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姚金娘虽是又羞又愤,但仍是反口说道:“呸,你昨夜不是还说要拿轿子抬我回去做奶奶么。你…”
丁管家摸了把她的脸道:“我是侯府的二等管家,你这等出身又素来没名声的丫鬟,还想做我的正房奶奶?虽然是续弦,我也丢不起这脸。若不是看你年轻,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就是那妾的名分我也不稀得给你。”
姚金娘正被气得七窍生烟,房门却一下被打开了,来人却是韶槿和采兰、采梅,秀秀、绿晴,还有个院里打扫的粗仆吴老妈子。
韶槿见屋里这光景,也不由气结,怒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丁管家和姚金娘也不顾得吵了,忙穿好衣服,跪了下来,听候三奶奶发落。
原是这日一早,打扫院子的吴妈妈听见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瓷器碰撞的声音,问了一声,但那二人正忙着吵架哪听得见她说话,吴妈妈以为发生了何事,便凑近了听,却听到了丁管家和姚金娘的对话,吓得魂飞魄散,忙去报告了韶槿。韶槿知道这姚金娘近来似乎变了风向,开始打尚春的主意,但没想到她却又和丁管家勾搭在一起,且还被院子里的人发现了,这事若她再不管,经吴妈妈的嘴一传出去,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韶槿冷着脸,拢着袖子,一言不发,只冷眼看那二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推诿。
丁管家说是姚金娘趁他醉酒勾引了他。
姚金娘说是丁管家故意欺骗强逼了她。
韶槿想了想,若说这姚金娘费尽心思去勾引丁管家应是不大可能的,丁管家这人何须趁醉后,对他勾勾手指头就可以了。又想这丁管家的房间只和尚春的隔一面墙,昨夜尚春和尚谦因为花坊生意好,喝得大醉,一夜未归。姚金娘等候的应该是尚春,只是她心术不正,终日想着以色惑人,终归是害了自己,韶槿对她也并不怎么同情。只由着他俩吵闹了许久,方淡淡说上一句:“这事若传出去,人们只会以为我这三奶奶管教不严,在院子里出了这等丑事。但既然事已至此,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丁管家头如蒜捣,道:“谢三奶奶成全。按小的意思,不管谁对谁错,既然事已至此,小的便将她这女子娶了做妾,给她一个名分便是。”
韶槿听到他说是做妾不由皱了皱眉,但也只是说道:“我允了。”
姚金娘只觉浑身无力,她想哭喊几声,但也哭不出来,她也想不出还有何话说。这时姚妈妈也赶了来,见她女儿如一滩烂泥般躺在地上,忙将她扶起来,哭丧似地喊道:“三奶奶要为金娘做主啊。她一个黄花闺女,怎能这样让人白白糟蹋了啊。”
“丁管家说,他会娶金娘做妾。”
姚妈妈一听是妾,又嚎了几声,这丁管家年龄和她差不多,却要做她女婿,还不是真正的女婿,金娘只是去做妾,论身家,他还不如镇上的那些富户。姚妈妈心中又悔又恨,要做妾,金娘大可给镇上的富户做妾,还是那年轻公子,若是一般人家,因她貌美,当年还有人求亲时说娶去做妻的。她出主意让姚金娘放弃三爷,去找尚春,想的自然是做妻,而非做妾。
但如今,他二人被“抓奸”抓个正着,金娘若不嫁给这丁管家,那便更无容身之处了。姚妈妈只得勉强同意,又看姚金娘此刻早已没了原先的神采,眼里没了光泽,只是心痛不已。
丁管家可懒得管她二人的心情,只觉自己占了个大便宜,庆幸今日是三奶奶先来,三奶奶厌恶这金娘许久,二话不说便把金娘给了他,等三爷知道了也不会再为难于他了。他正暗自得意,却听韶槿又开口道:“丁管家,你已年届四十,却做下这般下作之事,这尚家庄是留不得你了。”
此话如一道晴天霹雳,把丁管家给劈个正着,他觉得姚金娘不过是个被三奶奶厌弃的贱婢,三奶奶怎会因此就敢他走,忙是求饶道:“三奶奶,三奶奶,小的实在是酒后糊涂,请三奶奶开恩哪。我跟着三爷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我会三爷打理庄子这么些年来…”
韶槿懒得听他说这般多,直道:“既然丁管家觉得自己是三爷的人,觉得我管不了你。待会儿三爷下了学,丁管家你去求三爷好了。你拐了三爷的丫鬟,也不知道三爷会不会唤人打你板子。”
丁管家这才吓得收了声,暗骂自己昨夜果是喝了酒糊涂了,几年前那小霸王还因为有个妾和人眉来眼去,他拿鞭子硬是活活打得那二人死去活来,今年他一来虽好似收了性子,但谁知会不会本性难移,这姚金娘虽还不是他的人,但谁又知晓他心里究竟是打什么主意呢。
但一离开这尚家庄,自己以后便没有营生了,好在这些年他在尚家庄捞了些银子,养老保本应该尚可,不过还多了个姚金娘。想到此,丁管家不禁暗骂一声都是这贱婢害了自己。
他正在这犹豫不决,尚谦却已经打着呵欠进来了。丁管家见他面上喜怒不显,不由更是慌张。
可姚妈妈却觉得抓到了救命稻草,直对着尚谦哭道:“三爷要为我家金娘做主啊。三爷。”
“我方才已经听人说了。你们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真是败坏我尚家名声。索性打死了算。”尚谦拿扇子重重敲了下桌子,震得那几人都垂下了头,尚谦便朝韶槿看了一眼。
韶槿知道他这是来唱白脸了,便温温和和地说道:“三爷,你莫生气了,都是妾身管教不严,才出了这样事体。”
“与你无关,是我平日里太宠着这些人。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听好了,不要以为三奶奶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好说话,你们就这样胡作非为,今日这事,若不动家法,便是叫外人看笑话。”尚冬这时候已经给尚谦递过一个鞭子。
丁管家一见那鞭子险些没晕过去,直跪着求饶道:“三爷三爷,都是小的错,求三爷饶小的一命,求三爷开恩哪。小的,这就收…收包袱离开庄子,求三爷饶小的一命。”
姚妈妈以为尚谦来了会为姚金娘说些好话,但见他这般凶神恶煞的,早被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尚谦却扬起鞭子,指着她们道:“我当日是见你们母女二人无依无靠,才给金娘一个营生,你既来了我尚家庄,不守规矩也罢,一个女子却不守节操,今日你们是要受家法处置还是要去官府,选一个吧。”
姚金娘默默流泪,姚妈妈泣不成声,直道:“三爷,这两条都是死路啊。”
韶槿给尚谦递了杯茶,道:“三爷您莫气坏了身子,先喝口茶。我看呢,这金娘现在也不好受,姚妈妈更是个可怜的,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报官,声张出去对我们尚家的名声更不好啊。”
尚谦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丁管家和姚妈妈忙是跪着连连磕头,道:“三爷,三奶奶说得极是、极是。”
丁管家又颤声道:“三爷,这…这事是小人败坏了门风,小人,小人罪该万死…”
韶槿又轻柔说了几句,尚谦这才气消,道:“今日若不是看在三奶奶的面子上,你们都讨不着好,既然丁管家你愿意娶,你就赶紧把金娘抬过门去,免得以后还发生什么,大家难堪。只是这庄子你是留不得了,不说别的,就说现在,估计所有下人也都知道了,你还有何面目在此?你年纪也大了,去镇上谋个营生吧。”
丁管家见尚谦赶他走,却连个最后的赏钱都不给,有些愕然,但也只得低头称谢,谁知尚谦一俯身又在他身边耳语一句,“丁管家,之前庄子上的二八分成、四六分成,我就不同你计较了,你收拾了赶快走吧,但若你敢回侯府多说些什么,那就别怪我了。”
丁管家听得冷汗淋漓,原来敢情三爷早知他贪墨之事,只是正好借此发作了。他仔细一算,这些年虽然被自己胡乱花销了许多,但剩下的钱仍够养老,也无须再靠“卖消息”来换钱了,眼下的三爷不是个好欺负的,可不能再被他发现自己两头削尖,做墙头草了。
丁管家噗噗地又磕了三下响头,讷讷道:“小的这就走,这就走。”姚妈妈见覆水难收,也拉起金娘走了。
尚谦和韶槿见走了这两个心头大患,心中俱是一松,只韶槿不免仍是叹了口气,道:“那姚金娘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却又那般心计,若在现代,我们还在读着高中,不过传传纸条玩玩暧昧,哪有人思考这婚姻之事。”
“只她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误了自己一生。娘子,我今日表演得如何?”
“像,像极了个小霸王,怎么今日又是你改行来唱白脸了?不是此前都在说是你家三奶奶将你管得严么?”韶槿见他此时已恢复了平常的神情,便取笑道。
“你是女子嘛,传个悍妇的名声出去可不好。以后还是为夫来演那凶神恶煞的,你演那个解语花吧。也不知姚金娘日后会如何?”
“怎么,你牵肠挂肚?”
“是呀,走了一个小美人,怎让人不于心有戚戚焉。”他话未说完,已被那粉拳给蹂躏得嘶哑咧嘴。
作者有话要说:昂。上一章~~大家都很聪明滴猜到了就是那个大坏蛋!呜呜呜。。作者感到鸭梨很大。咳咳~~= =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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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花好月圆
三日后,这丁管家便先在庄子里纳了姚金娘为妾,众人也都无那贺喜的心,就是一顿纳妾的晚宴也吃得都不是滋味,丁管家知道自己再不可留,第二日就带上姚金娘和姚妈妈走了。这二人全程俱无笑颜,姚金娘只觉这丁管家贪杯好色误了她一生,丁管家也觉得若非这姚金娘,自己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凄惨光景,连走了也无人理睬。
他既不敢再回大名府,也不想离得太远再花销那路费,便在镇上盘了间店面,又买了个小宅院,扎下根来。只是他向来是个懒散的,虽然有些生意头脑也会识数记账,但终是经营惨淡,这一家三口只一个姚妈妈是勤勉的,便苦苦支撑这那家小店。
姚金娘嫁给丁管家做妾,自然是一肚子火,只觉前程富贵都散了,那丁管家手头有一点钱也看得紧紧的,哪能由她花上半毫。丁管家原不过看她貌美,又因发生了那人尽皆知的事,才勉强纳了她做妾,现在见她终日无一笑颜,更是心头有气,不免终日里打骂,姚金娘动嘴,他便动手,二人日日争吵打骂。直到后来,丁管家续了个弦,娶来了一个正房奶奶,那人原是一个铁匠女儿,家中经营着几家铁匠铺,颇有些家底,前两年家里死了丈夫,又因性子剽悍,无人敢娶,丁管家见她嫁妆丰厚,又是个治得住家的,便娶了那三十岁的寡妇。
自此,这丁管家家更是永无宁日,姚金娘和那寡妇日日棍棒相见的,不过没几日,那姚金娘就被那寡妇彻底给制伏了,再不敢言语,只是那丁管家,也被这寡妇给制伏了,银钱统统上缴,哪还敢出去喝花酒,便是寡妇带来的嫁妆他也没敢染指分毫。
了了那桩心事,转眼便到了中秋佳节。侯府自是派人唤他二人回去,尽管尚谦和韶槿现在有些乐不思蜀,只是回大名府不过大半日光景,实是说不过去。两人便带着宁宁,又带些土产风仪,还有几束鲜花便上了路。
还未回到侯府,便已感觉到这古代过中秋的热闹气氛。一清早,原先的街市上遍设各种摊点,沙果、白梨、李子、苹果、鲜枣、晚桃、葡萄…各种瓜果琳琅满目,还有那卖兔儿爷的,已经吆喝开来了,不管是泥塑的、布制的还是木雕的都栩栩如生。
尚谦和韶槿都没见过这般情状,都想下车走走,但又怕太乱,走散了宁宁,便让尚秋和尚冬看顾着宁宁,他们下车走了走。尚秋见他们亲昵,便笑眯眯道:“三爷,三奶奶,别忘了给宁姐儿买个兔儿爷呵。”
原来这兔儿爷原是用来中秋祭司的,只是后来慢慢变成了中秋时孩童的玩具,这是古时北地风俗,尚谦和韶槿逛了一会儿街市,只觉这个可爱,那个也有趣,有扮成武将头戴盔甲、身披戢袍的、也有背插纸旗或纸伞、或坐或立的。干脆就给宁宁买了三个形态各异的,商家为了吸引顾客,还有许多人戴上那兔儿爷的头套,招徕生意。
尚谦只笑道:“若不是来古代一趟,都不知其实人家也是创意迭起。”
“就是就是,我们能做个小生意即可,要论创新要做大生意保不准还要被古人笑话哩。”韶槿摸着一盒脂粉便爱不释手,那脂粉粉质一般,但盒子却极是精致,印着嫦娥奔月,还拓染了各种颜色,这是古代套版彩印,很是典雅。韶槿又不免叹了口气,道:“古人生活其实比今人雅致多了,我们现在都被流水线的工艺给制作成一个模式了。”
“只是这样精致玩意多是有钱人才买得起,流水线也总有流水线的好处。”尚谦摸了摸鼻子,只觉脑海里灵光一闪,笑道:“也许我们以后还能利用流水线做做生意呢。”
只是他还没细想,便又被那水果摊子给吸引了注意力,葡萄、石榴、栗子、胡瓜,一些西域传来的珍奇果品在中秋也都上市了。尚谦和韶槿东买买,西看看,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才回到车上。宁宁早已嘟起了嘴巴表示不满了,只她看到了那些兔儿爷,才又咧开嘴笑了,便拿出一个分给了黑妞,说:“给你一个,宁宁一个人玩不过来。”
黑妞是庄户人家,哪见过这般精致的兔儿爷,忙是拍手称好。
尚谦和韶槿二人也是点头称是,觉得宁宁这个孩子善良大方,不自私,有礼物了第一件事便是分给别人。只是宁宁手上此时左手拿着一个站着的兔儿爷,右手捧着一个泥塑卧着的,宁宁想来想去,道:“还是多了一个,留给…留给…以后的小弟弟吧。爹爹,宁宁什么时候会有小弟弟呀。以前他们总说爹爹有了小弟弟就不要宁宁了,现在宁宁觉得爹爹不会不要宁宁的,所以有个小弟弟和宁宁一起玩也是挺好的。”
车里的人听了都笑得憋红了脸,尚谦只得嘿嘿朝着韶槿怪笑,韶槿很不好意思,只是车厢狭小,也无她躲藏之处,但宁宁童言无忌,她更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摸着宁宁的脑袋说:“宁宁乖…”后半句便再也接不出来。
几人笑闹着下了车,侯府也是一派张灯结彩的气象,下人们也都穿戴一新,欢欢喜喜地迎接三爷和三奶奶的回府。就是吴老太君也一改原先那严肃的脸孔,而是和蔼慈祥地接受小辈的拜见。
“太祖母。”宁宁最先奔了过去。
吴太君见她神采奕奕,小脸上都是笑意,知道韶槿这个做后娘的没有苛待她,心里也放宽了心,只笑道:“怎么,宁宁跟你爹爹在庄子上住了段时日,就变成野孩子啦。”
宁宁红了红脸,道:“不是,爹爹和娘亲给我买了兔儿爷,宁宁这还多了一个,宁宁给太祖母您送上一个。好多年没有人给宁宁买兔儿爷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太祖母买,宁宁先给太祖母送一个。”
宁宁这般一说,吴太君、尚谦、韶槿心头都是一震,只觉宁宁此前过得确实比一般孩子艰辛。吴太君只觉自己眼里闪着泪花,抹了抹,道:“乖宁宁,谢谢你给太祖母送兔儿爷,只是这是你们小孩子家的玩具。太祖母一把年纪了。宁宁你自己留着玩吧。”
宁宁低下了头,弱弱地问了一句韶槿:“娘亲,可以么?先生说有好东西要分给大家,天下为公,才能使大道行之。”
韶槿柔声道:“宁宁原来已经学到这了呀,宁宁能把学到的东西用到生活中,就是个学以致用的好孩子。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夸宁宁的。不过宁宁你看,这两个兔儿爷啊,是一对,若分开了它们会多孤单呀,就都由宁宁管着好不好?”
宁宁这才点点头,把两个兔儿爷都收进怀里。
吴太君看韶槿说那番话时笑容真诚,不似作伪,又听她那话觉得也是个有见识的,不是个愚昧妇人,虽然她不知为何和外界传言会有那么大的差别,但心里是舒坦了许多,对韶槿也和颜悦色了不少,还送了韶槿一对龙凤镯子。
不一会儿,就是在书院读书的几个孩子也都回来了。侯府上上下下都聚在老太君的屋子里说说笑笑,几个男人坐在一起谈谈生意,女子便坐在一起谈谈内务,孩童们也聚在一块儿玩闹。
吴太君看着这侯府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只觉这般光景不知她还能看上几回。
韶槿给每房都带了一簇时令的鲜花,装在白玉瓷瓶里,花是一般的花,只是她插得错落有致,还搭配了色泽,看过去很是新鲜。燕氏便先说道:“三婶婶果是巧手,听说三婶婶开了家花坊,我呀一直没得空去看看,今日见了三婶婶的手艺,就知道这店呀一定生意红火。”
大奶奶程氏也亲热热地挽着韶槿的手,说:“真是别致。”
高氏虽不说话,却是眼睛直盯着韶槿。韶槿只笑道:“可别说是我开的店,说出去只让人笑话,这从本钱到跑腿都是我家原先的二哥哥帮的忙,不过是二哥哥看我喜欢花,便挂了我的名字说是送我的,其实我顶多只能算个插花师傅。”
“听说三爷在里头可也出了不少力哟。原来三爷还是挺会做生意的嘛。”二奶奶高氏不阴不阳地说道,“这花斗送到青楼去了。”
“三爷请了些朋友来捧场,男人嘛总有些应酬。”程氏听到高氏说青楼,面上先白了白,但仍是体贴地对韶槿说道。
韶槿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几人被二奶奶这一插话,都觉得有些无趣,便各自散去。
程氏和韶槿要好,便拉着她去了自己那边,二人吃一些茶果子,等着开宴。程氏拍了拍她的手道:“三婶婶,那日一别,你气色却好了许多。我倒是挺羡慕你,能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只是留我一人在这,却闷得慌。”
韶槿看程氏的面色比前一段日子却又蜡黄了些,知道她和大爷过得仍是不太顺心,也只得安慰道:“婶婶,思阳是个聪慧孩子,也很有出息,以后他中了举,娶了媳妇,您也就算苦尽甘来了。”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程氏喃喃说道,但显然眼神里已是多了几分漠然。
韶槿看在眼里,便又说道:“婶婶可是屋里发生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若婶婶信得过我,可以和我一说。”
程氏的眼里却多了一丝悲凉,叹道:“还不都是那些事,哎,倒是三婶婶你,年轻貌美,有些事,可是要抓紧了,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韶槿心头微微一蹙,忙问道:“婶婶此话何意?”
程氏往周围看了两眼,见众人都在各自说笑,便悄声对韶槿说道:“三婶婶,你嫁给三爷也几个月了,还是要赶紧生个孩子,免得就要放上几个房里人…”
“嗯,谢谢婶婶提醒。”韶槿知她的意思,她这肚皮要是还不争气,恐怕各方就都有意见了,只是她和尚谦对这事都很顺其自然,而且都觉得还很年轻,过个两三年再生也没什么。但在古代,尤其侯府这种地方,几个月,便已经开始有说法了。韶槿心想,外界都说这大奶奶贤惠,主动给大爷放了几个房里人,现在想来,恐怕也是由于当初外界的压力所致。
程氏见韶槿怔怔地发呆,怕吓着她了,忙说:“没事没事,我不过随口说说。三婶婶你也不过才进来四个月多,这中秋佳节的,不说这些,三婶婶,我们还是赶去拜月君吧。”
拜月君,也是这大名府习俗。中秋之夜,庭院中置一长案,案上摆上瓜果、月饼,家中所有女子对着那案烧一炷香,跪拜三下,祈求家宅平安,合家团圆。接着便是一家人一起赏月、游园,吃团圆饼也就是月饼。
侯府的月饼是特制的,有一张圆桌,上印有嫦娥奔月,吴老太君亲自操刀,划了第一刀,然后由人将那大月饼切开,分给每一房的人。那月饼是蜜枣松仁馅,味道甜腻。尚谦一边回味那团圆饼的滋味,一手牵着韶槿,一手牵着宁宁,在侯府的园子里看花灯,只觉斯情斯景,夫复何求。
这一夜,各房也都收起了心思,看这良辰美景花好月圆,游倦了,众人才回去各自安歇。
作者有话要说:TAT这章算是祝大家迟来的中秋快乐。~
基本物产和习俗都是根据明朝年间记载写的。
葡萄啦,石榴啦大概是唐左右传到我国的。不过兔儿爷变成玩具大概是明后期酱紫。
(*^__^*) 毕竟素架空,详细考据的话还是不行滴
53、事发突然
而第二日,侯府便又恢复了原先那冷清肃穆的气氛。
韶槿去向吴太君和莫氏请安,却发现二人似又在争执着什么,只得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在言语。
按惯例,吴太君便先开了口:“槿娘,你进门也有四个来月了吧,从夏初到中秋。”
韶槿心里顿时便咯噔一声,莫非昨夜大奶奶提醒自己的事情在侯府早有风声?她不知老太君说这话是何意,便只能低声应了声是。
“采兰和采梅是从我屋子里出去的,你觉得这两个丫头如何?”
韶槿的鼻尖微微有些冒汗,这话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况且在古代,长者赐不可辞,老太君这话联系到大奶奶说的,便大有深意了,但该来的终须来,只要勇于面对便好,而且,再怎样,还有尚谦呢。想到尚谦,韶槿就微微定了定心神,道:“都是好姑娘,采兰通文墨,性子淑静,采梅女红好,爽朗可人。”韶槿顿了顿,道:“采兰和采梅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都是老太君调教的好,她们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我一定会好好用心。”
“哼。”吴太君冷哼了一声,并不表态。
莫氏却说道:“既然都是好姑娘,那让她二人做了三爷房里人,你看如何?”
韶槿不说话,算是自己无声的抗议。
莫氏便又劝道:“槿娘,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女子家要大气贤惠,三爷又是个贪玩的,找两个好姑娘做帮手不比在外边寻人强。而且传宗接代才是最紧要的,槿娘,你也来了四个月了,也时候放房里人了。娘这是为了你好。”
韶槿对着莫氏,实是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只得咬咬牙道:“回老太君、娘亲,并非槿娘小气,只是槿娘觉得采兰和采梅识大体,也值得找一个人同甘共苦共度一生,而不是与人做妾。”韶槿这话一出来,便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在这时代,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果不其然,莫氏脸色苍白,吴太君怒道:“你的意思是说采梅和采兰做谦儿的妾还是可惜了?这里是侯府,不是你们看的那些话本小说里才子佳人的故事。”
韶槿咬了咬唇,不再说话,只盼着尚谦能赶紧来。
可吴太君却又放缓了语气,说道:“但我也不赞同这么早便放上两个屋里人,谦儿刚刚收了心,也不知什么人只想着让他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搅得家宅不宁。”她看了莫氏一眼,莫氏显然有些慌张,便只得盯着韶槿。
吴太君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暂且我也不会让谦儿纳妾,只是你也须快给我这老太婆生个嫡长太孙,太慢了,我这老太婆就看不到了。”
韶槿和莫氏都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一路上,韶槿心里头乱糟糟的,她虽相信尚谦不会做这般事,但莫氏却仍在不断地劝着她:“槿娘,娘是为了你好,是想让你们夫妻二人过得和和睦睦的。这男人,迟早是要三妻四妾的,谦儿还是嫡长子,你也看得出来,采兰和采梅是个好的。”
莫氏在韶槿印象中,都是个谦恭有礼的,只这一次却给她留下了个喋喋不休的印象,好容易到了快意居,韶槿才忙找了个理由回了自己的院子。因这一件事,韶槿便连午膳也用不好,心里头全是莫氏和吴太君的言辞,她忽然有些害怕时代所带给她的压力了。
尚谦见她那心不在焉的模样,忙问是不是祖母又难为她了。韶槿看着他那温和模样,只觉若再有一人和她分享自己的丈夫,是万万不允许的,不论这个想法在这个时代是多么地离经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