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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傅明澜，她之前只约略听江衍提过一两句，知道傅明澜是世轩建筑设计公司的老板，单亲妈妈，和裴氏有过一段狗血故事。但眼前的这个女人明艳大方，身材瘦弱却感觉什么重担也压不垮她。
这好像就是她自己身上最缺乏的？
看傅明澜过来是有话要和江衍谈的样子，沈溪笑了笑，道：“你们有事，不如先聊聊，我带景轩去吃个饭。”
江衍揉了揉眉心，觉得这趟休息室是去不成了，但他确实也想找傅明澜说件事，微点了下头。
素来强势的傅明澜看沈溪要帮她照顾孩子，脸上微微流露出了一丝赧意。傅景轩则早已拍着掌蹦蹦跳跳跑到了自助餐吧那里。
两个人走远了，看傅明澜实在有些局促不安，江衍淡淡笑了下：“无妨的，沈溪很喜欢小朋友。”
傅明澜迅速恢复了镇定的神色，与他碰了碰酒杯：“江总，这回谢谢你的支持。”
“客气了，互相帮助。”江衍点头，这回和金桥一起倒霉的，还有跟着玩杠杆的裴家，虽然没有大动元气，不过也足以让他们再次重头开始了。
“我晓得的，我也是商人。”傅明澜勾唇一笑，扭头去找傅景轩。
傅景轩正坐在小餐吧的旋转椅上，和沈溪嘻嘻哈哈，嘀嘀咕咕地说她走了以后，少儿馆活动里发生的事儿，从小A上回讲故事结巴了到小C唱歌比赛获奖。
傅景轩一边咬热狗，一边还是觉得不安心，问道：“小溪姐姐，你比赛完就会回来吼？”
“会呀。”沈溪给他倒了杯果汁。
傅景轩：“小溪姐姐，你出名了有钱了以后，还会回来吼？”
“嗯？”沈溪眉目一动。
傅景轩垂着头自言自语：“我听我姨姨说，我爸爸就是有钱了以后走掉的…”
沈溪一愣，摸了摸他的脑袋。
傅景轩嘟着唇，道：“我姨姨还说，人都是会变的，人和人就算在一起很多年，最后也总会离开。小溪姐姐，我才认识你67天…”
大概是真的越想越伤心，傅景轩用肉乎乎的手遮住了脸。
这么小的年龄，怎么就有这样的心事了呢。沈溪轻轻叹了口气，把他搂进怀里安慰，侧过脸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江衍，他应该刚和傅明澜聊完天，但身边又围了好几个人。他个子高，在人群中仍是显眼。近日有些疲惫，他显得有些憔悴，但一张脸却是风华无双，灯光斑斓华裳美服。他被一切包围着，但转过脸看她时，眸子里却永远是温柔的神色。
很莫名的，就在这样一个喧哗得一点也不浪漫的地方，沈溪却觉得心里温温热热的，低声说道：“轩轩，不是世界上每个人都会变的，总会有一些人，会傻乎乎地等在原地的。”
“小溪姐姐，那你是这样的傻子吗？”
沈溪点头，手机却恰巧响了，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起来，那边是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沈溪吗？我是评委李莉，我想以耀星传播公司制作人的身份，跟你谈一谈。”
☆、48.Chapter 49
李莉就住在融江大酒店，和沈溪约在了酒店地下一层的水吧。沈溪提着裙子下楼时，就看到李莉和另一个叫孙敏的选手正坐在靠窗的位子谈话。李莉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来，微微对她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等孙敏走了，李莉才招呼沈溪过来，见她盛装打扮，问道：“在这开宴会？”
沈溪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对李莉这个评委，她不太熟悉也有些拘谨。
李莉很淡定地扬了扬眉，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给沈溪，说：“你也知道，这回的比赛是江城卫视联合我们耀星制作举办的，制播分离。这也就是说，除了资方，后期我们其实有很大的决定权…”
李莉的声音很清淡温和，像桌上的那一壶明前雨后，但被煮沸的茶叶，在茶碗里浮浮沉沉的模样，却又显出了一丝余威。
李莉看了沈溪一眼，见她眉目平静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们还制作了很多其他档节目，最出名的是《星光堂》，你知道，何妨打造的星光帮出了很多很知名的综艺主持人。这回比赛，江城卫视在找主持人，我们也想找新秀，我们要打造的不止是主持人，而是一名全能型的艺人。现在时代已经改变了，主持人不再是电视台的员工，而是一个真正的电视人。”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原先的人选是谁，你应该心里有数。后期有了变化，何妨他自己很欣赏你…”李莉抿了一口茶，见沈溪正低头看合同，笑道，“所以，你有兴趣加入星光帮吗？”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骤然听到李莉的这番话，沈溪自然是心花怒放，星光堂的诱惑力太大，谁不想去试一试，这一步比她所想的远得太多太多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还是有一些空，她想参加比赛，想证明自己，但变成一个真正的“电视人”，又是她所希望的吗？
见她犹豫，李莉接着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家境好，不缺钱，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有选你的原因。但后来，何妨说，你是最有潜力的，也是能吃苦的孩子。你不想撇开家庭因素，自己去创造什么吗？”
“我自然是想的…”沈溪脱口而出，“只是…”她已经翻到了合同的最后一页，合同写得很细致，包括了让她延续现在这样的形象，继续在网络上炒作话题，秀秀恩爱。看到后边几行，沈溪不由拧了下眉。
李莉察觉出她神情的变化，勾了下唇角，说：“我说过，主持人是需要角色定位的。你好好考虑下吧，不过你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下周总决赛前，请告诉我结果。”
沈溪心神不定地捏着合同走了，李莉又点了一壶茶，打了个电话，笑道：“何老师，何大主持，何总监，你要的人我可是帮忙挖了。”
那边的何妨还是有些疲倦的声音：“沈溪？呵呵，你挖不动的。”
李莉说：“怎么说？因为你的推荐，我给她的条件可是最好的。”
何妨：“你总会遇到不一样的人。我说过她有天赋有潜力，但从没说过她真的适合。”
李莉看着逐渐远去的那个穿得犹如美人鱼般的女孩，道：“入行二十五年，我好像还没遇到过不想成名的漂亮女孩。”
…
沈溪小心翼翼地将合同折进了包里，回到宴会现场，人差不多也都散了，江衍正和沈学坚聊得欢畅。
“溪溪，你刚刚去哪啦？”沈学坚乐哈哈地问道，“对了，这回比赛直播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吧？”
提到比赛，沈溪的小心脏就扑通跳了一下，支吾应了一声，看了眼江衍，欲言又止。
了解她所有的小细节，等沈学坚又被人拉走了，江衍才把沈溪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沈溪，怎么了？”
沈溪摇摇头，说：“小江，陪我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江衍自然应允，同江长淮打了个招呼，带沈溪去了楼上的VIP客房。沈溪确实倦极了，脱了高跟鞋，就蜷缩在了沙发上，像一只小猫。
江衍坐在她身侧，像给小猫顺毛一样，摸了摸她的后颈，问道：“怎么了？”
“小江，我的心有点乱。我突然不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了？”她趴在他怀里，“我原来以为简单地去做一件什么事就可以，但是现在却有些迷失自己了。仿佛不继续这么做，就是不努力…”
房间里的灯暗着，江衍的脸沉浸在这昏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温柔：“沈溪，凡是不愿意继续的，都不是梦想。”
沈溪抬眼，就看到了他那双带着笑意的澄澈的眼，在黑暗中像最耀眼的宝石。
江衍也有些倦，松了松领带，说：“我以前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小时候想过做职业棋手，也想过做很多别的事情，很多人问我放弃自己的想法，继承父亲的事业，是不是显得很不好。说实话，心里当然有过不服气。但后来慢慢就发现，其实如果我真的那么讨厌，可能就连开始都不会开始，更不用说慢慢地继续了。因为，我后来才知道了我心里真正想要的…”
沈溪闭着眼，但很认真地在听他说，小江好像还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她真正的梦想呢。他的声音像被水浸润过的清澈、透亮：“我心里想要的是沈溪平安、健康、开心，我构筑的所有的未来里，虽然有过很多的不一样，唯一不变的就是沈溪都在里面，能做她想做的事情。”
房间里静极了，江衍轻轻柔柔地摸着她的头发，给她顺毛。憋得久了，沈溪爬起来，亲昵地往他鼻尖上蹭了蹭，说：“小江，你为什么不问我什么事？”
江衍笑了，声音里带了几许宠溺：“等你决定好了再告诉我好了。有些决定，我不影响你比较好。”
她变着法子地问他：“小江，如果我去很远的地方，你会不会很难过啊。”
江衍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没点破，笑道：“我以前去美国你不也放我走了。虽然哭成狗了。”
“我哪里有哭成狗。”沈溪不服气。
江衍一脸呵呵哒的表情。沈溪闭起眼睛，不理他，闭着闭着，还真的就睡着了。
江衍看赖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笑：“真是厉害，有什么心事都睡得着。”
沈溪半梦半醒呢，带着梦呓说了一句：“我的心事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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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势力主持人比赛因为前期的高收视率，最后一期的广告商倒是不愁，但冠名赞助商落在了世轩建筑设计公司名下。有点怪异，世轩在此之前，名不经传，也极少会有设计公司去做节目赞助商。但不管如何，收到继续比赛通知的选手们，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比赛延期，沈溪先回校参加了最后的毕业典礼，小树叉前一段时间被实习单位派去出差，见到沈溪，嗷嗷叫了一番，大大吐了一顿苦水：“溪溪，虽然我人不在你身边，但心在你那边哦，你看我都被票选为你的粉丝团团长了。”
随着沈溪微博号的走红，小树叉这个号的粉丝也不断累积，小树叉每天很敬业地在微博上卖着“沈溪”，比如——“呵呵哒，你们看一条微博就受不了了，你们想过一条单身狗看三年的感受吗？最关键的是他们俩还浑然不觉…”“你们女神前一段时间都快饿死了，都靠宝宝我用奶酪面包养着她…”
作为敬业的团长，小树叉不由八卦地问了一下沈溪：“溪溪，你们是不是过一段就结婚啦？”
“唔…”主席台上，校长正在大发宏论，“未来”“奋斗”这些字眼一串一串地冒进她的耳朵里。
小树叉拍了下她的肩，说：“不要告诉我你又犹豫了。”
沈溪侧头，告诉了她那个小秘密。
“星光堂！！！”小树叉尖叫了一声，前排的刘师太转过头来，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小树叉捂住嘴，在沈溪耳边叽叽咕咕语无伦次说了一通：“好机会超好的机会，你看看宁熹你看看玉泽…”激动完，她又想到一点，道，“啊…可是如果你去帝都，你们俩是不是又不能在一起了啊？”
沈溪点头，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我一开始参加比赛，好像不是为了这个。相比起来，我好像更喜欢给小朋友们讲讲课。”
小树叉哀怨地飘了一眼：“你要是说为了江神我还能原谅你，后面那点，是不是有点太没志气了。”
沈溪挠头：“我好像一直没什么出息啊。”
她俩估计是嘀嘀咕咕了太久，坐在前面的刘师太受不了了，回头瞪了沈溪一眼，说：“你给我滚出来。”
沈溪现在最怕的就是刘师太啦，她后来还是听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说了，说刘师太和王导多年交情，因为她的事情，把王导一顿训呢。刘师太要是知道她想放弃这样的机会，估计会喷死她吧。
沈溪跟着刘师太到了礼堂的走廊。刘师太第一句话就是：“没点出息，看你上台还挺大方的，怎么看到我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沈溪嘿嘿笑了一声，道：“刘老师，谢谢您。”
“谢什么？”刘师太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沈溪说：“谢谢您在王导那儿替我说话了。”
刘师太说：“王梓嘴怎么这么碎。我不是替你说话。我是不能忍别人欺负我学生，谁也不行。呵呵，现在这些人说是电视人，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怎么，我刚听你和罗桠在后头咬耳朵，李莉要挖你？”
沈溪点头，怯怯地说：“刘老师…可是我还在犹豫。”
她满心以为刘师太会喷她没出息，结果刘师太只是拧了拧眉说：“犹豫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了。不要束缚自己，我之前让你去参赛，是让你去试试，总要多试试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看小姑娘偏着头，一脸澄澈地看着她，刘师太就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怕如果不去，人家会更笑话你没出息。怕人家笑话，不是更没有出息。而且，你原先的目标就是参加这么个比赛，你参加比赛不努力？”
“努力了。”沈溪老老实实地答道，她牺牲了大量的睡眠时间来准备这次比赛，在此之前，她还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拼命。
“那不就可以了？”刘师太毕竟是圈内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比赛结果确实是由多方面因素影响的，就看你自己在乎过程还是结果了。沈溪，你现在已经不是一张白纸了。”
沈溪抿了抿唇，问道：“刘老师，你从电视台辞职回到学校，您后悔过吗？”当年和刘师太并称江城双花的另一个女主持，前几年已经拿了金话筒奖。
“人总是有得必有失的。”刘师太答得很干脆，“不后悔。”
刘师太看沈溪还愣着，推开了门，打算让沈溪自己好好想一想，礼堂上校长说到了最后一句话：“不管如何选择，你们的未来都是未知的，精彩需要你们自己填写，祝大家…”
礼堂响起轰鸣的掌声。沈溪突然想，既然未来都是未知的，那不如选个目前最想做的事情做吧？
她垂头看了一眼手机，江衍答应她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的，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来呢？
☆、Chapter 50
江衍被一个男人拖住了。
咖啡厅里放着一首缓慢的爵士乐，对面的男人正在跟他讲事实摆道理，江衍有些哭笑不得，搅了搅咖啡，道：“王导，这些事，你要找沈溪谈，怎么找我说呢？”
王梓找他倾诉了一上午关于这回节目的制作方如何无情无义如何凑不要脸如何钻合约漏洞如何想把他们好不容易选出来的选手一一挖走。最后，还放了一个重磅消息，说李莉之前找沈溪谈过，想挖沈溪去帝都。
江衍笑了笑，看来小笨蛋前几天的烦恼都是在这件事上。
王梓看他笑，总觉得这事儿有戏，说：“啧，因为我觉得你和我一样，肯定希望沈溪留在江城吧。你看，虽然名次不敢保证，但按沈溪现在的名气，我们起码可以让她先试着上一档黄金档节目。现在那些公司是都很强势，可是不稳定啊，而且女孩子嘛，离家人近点…离老公近点总是比较好的。”
最后半句话江衍很受用，但前面的…他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替沈溪做决定的。沈溪如果想飞，我会放她飞。”
像她当初一般。
王梓张大了嘴，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回答。眼前的男人英俊而强势，之前的那一番手段在江城的商业界算是立了威。据他的了解，这样的男人总是喜欢把女人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的，可是…江衍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江衍看了下手表，婉拒道：“王导，我还有些事…”
王梓若有所思，说：“你忙，你忙…”
江衍起身，让店员打包了一块巧克力蛋糕。
王梓略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毕竟江衍这样的男人，和巧克力蛋糕，实在搭不上边。
江衍无奈地弯唇笑了笑，解答了他的疑惑：“沈溪喜欢吃。”
王梓从这块巧克力蛋糕联想到之前饭桌上的江湖传言，算是悟出了点什么，起身和他握手，最后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谢谢江总这回对我们比赛的赞助。”
江衍不动声色地说：“咦。最后的赞助商可不是我啊？”
王梓笑了笑，没说话，世轩那么个公司哪来的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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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在大家的一片欢呼声中结束，沈溪和罗桠随着人流慢慢走了出来，就看见了陈岚。
陈岚瘦得有些不像话，宽大的硕士服像是挂在身上，估计是来领最后的毕业证的。沈溪眯眼看了一下，发现陈岚长得好像和前一段时间又不一样了一点。周围不熟的人，也大多没认出她。
罗桠扯了扯沈溪，想往另一个方向走。
陈岚却主动走了过来，声音像是飘荡在空气里：“沈溪，我要离开江城了，去帝都。”
“嗯。”沈溪淡淡应了一声。陈岚的微博曝光以后，她再见到陈岚，连生气的感觉都提不起来了。
罗桠朝陈岚翻了个白眼。
陈岚笑了一下，脸部的肌肉却愈发地僵硬：“我知道你也会去帝都的，我走了，李莉肯定想包装你。好在我又拿到了另一份合约。”
夏日的阳光太毒辣，逼得沈溪不得不眯了眯眼：“还是恭喜你了。”
罗桠撇撇嘴，说：“对呀，我看到了，就是那个什么秀秀直播嘛。”微博上也已经有了小道消息宣传，说陈岚“高薪”签约秀秀直播，讲述自己和陈晖的八卦史。说白了，看中的是陈岚“网黑”的身份。
陈岚却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看，这下我也是有个性的人了。”
沈溪蹙眉，答道：“陈岚，你错了。”
陈岚似乎不想再和她说下去，拂袖而去，沈溪说：“陈岚，其实你本来确实很优秀的。”
陈岚的肩膀抖了抖，但很快就继续往前走去。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地停靠在路边，江衍从车上走了下来，就看到她的女孩站在台阶上，笑着向他打招呼。
他抬腿刚迈出两步，陈岚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句：“你就算机关算尽，你心爱的小姑娘也迟早会离开你的。我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
江衍敛下笑意，说：“你可真是和沈溪不熟。”
陈岚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是在跟她说话，但眸子里的倒影却都是沈溪。
陈岚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这样全心全意地喜欢并相信着另一个人。
而她的人生却成为了笑话，有些事她原本毫不在乎，蓦然，眼眶中却蓄起了水汽，扭头就走。
江衍大步走向沈溪，沈溪弯了他的胳膊，有些紧张地问：“喂。你们说啥了？她是不是又说我坏话啦。”
江衍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对啊，就三秒钟，我们说了你这个小坏蛋可多坏话了，所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沈溪垂头，耳廓一下就红了，对了对手指，小小声说：“小江，你不是说我考虑完再告诉你结果吗？”
其实考虑好了，只是没想好怎么说。
可真是不会撒谎啊。江衍笑了下，拉着她温软的小手，和风细雨地说：“沈溪，你只要记住我是你最后一面墙就好了。”
沈溪弯着眼睛笑了，回眸看他：“我知道哒。”
江衍主要就是以“家属”的身份参加沈溪的毕业典礼的，结果拍毕业照时，却被沈溪班上无数人要求合影，他原本脸上还有点笑容，后来就逐渐成了根木头。而沈溪还在一旁上蹿下跳，和院里不同的人合影。
到最后，江衍受不了了，趁她笑靥如花，一把将她捞了过来，对小树叉说道：“帮我们拍一张。”
小树叉二话不说，咔擦了好几张。
那么盛的阳光里，所有人都快睁不开眼了，但照片里，他看向她的眼神，却温柔似水。僵了好久的脸，也终于勾起了一丝笑意。
拍最后一张照时，沈溪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小江，我哪儿也不打算去了，就赖在你身边，你以后可不要嫌我没出息。”
江衍却摸了摸她的脑袋，弯着唇角说：“怎么会，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比现在没出息多了。”
沈溪噘嘴，江衍这到底是安慰她呢还是嘲笑她！
两个人的神态都太过动人，小树叉忍不住，卖了一次沈溪和江衍，把这张照片传到了微博上：“毕业了。你们男神的摸头杀。问为什么老喜欢摸头？一天看你们摸了8次。”
清浅：帅炸天！跪求这样的青梅竹马一枚。
微笑的鱼：摄影师。你一条单身狗不难过吗？啊啊啊不过溪溪好萌啊。
oda:明明可以靠钱吃饭，人家偏偏要靠脸…
…
n条回复之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关注1的号-20years，转发回复了这条微博：“因为从小就是我比较高啊，习惯了…”
罗桠盯着这条微博，又看到江衍正站在不远处垂头按手机，沈溪还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自拍，吼了一声：“我勒个叉？江神，真身？”
沈溪手一抖，说：“啊？什么真身？”
罗桠把手机递给她，戳戳戳：“你看看看。”
沈溪咦了一声：“这谁啊？”
江衍：“…我人就站在你面前。你说谁？”
沈溪反应了过来，说：“哈？小江你开微博啦？”
江衍：“嗯哼。你最后的总决赛不是要靠投票吗？我是来帮你拉票的。毕竟你不是打算拒绝制作公司了？”他也清楚地知道，沈溪的拒绝可能会直接影响比赛结果，哪怕她那么努力。
沈溪惊得一抬头，恰好对上了他澄澈的眼，清浅温和，却是一副了然神色。江衍好像总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沈溪低着头，对了对手指：“嗯。小江你知道啦？”
“嗯。”他顺手帮她理了下刘海，“上午刚知道，倒没想到你决定得这么快。”
沈溪就简单说了她和李莉会面的情况，最后自己笑了笑，说：“哎呀呀，小江你不要帮我拉票啦。我也想通了，结果不是最重要的。而且这个东西本来就没有很统一的评判标准。”她是知道江衍性格的，实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江衍点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听不得一点点别人对沈溪的“威胁”，何况…他摸了摸鼻子，说：“嗯，你之前不是说要多秀秀恩爱吗？”
沈溪捂脸，唔，真的秀起来果然是她比较害羞呢！
罗桠懒得理他们俩的眉来眼去，只盯着手机屏幕，很不满地说：“啊啊啊！江神你几分钟涨的粉丝比宝宝几个晚上涨得还要多，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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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衍载沈溪回家时，沈溪给李莉打了个电话。
李莉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回电，有些惊讶地问道：“这么快想好了？”
“嗯。李老师，不好意思，谢谢您的邀请，但是我不打算签约。”沈溪客气地说道。
李莉这回倒没有很惊讶的样子，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问道：“为了男朋友？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总是离不开家，但人总是要做点事情的。”
有些不屑又有些不善的语气，沈溪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李老师，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我不确定如果完全按合同里说的做，我可能就不是真正的我，你们觉得还不错的我了。我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走向哪里，所以想选一件自己喜欢并且愿意做的事情…”
她很细心地同李莉说了自己的想法，原先的千头万绪，居然理顺了。那头沉默了许久，片刻后，李莉叹了口气，道：“何妨说的对，你有天赋，但不适合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