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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沈溪眼里,就是赤果果地嘲讽了,扑上去,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江衍的肩一下。一个暑假,江衍又长高了一些。
沈溪抬着下巴就哼了一声:“还不是都怪你…”
江衍唇角一撇,道:“难道不是怪土地公公?”
沈溪严肃客观地说:“这事儿,怪不得土地公公。”
江衍倒是长舒了一口气,道:“真好,这下真的再也不用给你梳头了。”小时候那个梳头事件真是他的噩梦…
江衍走得飞快,沈溪气呼呼地追在他后面,江衍突然又停了下来,沈溪整个人就撞到了他的背,柔软得像一只小兔子。
可惜小兔子还挺凶,挠了他一下:“小江,我的鼻梁要被你撞断了。”
“这位女同学,你怎么和男同学在走廊上拉拉扯扯地打闹!”斜后方不知从哪里刺出来一个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沈溪说,“小小年纪不要早恋,你站在走廊上好好反省一会儿。这位男同学你先走吧…”
老师觉得她刚刚看得可清楚了,感觉就是一个女孩子一直在胡搅蛮缠,正不知道说些什么,看了下男孩子的长相,就觉得神马都明白了,想了想,哟,这不是今年第一名考进来的那个孩子吗。
哪知男孩子没走,说:“老师我替她罚站吧。她前一段刚受了伤,不能久站。”
他说完,走廊上路过的孩子都开始起哄。
这种场景,任谁看来都是这两个人有□□。
年轻的女老师不太应付这样的经验,吼着嗓子说:“你做什么?”刚刚那个小姑娘明明跑得挺快的,受什么伤,这个理由找得太不好了!但又怕她真的有伤,气呼呼地又补了一句:“两个人都在这里给我站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倒不是太久,江衍没有异议。
沈溪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但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站在江衍旁边。
学生三三两两地路过。江衍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淡然,似乎不是在这里罚站,而是在当模特。还有人路过时,好奇地说了一句:“咦。这男孩是监督那个女孩罚站的吗?”
江衍看沈溪噘着嘴,道:“长本事了啊,正式开学第一天就被罚站。”
沈溪白了他一眼,说:“哼。你没事多什么嘴,还不是要罚站。”
“多嘴吗?”江衍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沈溪。
沈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过了脑袋,短短的学生头,把她的脖颈衬得分外地白皙修长。学芭蕾的女孩,线条总是格外优雅。
江衍眼底的笑意越发地深:“没办法啊,早恋是相互的啊,当然得一起罚站。”
毫无意外,沈溪若白雪般的脖子,很快泛起了粉色。
沈溪想,那个有点傲娇又有点温柔的小江哥哥,才一个暑假,怎么就感觉被怪物吃掉了啊!
那天晚上,已经独自一个人睡觉很久的沈溪又把沈学坚给踢了,和闵柔睡了一张床,眨巴着眼睛说:“麻麻,我们这个年龄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人呢?”
闵柔吓了一跳,说:“你喜欢谁了?”
沈溪说:“我喜欢小江啊。”
闵柔笑了笑:“你们那种小孩子的喜欢,和大人说的喜欢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溪想不通。
闵柔就耐心地说:“因为你现在年纪小,还不认识几个人,你看你五岁就认识江衍了,玩得最好的男孩子只有他一个,所以喜欢他是很正常的,可是长大以后你会遇到很多很多人,说不定你就会喜欢上别的男孩子。”
沈溪想了想,说:“可是我们以前班上也有很多的男孩子,还是小江最好啊。”
闵柔哽了哽,这个问题她发现她有点难回答,从客观角度来说,江衍确实出类拔萃的好,只好硬着头皮说:“总而言之呢,小时候的喜欢,不确定性是很强的,所以小溪你要好好学习啊,以后考上大学,就会遇到更多更好的男孩子。”
“哦…”沈溪有了点倦意,懵懵懂懂地回答,“那要是考上大学,我还是觉得小江最好呢。”
闵柔就有点担心地望着沈溪,说了一些心里话:“小江其实是很好很好,但是女孩子不一定要找很好很好的男生,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因为很好很好的男孩子总是会找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吗?”沈溪闭上了眼睛。
闵柔有点吃惊,沈溪一直挺不开窍的,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答案,沈溪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动画片里王子总是找公主的。”
闵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溪打了个哈欠,腻在闵柔怀里,像是在说梦话一般:“麻麻,我会变成很好很好的女孩子的。”
闵柔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怎么跟还这么小的沈溪说,有些事如果太勉强,会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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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把巧克力、金骏眉…那些所有给江衍的礼物又一件一件放回行李箱。
那么多年,她胡搅蛮缠地逼江衍教了很多东西,一到考试就搅得江衍不得安生…包括她怎么也学不好的围棋。
很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江衍,其实对她挺有耐性,一题一题地教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住了她那时的哭泣,后来每次遇到难题或者她一哭,他就会给他买巧克力蛋糕。虽然从来不肯承认是特意买的。
那么多的共同回忆,真的都是虚幻吗?
沈溪找了机场的邮寄点,把礼物全部都装箱打包,在快递单上,填下了江衍在美国的住址,但填寄件人时,却犹豫了。
胡乱写了个名字,眼泪就落了下来,黑色的字全都洇了开来…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因为没有变成很好很好的女生,所以一切都变了。其实很多事情,她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Chapter 7
二十一点,这座城市的夜景最绚烂的时候,沈溪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来的时候,她写了满满一大张旅游攻略,现在却只能用来垫小桌板。沈溪趴在小桌板上,蒙着头咬着唇,轻轻地哭,怕打扰到别人,把哭声都吞到了喉咙里,偶尔嘀咕一句“小江这个笨蛋”,哭着哭着,袖子就湿了一片。
一块白色的手帕递了过来,带着淡淡的檀木香,沈溪接过手帕,擦了擦鼻涕,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thankyou.”
“小姐,你…真的还要再哭吗?我没有手帕了。”一旁的人用的是中文,声音清润好听,听得出是一个温柔的人。
沈溪诧异地抬起头,迎面撞来的是一张好看的华人男性面孔,眉发乌黑如墨,眉骨比一般东方男子略高一些,但眼底的笑意若四月的的春水,唇角微微勾起,看过去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沈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谢谢您的手帕。”
这年头,用手帕的人可真是罕见。沈溪垂头看了眼手帕右下方绣着的精致商标,以及满手帕自己的眼泪鼻涕,顿时红了红脸,道:“对不起,我…我不哭了。”
那人挑了挑眉,冲她温和地笑了笑:“yul白子渊。你可以叫我小白。”
“沈溪。”对方大方得很,沈溪只好也报了自己的名字。
白子渊笑得宽和:“失恋了?”
“唔…不知道…”沈溪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心底的涩意又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
这样就是失恋了?
白子渊看着隔壁的小姑娘捧着脸,迷迷瞪瞪地睁着眼睛,一副又要哭的样子,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道:“沈小姐?”
“不…不确定是不是失恋了呢。”沈溪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下。
白子渊顿时有点哑然失笑,他那句话不过信口而问,算是无聊搭讪,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呆了二十分钟,竟然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深夜飞行,旅途寂寞,外加向来他都是一个无聊的人,小姑娘看过去年纪又小,估计失个恋确实是人生重大打击,说不定从此一个大好前途的美少女人生就要走向灰暗。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白子渊托着下巴,若开解般又说了一句:“这种事哪里有不确定的呢?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手。”联想到她方才幽咽时说的,白子渊的桃花眼一闪:“啊,忘记了,你是被叫小江的混蛋甩了,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呢?”
沈溪就斜了白子渊一眼。
这个叫白子渊的人,一开始瞅着特别有亲和力,娃娃脸桃花眼怎么看怎么像邻家阳光大哥哥,现在怎么越看越不顺眼了呢。
沈溪嘀咕了一句:“不是你说的那样,小江是个好人,小江才不是混蛋…”
小江就算有什么不好,也只有她才能说。
“要么是对方不清不楚不确定,要么就是你是个傻子?”
正中靶心,“不清不楚的傻子”一直是沈溪这段感情最大的死穴。
在过往的岁月里,江衍究竟喜欢过她这个傻子吗?一开始好像是确定的,越长大,却越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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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因为开学第一天就因“疑似早恋”被罚站,在江城外国语学校的初中部一战成名,毕竟对象是一考进来大家都知道的据说很厉害的那个第一名。
最懵懂的年纪,大家最好奇的八卦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沈溪火速地被班上的女孩孤立了。
沈溪思来想去很久,决定在没有长大,没有成为很好很好的女孩前,不那么“喜欢”江衍了。比如周末可以去找江衍玩,但平常就不要一起骑车来上学了。
沈溪找江衍说了这件事,并且强调早恋事件本来就是一起误会。
她辩解得面红耳赤。
江衍斜靠在走廊的墙上,耳朵上还挂着耳机,似乎没认真听她说什么,淡淡答道:“随便你。我也不喜欢你。”
沈溪又火速地和班上的女孩打成了一片。
因为大家很快就发现了,沈溪和江衍的关系“看上去很近”,但“并没有在一起”。
但沈溪和江衍的上课时间是一样的,又住在同一个地方,就算没有刻意等,有时候还是会不经意地遇到。
江衍看到沈溪骑着粉色的小车,一皱眉,飞快地骑了出去。疾驰的背影看多了,沈溪突然意识到——小江是不是生气了呀。
可是小江是因为什么生气的呢?沈溪又跑去找江衍,表示自己一定会将早恋事件对江衍的影响消除到最小。
这下,江衍连背影都不给沈溪看了。
外国语学校的课业很繁重,繁重得沈溪很快就没工夫想这种事。
毕竟妈妈以前也跟她说过,男孩子和女孩子虽然小时候可以玩在一起,但是长大以后就不方便像以前那样玩在一起了。
沈溪想,小江一直懂事得比她早,大概已经想明白这回事儿了吧。
只是,有时候一个人骑回家,还是会有点孤单。后来,有人陪沈溪骑回家了,是一个叫林珊的女孩子,笑起来的样子很甜美,小时候也是学芭蕾舞的。
女孩子的懵懂期其实来得非常迅猛,沈溪和林珊一起看着少女漫画,传着互相的八卦,还集体去围观高中部一个据说很帅的陈姓学长。
沈溪想,女孩子和女孩子的友情果然不一样,可以分享这么多东西。
她上回跟江衍说,高一的陈谌学长长得帅。
江衍讽刺了她一句:“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啊。”
惹得沈溪很害臊,她只是单纯地夸一下,小江怎么就老是往奇怪的方面想呢!
沈溪亲亲热热地和林珊玩了一个学期,连彼此的姨妈周期都变得无比接近。林珊拜托沈溪做了一件事——让沈溪帮她送巧克力和一封信给江衍。
“小溪小溪,反正你们要是会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嘛。你帮人家一个忙嘛。”
沈溪捏着林珊精心包装好的礼物,顿时觉得重若千斤。
“可是…”
林珊抢着帮她解释:“溪溪,你那种喜欢可孩子气啦,不是男孩和女孩间的喜欢。”
原来是这样啊…也是,小江也说她孩子气。
沈溪纠结了很久,还是在晚上把江衍约在了家附近那个小公园。
自从她和林珊玩在一起以后,就再也没和江衍一起来过那个小公园了。
江衍穿着一件白衬衫,已经完全有了翩翩少年的姿态,修长而挺拔。沈溪呢,也是正抽条的年纪,长得飞快,原本有些圆的脸,也迅速地有了尖下巴,眉眼愈发地秀气。
两个人最近的话已经越来越少了,所以沈溪爽快地把巧克力连那封信一起递给了江衍,说:“给你嗒,快收下。”
夜间的公园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沈溪站在影子里垂着头,江衍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淡淡地“哦”了一声,接了过来。
沈溪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飞快地跑走。
江衍站在路灯下发呆,他在想,作为一个告白的人,沈溪的笑容会不会太猥琐了一点…
江衍在路灯下站了半个小时才回家,回家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才拆开那封信,而后他终于知道沈溪为什么笑得猥琐了…落款处分明写着别人的名字。
江衍捏着信和那袋巧克力,哒哒哒地就跑下了楼,按响了沈溪家的门铃。
闵柔开门时还有些惊讶,毕竟升初中以后,除了沈溪偶尔自己哭爹喊娘地在期末考前让江衍教她功课,江衍是极少自己跑上门的。那时候闵柔还跟沈学坚说,老江家的这个孩子,懂事果真比一般孩子早。
闵柔看他面上红红白白的,神色不太好的样子,就问:“小江,怎么了?”
江衍冲着闵柔点头,客气地说:“阿姨,不好意思,我有个东西落沈溪那了,上去找她要一下。”
闵柔觉得有点奇怪,沈溪倒是十次有八次把东西落在了江衍那儿,江衍那么精细的孩子,还有落东西的时候啊,但还是笑着说:“我说呢,这么着急,快进来吧,小溪估计还在楼上做功课呢。”
沈溪没在做功课,正赖在被窝里钻研一本少女漫画,故事正演到女配角替女主角送巧克力和情书时,傲娇的男主角发了一通脾气,因为女主居然不是亲自送过来的。
沈溪啧啧了两声,正觉得男主那傲娇的神情真有点像江衍时,就听见了推门声,抬头便看见江衍立在门旁,头发还微有些凌乱,白衬衫挽到了手肘,显然来得比较匆忙。
沈溪条件反射地先把漫画往被窝里塞,尴尬地朝江衍笑了笑:“小江,你怎么来啦。”
江衍看着沈溪那呆滞而又有些虚浮的笑容,目光沉沉,将那封信和巧克力丢在了沈溪的书桌上,声音清冷:“东西还你。”
沈溪慌里慌张地摆了摆手,说:“东西不是我的。”
江衍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
所以,才要还啊…
沈溪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看到江衍的脸色微有些苍白,前后联想了一下,略有些懂了,问道:“小江,你是不是生气啦?那我明天交林珊自己给你?”
江衍定定地望着沈溪,清秀的小姑娘,乌黑的短发俏皮地别在而后,满脸的真诚,江衍突然就恼了,咬牙切齿地问道:“沈溪,你是不是傻的?”
沈溪眉开眼笑地挠了挠头,道:“我不是从小就傻吗?”
江衍的眉头微微隆起,眸光一暗,转身就走。
沈溪从那比平常略重一点的关门声中,终于判断了出来,小江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小江为什么生气呢?呜呜,根本想不明白,沈溪趴在枕头上,戳了戳那本漫画书,喃喃地念了一句:“小气包包。”
沈溪的心头,同时涌起了一丝淡淡的酸意,和林珊把巧克力递给她时的感觉一样。
所以,江衍是不是特别讨厌她掺和他的事情啊?也许妈妈说得对,长大了,男孩子和女孩子就不一样了。
☆、Chapter 8
第二天上学时,江衍的眼底有些青,沈溪的眼圈有点红,江衍看到沈溪的兔子眼时,轻轻拧了拧眉头,便扭过头继续看书。
沈溪扭扭捏捏地把巧克力又还给了林珊,小小声地说:“江衍生气了。”
林珊看了沈溪一眼,问道:“怎么生气的?”
沈溪嗫喏:“总之就是生气了,估计是因为讨厌我吧。还骂我是傻子呢…”
林珊脸上便露出了失落的神情,捏了捏沈溪的袖子,道:“你们俩不是一起长大的吗?为什么会讨厌你呢?”
沈溪抿了抿下嘴唇:“大概因为确实傻吧…珊珊,我觉得不然你自己送吧…毕竟江衍没说你啥净骂我了…”
林珊微微一笑,对这个答案还挺满意,但还是很快地就敛住了笑容,略带同情地拍了拍沈溪的肩膀,说:“对不起啊小溪,都怪我,明知道你们现在关系没那么好了,还让你帮我送东西…”
沈溪扯起嘴角勉强地笑:“我也没想到小江这么讨厌我。”
“小溪,你真好。”林珊拿过巧克力,朝沈溪笑了笑,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溪看了下手表,已经到了放学时间,估计林珊是去找江衍了,当下垂着头没说话。
夏天是燥热的季节,蝉在树上,就这么叫唤了半日。
那天中午饭,沈溪在食堂吃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别人的剧情。
最后就买了两块小面包往教室里走,在走廊口却遇到了林珊。
浅蓝色的夏季校服,浅米色的走廊地板砖,都衬得林珊的脸色越发苍白,眼睛里有几颗泪珠在翻来滚去,看到沈溪,终于咬了咬唇,眼泪落了下来:“沈溪,你这样耍别人好玩吗?”
“啊?”沈溪一怔,讷讷道,“珊珊你在说什么呢?”
林珊瞪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看我笑话特有意思啊?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们俩的关系吗?有什么你可以明说。何必要绕这么多弯子,还去…还去他面前说我坏话?”
“没有啊没有啊…”沈溪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一句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是听懂了,她哪里有去江衍面前说过林珊的坏话呀。
林珊没听她的解释,跺脚就走,不远处,沈溪就看到林珊伏在桌上,和几个相熟的女孩窸窸窣窣地说话,不时有人拍林珊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也有人朝沈溪投来锐利的目光。
沈溪一惊,跑去江衍午休时总是喜欢待的自习室去找他,快上课了,自习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没在看书,手搭在桌子上,像是在等人,看到沈溪来了,俊眉便不自觉地微微一扬,懒洋洋地瞟了沈溪一眼。
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江衍,你跟林珊说什么了?”跑得太快,沈溪的脸还是红彤彤的,鼻尖已经沁出了一点儿汗珠。
江衍瞟了沈溪一眼,道:“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嗓音比平常低沉了好几分,似乎带着隐隐的怒气。
沈溪走到江衍面前,扶着桌子问江衍,连珠炮似的:“你是不是又毒舌说人家什么了?你这人怎么老这样呢。珊珊是个很好的人…”
江衍的眸光顿时犀利起来,蓦然,唇角便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沈溪,是不是我接受了你就高兴了啊?我是不是连拒绝别人的权利都没有了?你喜欢的人我就也要跟着喜欢?”
沈溪愣住了。
如果江衍真的接受了,她会高兴吗?十四五岁,其实还不知道什么叫接受什么叫拒绝什么叫在一起。
她大概只朦朦胧胧地知道,如果江衍和珊珊在一起了,那以后就是他们俩一起上学放学,平常在一起学习,周末在一起玩了,她真的会高兴吗?
既然她不会高兴,那江衍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她这么气呼呼地跑来兴师问罪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会高兴吗?”江衍用冷冰冰的语调又问了一遍。
沈溪觉得自己是被他绕进去了,一时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睁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看着江衍,阳光正盛,他的黑眸子像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江城的夏日午后,闷热异常,空气里流动着淡淡的暧昧气息,沈溪垂头,半晌才迟疑着说道:“刚刚珊珊哭得很厉害…我不是说不能拒绝,而是觉得你说话时是不是要顾及下别…别人的感受…珊珊是我的好朋友…”
江衍的目光愈发地暗,沉沉地盯着沈溪,突然,他唇角一勾,轻轻地笑了:“沈溪,你一直说别人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你才是一直浑浑噩噩地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考虑着你自己的朋友高不高兴,你什么时候又顾及…过别人的感受?”
江衍将“别人”两个字咬得格外地重,他有时候就是不能理解,没有朋友有什么可怕的呢。沈溪有他这个“朋友”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没事从往人群里钻。
“小…小江…”沈溪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她实在有点没理清江衍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只觉得江衍是不是更讨厌她了,若是小时候,她肯定张嘴就是“小江哥哥,你不要讨厌我你不要生气嘛”,但是在这懂事一点点的年龄,一些话却不再那么方便开口。“我错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不应该…”
江衍看了她一眼,无力地吐了一口气,阔步走了。
沈溪一个人对着墙壁轻声地说:“不应该…去管这种事。珊珊很漂亮,学习也好,胆子也大,其实我很羡慕珊珊的…你不要因为讨厌我就讨厌珊珊。虽然,我想了想,如果你接受了珊珊,我可能也会挺难过的,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难过呀。你说讨厌我,我难过,你现在这样拒绝了珊珊,我也难过,但是你接受了珊珊,我可能会更难过,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沈溪哆嗦着把后面的话说完,越说越有些糊涂,但抬头时,少年已经不在,只有被风吹起的白色窗帘,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飘飘摇摇。
那天,一直很乖巧的沈溪第一次逃课了,她在自习室里趴了一个下午,在白纸上画了三个小人,越画却越是难过,直到掌心湿得不能再画。
江衍不停地翻书、合书,窗外的蝉鸣声渐响,心头也愈发地焦躁。
林珊望着一直盯着沈溪座位的江衍,从他焦灼的目光中终于确定了方才猜测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地哭了出来,年轻的班主任站在台上,用尺子敲了敲。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青春都有过的画面,但一切都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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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啊,小江…其实是吃过醋的啊。”沈溪愣愣地开口。
有些事当年不懂,长大以后回想,好像慢慢就懂了,哪怕她只记住了那蝉鸣的燥郁。
“什么?”夜深了,白子渊也正想着自己的心事,两个人已经安静了许久,沈溪突然开头,他倒有点意外。
“好像,我确实是个傻子呢。”沈溪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毕竟是陌生人,沈溪不想和白子渊再聊太多自己的事,闭着眼睛开始假寐。
白子渊耸了耸肩,倒也没有再多说。
沈溪飞机到江城时,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以后,绵长的雨丝把天与地连成了一起。
沈溪没同家里人说过自己的行程,自然也没人来接。旅途疲惫,外边又是天昏地暗,沈溪寻了机场里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那是一家漫画咖啡馆,成排的书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少女漫画,沈溪看到一个熟悉的标题,笑了。
可真是很多年前的漫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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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沈溪又变成一个人回家了。
林珊以及之前跟她热络的那一群女孩子突然都不理沈溪了,江衍也不和她说话。沈溪每天就骑着自己的粉色小自行车穿梭于漫画店、学校和家之间。
沈溪想的是,她去完漫画店,再回家,就不那么容易遇到江衍了。
但那天,偏偏还是遇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了一场暴雨,江衍也来漫画店躲雨,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前额,小水珠顺着脸颊慢慢滚落了下来。他坐在沈溪的旁边,一言不发。
沈溪犹豫了下,递了一包纸巾给江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