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言止耸了耸肩,也无赖道:“在那之前我就赢了。过期作废。”
“臭小子,你以为你翅膀硬了我就不敢拿你怎样了是不是?”沈朗铁青着脸,手中的手杖举了起来,怒道,“你做事情有没有脑子,周家都是吃干饭的,会让客人在泳池里淹死?用得着你个人英雄主义?嫌身体太好不如来公司做搬运工!”
他话里话外,倒是关心的意思居多。
沈言止垂眸,没再回应,感觉掌心有点痒,发现是顾意在他掌心里比划,像是在写什么字,他看了顾意一眼,就见她红着脸对他点头,拧了拧眉,结果掌心就被她重重掐了一把,不想拂她的好意,于是勉勉强强地开口:“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但是当时是第一反应,无法计较得失。”
更理智的做法自然是有,但再来一次,他也难以保证他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人的第一反应,体现的是本心。突发状况,去计较得失的,大抵是因为不爱。
他俩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沈朗的眼里,哪怕再不乐意,但那个和他一样倔的臭小子却向他认错了,平生第一次,心中突然就生中了几分感慨。
沈言止看着沈朗,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我不会和顾意分开的。”
“你是不是再也不打算回这个家了?”沈朗立在床头,神色阴郁。
沈言止顿时沉默了,没再回答。最坏的准备,他不是没做过,于是握着顾意的手又紧了紧。
沈朗唇畔便升起了一丝讥诮的笑意:“你处心积虑做了十年准备,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自己这个儿子,十年前看向他的目光,是倔强而愤怒,如今,却是平静中带着自信。十年,他看着他从青涩少年变成一个男人,做到了许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那时,只想让他还能活下去,却没想着他为了能展翅高飞,做出了一次次摔下悬崖的举动,看着他艰辛地一点点锻炼身体,看着他拼命读书,看着他呕心沥血地做项目,也看着他日夜兼程地做一个艺人,甚至投资自己的公司。
他默默看着,没插手,就任他这样野蛮地生长起来,与他对抗。
臭小子赢了,他心里很不痛快,却又隐隐地觉得人生得到了一点安慰。原来他从来不相信的事情,还是有两个人做到了。但这一点点的安慰,沈朗却是万万不愿意承认的,所以忍不住就用手杖抽了下沈言止的大腿:“滚。你小子给我滚。”
这是默认的意思了。沈言止抬头看父亲,心中暗流涌动。他用了十年,还是终于得到了承认,但心里却也有些不太是滋味。也许是因为沈朗打他时,实在是不怎么疼了。
“喂。胡子伯伯,你这人说话不算话原来是有前科的啊!!”顾意撅着嘴,有点不满地说。
语惊四座。
沈言止也不由惊讶地看了顾意一眼。
沈朗为了保持自己威严的容貌,之前蓄过短短的络腮胡,但是胡子伯伯这是什么称呼啊!!!
更奇葩的是,沈朗居然没有勃然大怒。原本黑着的脸还明亮了一点点,只是勉强做出生气的神情,喝了一句:“丫头,闭嘴!”
偏偏顾意还说上瘾了,抖出了一句更精彩的话:“喂!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我?我刚刚憋很久了!”
这丫头在这种时候认出了他,还拆台拆得很欢,让沈朗很是尴尬,顶着一张黑锅一般的脸,道:“我们出来说。”
顾意瞪了他一眼,跟着沈朗走了出去。
沈言止要爬下床去旁听,结果居然还被顾意瞪了一眼:“你给我好好躺着。”
这幕家庭剧的见证人——艾菲和高瀚当下实在是尴尬无比外加天雷滚滚。
艾菲:“小沈…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言止闭着眼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直接用表情表示,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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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沈朗和顾意面对面站着。
顾意这个人,其实特别地外强中干,发完飙现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很小心地问道:“胡…沈伯伯…那个对不起,我刚刚看到你打他所以才有点不太礼貌…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谌儿的爸爸啊…”
改口的倒是快,就是话还真有点多。沈朗抽了抽唇角,他原来很生气,但看到顾意湿漉明亮的眼睛,就有点生不起气。
之前很多年里,他都有过反思,如果他和陈曼晴生的是个女儿,也许亲子关系不会僵到这个份上。看人家小丫头,嘴巴多甜啊…虽然也就是之前见过几次。
“沈伯伯,怒伤肝啊,你还是不要老生气了,我之前给你开的药茶还有经常喝吗?”顾意眨巴着眼睛问道。原来之前遇到的那个人就是谌儿那个传说中的爸爸啊,其实和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呢。
“我有专门的家庭医生。之前我们遇到的事你不要和别人提。”沈朗冷冷开口,决计不想在那如夏夜星子般的大眼睛里服软。
“为什么不能提啊?”顾意小小声地试探道,“你害怕被沈言止知道呀?其实您是同意和我沈言止在一起的对不对?”
“我怕个屁!不同意!!!”沈朗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和一个小丫头出来说话实在是有*份,而且还是个脑回路不够用的小丫头。他怕个屁,他就是怕他们问七问八嫌麻烦。
“不同意我们也能私奔,不过既然不同意,你就更要把东西还给我了。人不能说话不算话啊。”顾意撅着嘴,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沈朗低低地叹了口气。他还真是输了一局又一局啊,道:“我以前说过,你什么时候到我家里来,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那是四年还是五年前说的话了吧。他哪里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他明明从一开头就宁可输掉这场赌局。沈朗没搭理顾意,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意愣了愣,突然弯着眼睛笑了,跑到楼梯口,对着正在下楼的沈朗喊了一句:“沈伯伯,我一定会带沈言止回家的!”
沈朗的手杖就重重点了下地,挑眉怒道:“谁要那混账小子回家了。”
顾意却笑嘻嘻跑回了病房。病房里,已经只有沈言止一个人,正靠在床头玩手机,眉目间隐隐有些凛冽,见她回来了,淡淡看了一眼,道:“过来。”
顾意立马就敛起了笑意,特么的沈家的男人怎么都这样啊,喊她“过来”跟喊二呆似的,不过他的眼神还是让她有点发毛,于是还是屁颠屁颠地蹭了过去。
“坐过来。”
顾意依言坐在了床头,沈言止搂着她的肩膀,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个吻,语气柔软了许多:“你到底有多少瞒着我的事儿?”
“这个…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刚刚也很惊讶。”顾意有点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同他说了一个故事。
第59章 欠债。+小剧场
顾意和沈朗第一次遇见,是五年前在中医大附近的一家烧烤摊。那段时间她刚和祁又寒分手,便一个人出来喝点闷酒。
学校附近的烧烤摊,夜里繁忙时,常常都有人拼桌。何况她又是一个人出来吃,所以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她也没有多在意。
直到她发现,坐在对面的是一个气场格外强大的中年男人,熨得平整的西装、修剪得当的络腮胡以及清冷严肃的气质,都和这小烧烤摊显得格格不入。
他还没点吃的,就点了一瓶白酒。
顾意喝了两杯小酒,于是眯着眼睛道:“哎这位伯伯,你面目红赤,肝不太好,还是少喝点酒,尤其不能空腹喝酒啊。”
对方淡淡地说:“我不吃这种东西。”
顾意点头:“这种东西确实也不好。不过你不吃这种东西坐下来干什么?”
…
“我坐下来是因为我有心事。”男人拧了拧眉头,说道。
顾意又点头:“也是。谁坐下来没点心事。”
他突然问道:“小姑娘,你相信爱情吗?”
“信个屁。这年头谁相信爱情谁特么是个傻子。”顾意拍了拍桌子。
男人弯了弯唇,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道:“你说的对。可惜有的傻子没你聪明。”
男人似乎轻松了许多,起身要走。以他的身份,坐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是胜券在握了。
结果,他刚站起来,就看到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可是因为喜欢谌儿,所以我再也没有办法喜欢别人啦,人家和我分手也是应该的…”
他微微有些动容,又坐了下来:“你一直喜欢着一个人?”
顾意红着眼睛点头,但很快又抬起头:“喂。这位大伯,我和你不熟,你怎么问这么多?”
他淡淡地笑了:“大概因为我这人特别不相信爱情。怎么会有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难得有人和她聊这么久的天,顾意喝了一口酒,道:“我也这么想的啊,可是我大概是得病了吧。有一段时间,看谁都像那个人啊。”她眯了眯眼,道,“诶,我去,我这个毛病好像又重了,我一定快要不行了。伯伯啊,我看你都觉得五官有点像那个人啊。”
…
第二天,她又在烧烤摊遇到了那个络腮胡伯伯,还是一个人点了一瓶白酒。
顾意当时想,这应该是个特别伤心的人吧,白酒有什么好喝的啊,还空腹喝,于是主动又劝了他一句:“你真的肝不太好,不要这样喝啊。我是学中医的。”
“那你一个学中医的小姑娘,天天出来喝酒?”男人嗤笑了一声。
顾意撇撇嘴:“我伤心嘛,而且就喝两杯啤酒而已。”
“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伤心事。不就是喜欢的男孩子不喜欢你吗?”
“我喜欢的男孩子没有不喜欢我。”顾意执拗地纠正他,“我喜欢的男孩子只是不见了。”
他沉默了下,发现原来她说来说去,喜欢的男孩子还真的就是那一个,“原来你不喜欢你刚分手的男朋友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我是喜欢他的,但我最近才发现,大概这种会消散的喜欢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吧。”顾意绞了绞手指,这段有点糟糕的恋爱让她明白了,那些太过浅薄的喜欢,不如不要。
男人这回只喝了一杯白酒,就走了。
后来顾意就去实习了。实习到一半,就发生了那件事,实习的医院说她作风不端正,把她开除了。有人偷偷跟她说,是她前男友去找人说的。那时候的她才知道,原来不欢而散还可以升级到这样的水准。
那天她很伤心,又回到那家烧烤摊,吃到半夜时,又遇到了那个伯伯,看到他从一辆加长轿车里下来。她当时想,原来有钱人也吃这样的店啊。
不,不是吃,人家只是点一瓶白酒,一次还只喝一点。
她趴在桌子上埋头痛哭。对方问她一句,才勉勉强强答一句。她想,这个伯伯看着这么凶,但真是有些多管闲事啊。
结果,那个看着很凶的伯伯居然还安慰了她一句:“人生谁没点伤心事啊。你跟我比起来算什么?”
顾意红着眼睛,问道:“可是你还有钱…我大概连盒饭都要吃不起了。”
男人苦笑了下,道:“是啊,我还有钱。就是为了钱,我妻子跟我最好的朋友跑了,说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我。我儿子和你一样大,这么多年来没喊过我爸,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大概也是我。我家里的人都盯着我的股份,他们所有人最恨的人,都是我。”
顾意立马止住了眼泪,好惨呀,好像真的比她还要惨啊…于是,她晃了晃脑袋,试图安慰对方:“这位胡子伯伯啊…我最恨的人不是你…”
结果,他白了白脸,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最恨的人就是我。”
第四次,是顾意先看到的对方。那天她带着一壶煲好的红豆薏米汤去找新认识的两个基友玩,路过烧烤摊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络腮胡伯伯。
他点的一瓶酒,已经喝了小半瓶。
虽然是个陌生人,但顾意觉得和这人也算得上有缘,于是走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似乎是在等她,问道:“看来你最近好点了,都不来这里了啊?”
顾意嘻嘻笑了下,说:“我最近新交了两个朋友,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他看了眼她手上提着的那个粉色保温壶,问道:“这是什么?”
“我煲的红豆薏米汤。
“哦,给我倒一碗。”他淡淡开口,带了点命令的语气。
顾意小声道:“这是我给我朋友带去的。”
他挑了挑眉,道:“你不是说肝不好的人不能空腹喝酒?”
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我们不太熟啊喂。顾意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看这个络腮胡伯伯神情实在有点落寞,于是打开保温壶,倒了一小碗给他:“伯伯,那我分你一碗吧。”
他舀了一勺,软软糯糯的红豆熬的火候很到位,入口即化。他心头一软,蓦然想起,多年前,也有个人为他煲过一碗红豆薏米汤,笑着对他说,阿朗,我们江城人都说,红豆煲得越烂,相思的味道就越浓。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双方的信任被摧毁之后,就变成了一对怨偶。
他不由便叹了口气:“你们江城的红豆确实是不一样啊。”
顾意吃了一惊,道:“伯伯,你喝一口就能知道我是江城人啊?”
他撇撇唇,他怎么会不知道。那碗红豆薏米汤很好吃,暖入心脾,于是他厚着脸皮向小姑娘又要了一碗,最后,把她整壶红豆薏米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顾意觉得,这个伯伯脾气确实很不好啊,这简直就是当街抢劫啊,看样子做人有点霸道。但她转头又想,这可能和他肝不好有关系,于是拿着笔,在纸巾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个药方:“柴胡5钱,甘草2钱,白茅根10钱…伯伯你肝不好,喝这个没用,要喝这个。一天喝两次啊。”
他瞥了她一眼:“你这管用?”
顾意瞪眼睛:“伯伯,你看到没,对面是中医学院啊,我就是那里毕业的。当然管用。”
“你前一段说你实习被开除了。”
“那…不是因为我医术不行!我们家怎么着也是中医世家。”顾意红着脸,这个伯伯真是嘴巴太毒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你明天熬一壶给我吧。”他想了想,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顾意,“这算是医药费。”
“不行不行…”顾意觉得她只是路过,事情怎么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呢,道,“你叫家人按这个方子抓药就好了。”
他眉目一凛,道:“可是,我没有家人啊。”
他没家人也不能这样赖着她啊,顾意有点无奈,但是看到他肃穆的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哀色而有些斑白的两鬓,心头却是一软,这个伯伯看过去好像比他爸爸还大几岁吧,如果她也不要爸爸了,爸爸肯定也很难过吧。
于是,她搭了搭他的手腕,说:“是不是除了特别爱发脾气,还有左肋痛啊。”
他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顾意弯了弯唇,在纸巾上又添了两味药,说:“我是为了证明我不是不学无术的,才给你熬药的啊,就一个星期。不收你钱。”
她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儿,提着保温壶哼着歌走了。
后来几天,顾意真的每天就提了一壶药来烧烤摊。那个络腮胡伯伯是个很准时的人,每天都西装革履地坐在那里。
有人好奇地问顾意,那人到底是谁啊,顾意就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她毕业以后第一个患者。
只是这个患者脾气好像不太好,经常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黑云罩顶的感觉,面不改色地就把那一大碗苦药当场喝完。不过,最后一天,他说道:“丫头,你明天再给我带一壶红豆薏米汤吧。”
顾意觉得一个人吃完苦的,想吃甜的大概也正常。于是,第二天,就带了一壶红豆薏米汤来,他却说:“这个我要带走吃。”
顾意不解。
他淡淡回了一句:“我儿子五年来第一次回国,还只愿意在酒店里待两天。他…也喜欢喝江城的红豆薏米汤。”
顾意当时就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道:“哎。伯伯你人长得这么凶,但心里很善良啊。你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不好了。”
他呵呵笑了下,道:“我还第一次听人说我心地善良。”
“伯伯你只是看过去不太善良。”
他垂眸,默了默,说:“我把我儿子和他最喜欢的人分开了。因为感情这个东西只会让人乱了心智。”
“额…伯伯,那这个是你不对。不过你现在这么说出来,是不是因为你也后悔了啊?”
“是吗?”他瞥了顾意一眼,凉凉开口。
顾意被他凉薄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心想,这个伯伯确实脾气不太好啊,他儿子可能也挺辛苦的。
“伯伯你拿去吧,记得和你儿子道个歉啊。”
他冷哼了一声,提着壶就走,脸色说多不好看有多不好看。
“哎,明天记得把壶还我啊。我就这么一个壶了,很贵哒。”顾意汪着眼泪说。
他不耐烦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结果,这个气呼呼的络腮胡伯伯没再在烧烤摊上出现过。
后来有一天,顾意回到学校附近晃荡,就看到那辆黑色的加长轿车缓缓地开过。路太小,车也开得很慢。她追了上去,问道:“喂。胡子伯伯,你那个壶什么时候还我啊?”
他从车窗里丢下一张黑色的卡,扔给她:“你以后有机会到我家里来,我就把东西还给你。这就当作补偿了。”
他黑着一张脸,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顾意觉得他一定是跟他儿子吵架了,所以没心情还她东西,于是追在车后头,问道:“胡子伯伯,我怎么可能去你家啊,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他又关上车窗,没理她,她跑在后头,最后喊了一句:“记得我给你开的药方,要按时喝呀。”
顾意当时不认识那种黑色的卡,跑去林格格家和周烨、林格格大谈自己的奇遇。林格格一拍腿,道:“顾意,你这是被个土豪中年大叔给骗了啊!你可千万别到他家去啊!妈呀,他这是故布疑云糖衣炮弹啊。”
顾意愣了愣,说:“不会吧。我看那个伯伯不像这种人啊,他还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儿子啊。”
林格格觉得顾意实在是有点呆,道:“坏人怎么会刻在脸上啊?周小烨,你说对吧?现在中年伯伯最好这口了,这这还直接丢张卡给你…”
周烨拿着那张卡,反反复复地观察,最后发出了一声惊呼:“这特么是真的黑卡副卡啊。”他老子有黑卡,可从来没给他办过副卡,理由是怕他乱花钱啊。一个路人啊,尼玛直接就一张副卡啊,卡背后还非常有诚意地写上密码啊,这图的也太大了点。
顾意摸了摸那张卡,说:“很值钱?值几个霓虹保温壶?”
周烨哭笑不得:“你特么可以买一个保温壶工厂了。”
顾意吓得一下就把那张卡就给丢地上了。
林格格也有点吓懵了,问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卡啊。顾…顾意啊,你遇到的是个什么人啊。但…但我们不能为了钱出卖自己啊。”
顾意:“tot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人家也没跟我说地址啊。你说他会不会原来只是想丢给我100块钱,然后不小心丢错卡了啊。”
林格格:“不是故意送人,谁会在卡后面写密码啊。地址当然无所谓,这…这样的土豪,人家说不定会突然出现在你家门口,你可要把持住啊!”
周烨弹了弹林格格的脑门:“打住吧。我就问问你,这样的土豪到底是图顾意啥啊。”
顾意囧,觉得周烨说的也有道理,土豪哪里缺美女啊。顾意在林格格的密切保护下,战战兢兢地过了好几天,但那个络腮胡伯伯再也没出现过。
很久以后,顾意决定把那张卡锁进柜子里,如果哪天遇到了那个伯伯,就把那张卡还给他,顺便,记得把保温壶拿回来。
第60章 公开。
顾意依偎在沈言止怀里,断断续续地说了五年前的那段往事。有些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就含混地说过去,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柔和地涌进来,照得顾意有些昏昏欲睡,于是轻声咩了一声:“说完了…”
沈言止显然是愣住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沈朗这个人,他多少也是知道一点他霸道暴戾之外的另一面,但却没想过他会去见顾意。他清楚地知道沈朗最初应该是以赌局胜利者的姿态去见的顾意,但他却不敢确定他最后送顾意那张卡的心态。
也许,是顾意温暖得太让人挪不开眼,也许,是沈朗真的后悔了。
顾意抬头,眯着眼睛亲了亲他的下巴,道:“你爸爸是有点怪…但好像也不是坏人…更像是被感情伤透了心…有一点他想错了,我现在也没有那么恨他…我们要不要回去看下你爸爸呀?”这句话她其实不该说的,于是越说越小声,她只是想到了五年前,她看到汽车里的那张侧脸,寂寞如冬雪。但答案很明显,让沈朗伤心的人,对沈言止也很重要。
而从沈言止的角度,大概确实是恨着沈朗的。
当她把知道的所有事情串起来以后,最心疼的人还是沈言止。沈家夫妇对彼此的怨气都发泄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他的童年充满了猜忌与暴力。一家三个人,又一个比一个骄傲,到最后就成了一个难解的结。
沈言止默着一张脸,眸色幽黑深沉。顾意觉得他可能是恼了,于是用拇指一点一点地摩挲他的背,问道:“还疼吗?”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他时,爸爸让他脱掉上衣,她躲在墙后面偷看,就看到了好几条刚结痂的伤疤。大概也是因为那些伤疤,才让他从京城一个人跑到了江城。毕竟那是他最痛的经历,让他轻易原谅,兴许是她想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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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沈言止回过神来,低低叹了口气。
顾意觉得他说不定是要批评她了,于是垂着头不敢吱声。不过,他却搂着她,在她的头顶轻轻地落下一个吻:“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唔?”顾意有些不解地看她,怎么这件事说着说着就成告白了呢?
沈言止的声音温柔得犹如这三月的春风:“不然,我可能会变成和我父亲一样的人。”感谢你治愈了我那个躁动不安的灵魂。
蓦然,顾意想起了他给她写的回信,那是他最深处的自卑,于是,顾意弯了弯眼睛,嘻嘻笑了下:“怎么会。你这么好,有这么悲惨的童年都没长歪…”唔,这句话好像也有点不对劲。沈言止家里的这种状况,确实太难安慰了。于是,捧着他的脸,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道:“你很好。”
沈言止眸色一暗,问道:“你怕不怕以后我们会变成那样?”
“不会哒,我那么好。”顾意仰头看他,她的眸光清亮、湿濡,满是喜欢。
沈言止笑了笑,眼底春意萌生:“是啊,你那么好。”她纯粹而通透,勇敢而无畏。
她勾着他的手指说:“所以我们会一直一直好下去的。”
“嗯。”他轻轻啄了下她的唇,香软而撩拨人心,顷刻间便忍不住想攫取更多。窗台上的绿植向阳而生,舒展着枝叶,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良久,他在她耳畔说道:“顾意,有些事,我尽量…”
那就是答应她了,顾意轻轻点了点头,道:“不急。嘻嘻,我也是有抵押品的。”她勾了勾他的脖子,示意他就是那个换回保温壶的抵押品。
她的手指玉嫩如青葱,沈言止心头一动,想继续吻她,顾意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哎呀了一声:“那个…我们是不是被曝光了?”
昨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今天哪怕就是现场的那些人口耳相传,也够让他们上头条了。沈言止刮了刮她的鼻子,道:“现在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