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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同学?
江衍蹙眉,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便瞥到沈溪面前堆着的十几本少女漫画,名字恶寒得让他顿时有点鸡皮疙瘩——《淘气小亲亲》,压在漫画下的,是一张数学卷子——36分。哑着嗓子道:“成天看这种书,怪不得考成那样…”
沈溪慌忙用手压住卷子的分数,没了江衍的辅导,上个月的月考数学,又考得一塌糊涂。
雨声淅沥,江衍看她又羞又囧的模样,两个月来的恼意竟然慢慢减淡了一些,悠悠地说:“你这样怎么考我们学校的高中啊。”
外国语中学作为江城最好的学校,就算是本校的学生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考上的。
沈溪将漫画收起来,瞥了江衍一眼,说:“我又不一定要考本校,一中也不错,晨光私立的校服还很好看…”
江衍说:“我要读我们学校的。”
“是啊,我知道,你保送了。”年级前三十名的学生可以直升高中部,常年第一的江衍被保送,实在是太正常的事情了。两百名开外的沈溪则属于考本校,要付出艰苦努力的学生,可她还在看少女漫画。
江衍突然就生了点闷气,抓住被沈溪压在漫画下面的数学卷子看了起来,指着最后一道大题,说:“这个开学初的时候不是和你说过?”
沈溪也有点生气,她觉得江衍这人真是万年不改毒舌,哪壶不开提哪壶。
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像是炸开了一个洞,大雨瓢泼,沈溪看了一眼江衍,就冲了出去。
呜呜呜,小江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江衍抓着沈溪的数学卷子,有点发蒙,整整一个月,他都在沈溪爱去的漫画书店外面晃来晃去,偏偏那个傻子看漫画看得专注,连招呼都不曾打过。
今天好不容易他遇到了一个有理由进来的日子,沈溪却又跑了。
鼓着脸,撅着嘴,是不是又生气了呢。
毕竟是男孩子,江衍骑着自行车,很快就追上了沈溪,沈溪扭头看他一眼,蹭蹭蹭地又往前骑,才过三步,江衍就又追了上来,沈溪又往前骑,江衍又追,很快就到了沈溪家门口,
沈溪停下车,朝江衍家的方向努了努嘴,说:“喏,你家在那边。”
连江衍同学都不说了,只喊“你”了,这气性可真是大。
江衍轻咳了一声,抓着沈溪湿哒哒的数学卷子,信口说道:“老师让我来你家家访的。”
沈溪先是惊愕,再然后一脸的害羞,最后囧囧有神地望着江衍,傻乎乎地笑了。
闵柔听到声音打开大门,看到两个孩子穿着雨衣站在院子里,吃了一惊,问道:“呀,小江你也在啊,这么大的雨,快进来。”
沈溪偷偷朝江衍摆了摆手。江衍一动不动。
闵柔问:“小江,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没事没事,小江哥哥就是顺路和我一起回来哒。”沈溪冲着江衍眨眼睛,眨得厉害。
“小江哥哥”,多么久违的称呼啊。江衍淡淡地笑了笑,将卷子折起来背在身后,对闵柔说:“没什么事,不好意思,阿姨我刚刚在想事情呢。”
沈溪松了一口气,跟着闵柔进了屋子,赫然想起来重要证据留在了江衍的手上。
晚上雨小一些的时候,沈溪就巴巴地跑去找江衍。
江衍正躺在床上看沈溪的那张卷子,还真是除了字迹清秀以外,一无是处,沈溪以前数学就不太好,但还不至于这么差,这张卷子…更像是在完全走神状态下做的,前几道填空题都填了0,最后一道平面几何题,解题步骤更是乱七八糟。
江衍叹了口气,将卷子放在台灯旁,暖黄的灯光正好印在一处褶子上,他仔细一看,就发现了那里有铅笔被涂画了七八笔,又用橡皮重重擦过的痕迹。
很显然,是有人在欲盖弥彰。
江衍抬起卷子,将卷子对着灯光看,温暖的灯光映出了清晰的两个字
——“小江”。
☆、Chapter 9
“小江。”
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让江衍心里不知不觉地舒坦了些,嗤笑了一声,就看到气喘吁吁的沈溪正立在卧室门口,身上还带着雨水清新的气息,脚下踩着的是走廊里流泻出来的暖色的灯光。
她浑身笼在暖暖的灯光里,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老大,气呼呼地说道:“把卷子还给我!”
江衍却朝她招了招手,说:“过来。”
沈溪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江衍拿出一本空白的稿纸,指着数学卷子说:“从第一道题开始做起。”
沈溪睁着眼,江衍都多久不肯教她做题啦,这又是怎么回事?
江衍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家访和做卷子,你选一个。”
沈溪只好坐了下来,弱弱地问了一声:“老师要求的?”
江衍故作不耐地点了点头:“马上就要中考了。”
沈溪叹了口气,外国语中学是有让同学来“家访”的习惯的,其实就是老师忙不过来,让好学生去通报下成绩和近日状况。
和学霸做邻居的缺点就是,来沈溪家“家访”的永远都是江衍,江衍还不太给她留面子,常常和她妈妈说话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姨,班上五十五个人,沈溪这回排五十四名,有一个同学生病了…”
沈溪有些垂头丧气,其实初三以后她的成绩还是比较稳定的,江衍已经很少来“家访”,这回…估计是月考掉的太夸张了,而且鉴于她和江衍还在“冷战”,实在不能指望江衍会夸她,只好趴在江衍的书桌上老老实实地开始做题。
第一题是解一元二次方程,倒是不难,沈溪很快就做了出来,不敢看江衍,赶紧接着往下做。但江衍低醇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这不是会吗?以后考试别胡思乱想,认真做题。”
沈溪受宠若惊,天了,小江居然夸奖她了,还是因为她做出了一道送分题。以前,她就是做出最后一道大题,也常常被江衍说一句太慢啊。
沈溪扭头,就正对上江衍的眼睛,眸色漆黑,却是清明,唇角似笑非笑。
江衍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子里带着意外不明的笑,却微压了下唇角:“做题…”
沈溪缩了缩脑袋,诚惶诚恐地开始接着做题,但第四道题就卡住了,江衍站在她身后,右手探过她的身子,在稿纸上画了一条抛物线,说:“这是x2的抛物线,y=3x-1的抛物线是这条,你要画出来,才能知道交点是几个。更快的方法是…”
男孩子的声音很好听,沉穆,清朗。他俯着身子,解题时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她的手肘,一呼一吸又都落在了她的耳边,带着被江城雨水浸润过的清凉感。
沈溪的心莫名其妙地颤了一下,回头又看了江衍一眼,他的神色很认真,还在跟她讲解题目,不自觉地,耳根便红了。
“怎么了?”注意到沈溪一个人坐那扭来扭去,江衍垂头问道。
“没…没什么…”沈溪吸了吸鼻子,开始有样学样地画那两条抛物线,但手却微微有些抖。
这是彼此很熟悉的画面,却许久没有经历过了。
“小江,你不讨厌我了吗?”沈溪有些心虚地问道。
“沈溪,你考我们学校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夜里听来显得格外地清晰,又格外地温柔。
沈溪轻轻点了点头,答:“好。”还是小江最好了,她还是想和小江在一起。
当然,第二天沈溪就发现小江其实没那么“好”,因为老师完全没有让江衍来“家访”,看着自己在江衍家写到十二点的草稿本,沈溪就很“愤怒”。
回头看,江衍正用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笑,暖风拂过,窗帘微微飘起,少年的容貌比起漫画男主角丝毫不差。
沈溪握拳,心想,哼,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而后沈溪就度过了恶魔般的一段时间——天天到江衍家里报道做数学,她一偷懒,江衍就拿着那张36分的卷子在她面前晃啊晃。
沈溪想把卷子拿回来,屡试屡败。这两个月里,沈溪有两样东西突飞猛进,一个是数学成绩,一个是体重。
江衍家新来的阿姨,手艺很好。江家的夜宵成功地把沈溪的脸吃得圆了一圈又一圈,而江衍除了长高,依旧瘦得很精悍。
江衍和沈溪又恢复了一起上学、放学的习惯,原因是江城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外国语中学高中部发生了一起两个中学生放学骑车回家一起被绑架的案子,其中一个学生听班上的女生说就是那个很帅的陈姓学长。
一个经济发达的省会城市,一个全市最好的学校,发生这样的恶劣事件,让所有家长都胆战心惊,开始接送自己的孩子上下学。
沈学坚和江长淮商量了一下,干脆就让两家的司机轮流接送两个孩子一起上下学,也省去两辆车的麻烦。
于是,每天,沈溪和江衍都坐在车子的后排,沈溪抱着书包打瞌睡,江衍看窗外不停变换的景色,各发各的呆。
停车时,常常都是江衍戳一下沈溪的腮帮,沈溪才醒过来,傻兮兮地擦了擦口水,跟着江衍下车。
班上的传言自然又流传了开来,沈溪好几次,都看到林珊和几个女孩子在说话,看到她,一群人的声音很快就压了下来,而后一哄而散。
沈溪问过好几次江衍,那天他究竟和林珊说了什么,江衍都不肯说,至于林珊…已经完全不和沈溪说话了,和林珊交好的一大帮女孩子,也不同沈溪说话。
沈溪又陷入了青春期的苦恼,在一次做题发呆时,江衍终于忍不住用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吐出了两个字:“活该。”
“活该什么?”
江衍说:“你识人不清,活该。”
“我怎么就识人不清了?”沈溪撅着嘴问。
江衍想了想,忍不住问:“朋友什么的,又那么重要吗?”
“重要啊。大人不也常说,出门靠朋友吗?”
“那…朋友,有我重要吗?”江衍的性格问这样的问题,着实有些别扭,于是不自然地咳嗽了好几声。
沈溪不解地答道:“小江,你也是我的朋友啊!”
所以,到头来只是朋友啊…
江衍漆黑的眸光凝视了沈溪半晌,才将视线移动到她的卷子上,重重地接连画了几个大叉:“全错了。”
沈溪用手护住卷子,说:“错了别用红笔画嘛,我明天还要交呢。”
江衍不但没收笔,还在卷子上画了一只红色的猪。
错了,全错了,沈溪怎么就是不懂呢。
沈溪原本就有些心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江衍。”
江衍停笔,默然不语。沈溪合上卷子,哀哀地道:“江衍,你这人怎么老欺负我呢。”
是啊,他为什么老欺负沈溪呢。江衍自己也答不上来,只觉得气闷,愤然拂袖而去。
两个人吵架以后,再坐同一辆车,就很是尴尬了。
沈溪没吃早饭,在车上刚咬了两口包子。
江衍就冷冷瞥了她一眼:“别在车上吃东西。”
江衍在车上看书,沈溪就将mp3的音乐开得很大声。
沈溪不想去江衍家补课了,可是江衍来她家“家访”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每次都把她抓在书桌前做数学题,比老师还严厉。
最崩溃的是司机老王,因为放学的时候,两个小祖宗,明明说好一起走的,突然就一个要去漫画书店,一个要去跆拳道馆分道扬镳了,先送谁谁都冷着一张脸。
好在这场战争没持续多久,那个绑架犯据说是被抓到了,是固定目标不是随机目标,家长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六月底,中考结束,学校举行了毕业典礼。
大家互相写同学录,这个时候大家只要关系不是太差,多少都会写上一句“祝你前程似海,一帆风顺”,全班只有江衍和林珊没填沈溪的同学录。
沈溪磨蹭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去找林珊,试图解开当初的误会。
林珊却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沈溪愣愣答道:“我没怎么想也没做什么啊。”
林珊许是觉得沈溪是铁定考不上外国语中学,大家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冷哼了一声,把话说了开来:“敢做别不敢当啊。你就说你是不是也喜欢江衍吧…”
“我…”沈溪咬了咬唇,她原以为“我没有”那三个字可以轻快地说出口,但那一瞬间,却如鲠在喉。
所以,她喜欢江衍吗?沈溪一时间便愣住了,深夜里那些酸酸涨涨的莫名其妙的心情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林珊看她脸上红红白白,轻蔑地笑了一声,扭头就走。她想,冲沈溪那副蠢样,她才不会告诉沈溪江衍那天同她说了什么。
“喜欢”两个字,就这么浮现在了沈溪的脑海里。她还记得在开学的第一天,她就问了妈妈“喜欢”的意思,三年过去,好像总算体会到了一点其中的心情。
沈溪找到江衍时,他正一个人坐在校园的休闲长椅上看书,夕阳渐渐落下,橘红的金光映在少年的脸上,为他清冷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怎么?”看到沈溪像一只小鸟儿般蹿来,江衍合上书,问道,声音冷冷的。
“那个…”沈溪的脑子里乱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江衍说什么,说“我好像发现自己喜欢你了?”还是问“你喜欢我吗?”
临了,沈溪捏了那本方才已经被她自己掐得皱巴巴的同学录,递了过去:“签,签一下嘛。”
“不签。”看小姑娘有点委屈的样子,江衍补充了一句,“反正要读同一个学校,签什么签。”
沈溪一脸悻悻的样子,江衍垂头看书。
讨了个没趣,沈溪悻悻而归。
两天后的半夜,沈溪给江衍打了个电话:“小江,你是因为读同一个学校才不签我的同学录,不是因为特别讨厌我吧?”
“…沈溪,你反射弧可真够长的啊。”江衍的声音凉凉的,还带着点夜里的喑哑,但却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笑意。
“小江…我好像…”沈溪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好像什么?”
“好像嘛那个…嗯…嘟嘟嘟嘟嘟。”
电话忙音。江衍皱了皱眉,拉开窗帘,果真,对面的灯还亮着,沈溪穿了一件粉色的小睡裙,跟猴子似的在屋子里上蹿下跳,一会儿趴在桌上捧着脸,一会儿跳回床上滚来滚去。
江衍揉了揉眉,就这么躲在窗帘后,看沈溪自己折腾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轻声念了一句:“傻子。”
☆、Chapter 10
细细密密的微雨在窗外无声无息地飘着。
近二十个小时的长途旅行,沈溪趴在咖啡馆的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溪朦朦胧胧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对面,翻着一本杂志,简单的白衬衣,袖口微微挽起,十指修长。
“小江…”沈溪喊了一声。
“嗯?”男人清雅开口,勾着唇笑,“沈小姐,好巧。”
是白子渊。
“啊…好巧。”沈溪用手背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脸,湿哒哒的,连忙擦了擦。
白子渊随意地翻着杂志,道:“我刚刚进来时,看到你对面空着,就坐下来了,你不介意吧?还在想着你的男朋友?”
沈溪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梦里,她回到了最青涩的年纪,白衣少年伴着她,原来,那时,是那么美好啊。
而梦醒来时,咖啡已经凉了。
白子渊颇为绅士地将菜单递给沈溪,道:“你请客。”
“啊?”沈溪揉了揉眼,还没完全睡醒。
“那条手帕很贵的。”白子渊扬了扬眉,道,“而且我是个很好的听众。”
沈溪低头笑了下,为自己点了杯咖啡,将菜单又递给白子渊,白子渊对咖啡,如数家珍,然后,点了一杯柠檬水。
真是个怪人呵。沈溪想着,目光便不自觉地扫到了甜品“巧克力蛋糕”那一栏,一顿,最后却是填了一盘松饼。
巧克力,是要和小江一起吃的东西。
白子渊突然开口道:“男女关系就是一种博弈论,一人主导、一人跟随的爱情模式是斯塔克伯格模型,长期来看是很难实现均衡的。”
沈溪抿了一口咖啡,白子渊说得深奥,却并不难懂,那是她反复想过的问题。
她一步一步地跟着江衍,做他的小尾巴,曾经是那么地欢快,但把那件事瞒下来以后,哪怕再好,她也偶尔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种单方面的幻象。怕他不够爱她,怕自己不够强大。
“你们俩谁先告白的?”
沈溪转了转咖啡杯,笑道:“好像是我呢…又好像…”
那可真是一点儿也不晓事的年纪呢。
==
七月,江城最闷热的季节,成绩公布。
沈溪用将近倒数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江城外国语中学高中部。
江衍作为优秀学生被学校选去美国参加了一个暑假的交流。
那通电话以后,沈溪觉得江衍对她的态度似乎刚好转了一些,江衍却去了美国的夏令营,整整两个月,没有联系。
沈溪很快就陷入了因为无法倾述而导致低沉暴躁的情绪。
闵柔是最快发现不对的,但问了沈溪半天,却问不出什么,于是开玩笑说了一句:“哟,这才个把月呢,就犯相思病想你小江哥哥啦!”
沈溪正处在最不能开玩笑的年龄,脸一下红得像火烧一般,一边嚷嚷着一边往外跑:“才没有,我可讨厌小江了,我最讨厌小江了。我们之前还吵架了呢!我还在生气呢。”
她慌张地往门外跑,一拉开门,却撞到了一堵结实的墙,抬眸,是江衍正提着个袋子,立在门边,黑眸子里平淡无波,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沈溪冲出来,也没有要让路的意思,就那么懒洋洋地靠在墙边,唇角泛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气性还挺大的啊。”
沈溪扭头,哼了一声。
两个月不见,江衍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头发也留长了一些,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头前,长开了的五官愈发地深邃立体,眉宇间清淡的神韵又中和了那颇有棱角的五官,整个人看过去清俊却又斯文。
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哼。”沈溪又重重地哼了一声,真讨厌,她已经半年没怎么长个子了,就这么矮了小江快一个头。
“喏,给你的。”江衍将那个包装得平淡无奇的袋子递给沈溪,一点继续寒暄的意思都没有,跟闵柔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走。
沈溪抓着袋子追出去两步,问道:“刚回来么?”
“嗯。”
“不进来坐坐吗?”沈溪眨巴着眼睛问。
“不了,免得有人看到我就讨厌。”江衍手插在裤袋里,往自己家走去。
到底谁气性比较大啊,啊喂,从声音里听不出是开玩笑么!沈溪气哼哼地想,却还是“目送”他离去。
也就三步路的距离,江衍一走,沈溪就垂头打开了袋子,里头是各种包装各种牌子的美国巧克力,应该是江衍在夏令营的时候收集的。沈溪心头一暖,还没吃,就觉得甜丝丝的。
就算仗着青梅竹马那点交情,小江起码是不讨厌她的吧?
是夜,捧着一大袋巧克力,沈溪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又拨了江衍的电话。
江衍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怎么?”
“小江,你为什么送我巧克力呀?”沈溪巴巴地拿着话筒,想听点好听的。
“因为我不吃。”
沈溪一噎,又焦急地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大概还因为你…”江衍顿了顿。
沈溪的呼吸急促了些,一根羽毛浮在了心尖。听筒那头的江衍才缓缓地说道:“大概还因为你很能吃。”
羽毛变成大石头,沉了下去。
“没…没有别的原因了哦?”
少年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又沉了几分:“沈溪,我有心事。”
“我也有心事。”沈溪喃喃道。
宁静的午夜,江衍的声音如泠泠流水:“你的心事是什么?”
“我…”沈溪张了张唇。她这两个月的心事只有一件事,但这样的环境下,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知道,小江的心事似乎比她的大得多。“江衍,你说说你的吧。”
“沈溪,你有没有想过,十年后,我们,或者你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沈溪愣住了,十年后?她连一年后、一个月后、一天后都没有考虑过,她常常只考虑十分钟以后的事情。
肚子饿了。要写作业了。要睡觉了…诸如此类,周而复始。
“我…我想想…”沈溪匆忙挂了电话。
沈溪在房子里来来回回踱了一圈,也想不出十年后她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最多最多只想过,还和小江在一起。
沈溪拉开窗帘,对面的灯还是亮着的,江衍坐在书桌前,托着下巴,在看一本很厚很厚的书。
她想,那大概就是江衍的心事?
江衍翻从美国带回来的那本建筑设计年鉴,翻到了黎明。十六岁,第一次独自一个人,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儿时一点小小的梦想慢慢地从心底复苏、滋生。
他去的夏令营,他喜欢了很久的那个年轻建筑师来做讲座,关于梦想,关于成长。
江衍突然生出了一点私心,他想去美国,他想学建筑,他并不想那么单纯地继承江家的事业。
他想去美国,那是他能更快实现梦想的捷径。
回国时,江衍先回了一趟江家老宅,和爷爷下了一盘棋。
他没有手下留情,很快就赢了。
老人笑了笑,说:“果真是年轻敢拼,算了,滚吧,趁我还没走,趁你爹还年轻。”
江长淮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只说:“一年以后吧,在美国读一年高中还可以接上美国的高考,问了你们老师,说你保持现状的状态,想考什么学校什么专业都没太大问题。”
徐莉不太放心,觉得江衍一年后出去,年纪会不会小了些。
但事情整体上,比他想象得要顺利地多,没有一个人提出疑问。
唯独他自己心里有点不好受。他走了,沈溪呢?
他们还只是很青涩的年纪,他不可能因为他那莽撞又缥缈的梦想,把沈溪也拉走。但他走了,一年以后,两年以后…
他们是不是就变成了陌生人。
并没有凉爽多少的九月,开学了。沈溪和江衍终于不在一个班上了。江衍直升时进的是奥赛班1班,沈溪在普通班7班。
1班和7班,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1班在最里头,但总有小姑娘去1班串串门,或者在窗户边晃悠一下,沈溪就是其中一个。
有一天,江衍去去了下7班,把沈溪落在他家的作业本丢在了她的桌上。
等待他的是一阵口哨声和欢呼声。
沈溪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江衍走了,她的小伙伴们还在闹,沈溪一个人搁那里坐立不安。小江的心事,好像越来越重,他们经常见面,但都是她主动去找他的。说话时,也像是隔了一层雾。
可是江衍不再提他的心事。
他不提,她根本就猜不出来。
江衍的心事确实越来越重,爷爷的身子不太好了,江长淮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整个江城的地产和经济形势,都有些微妙。而他,越来越想看到沈溪,又越来越怕见到沈溪。
邻座的秦晟看他正发呆,开玩笑地捅了捅他:“哟,去7班找你女朋友了啊?”
江衍斜了他一眼,淡淡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他说的是客观事实,跑来找江衍的沈溪听到的却是主观情感。
刚想往后退一步,背上的书包却不争气地撞了一下墙,咣当的一声,江衍和秦晟都看了过来,沈溪只好笑嘻嘻地朝秦晟说:“就是就是,才不是女朋友咧,你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