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二心知满意从来不说假话,这几年她说的做的,无不让人信服,却依旧不愿意相信,“就是这个圆圈之中的枯死了,外头的长的并不多啊,就算是咱们把这些拔掉,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吧?”
唐颂也是不解地望着满意。
满意却是知晓,只叹息一声,“这不是黄斑病,虽然看着有些像,但你们瞧,这个一开始就是有水渍状小点,然而现在看来,是不是从发现到现在,已经超过五日了?”
“是,是……”许老二连声答道。
“这小点,一般会四五日之后,就能扩展成这个长圆形的斑点,中间是红褐色,就像是眼珠子,四周草黄色的晕圈,瞧着就跟眼睛差不多,所以才叫眼斑病。”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许老二心下一喜,“五姑娘,既然知道是这个病,可是还能有救?”
看他的样子,满意很想说有,却依旧是摇摇头,“这眼斑跟这条纹已经开始坏死……”
听得她凝重的声音,唐颂问道:“严重的时候,会如何?”
果然这个才是重点,如果真的是这么一小块,损失了,也不至于如何。
可惜,满意道:“重者,整片田野全部枯黄,治无可治。”L
☆、第119章 不动声色
满意的话刚出口,几人都沉默不语。
唐颂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满意却离开了这,四下转了转,待转了一圈回来。
“如何?”
“说来,这种病一般是日久高温或者是阴天雾重的时候容易发病。”满意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这高温大家都知道,然二叔这边的甘蔗地,已经剥了叶片,想来通风原本就比别的地块好,加上这沟垄之中水也还有,怎么从这里开始发病呢。”
唐颂略微想了想,“许二叔跟石头,你们从那头去看,我跟五姑娘从这头,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发病,少不得转一圈回来,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暂时别让别人知晓。”
许老二跟石头都应下了。
几人将欲行,又被满意叫住,“等等!”
他们就停了下来,齐刷刷望着满意。
满意摇摇头,叹息苦笑,“说来这病来得也是歹毒,连日的干旱,我们今年的秋蔗还算多,如果再不下雨,秋蔗再支撑一两个月,砍收下来也是能够熬糖了,春蔗那头还不好说,这眼斑病,偏偏就是秋蔗发病率高,又恰恰被咱们遇上了,如果秋蔗发病起来,春蔗受到干旱的影响绝收……”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样一来,整个甘蔗田,就等于白费了,再也没有能够熬糖的甘蔗……朱家早两年没有进糖业大会,甘蔗却还行,就已经落得这样的下场,那么他们呢?
许老二有些恐慌起来,“说来都怪我!一定要来管什么甘蔗,这要真的是甘蔗没了,我就是赔上这条性命,都……”
唐颂赶紧制止了他,“这里头不对!还是刚才那样,只是范围小了,你们从那头看,我跟五姑娘从这边,只是瞧秋蔗地,等会过来回合!”
也顾不得别的,分成两组,就开始行动起来。
饶了一大圈回来,几人都是一身汗。
许老二终于有些舒一口气,“我们那头没有看见别的地方有。”
“我们这边也没有。”满意说完,有些疑惑地看着唐颂,不知道他要如何。
唐颂却莫测一笑,“有!怎么会没有呢,我们的秋蔗发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这就要过不下去了。”
许老二跟石头尚未明白,明明好好的甘蔗地,怎么就会病很重?
满意马上就懂了。
“你是说?”满意望着唐颂。
唐颂点点头,一边说一边在甘蔗地里找,“刚才五姑娘也说了,这个病秋蔗发得比较多,而且是连日高温过后,但是为何,别的地方没有剥叶的,又在那头,这边却挨着山,下晌的时候,却是有阴影的,偏生发在这里?喏,因为这个。”
唐颂指着的,就是刚才发病的中间,一伸手,就把两株甘蔗拔了起来。
满意惊呼:“这不是我们的甘蔗!”
即便刚才有些猜测到,此时依旧背后有一股凉意,这是怎样的仇恨啊!把已经发病的甘蔗,趁人不注意,种进来,而后等来不及的时候,还不知道受怎样的损失。
算计这样深,如果真的是把生病的植株扔进来,按许家老二负责的性子,是早就发现了的,但这么大的甘蔗地,种几株差不多的进来,却没有那么容易发现了,简直是算无遗策啊。
如果不是许老二,而是别的人管,等发现的时候,怕是比这严重得多。
许老二目瞪口呆,“这,这……这不是我们的甘蔗,那,那……”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原本就是爽直的汉子,哪里想到里头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猫腻呢。
满意见此,说道:“二叔,这样的事情,谁又会想到呢,这是要置我们陈家糖坊于死地呢。”
说完,满意又分析道:“你瞧,要是捣乱,定然是不能明目张胆地走进甘蔗地中间的,虽然那样的后果更加严重,但咱们甘蔗地,夜里也是有人巡的,这才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这块地在山脚之下,只要躲在山里,居高临下的,等看见这头已经没有人主意了,把已经犯病的甘蔗种了进来,然后从山上又跑了,也是二叔你发现得早,要不然更加没有办法。”
许老二愤怒了,一把就把那甘蔗折断,“奶奶个熊!谁使这样的主意!也不怕断子绝孙!”
满意跟唐颂相对苦笑。
谁最恨他们,谁最想陈家糖坊出事?或者说,糖坊出事之后,谁获利最大,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想不怀疑朱家,都不可能。
许老二却也不傻,很快就明白过来,也不吭声,把那折断的甘蔗,刷刷地收拾在一起,又扑腾进了甘蔗地,把那些犯病的甘蔗,一并地折断了,抱着就奔走出来。
“我就不信了!用这样的主意!我这就扔回他们那,这朱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许老二就要暴走。
“站住!”唐颂赶紧喊了一句。
许老二张口就道:“五爷放心,这就是我许老二一个人的事情,跟糖坊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朱家发现,我就跟他们拼了!”
满意赶紧拦住了他,“二叔,你别激动,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这样去,白白搭上自己,再说,就算是你说了跟糖坊没有关系,别人可是会信?到头来朱家要是倒打一耙,吃亏的反而是我们,何况这一次要他们害我们被发现了,保不准还有什么歹毒的计策等着我们,没有前日防贼的道理是不是?”
“那就这么白白地被他们害了!好人真是做不得!”
唐颂摸摸鼻子笑了起来,“所以我刚才说了,咱们这一次的虫害特别严重呢,还有,我们做糖的,不管这事情是谁做的,也没有要这样对付回去的道理,甘蔗嘛,是没有罪过的不是。”
什么时候,你丫的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但这使坏的人嘛,就是不能放过了,就算是我们要对付他们,也要让他们察觉不出来,到时候都不懂找谁去,这样才好玩呢。”
满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L
☆、第120章 看你猖狂到几时
陈家糖坊的秋蔗,染了眼斑病的事情,在各家糖坊中很快就传开了。
为了防治,也为了了解这病情的情况,各家派人过来看了一回。
好好的连片的甘蔗地,此时已经千疮百孔。
路旁的空地之上,堆着成堆成堆的甘蔗,远远望去,甘蔗地外头一整圈,因被拔走了许多甘蔗,跟被狗啃过似的。
看着这堆成小山的发病了的甘蔗,俱都说不出话来。
更多的发了病的甘蔗,要运出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人力,看着已经是没有办法了,只就地烧了。
于是乎,各家糖坊的人过来瞧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路旁小山丘一般的甘蔗,以及四下冒烟的甘蔗林。
浓烟四下泛起,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来。
脸上都是烟灰的唐颂,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也不客气了,“你们也看见了,这个病已经没有办法了,都回去好生瞧着,不然今年,咱鹤渡的糖,可就麻烦了。”
秦江彻一贯以来的冰山脸,都有些动容,伸手要去拿那叶片来看。
立马被唐颂喝止了。
他一挑眉,脸色就更严肃了。
唐颂依旧还是嬉皮笑脸的,“我是提醒你啊秦公子,这东西不能拿,一拿了没准惹了什么东西,到时候回去,沾惹到自己甘蔗地里,可就不好了。”
“你?!”秦江彻黑透了一张脸。
公孙潜跟王华丰跟秦江彻骑马而来,此时见气氛尴尬,赶紧的劝说,“秦公子不必动怒,唐五就是这个样子,人却是没话说的,要不然他断然不会叫我们过来瞧,让我们好生防范。”
唐颂拎从小山堆一旁扯下来一小捆甘蔗,拿着一根就走到他们跟前。
有了刚才的话,几人都退后两步。
唐颂啧啧两句,“你看你看,原本就信我的话,非要不领情,总是黑着脸,可是娶不到媳妇的。”
不说这话还好,这么一说,秦江彻可是受不住了,这完全就是他的痛点,之前出手对付唐颂,没曾想一不小心,连累了朱彩屏,唐颂这厮明显的是含沙射影,哪里是叫他来看这个的!
“竖子欺人太甚!但愿你可以一直笑得出来!”说完,打马而去。
唐颂依旧在后面挥手:“喂,一言不合就要跑,真是的!回去记得换一身衣裳哟!”
直到秦江彻走了,对上王华丰跟公孙潜有些戏谑的眼神,唐颂摊手,“这人就是脾气不好,以为有点本事,总是要吃亏的。”
“我不是乱说的,你们瞧,这个眼斑病,发病了就是如此,之前从那头把病的甘蔗拖出来,没想到害得那周遭的甘蔗地都跟着受害,而今我们的甘蔗一小半,都折在里头了,倒是不用那么愁怎么灌溉了!”唐颂有些光棍地说道。
王华丰有些好笑,“你倒是看得开!”
“看得开如何,看不开,又如何!”唐颂依旧笑眯眯的,“你们也记得了,就是这个样子,回去让蔗农好生看着,一旦有那水渍的样子就赶紧拔掉,秋蔗为多,还有你们回去之前,找个地方洗漱一番,这身衣裳也烧掉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华丰抽抽嘴角,“敢情你刚才跟姓秦的说的,是真的?”
“我从来不说假话。”唐颂一本正经回道。
王华丰不忍看他了,“行,行,你这笑得我浑身都发毛了,怎么看怎么不得劲,该不会是……甘蔗损失严重,你吓傻了?”
他深深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
张开嘴,有模有样地就安慰起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这刚病好两年呢,每年都能进糖业大会,已经很厉害了,换别人可是做不到的。”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打断了。
这扭头一看,秦江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身后了。
也是有些无语,“我说我真是服了你们,一个比一个……”
锣鼓之声渐渐近了,又是从那头来的,把路都堵了起来,也难怪的秦江彻要回来。
这群人甚是多。
敲锣打鼓的,吹唢呐的,舞狮子的,哐啷哐啷一路过来。
间或放起阵阵鞭炮,看着虽然有些滑稽又不伦不类,却好不热闹。
离得近了,当首一个汉子,笑了起来,“哎哟,听说南甘这头的甘蔗遭了灾,没曾想是真的,节哀,节哀。”
笑得那叫一个欠揍,又问了秦江彻等几人好。
唐颂立马就把这个人认了出来,就是红花的公爹,叫朱大贵的,看着很是憨实的一张脸,此时满脸笑意。
唐颂依旧笑道,“你们弄这般热闹,是你们姑娘可算嫁出去了?还是又找了新的靠山?”
朱大贵被噎了一下,好歹忍住了,这才道:“说来外头人说的也是对的,这善恶总是有报。”
他倒是打算接下来说这甘蔗地的。
唐颂点头便是认可,“可不就是,你现在明白可还来得及,要不然以后就难咯。”
“唐五爷真是会说笑,我们朱家经过这么多的困难,老天总算是有眼,这般旱的天气,没曾想的还能找到泉水,这源源不断的,你说这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是不?有些东西也实在强求不来。”朱大贵依旧憨憨地说道。
“这天降祥瑞,也是说我们朱家糖坊,总算是熬出头了。”朱大贵很是感慨地说道。
而后,又瞅了一眼陈家的甘蔗,见外头乌压压堆放着的,可不就是犯病了的甘蔗,整根都拔起来,也幸亏的后来没有叫人去看了,免得被抓住可不妙,而今即便知道是朱家又如何,来一个死无对证。
看着这成堆的将要烧掉的甘蔗,他心下稍安,听闻甘蔗地里很多没有砍的,看着也是不成了,唐五这小子,拔掉的就是一部分而已,迷惑别人罢了。
放下心来的朱大贵,完成了这探查的任务,眼里的神采怎么都掩盖不住,“没曾想这么多的甘蔗都变成这样了,真是造孽啊,造孽。”
说完,敲锣打鼓的又去了。L
☆、121章 大浪淘金
朱大贵在外头敲锣打鼓了一大圈,心满意足地回了朱家糖坊。
朱彩屏在那头等着他。
“姑娘,一切都妥了。”见到朱彩屏,他赶紧说道,“那边齐刷刷连根拔起的甘蔗,都已经堆成山了,加之没有水,今年的甘蔗他们怕是要绝收了。只那个唐五爷还留着一些地里,也不过是苦熬罢了,毕竟陈家糖坊刚有一点起色,要突然面临这样的打击,说不得的在糖业大会那头不知道如何呢,倒是会掩人耳目。”
而后又有些不解,“这要去那头看,随意路过就是,要我说他们今年怕是不成了,我们这何必要去刺激呢。”
朱彩屏莞尔一笑,很是柔顺地说道:“我们朱家发现的是泉水,又不单单是泉水,当初他们怎么对付我们的,我们也一一还回去就是了。”
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得劲,笑容就有些冷了下来,暗道:唐颂,这可是你们逼的。
你放心,这还仅仅是开始,等你们变成比我还不如的时候,需要重头开始的时候,是否还能如此高傲地对我说那些话。
做买卖,谁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不过就是因为你运气好一些,陈家老大几个,留下来的东西罢了。
而今,就是这么一点东西,你都守不住了。
朱大贵并非是愚钝之人,闻言很快就明白过来,“姑娘是说,把这事情传出去,以前那些实在是太不好听的,但……别人会信吗?”
朱彩屏对这一点倒是无所谓的,淡淡道:“别人信不信,是没要紧的,最主要的是,南甘村那些蔗农信,这就够了。”
不是要把她的人都抢走吗?
就要让你看看,等这边的人都要走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还不仅如此……
陈家糖坊甘蔗地不好了,所需的人必然不需要那么多,很多人没有活计,之前传言说朱家不详,是以也只敢观望,现在不过是给那些人一个梯子罢了。
“姑娘,那很快那些人,就要回来了,这下好了!”
朱彩屏点点头,示意他去了。
怎么会只是要人回来就行,天真!
做买卖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陈家糖坊这头甘蔗地燃起来的火,据说几日不息,那些小山一样的甘蔗堆,慢慢地就化成了灰烬。
在这夜晚的火光之中,胡不广却是偷偷地去了朱家。
自然这一切,满意他们是无暇顾及的。
即便是夜晚,无风的南甘村,也没有凉爽多少。
满意见唐颂站在院子里,看着那远处的火光,已经许久了。
叹息一声,便走了过去,“你这是何必呢。”
“经了这么一遭,这里的人,怕是又要走了。”这话却已经有了揶揄成分。
唐颂眼睛眯了眯,“你不想他们走吗?”
满意摇摇头,之前唐颂就已经说过,那侠客百姓的事情,她总不会做烂好人罢了。
抛开这一点,陈家糖坊太过特殊了,明明就是一个做买卖的人家,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让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所在。
升米恩斗米仇,这话是不错的,是以就要以为,什么都可以找糖坊。
一个人还好,这么多人,这么多年……
在陈家糖坊艰难的时候,他们又是如何的呢?可有念及一点情分?带着手艺跑去朱家糖坊,让陈家这头雪上加霜,多少年缓不过来,还要说陈家糖坊没有本事。
陈家糖坊即便仁义,也总不能一直仁义下去,要不然,以后这买卖,又怎么能够做下去。
该如何就如何,不需要掺杂那么多情分,这才好行事。
然事情已经如此了,难不成的,你要对他们说,“回来不回来的,以后不需要你们了……”
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唐颂如此,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这两三年,却也是清理了一番,他心里,依旧是不好受的。
“你觉得这群人都走了,日后就没有脸面回来了吗?总觉得……”满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对。
唐颂瞧着那火光,不在意地说道:“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呢,不打紧的,大哥以前就说过,有些事情已经烂掉了,索性就割了,我们糖坊现在养不起那么多人,就只能艰难一些。”
“人即便少一些,也用不着拔掉那么多甘蔗吧?”满意对这一点还有些耿耿于怀。
“你呀!那些灌溉不到的地方,没有办法了,拔掉一些,剩下的,不都是你说的脚叶,要不然哪里来那么小山高的一堆东西,剩下的才能好整合在一处,你不用操心这么多了。”唐颂说道。
满意还就真的不想操心了,反正她想着也是这般,朱家抢走了人,只看艰难的时候,会有多少人留下来,“朱家不会就此结束的,不过大浪淘沙,最后才能有金子呢,等这一场过去,一切可以重头开始。”
两人相视一笑。
唐颂的脸在这夜色之中有些发红,手指有些颤抖,想伸过去,又缩了回来。
在离陈家院落不远的甘蔗地里,赵老憨等人,依旧在这里忙忙碌碌。
照看火堆的人,一脸忧愁的在旁边守着。
赵老憨跟赵老抠,许家、吴家等几家人,却是在甘蔗地里钻上钻下,扛出一个水车来,往南流河那头一放,踩起水来。
这地方倒是还算凉快。
水声潺潺流进甘蔗地里。
“他娘,你说外头还不知道说成什么样了吧?谁能想到咱们也过上了这样的日子,晚上在这踩水,大白日的在家里歇着,享福呢!”
秋娘没好气地应道:“现在多凉爽!有什么福不福的,咱们保住这甘蔗才是正经。”
“之前也有人进来看,幸亏外头拦着了,这说是隔病气一样呢,要是带了病四下窜,到时候赔是赔不起的!”
秋娘也是感慨,“这也真的是逼得没有办法了,田鼠带着那么一大帮子人,谁敢没事来这啊!”
说起田鼠,倒不是以前的语气了。
“田鼠也是不容易,明明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愣是逼成了这样。”赵老憨有些叹息。
“可不是,等过了这阵,糖坊好过了,回头给他做媒,这还是成个家的好。”L
☆、第122章 田鼠的好运
鸡鸣之时,赵老憨跟秋娘等人都停了手。
就着一点火把的光,查看了一下水,“这三日都不需要再车水了,夜里依旧过来守着就是。”
一旁的赵老抠瞧着也是有些愣神,甘蔗林瞧着比以前瘦了不少,挺拔的甘蔗在这特别显眼,他有些担忧:“老二,你说五姑娘的法子真的靠谱吗?我怎么瞧着这甘蔗有些不好?”
赵老憨说道:“哥,不就是剥叶吗?那些都是老掉的脚叶,这老的叶子长里头,不好进来不说,一点都不通风透气的,人还要喘气呢,这甘蔗怎么的就不用了,不用能长吗?你瞧这不也挺好的,
何况这田里以前谁也没有挖这个沟垄啊,现在你瞧,车一次水,都能保好久了,要不然照以前的法子种,现在这种年情,这甘蔗怕是要绝收了。别想那么多,咱们回去歇着,外头人问起,也要跟着愁起来。”
赵老抠叹息一回,“我这本来就愁啊,回去歇一会,再去自家地里看看,今年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多少家人过不下去!”
赵老憨笑笑,自家大哥都会说玩笑话了呢。
南甘村人的地原本就少,遇上这样的干旱,很多人白日黑夜的,都到南流河担水,但地离南流河都不近,这累死累活的,也不知道能够救多少。
这田禾眼看着都要枯了。
水淋下去,都全都渗地里了,这就跟一个无底洞一般。
就是一家人累死,也不见得能够救回来多少,已经有那些有想法的人家,把家里的田地划成小小的方块,只淋一个地方,待差不多了,再下一个地块,说也是从甘蔗地这头想到的,但看着有些地方渐渐枯死,也是心酸。
田地的收成是指望不上了,靠着糖坊这头的工钱过活吧,糖坊突然又如此,要的人不多,外头还不知道如何呢。
不过几日,南甘村这头,就已经人心惶惶了起来。
秋娘跟赵老憨等人,****在甘蔗地里忙活。
却顾不得许多了。
春丫倒是特意来过了一次,也是托话,“满意,外头说得可难听了。”
满意一挑眉,想来春丫还不知道呢。
但却也不挑破,只道:“外头怎么说呢?是说咱们糖坊没有能耐,让他们饿肚子了?还是说还是朱家好,要过去扛活计了,总不能饿死?”
这是满意能想到的。
“我们也没有逼他们留下啊,当时陈家糖坊一出事,都还没有定下,拿了多少除了工钱意外的钱银,拍拍屁股就走了,现在有朱彩屏那头说的一个什么泉水,也不怕什么了,自然要过去的。”满意很是无所谓。
春丫听着却也无奈,“我们糖坊就真的那么艰难了吗?上次我送饭到地头,遇见田鼠,见他那一身……”
满意说道:“是比较难。”
春丫双手扯了扯衣角,低着头,“我爹出门请了好些人去糖坊帮忙,那些人一问工钱,我爹照着五爷说的,等糖坊熬出糖来再给工钱,登时就没有人愿意了,还说自家天地要照顾,还没有出门呢,就开始在里头骂了。”
“说是糖坊家大业大的,居然还要拖欠工钱,拔一点毛都比他们的腰粗,以后都要饿死了,也是糖坊害的,做鬼……做鬼……”春丫有些说不下去了。
然后又很是心急,“这话也只敢背后说,上次被田鼠听见,揍了人一顿,外头的人说得就更难听了,说一定是糖坊不行了,要不然怕人说?还有人想跑去甘蔗地,里头甘蔗都病了,也是被田鼠打回来的,他……”
春丫说着,又停了下来。
满意眼睛一亮,心里头燃气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不对劲啊!这春丫姐进门道现在,怎么提田鼠的次数这么多!
她突然一把抓住春丫,“哎呀,春丫姐,田鼠可命苦了,就是不会说话,之前别人都说他狠,还不是被他那本家给逼的,你知道他姓朱吧?朱家那头可不是善茬,孤儿寡母的,就要夺了他家的地,却还要用那阴私的手段,想把他跟他娘都赶走……”
春丫张大了嘴巴,“怎么会这样!也太……”
见春丫皱着眉头,一脸的气愤,满意用力点头,心里却暗笑起来。
怎么有一种,越看越是觉得般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是吧,命可苦了,要不他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让别人不敢惹,要是他但凡的软弱一点,跟他娘就被扫地出门了,这屋子跟地,就白被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