”
李得江哼了一声,“做我们桃庄桃子的买卖,老本行?”
培富要点头,但是怎么觉得怪怪的。
谷雨忍不住,这样下去,怕是又不知道被绕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好自己开口,“这个倒是有意地,巧合也巧,不过我倒是想想那是什么境况,你们几个一次做买卖,各司其职,多半都是从各个地方收购水果这些到了别处去卖,赚点辛苦钱,只不过呢……有一个人,怕是不甘心这么下去,于是就把几个人一起做买卖的本钱偷偷的走了想着做大生意,不仅如此,还骗了人家一车桃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我们桃庄做的桃酱利润不少,是不是就起了心思,几番打听下不了口。终于嘛,这路上遇见一个老实又落魄的庄户人家,没费心思就能过来安家落户,桃子生意也轻易做上了,熟门熟路吗?只不过利终究不够,又打主意要砍树说什么老天惩罚,这还是很顺利,要是这般下去没有人戳穿你,是不是以后桃庄的桃子被你运走加工,整个庄子的人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谷雨说着说着,冷冷的看着培富。
培宦却是嘻嘻乐,“你这丫头,倒是好笑,编什么故事呢。”
李得江摇头不语。
另外两人听着也是有些糊涂。
只不过谷雨继续问,“你们那生意做了好些年吧?”
他们点头。
谷雨笑着道:“可惜啊可惜,本来这是没有任何的证据,你要是不说死赖着,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你怕是忘记了,夜路走了总是会撞鬼的,你没有想到吧,当年骗了咱们的桃子钱,这个时候再桃庄里安家,这算不算报应?”
培富眼睛转了几转,“你唬人呢?”
身后的黑子大哥就已经出来,“你这个大骗子!在清山镇,楼外楼客栈住着,还说什么一定给我们好价钱,这么快就忘记了?我这几年倒是不怎么在庄子里,竟然就让你在眼皮底下逍遥,以前骗我们的银子,现在就在这砍树?本事了你!”
培富见黑子大哥眼熟,却嘴硬,“你……你们去清山镇做啥?”
谷雨笑嘻嘻的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去那镇,可怜那一年桃子卖不出去,最后四下想办法,这才有的主意,但是你一个小小的骗子本来也没啥大不了的,都快要忘记了,只不过嘛,谁让你倒霉呢?撞见了我大哥惊蛰,他识人向来过目不忘,在庄子里林子见过你一次,就暗中查了查,好在吴老板还在,这你是想着去衙门吃牢饭呢还是把这些钱都吐出来。”
事已至此,培富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会遇见桃庄的人,偏偏这个时候认出来,有些措手不及,还不知道说什么,就已经被人扯起来,“跟他说那么多做啥,送去衙门,不吃板子怎么肯说实话!”
他脚一软,瘫下来,“我……我回丢筹银子。”
陈永玉有些好笑,“那两位兄台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我们庄子里砍了这么些树,一棵树十两银子,你好生的去算!还有那陷害大亏家的事情,也不要你怎么,庄子里你怕是不能住了,刚好大亏跟淳大哥屋子太破,就住进去吧,还有,得泉跟黑子,你们几个跟着他回去,免得溜了。”
那两位赶来的人跟着李得江几个一起拖着培富出门。
事情处理得这么顺利,陈永玉舒了一口气。这可是不仅之前的事情也处理了,庄子里也再不会说什么老天不容。
只是淳大哥,有些黯然:“我……我哪里还有脸住那地方。”
陈永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扭头问谷雨,“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再说惊蛰当真的记得吗?”
谷雨嘻嘻笑,“伯父,我早几日说这边的事情,恰好大哥写信过来提到,他说了一些事情,再叫黑子大哥回来看过,就猜得差不多了,你忘记了,当初我哥哪里跟黑子大哥一起出门的?姑且的想着就算不骗我们不也是骗别人,就讹了他一回,果然现形了。”
谷雨说得轻松,要是培富这个时候得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第三卷 第八十三章 推手
夏日的中午,整个云州城都是安静的。.
街道上的青石板似乎都刺啦刺啦的冒烟,街上的人虽然不少,多是汗流浃背的摊贩,为了生计奔忙,行人也是沿着巷子边走,来去俱匆匆,谁又愿意这个时候在这大街上当煎饼?算来,正是一天之中最让人困倦放松的时候。
八方楼上,几乎没有客人,说几乎,是因为在后头隐隐的便是说话声音,只不过那雕花屏风半隔,要从里面看到外面轻而易举,外面看里面却朦朦胧胧。
此时里面二人,安锦轩跟安锦林。
安锦林低声跟自己哥哥说道:“大哥,你何时才肯现身,我就怕他到了那一步,万一收不了手,岂不是我们安家的损失。”
安锦林自从得知安锦轩的身份之后,整个人突然之间似乎小了三五岁,哪里还看得出已经在生意场上磨练过了几年的样子,全然的一副我就听你的这表情。
安锦轩想着当日得知谢洪跟安锦华有来往,却不得而已当时的情况,这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着急,至于安锦林,更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是安锦轩了,不过等他亲口承认,又是一番激动不提。
反正在外头仍旧的是不相离,而安锦轩并不让安锦林告知已经见到他的事情,安锦林当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反正倒是回家里的时候多些,甚至跟自己那个奶奶,因了安锦轩的回来,关系也缓和了不少,这病床上的人,对安锦华似乎有些失望,又有好孙子在一旁,不可避免的就会追忆很多事情。
但是,老奸巨猾的谢洪只是影子,无时无刻的存在但是他本人甚至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总是让他们有一种无力之感,安锦林更是愤愤,“大哥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安锦轩却不这么认为,“哦?那你说不等,能够做什么?”
安锦林叹息,“这样害的谷雨他们都不能现身,谁知道他们安了什么心思在,我们怎么能够这样死等着,似乎一点把握都没有到头来该不会……”
安锦轩有些无奈,他何尝愿意这般等待,现在他就是连绣庄那边都不去了,不为别的,至少不能牵累于他们,他身边的亲人,已经不多,不能少了任何一个。
好在这一次他心里有数有些话却不能跟安锦林多说,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怕他到时候太过急了走岔了一步这一步便是非同小可。上回的消息还说安锦华那边料子跟丝都出了问题,当然,很快的就弥补了过来,同时,谢洪的势力也渗了进来,这难道只是巧合?或者只是一心的帮忙吗?他不相信,商人重利,不知道安锦华用什么作为交换,至少目前来说根本看不出来。
“锦林,不担心至少还有我们,再说他就是再聪明,此时怕是也没有猜到我已经回来,不现行,我们就推一把,何况家里那位也不是太笨,只不过弄错了矛头。”
安锦林跟锦轩相认的时候,是悄然进行的,这一段话别人或许不明白,但是安锦林却是知道,第一个他,自然是指谢洪,看着爽朗霸气的一个生意人,却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不仅是大哥的爹娘,还有自己的爹娘,或许都是他下的手,不管如何,得知两个人并没有那样的仇恨牵绊,他松了一口气,最多是奶奶当年不顾情义罢了,那么安锦轩不是个狠辣的人,他要报复要如何?那边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其他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两人又凑近说话,安锦林笑了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在杯中晃荡,“这下看他们的尾巴还不露出来!”说完,竟然就要告辞,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多等,“大哥,我先去添火了,事情往好里办难,捣乱我还算在行。”
说完匆匆而去,还真像他那性子。
安锦轩不急不缓的在那坐着,斜眼望着外面的阳光,指尖摩挲着杯子,将里面的茶水顷刻倒掉,注满,茶香四溢,这才慵懒说道:“什么时候来的?”
雕花屏风背后,先是一双布鞋,接着一个温润如月般的男子走上前,“你背后也长了眼睛,我就在锦林对面,他都没用发现我。”
“惊蛰,你忘记了,咱们什么交情,你刚来的时候,我便闻得到你的气味。”安锦轩不回头,等着惊蛰坐到对面,对他道,“你怕是属狗的吧?嗅觉,最近嗅到了什么?况且,到底是兄弟两,我这大老远的赶来,竟然让我喝他剩下的茶水?”
明明是说这样的话,却见他嘴角上翘眼神清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谈诗说赋。
惊蛰上来的时候,巧不巧的刚好听见有人在打听,大概是两个杂役,一个说人家出了银子要盯紧,说不定又有什么花招,另一个打着呵欠说,有什么好盯紧的,你傻不傻,他们两个不是一直一块的,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人来,去加杯子的时候不久知道了,不趁着这时候眯会,到时候做错了事情,才叫得不偿失。
惊蛰有些好笑,安锦轩必然知道这里有人看着,但是仍旧的选择在八方楼,为何?有人看着的地方,又是这些“熟悉”的人,反而更加安全。而自己,自然不是从寻常的楼梯上出来的。八方楼的卢二奶奶跟谷雨交情好,这八方楼,对方要是以为收买一两个杂役就能打听到消息,实在是太小看人了。
他没有多想,就这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因为刚才安锦轩说过,安锦林不喝茶,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罢了,“锦轩,你这边的事情,怕是不好办。”
“自然是不好办的。”
惊蛰再度提醒,“等到了秋天,要是他还不动手的话,我们就看走眼了。”
安锦轩看着惊蛰,却摇头,很肯定的说,“不,等不到秋天,我想他已经开始动手了只是奇怪,我还是找不到蛛丝马迹,不知道为何,此时我倒是希望安锦华能够聪明一点点。要是什么都被人算计了进去,以后还要我抢回来,这事情太累,我本来可是想着回来报仇的,哪里想到牵扯了这么多事情,虽然名义上一家子,到头来我可不想惹他的事情。”
惊蛰哈哈一乐意味深长的看着安锦轩,“你怕是跑不了。只不过何以见得他就要动手了?”
安锦轩看着惊蛰,“你不会不知道,采买司那边,他也占了一大部分,只是早两天听说,安家染坊的那些师傅,走了好些个。本来这也没什么,他自是不会在意,我们跟去的人却发现那几个大师傅,不是去了别的地方,而是去了平洲,加上早前的那些巧合,也就不简单了。”
惊蛰点点头,自从谷雨走了之后,安锦轩一心做起事情,嗅觉当真变得灵敏无比,于是也不废话,“那你觉得谢洪究竟是要干什么?”
“还不敢肯定,但是我想,要是安锦华到头来凑不齐东西,采买司那边交不出货,安家自是过不下去,他那性子一定是先去找谢家,到时候也就不知道会用什么东西去换了。
我只是还不敢确定,安家要是出事,谢洪那边,究竟能够得到什么天大的好处,值得他一开始布下这样的网。”
惊蛰也不再废话,他明白锦轩此时心里想什么,“于是你等不了,现在便是鼓动锦林回去,既然作坊里的危机不明显,你就给他弄得更加明显,反正再怎么样,安锦华跟安锦林兄弟二人不和要争家产人尽皆知,到时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谢家至少会早一点露面,而你,也刚好来的及补救。”
安锦轩苦笑,“谈不上补救,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一切如常。
这边的话便到此为止,惊蛰站起来要走,被锦轩叫住,“你这次来,不是知道谷雨的消息吗?”
惊蛰这才停住,“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呢,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让妹妹往前凑吧。好得很,我们当年被骗的那一车桃子,估计她也能追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