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婶可千万莫说这话,这样就怪生分的了。”韶槿见燕氏怀里的瑶姐儿正笑嘻嘻地朝她挥着手,又逗弄了她一番。“瑶姐儿生得这般粉雕玉琢的,可真是可爱。”
燕氏也随着瑶姐儿咯咯地笑,悄声在她耳边道:“三嫂,这你不用急,过段时间你可也要有了。”
“四婶婶,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莫取笑我。”韶槿也学着燕氏咬着耳朵说道。
女人之间说也奇怪,似乎咬着耳朵说上两句话,关系便立刻变得亲密起来,燕氏来的时候还有些拘谨,走的时候已是满面春风。而韶槿却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已经僵硬了,她不是六岁顽童,虽然她原本是个独生子女也没结过婚,但当是她看的乱七八糟的帖子和小说也觉得这个燕氏并不简单,只是她也不知已燕氏这般人物,今日来和她这“傻子”套近乎又为的何事,也或者燕氏原本就是对谁都极为热乎?
韶槿带着疑问的眼光看了看尚谦,但尚谦似乎正想着自己的事,怔怔地出神,韶槿忽然觉得她来这里以后,只有尚谦的眼神给她一种最单纯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点点熟悉的意味。咳咳,可千万不能中了美男计,韶槿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却说那边厢,采梅和采兰是急忙忙地去向吴老太君禀报了一件事,她们原本是吴太君房里出来的,现在回的也是吴太君最关心的事。
“你们确定那上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吴老太君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采梅和采兰的脸便如茜草染布一般红了,采梅还好点,她是有了婚配的,只嘀咕道:“确实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别的…痕迹也没有…”
吴太君闭起了眼,猛然想到前些日子尚谦赶走了后院的小妾的事,又凝眉苦思了一会儿,方吩咐道:“你们吩咐快意居的小厨房,从今晚开始…”
尚谦面对眼前的一桌子菜,头一次傻了眼,韭菜炒鲜虾、红烧墨鱼子…还有一锅清炖甲鱼,尚谦以他现代人的常识开始觉得这顿饭很不对劲,而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小妻子的脸皮似乎也抽了一抽,但等他再一看,她又是那一副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
等尚谦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采兰又格外扭扭捏捏地拿着个小瓦罐上来了,道:“三爷,这是老太君特意吩咐给您补补身子的,小厨房的何师傅熬了一个时辰。老太君,让我…让我看着您吃饭。”
虽然尚谦有大大的不良的预感,但他还是不敢违背这个祖母的意愿,于是他揭开了那瓦罐的盖子,以大无畏的精神吃下了那一团很莫名的东西,虽然以他的经验揣测,那应该是X鞭…至于是鹿鞭还是别的什么鞭,那就不得而知了。
为此,尚谦又迎来了一个不眠之夜,他身边的人正吐气如兰,而虽然他正背对着她,但满眼都是方才不小心瞥见的那雪白的藕臂和纤细的玉腿,让他燥热难当,血气上涌。但想到午间的事,他又觉得不能如此,又想到这是古代,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迟迟不圆房也不是办法。这念头一起,尚谦便翻转了过来,却正对上韶槿那一张脂粉未施的小脸,肤如凝脂,而睫毛正微微地抖动着,但不论他横看竖看他也看的出来这是一张未满十八岁的脸,还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范畴,尚谦第一次用身心体会到了“蛋疼”的意思…
良久,良久,尚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吹灭那琉璃烛台上的蜡烛,屋内一下就昏暗一片,也静谧一片,除开…他那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假睡了很久的韶槿也在心里久久地舒了一口气,默想:平胸果然还是有好处的啊…
第二日天刚微亮,丫鬟们便都来替韶槿更衣沐浴梳洗了。按本朝的风俗,第三日或第十五日或第三十日便是新娘回门的日子,应徐府和侯府同在一城,因此便选了第三日回门。而早早的,徐府也就送来了冠花等三朝礼。韶槿自是不敢怠慢,特特穿上了一身金丝牡丹的花团襦裙,将侯爷夫人莫氏那日赠的鸳鸯玉佩也佩在腰间,她知道,今日自己这一趟,她和尚谦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今后陈姨娘在徐府的命运。这两日,她确实没看见他的“霸王”气息,只不知回到徐府又是怎生光景…
第20章 姑爷回门
定远侯府门口早已备好了数辆马车,十余匹气宇轩昂的骏马发着嘶嘶的声音,韶槿带着也是穿扮一新的宁宁和秀秀、桑氏一同上了第一辆马车,余下的几个丫鬟、侯府的嬷嬷们上了其余的马车,车里还装着回门用的礼品,马车外镶着定远侯府的特有的标志。虽是清晨,却仍引来不少人驻足观望。
尚谦骑在马上,缓缓地带着马车队前行,周围人的议论也不时飘入他的耳内。
“嘿,这小霸王娶妻倒真是气派,娶个傻姑回门也这般风光,老王你后悔没把你家闺女嫁到侯府了吧。”
“张老头,嘘,小声点,不要命啦,担心人家一马鞭要了你的老命。”
“哎,听说这小霸王最近都没出来祸害人了,莫不真的就应了老和尚的那个什么天作之合?”
这些话尚谦这些日子以来其实听得挺多,但他也未曾想过去刻意扭转自己的这个“坏形象”,也只能面无表情地装作没听见了。
韶槿见宁宁有些左顾右盼的模样,料想她是小孩心思,想要看看热闹,便道:“桑妈妈,把轩窗打开,让宁宁看看外边的风景。”又见桑氏有些难为的神色,韶槿又笑道:“桑妈妈,依我朝规矩,倒也未曾有女子万万不得抛头露面之说,且她不过是小孩子,也莫太拘束了,开了窗,莫卷帘子便是,让宁宁自己掀一条缝看看外边的风光便好。”
宁宁听了她这话,甜甜地笑了笑,忙自己掀开帘子看了起来,看着外边的风景格格地笑。韶槿自己也起了好奇心,也掀开帘子看了起来,说来她来古代这么久,却没好好欣赏过此处的风光。此时只见眼前路过那热闹的集市,考究的酒楼,还有那潺潺流动的城内河,古老的石板桥,道旁成荫的榆柳…这一幕幕犹如清明上河图一般展现在韶槿眼前,一切似乎都在诉说着大名府的繁华,让她不禁来此间之后第一次愉悦地笑了。
定远侯府在城北,徐府在城南,穿过了七八条街,马车才停了下来。徐府今日是全府上下“整装待发”,府门大开,迎接新姑爷的到来。侯府的马车刚到,徐府的小厮便迎了出来,搬行李的搬行李,牵马的牵马,韶槿的大哥徐子华和二哥徐子年也是站在府前等候多时。徐子华忙着文绉绉地和尚谦寒暄,徐子年却是先看了看妹妹,见她精神还不错的样子方放下一颗心,悄悄先命人回去禀了陈姨娘。
尚谦、韶槿便是被这么一大帮子人簇拥着进了徐府,二人多少有些不自在,尚谦见韶槿脸上始终挂着那般若近若远的笑容,想到自己昨日让尚春出去打探的情况,想了想,便蓦地伸手牵住了韶槿的手。韶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抽手,却发现被尚谦紧紧地握住,侧过脸见尚谦正一脸“相信我”的表情看着自己,莫名地内心涌过一阵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暖流。
徐述和杨氏都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正堂里的,从心里他们不太看得起这个“不学无术”出了名的女婿,但又因他的地位又不太敢把那心情表露出来,甚至还希望通过他来搭上京城的关系来给徐述的年终考核打点一二,可又有些怕这女婿在今日回门时会因不满韶槿,而来徐府大吵大闹,因此徐述和杨氏虽然早早命人到门口去接二人,却总有些坐立不安。
而等到他们看见尚谦和韶槿牵着手面带笑容进来的时候,不由有些目瞪口呆,徐老爷先是反应过来,立即从原先神情紧张的面孔换成了一张笑眯眯的脸,用上官场上皮里阳秋的一套,贤婿贤婿地叫了起来,而杨氏见他二人那般甜蜜情状,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不高兴,那尚三爷不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么,怎么看过去这般“恭顺”起来。
杨氏虽想巴结侯府,但见韶槿如今笑得舒舒坦坦的样子,却也觉得很是刺眼,那般模样就犹如二十年前的陈姨娘一般,真是骨子里的下贱,杨氏心里暗骂了一声,但面上却也作出了欣慰的神情,坦然地接受尚谦和韶槿的行礼。
“泰山泰水大人,这是小婿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至于府中的公子小姐,因不知是何喜好,便给公子每人都定制了一套六阳斋的文房四宝,小姐和嫂夫人都做了一套清秋里的首饰。”
这六阳斋和清秋里俱是大名府最为闻名的笔墨斋和首饰坊,请的都是京中的名匠,便是豪门大户来订做也要提前许多时候。尚谦素来是个不爱显摆的人,只是那日他听到尚春同他禀报的他的“小妻子”在娘家的境况,他忽然觉得很有必要来“昭告”一番。
果然,他的话一出,徐府上下的脸色似乎都好了许多,徐老爷更是笑着拍着尚谦的肩膀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无须如此客气。”
徐子华也是走过来,拱手道:“妹夫太过客气了。不过这六阳斋的端砚和香墨确是上上佳品,读书之人无一不爱,料想妹夫也有此中之好,先前听闻妹夫不太喜欢读书,只是这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我辈男儿的大事,我今日见妹夫此等人才,若不进取,实是可惜。子曰: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徐子华不顾他的妻子正对着他猛使颜色,不顾自己的母亲杨氏在一旁咳了又咳,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韶槿看着自己这个拼了命掉书袋但却老实的长兄,不由有些好笑,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偷看自己的爹,果然连徐老爷听了他的长篇大论以后,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尚谦待徐子华说完那一篇“男儿必须考取功名论”以后,拱拱手道:“多谢大哥教诲。只是在下愚钝,自幼便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兄长您这般博闻强识,也无心功名。六阳斋的端砚,大哥若喜欢,以后在下便命人常送一些来。”
徐子华待还要说,却被徐老爷打断:“呵呵。人各有志人各有志…”
这时宁宁也在桑氏的带领下,向徐述和杨氏行了个跪礼,按桑氏原先教好的,唤了声:“宁宁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杨氏方才见尚谦那般说法,心里更是看不上他,此刻又见了宁宁,心中更是泛起了些愉悦的波澜,嫁了个这般无用的丈夫,又有个继女,看你还能高兴到几时。
杨氏正暗暗得意自己给韶棠挑了门好夫婿,给韶槿挑了个这般的,却听见徐老爷说道:“夫人,女儿回来了。你便陪她去房里说些私房话吧。”
杨氏和韶槿都应了声是,一齐退下了。待进了房里,又是虚与委蛇一番,便无话好说,徐夫人一心想听绿画和绿琴的禀告,此时韶槿站在这里也觉碍事,便挥手让她下去了。韶槿倒也高兴,如此便能得了空去见陈姨娘。
“什么?那尚三爷不让你们进房?”杨氏狐疑地问道,她是前前后后打听过的,这尚三最是好色,自己这才选了两个自己院里姿色最好的过去,怎会连见都没见上几面,若论样貌身材,比起那瘦弱的韶槿,绿画和绿琴是娇媚了许多。但她们却不知,这绿画和绿琴美虽美,却也犯了太过妖娆的毛病,尚谦一见到她们第一眼,就联想到曾经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又听说这二人是徐夫人特特送给韶槿陪嫁的,他最是厌恶别人这般安排,心中更是警钟长鸣,平日里便躲着她们走。
绿画和绿琴被杨氏这么一喝问,都低下了头。
“你们这两个没用的,我好吃好穿管着你们,还送你们做陪嫁,不就是为了送你们一个姨奶奶做做。你们倒好,连陈姨娘生的那小傻姑还不如。”
绿画被她这一说,咬了咬唇,便走上前对着杨氏悄声说了一件事。杨氏一听,又更加狐疑,半晌方笑道:“好极好极。如此说倒是冤枉了你们。也罢也罢,那让那傻丫头守一辈子活寡也好。倒是可惜了你们两个花容月貌的,不过也罢,若你们确认了这件事,待过两年,我帮你们许了人家便好。”
“谢谢夫人。”绿画和绿琴齐齐跪道。
杨氏唇边浮起了一缕凉薄的笑容,姓陈的,当年你有一双儿女之时,也曾风光过,现在,连女儿的一生还不是也任我摆布。
却说这边韶槿急急地去见陈姨娘,推开房门,见陈姨娘正跟早先她派来安慰陈姨娘的秀秀有说有笑,但陈姨娘的眼眶却是红红的。韶槿不过是离家二日,但陈姨娘却是操碎了心,既怕她被侯府的人看不起又怕她被尚谦欺负,虽然方才秀秀说一切都好,仍是不大放心,此时见韶槿走了进来,方放下一颗心。
“姨娘,我一回来,怎么你就眼睛红红的。莫不是不想让我回来?”韶槿坐在陈姨娘身边,依偎着说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你。”
“姨娘,我知道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那尚三爷呀,也不似外边传言的那般,对我也是和和气气的。”
陈姨娘点点头,却不无担忧地道:“这些我也听秀秀说的,我这悬着的心呀,也算放下了一半。只是…只是…槿姐儿啊,姑爷…夜里对你如何?”
第21章 花园风波
韶槿未想到陈姨娘开口便问此节,张了张嘴正不知如何回应,陈姨娘却已又红了眼,道:“我苦命的儿,姨娘…方才听秀秀说了,他可是未曾碰你?”
韶槿看了秀秀一眼,见秀秀正红着脸低头站在一旁,心知此事却是瞒不过去了,只说:“姨娘,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相公也没有大声对我说过话。”
“槿姐儿,你怎能说这般话,我们女人呀,原本就是靠儿女来安身立命。若你们长久这般下去,他若和别的女子生儿育女,你虽是正房,地位却大大不保啊。你快告诉姨娘,他可是看中了太太房里的绿画、绿琴?抑或是他宠幸自己原先房里的人?”陈姨娘紧紧抓住韶槿的手,眼里流露出些微的惊恐情状。
韶槿忙拍拍她的手,道:“姨娘,那倒没有。相公与那绿画、绿琴并无瓜葛,倒也未见有妾室和通房来拜见我。”
陈姨娘一听此却更是大惊失色,“我早前听人说姑爷三个月前遣散了院里的通房,我原以为是时人乱传的,看来确有此事。槿姐儿,这可…这可更是不妙啊。莫不是…莫不是…姑爷身体有何问题?”
“姨娘,这我便不知道了。”韶槿低下头沉思,只觉看尚谦那气色似乎不大像有问题的样子,但她毕竟也不解其中缘由,只安慰道:“姨娘,这不过是命数,便是有无儿女也不过是个人之命。相公并非如传言那般凶狠,而是谦谦有礼,我觉得已是老天待我不薄了。况且这还没有定论呢,过上些时日也许便好了。”
陈姨娘自是不这般想,于她而言能否生儿育女方是女子生命中头一等大事,她搂着韶槿默默流泪。
“姨娘,我好容易回来一趟,我么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儿吧。可切莫哭了。最近院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你说给我听听?”
“唉,我们这院子里,除了院子里的人,外边的便是连丫鬟和婆子都不大爱来,又哪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我一心只放在你身上,只希望你后半辈子能活得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可谁料…?况他先头还有个女儿。”
“姨娘,我现在不也过得平平安安的么,而且您想啊,现在这般可不比当初以为的恶霸要强么?您要不说高兴的事儿啊,那我说,便是您方才说的那个女儿啊,名唤宁宁,可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乖巧懂事,也不劳我费心,您见了啊,一定会喜欢上的。”韶槿又逗着陈姨娘说了许多话,好容易才哄得陈姨娘收了那伤心的劲头,却听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绿雪便已推门而入,道:“三奶奶,不好了。少小姐和小舅爷在映荷园打起来了。”
“什么?”韶槿蹙眉道,忙带了秀秀大步往映荷园走去。“那么多丫鬟和婆子看着,怎会打起来了?”
“原本少小姐和小舅爷正高高兴兴地说着话,后来小舅爷非要抢少小姐颈间戴着的一个玉坠子,这才打起来了。丫鬟和婆子去扯,他们已是抱作一团了,丫鬟们怕拉扯起来伤了两位小祖宗,这才耽误到这时的。”绿雪素来是个嘴皮子快的,当下便把什么都说了。
韶槿始终眉头紧皱,便是她不在现场她也能想出定是自己的那个弟弟徐子清又任性胡闹,他是徐家幼子,是杨氏手心里捧大的,虽也才十岁,但徐府大小无不让着他,好东西都先给他。
等韶槿赶到映荷园,婆子们倒是已经把宁宁和徐子清分开了,只是宁宁仍在哭个不停,徐子清的脸红红的,站在那骂个不停:“不就是要你个玉坠子么,我是你小舅舅,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什么你娘给的,你娘是我姐姐,我要你个玉坠子怎么了?况且你娘的钱都是我娘给的,没有我娘,她能给你玉坠子吗”
“那是我的,你还给我。那是我娘给的,我娘不是你姐姐。你还给我你还给我…”宁宁边哭边说。
桑氏在一旁只觉得两个小孩这般说下去都不成样了,忙打岔道:“小舅爷,你就把这玉坠子还给我们家少小姐吧。这,这…”如今在徐府,又是回门,桑氏有些话也不知该如何讲,说了又怕让三奶奶知道了对宁宁心生嫌隙,现如今的三奶奶才因是宁宁的娘亲,宁宁说的那番话若是被三奶奶知道了,不知会如何。她正担心着,便瞥见韶槿一脸寒气地走来,显是听到了方才宁宁哭喊的话,一紧张忙说道:“三奶奶,少小姐还不懂事,您切莫怪罪她。”
可韶槿心里本就未曾想要霸占住过“娘”这个位置,自是不会因此而不愉快,她蹲下来,拿出帕子轻轻地为宁宁擦了擦眼泪,道:“乖宁宁,别哭了,别哭了。”
宁宁见了韶槿,不由地退后了两步,哭是止住了,但却背着手,如受惊的小鹿般望着她。韶槿叹了口气,严厉地对徐子清说道:“拿来。”
“不给。偏不给。况且她方才咬了我一口,这玉坠正好抵了这一口。”徐子清嘴嘟得老高,有恃无恐地说道。
“我再说一遍。拿来。若不是你抢了宁宁的玉坠,她会咬你么”韶槿提高了音量,又想了想,回身去看宁宁,见她仍背着手站着,执意让她伸出手,卷起袖子,却看见好几道血痕,显然是被徐子清抓的。宁宁不过六岁,气力又小,虽然拼劲全力咬了徐子清一口,但手上被他抓得全是红痕。韶槿忙吩咐道:“你们快拿帕子替少小姐包扎一下。”
宁宁只小小声地说道:“我要玉坠。”
韶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手上可疼?先把手包起来,好不好,女孩子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至于你的玉坠,娘…母亲答应你,一定替你拿回来,好不好?”
宁宁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那边徐子清已气得大声囔囔道:“不给不给偏不给。你的东西便是我的东西,我娘说了,你那些聘礼都是给我的。娘也说了,若不是要给你准备那些嫁妆,能给我留下的就更多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徐府的东西,现在我不过要你家一个玉坠子,你还跟我计较什么?”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徐子清的脸上,徐子清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一向最懦弱的二姐竟然打了他一巴掌,一下懵了,等反应过来,便开始哇哇大哭。周围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惊讶地看着韶槿。
只听韶槿怒道:“什么你呀你的,我是你姐姐,便是你不认我,按规矩,你也应喊我一声姐姐。且不说这玉坠本就不是我给的宁宁,便是我的东西,宁宁不愿给或者我不愿给,你也不能抢。”
韶槿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已是一大队人马往自己这边赶来,不由陡然提高音量,说道:“况且,这是尚府的东西,谁说是徐府的东西了?你目无尊长,没大没小,抢人东西也就罢了。太太是你亲娘,你怎能如此污蔑太太太太赐我丰厚嫁妆,是太太对我仁德大度,太太又怎会如你所言说什么能给你留下的就更多了?你这般辱没太太的名声,今日我不教训你,怎对得起太太,又怎能做好你姐姐?”
“我娘就是那么说的,我娘就是那么说的。今天你敢打我,我让我娘教训你。”徐子清仍哭喊道。
“住口。”说这话的却不是韶槿,而是面如寒霜的杨氏。
因映荷园一事,徐老爷、杨氏和尚谦都匆匆赶了过来,他们原先在禀报的丫鬟那听了个囫囵,心里本都觉得不大愉快,如今一来便听见韶槿说的那番话,无不对徐子清怒目而视。
“娘,她打我。你快替我教训她,就像以前那样,打她板子。还有那小孩,她咬了我。”徐子清扯着杨氏的衣角撒娇道,却没看见杨氏正被混乱场景气得七窍生烟。
“小舅子,我们尚府的人还不劳徐府代劳。至于宁宁没规没距地咬了你,我会好好教训她的。”尚谦见那徐子清比宁宁长了几岁又高高胖胖的,却口口声声先告状,又听徐子清那般说,想来之前尚春说的韶槿在徐府的境况确属实情,而且恐怕更为糟糕,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这话虽同徐子清说的,实际上却也是同徐述和杨氏说的。
杨氏心中也是恨个不行,她一来即看到儿子被韶槿打了一个耳光,偏生又被她那番什么太太仁慈的话给堵得说不出来话,老爷和“女婿”又都在场,更是让她发作不得,如今儿子却又不依不饶同她胡搅蛮缠,一时心烦便又甩手给了徐子清一个耳光,道:“还不快把玉坠子拿出来。是谁教的你这般不知规矩,连姐姐也不懂得唤了?来人,把三少爷身边的吴妈妈给我关到柴房里去,待我过后好好问问她,好好的一个爷,怎会被她教得如此没规矩?”
徐子清被杨氏一掌更是打懵了,只能哭哭啼啼地交出玉坠子,一边恨恨地望着众人。
尚谦接过玉坠,道:“这也不过是个普通玉坠,只是这是宁宁自小就戴在身上的,若小舅子你喜欢这些玩意,我派人再从侯府送一些来便是。”
第22章 朦胧之间
徐述见尚谦这么说,忙道:“不用不用,都是一家人,子清便是小孩子脾气,一时新鲜。子清,快向你姐夫认个错。”徐述板着一张脸,朝徐子清蹙眉道。
尚谦见岳父这般说了,虽然那徐子清仍是不甘不愿的模样,但再说什么只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也便笑道:“宁宁也是多有得罪,还望泰山大人见谅。”
尚谦和徐述二人又互相打了一阵哈哈,这一场风波就此揭过,但终是有了些尴尬,傍晚时分,也不留晚饭,尚谦便带着家人回府。
尚谦一行人刚一出门,杨氏便气得摔了一个青花茶壶,她身边的方妈妈也只得小心翼翼地劝她几句,“夫人,您莫生气,她不过是嫁了人,还能让她反了天了?那陈姨娘不是还在我们手里么。”
说起陈姨娘,杨氏便更是生气,这回干脆连茶盘也摔了,道:“哼。我们的徐大老爷,还指望着他靠那没出息的庶女能巴结上定远侯府,为他的考评和留任多出一份力呢。只今日老爷见了他们俩亲亲热热的模样,那份心便更是挂在这上头了,一回头便同我说以后莫管陈姨娘院里的事了,他说的好听,说什么不用让陈姨娘来这立规矩了,任她自生自灭,也免得我看着心烦。他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真是怕我看的心烦?不过是找个因由罢了,我是正儿八经的大太太,连个妾倒也不能打骂了。今日倒好,还让那丫头把的子清给打了。”
“太太您莫担心,侯府那不是还有我们的绿画、绿琴么。论相貌、论才干她们可比那丫头强多了。”
“强多了又如何,看那尚三的模样,恐怕是个不中用的。那丫头自己的亲弟弟不维护,却忙着给别人的女儿做便宜娘,便看她能假惺惺做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