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瞪他一眼,他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但是觉得觉得这样下去他们俩就要在这里没完没了了,要没完没了也不能在这里啊。于是硬着心肠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耳畔说:“乖。我去替你找双拖鞋。换好鞋…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清润柔软,却带着一丝笃定。
顾意只觉得耳垂处一片发烫,整只耳朵都烧了起来:“谁要跟你回家。”
沈言止笑了笑,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手插在裤兜里转身就走。
“喂。”顾意喊了一声,没把沈言止喊回来,倒是把刚刚路过的两个人给喊了过来。
人心总是好奇的,不管是多成功的人士,两人刚刚路过后,又悄悄地原路折返,站在不远处偷看,此时听到那女孩高声喊了一声喂,以为是叫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从灌木丛里露出脑袋:“哈哈,不好意思。我们是打算回去拿点吃的。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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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止问了个穿礼服的侍者,穿过草坪,走进了别墅里,去找人帮顾意要一双一次性拖鞋。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熟人,也都只是点点头、挑挑眉。
客人都在外面,别墅里只三三两两坐着那些不愿意应酬或者有些疲乏的客人。沈言止在二楼拐角处,却遇到了徐微,
她坐在一张小沙发上抽烟,细细的青色烟雾从她的红唇间溢出,衬得脸上的神情愈发地寂寥。
这还是沈言止第一次看到徐微抽烟,没说话,冲她微微颌首。
徐微显然也没想到沈言止会进室内,拿着烟的手抖了抖,轻轻唤道:“言止,我想跟你谈一谈。”
闹到这般境地,倒是真的应该谈一谈。沈言止看了看手表,道:“五分钟。”
徐微笑了笑,她在他心里大概也真的就只值五分钟。
沈言止径直穿过她,走到了二楼的大阳台,靠在阳台墙上,淡淡道:“就在这里谈吧。徐小姐,你就坐在那里挺好。”
他站的地方,是360度无死角的大阳台,外边正对着派对现场的游泳池,来往的人都能看见他。徐微在烟灰缸边缘磕了磕烟灰,勉强弯了弯唇:“你防我?”
他这样,自然是为了和她保持距离,不想让她利用任何一点可能再度炒作。
沈言止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徐微,我原来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让你失望了,是吗?”徐微开口说话时,语气有些涩。这些日子,她把嫉妒摆在了脸上,那与她一贯的形象并不相符,但她终究是无法忍受,他望向那个女孩的目光,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她努力了这么久,却勾不起他的一丝留念。
他说话的语气平淡,徐微垂眸,有一瞬间的失神:“沈言止,这么多年来,你可曾有过和我不止做朋友的念头?”
沈言止的身材修长,近些日子瘦了一些,站在阳台上,就拉出了一道又斜又长的影子,看过去有些冰冷,他的话里也没有多少暖意:“有过,就是前几天,我觉得我们大概要做敌人了。”
徐微苦笑了一下,他答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无情,看他垂头又看了一眼手表,徐微突然就有点怒了,拽着长裙就走了出来,站在他身侧,声音有些激动:“沈言止,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如果真的想要死缠烂打,敢和你同归于尽,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沈家再强大,也未必能控制得住舆论。何况你们也终究是有敌人的。”
以她现在的地位,如果不要未来,鱼死网破,在媒体面前一口咬定他负心劈腿,沈言止也并没有多少回转的空间。公关做得再好,他要保护的那个女孩,多少都会受到伤害。
沈言止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脸上的神色如冬日寒冰,道:“徐微,这件事我没再多动手脚,是因为我念在你一个女孩子,一路清清白白地走来不容易。我不知道祁又寒私下里和你说了什么,但你这么喜欢和他接触,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套情侣头条。”
徐微的面色白了白,他果真知道她和祁又寒协商过的事。他是曾经在火坑边缘拉住她的人,自然也能再把她推下去。
“你知不知道我走到现在,凭着的全是不想和你再做朋友的念头。”她红唇微勾,眼中晶莹的泪意愈加明显。
“徐微,你越界了。”沈言止木然答道,“何况…”他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我早已把命给了她,你拿什么和我同归于尽。”
把命给了她啊。徐微愣愣怔怔间,就看到沈言止果真做了一件不要命的事——他面色突变,单手翻过阳台,从二楼纵身跳下了泳池。
徐微惊呼出声,探出身子向泳池看去,泳池里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在扑着水挣扎,泳池周围已经亦有三四个人跳下了水去救她,但离她最近的,却是从二楼跳下去的沈言止。
他跳下去的举动是那么的不合常理,但徐微知道,他刚刚连一秒的思考都没有。
她手一抖,手中的烟头就跟着眼泪一起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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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踩着那双极为不舒服的细跟高跟鞋站在灌木丛后面,就有点后悔刚刚那两块小蛋糕吃得太快了一些,不然留着现在慢慢品尝多好啊,谁知道沈言止要去多久啊。
想到刚刚那两个人离去时嬉笑的表情,顾意就有点脸红,虽然周家禁止媒体入场,但是这种小道消息传得最快啊,估计明天满网站都是沈言止有个女朋友的消息了,虽然不一定会查到她,但是她要不要承认咧。不行不行,不能那么便宜了他。
顾意满脑子胡思乱想时,就看到林格格踩着高跟鞋从不远处飞奔而过,那跑步的架势和她刚刚有的一拼。
“格格…你怎么啦?”顾意喊了一声,奈何现场的乐队突然奏响了一个高音,林格格没有理会她,一直往前跑。顾意跟着小跑了两步,脚踝处的疼痛一下就让她跟丢了林格格。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干脆就往林格格刚刚跑出来的地方走去。
那里有几棵大乔木,枝繁叶茂,周烨站在树后,跟一个女孩似乎在说着什么。
女孩也就是二十出头一点点的年纪,五官精致,但化着很浓的妆,微挑着的细眉让她看过去有些娇蛮,正抱着周烨的胳膊肘说:“周烨,你怎么就不愿意娶我?我杜家哪里配不上你们周家了,我杜心妍哪里配不上你这个臭小子,你那天跟我妈咪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跟你妈说,我配不上你杜大小姐,你满意了吗?杜心妍,你放手!”周烨喝了一句。
他靠着树干,一心想把杜心妍的胳膊甩掉,结果这个杜家大小姐力气还挺大,抱着他的手还就不放了,甚至还往他怀里又贴近了几分:“你心里是不是有小妖精了。我妈咪主动提出联姻,你居然拒绝了,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
“凭他不喜欢你呗。”顾意实在是看不下去,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终于知道刚刚格格为什么会被气跑了,周烨是在拒绝那个女孩,但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动作却颇为熟悉。因为知道了格格的小秘密,她就看这个杜心妍不顺眼了起来。
周烨待人太好,对女孩是动不了手的脾气,甚至连说也说不过人家。明明是在拒绝,但远处看过去,简直像在打情骂俏。
顾意突然就替林格格有点生气,对周烨挑了挑眉,道:“周小烨!”
“米儿…”周烨看见顾意脸上的神情,还有点懵。
杜心妍却微眯着眼看眼前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小妖精”,长得和自己也算得上和自己各有千秋,穿着的是她自己都没买到的a牌今年走秀的春季新款连衣裙,周烨还轻轻柔柔地喊了人家一声“米儿”,自尊心突然被击垮,“呜哇”一声扭头就跑。
周烨摸了摸脑袋,有点尴尬地说:“你别误会,还是个小女孩。和我家是世交,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她的。”
顾意心里呕血三升,指着一边,怒道:“和我解释有个屁用,刚刚格格给你气跑了。”
周烨面色一白,也顾不上多问什么,顺着顾意手指的方向就往前飞奔。
顾意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周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转而又想,要是沈言止这小混蛋刚跟别的小姑娘抱胳膊,她就拧断他的胳膊。
周烨一走,顾意才发现,这个party上她真的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她挪着小脚打算去前面餐桌那里取点吃的,再回到刚刚那个地方等沈言止。
她盛了几块她爱吃的小甜点,又觉得沈言止估计也饿着,又刚生完病,就又在盘子里多添了些水果。富含纤维质的水果,有助于降低发病率。
顾意抱着满满一盘的食物,用一种很怪异的姿势往回走时,人群里突然有人猛推了她一把。顾意回头,就看到了红着眼睛的杜心妍,而后是湛蓝的水没过了头顶,现场演奏的那首叫《youngaiful》的曲子一下就盖过了她的落水声。
音乐响起,草坪中央的喷泉也随着高低起伏,人们的视线也一瞬间被转移。有人注意到有个红裙子的小姑娘掉到了游泳池里,但刚刚开始,已经有好几个小姑娘玩高兴了,自己就跳到泳池里了。别墅酒店的泳池而已,能有多深,大家嘻嘻哈哈地踩着水就上来了。
直到几秒后,有人看着那在泳池中浮浮沉沉挣扎的人儿,才惊呼道:“天哪!那女孩不会游泳。”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二楼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一跃而下,在泳池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顾意一开始还能把上半身蹿出来一两下,但对水的恐惧让她手脚的动作一下就失去了协调性。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水的凉意一下就紧紧包裹住了她,让她想起了江城那暗流汹涌的江水,把她和他分开的江水。
“谌儿…”这两个字她脱口而出,但大量的水却涌进了她的口腔。顾意快要失去意识时,感觉有人托住了她,那人箍住她的腰,往前泅水。她睁不开眼,但却知道那是她熟悉的怀抱,于是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整个泳池都没有多大,她又是在泳池边落水,很快就被他托上了岸。迷迷糊糊间,顾意感觉似乎有人握住她的手,周围无比地喧嚣,有人在尖叫,她却依旧能听到他焦急的呼唤:
“顾意。顾意。”
她的胸腔被人按住,紧接着不自觉地吐出了几口水,唇边有温热的感觉,有人在对着她吹气。她咳了咳,勉勉强强想睁开眼,却看到了他模糊而英俊的脸,黑发贴在脸上。
看她醒来,他似乎是笑了笑,漆黑的眼底闪动着光芒,握住她的手,低头就霸住了她的唇。
顾意想跟他说,别着急啊,我们回家亲,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然后她就听到有人惊呼:“沈先生晕倒了!”
她心头一跳,脑袋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像针扎一般,于是手指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他像是会意一般,与她十指交叉。
“女孩也晕过去了!快叫救护车!”现场乱成了一团。
“两个人拉都拉不开!”又有人喊道。
陈谌。陈谌。
顾意。顾意。
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和你分开。
第57章 苏醒。+小剧场
救护车的警笛声穿破了旖旎的夜色。
人群层层叠叠地围在泳池旁,翘首围观。周家禁止媒体入场,但总不能没收了宾客的手机。所有人几乎都是在震惊之后拿出了手机拍照。
周旭尧拨开了人群,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怔,让人慌忙去把他俩扶上担架。
但两个人的手却真的怎么也掰不开,于是干脆就上了同一副担架,顾意浑身是水,脸色苍白,紧闭的眸子似乎还有热泪涌出。沈言止就只能侧躺着,头靠在她的脸边上,但脸色似乎比顾意还要不好。
“沈先生前一段是不是刚出院的啊?”
“这…刚刚可是从二楼跳下来的啊,这是什么关系啊?”
徐微拎着高跟鞋,气喘嘘嘘地看着这一切。两个人紧紧交扣的十指,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又都投向了她,有同情有好奇也有疑惑。
徐微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咬了咬下唇,跟在担架旁边,问周旭尧道:“沈言止和他女朋友没事吧?”放弃了,就干脆摆出好看的姿态吧。就算做不回朋友,她也不希望再从他口中听到“敌人”两个字。
她这句话一出口,人群里就响起了低呼。我去,一姐直接开口说是“他女朋友”啊,这话里话外哪里有两人交往过的迹象啊。
沈言止和顾意有没有事周旭尧怎么知道,他只能确定都还活着,于是神色颇为复杂地看了徐微一眼,倒是比想象中的聪明许多,这么不动声色地送沈言止这么大一个人情,还保全了自己,连脸上焦急的神情都演得刚刚好,不温不火。
像是因为朋友焦急,而不是为了情人。
几个人一上了救护车,她就有点演不下去了,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担心他,还是因为自己逝去的爱情。
医生以为她是担心的,忙道:“两个人都没什么大事。女孩有点发烧,男的原先心脏不太好,情况严重一点,但也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体力透支有点受罪。”
周旭尧和徐微就都松了一口气。
不那么紧张了,周旭尧就有精力思考了,第一反应就是向秘书喝问道:“周烨那个小王八蛋呢!”
两个人都是他请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没影了。
秘书战战兢兢地说:“好像有人说他半个小时前跑出会场了啊。”
那不就是他爹周霆森和杜百年刚离开会场的时候么,前脚一走这小子就溜了?周旭尧顿时铁青了脸,“马上、让他、给我、滚到、医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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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幽暗的水,她在冰冷的水里浮沉翻跃,胸口闷得像被压了大石,唯一感到温暖的就是还在握着他的手。
她不敢松开手。上一回,她松开手,他就离开了她十年。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说:“先松手,先松手。”
“算了算了,还是一起上担架吧。”
而后是“不行,要进不同的科室。”
“用力。小心点,不要受伤…”
她脑子里闪过的模糊念头,却始终是不能松手,直到最后,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顾意,没事,没事,先松手。”
她才慢慢放松蜷曲的手指,而后便再次陷入深沉的睡眠。
次日上午。
“谌儿,谌儿…”顾意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圆脸的小护士,对着她微笑:“顾小姐,你醒啦?已经退烧了,头应该不那么疼了吧?”
“米儿,你终于醒啦!”然后是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林格格和勉勉强强朝她挤出一丝笑容的周烨。
而他不在这里。她的手指因为昨天的用力过度,此时还是微微曲着的,顾意心头一阵激荡,爬起来,激动地问道:“沈言止呢?他怎么样了?”
最后好像他是晕倒在她怀里的。在江城上演的最可怕的那一幕在顾意脑海里循环反复,那一次她醒来时,身边只有爸爸妈妈,妈妈红着眼睛对她摇头。顾意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没事没事…”周烨先反应过来,道,“在另一个病房。他…体力消耗比较大,可能还在睡。你先好好休息。”
突然间,顾意就把插在手腕上的针头给拔了,一股脑跳下了床,抓着周烨问:“哪个房间。”
当年妈妈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说他还在睡,让她先好好休息,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一时的安慰之词。
林格格抬起头,拉着顾意的手,说:“米儿,我带你去。”
小护士刚刚只是一时呆住了,此时自然叉着腰拦在顾意身前:“喂。现在不能下床乱跑,葡萄糖还没挂完呢。”
“我没事我身体特好…”顾意连拖鞋都穿反了,就拉着林格格往外跑。
小护士想,呜呜,果然今天网上的传言都是真的,沈先生是有女朋友了,不过看在他女朋友这么心疼他的份上,她就原谅他们吧。
林格格其实也只是带着顾意走到了六楼病房走廊口,指着最里面那间,说:“喏,你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那是心血管科的病房,顾意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两个护士走了出来,一个护士极小声地说:“这么年轻啊,真是可惜了。”另一个人似乎是在附和着说是啊是啊。
顾意有的时候,听力好得出奇,听完以后自己还能脑补下半句,心头一凉,跑到沈言止病房时险些摔了一跤。看到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胸腔沉稳地起伏着,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但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掉了下来。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轮廓越发地英气俊朗,脸色也微微恢复了一些,只是还白着一张脸,还微微拧着眉头。顾意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捏了捏他的脉搏,神色一松,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下他的眉头,轻声道:“谌儿,你快点醒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知道没什么事了,还是有点想哭哭:“你不和我说话,我就还是有点害怕啊。”
他没理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顾意趴在床头,细声地哭了起来,想让他早点醒,又怕吵到他,于是只好咬着自己的嘴巴,尽力哭得克制。又絮絮叨叨地低声对他说了很多话。
她用手指轻轻勾住他的手指,说:“你要是现在就陪我说话,我就原谅你,马上给你减刑。”
“原谅”两个字说出来,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又挠了挠他的掌心:“你…也原谅我嘛。我下回一定学游泳,下回就不用你救了,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你说先学自由泳好呢还是先学蛙泳好?”
“你这意思是你还要再掉到水里一次?”他的嗓音在她头顶淡淡地响起,音质没有平常的清润,带了点沙哑。
顾意一愣神,沈言止已经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唇角还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笑意,声音不低不高地说:“顾呆呆,你也不怕累死我。”
“你…你醒啦?”顾意垂着脑袋,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有人一大早突然跑进来哭了十几分钟,我能不醒吗?”看她眼里漾着一大片水光,沈言止就觉得心里柔软得不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顾意瞪了他一眼,道:“那你意思你早就醒了?”魂淡啊…
沈言止悠悠地看着她慢慢涨红的小脸,道:“那倒没有。不过关键那句话倒是听到了,所以赶着醒来陪你说话了。”其实他原来还真想多赖一会儿,毕竟没怎么听顾意对他说过情话,结果就听到她突然就发散到学自由泳还是学蛙泳了,顿时觉得睡不着了。
“哼。”顾意特有骨气地哼了一声,不过止不住心中欢喜,还是弯了弯唇角。
沈言止看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光着的脚丫还在那里晃荡,眼睛红红的,就有点心疼,道:“怎么就这样跑过来了?没人跟你说我没事吗?”
“说…说了。”顾意低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说,“我只是有点害怕…”
“顾意…”沈言止的眸光深了几分,轻柔地帮她把乱糟糟的一缕长发挽在了耳后,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眉心,“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永不分离。”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拉了个勾。
“真…真的没事了吗?”顾意捏了捏他的手指,想到了一件事,看向他的目光更可怜,嘀咕道,“心脏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有。”沈言止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道,“顾意,我还没听你告白过。”
顾意眨了眨眼睛,讷讷道:“有…有的啊。”
结果,沈言止面不改色地说道:“忘记了…所以,很难受啊。”
“你就知道欺负我。”顾意嘟囔了一声,不过还是贴在他耳畔,红着脸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永不分离。”
沈言止却扬了扬眉,颇有些兴味地看了顾意一眼:“为什么我醒着的时候你从来不喊我谌儿?”
光线明亮,他贴近的脸在她面前逐渐放大,五官清晰而英俊,依稀能看到一些当年清秀的影子,但和苍白柔弱的少年确然已经相去甚远。顾意愣了愣,道:“大概因为…你老了?”
这个答案听过去实在让人心塞…
沈言止嘴角一抽,扣住她的双手,头一低,给了她最直接的惩罚。唇舌交缠,埋藏十年的爱意都在此点燃。他一圈圈地追逐着她的舌尖,缠绕得她的心也跟着千回百转。
顾意想,长得不一样了,但人还是那个人啊。那个眼中只有她,永远陪在她身边的人,真好。
他的唇中还有清冽的药味,顾意却仍觉得脸红心跳,被他吮着的唇一片酥麻,于是不甘示弱地轻咬他的唇。
这种主动的缠绵足以抵一百句情话了,沈言止心中直觉一阵暖流涌过,却听哐当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回头一看,就看到了面红耳赤的主治医生和护士、唇角莫名抽搐的艾菲、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摆的高瀚——以及站在众人身后身材高大但脸上神色辨不清的沈朗。
第58章 赌约。
“那个…小沈啊,这里毕竟是医院啊,你们收敛点。”艾菲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尴尬。
刚刚听说*oss来了,她就和高瀚下去接了啊,这没多会儿功夫,他俩这就亲上了啊,而且亲得让人很想一直看下去啊。
作为在场的另一枚青年男性,高瀚想的则是啊啊啊天惹我到底是不是直男啊刚刚那个画面看得我少女心从头苏到脚是怎么回事啊。
护士红着脸进来帮沈言止拔吊针,主治医生拿着张心电图咳嗽了一下,道:“没什么大事,但是之前病倒过一次,注意不要再做这样的危险行为了。十五天内不要剧烈运动…”他回想了下刚才的画面,又吩咐道,“要静养,要克制,任何形式任何造型的运动都不要做…”
医生的表达方式如此“含蓄”,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护士不由自主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迅速地被医生拉了出去。
顾意脸烫得可以煮鸡蛋,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原来被捉/奸/在床就是这种感觉啊。嘤嘤嘤,她本来就没想做什么运动啊!
沈言止抽了抽唇角,脸上还是摆出严肃虚心的神情,装作听不懂,但心里已经有万头神兽奔腾而过。他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啊,静养个鬼啊!!!
沈朗走了进来,铁青着一张脸,第一句话就是:“混账东西。”
这种老子教训儿子的画面,在阳光公司里不时上演,高瀚稍稍后退了两步,就朝顾意眨眼,示意她和自己一样偷偷开溜,免得被战火波及。这也是他和艾菲商量出的对策,本来就没几个爹能接受儿子舍身救小姑娘啊,何况沈朗这种个性。他们想过,最差先帮着把顾意藏起来啊。
没想到,沈朗一大早就赶到医院,一推门场面就这么火爆啊。
结果,顾意偏着头盯着沈朗看了几眼,却发出了一声惊呼:“咦?你是…”
艾菲冷汗直流,沈言止的这个小女朋友胆子也是忑大啊,一般人看沈朗两眼都胆战心惊的,结果小姑娘那大眼睛就一直瞪着对方看啊。而且因为之前的事情,沈朗这十年是基本不愿意在媒体前露面,也不让媒体报道自己的新闻,但这状况猜也猜到他是沈言止的爹啊。
艾菲虚虚地笑了两声,道:“顾小姐,这是我们阳光集团的董事长沈朗先生。”见过沈朗的人不多,但只要踏入这个圈子的人,肯定是听过沈朗暴戾的传说。
顾意就古里古怪地看了沈朗一眼,眼神里倒没有多少害怕,更多的是不解。
沈言止的左手攥着顾意的右手,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淡然自若地开口:“十年之约,好像是我赢了。”
沈朗冷笑了一声,道:“你不记得最后一条了?”
如果因为女人再犯病,随时收回赌约。其实那是一条很无赖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