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谦此前虽然让尚春介绍过,但每个人长什么模样他却都不认识,每个人都上上下下这般打量一番,就当新到一个单位见同事一般对着每一个人都笑一笑,让先安排好的尚春站在一旁给他比划手势。先开口的还是二奶奶高氏,她轻轻用袖子掩了下脸,道:“哟,都说三爷这一病醒来就大不一样了,倒真是不一样了。”尚谦见尚春比出了一个二的手势,便道:“二嫂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是有些记不得事了。若有些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尚谦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平和的人,他的理念一直就是为人处世嘛要以和为贵特别现在在这大家族之中,虽然没人同他说,但他昨晚琢磨了下还是觉得不管是争家产还是争爵位这种事古已有之,自己反正不是这里的人,求个温饱安乐就行,然后自己动动脑筋能不能向穿越前辈学习学习发明创造些方便的小东西,做个富贵闲人倒也挺好。他感觉这原先的尚谦估计人缘不太好,可能还是个“恶人”,他想反正要让自己非要学原先的尚谦估计是学不来的,还是凭着自己的本心做事。
不过他有点估计错误,就是尚谦的人缘不是不太好,而是相当不好。这二嫂当先就开了炮,道:“三爷今日里竟然还这般笑着同我们说话了,倒是难得。只不知三爷是不是连三奶奶如何了也不记得了。”这下尚谦倒想起他这“妻子”可是刚死不过三两日,但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让他哭他也哭不出来。高氏却接着说:“可怜三奶奶那般和顺的一个人。三爷你却这般待她。”尚谦眉头一皱,感觉这二奶奶有些小题大做了,但他不清楚状况,当下也不答话。
燕氏见了,便上前拉了拉高氏,道:“二嫂,我听夫人说三爷是真得有些忘了,今日我们是来看三爷伤好得如何的,别的事等三爷好上一些再说吧。”大奶奶程氏见高氏开了口,也应和了几句,便说让尚谦好好休息,他们改日再来看。二少爷尚谨也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便把自己的妻子也给拉了出去,但这高氏是个脾气大的,出门时一甩帘子便在外头高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三奶奶可不是给他气死的么,这可是全侯府皆知的事儿…”
尚谦听了不由苦笑地摇摇头,自己还真是个“大罪人”哪。他觉得还是这般闹不清状况实在不是办法,便让尚春给他说清实情,尚春这小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句子,尚谦灵机一动,都说古人最迷信,自己现在这样一直装失忆也不是个办法,干脆编个故事算了,就说道:“我在昏迷的这两日里,只觉自己迷迷糊糊到了一个仙境般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老道士,对我说我此前做的孽太多,要帮我消除了孽障。于是我这一觉醒来,便什么也记不得了,好像自己和以前也大不一样了,你不用怕我,同我说实情,便把我当另一个人就好。”这招倒果然灵验,尚春见这三爷不论谈吐还是神情都同原先大不一样,之前他也以为三爷可能是怕老爷继续责罚而装模作样,但这一日来发现他便是单独在下人面前也是和颜悦色,不像以往那般动不动就拳打脚踢,又听尚谦这般说,心想原来是这个原因,便一五一十地同尚谦说了前因后果。
这一说险些把尚谦的肺给气炸了,虽然尚春已经说得比较委婉保守,但这“前任”可真是个十足十的混蛋啊,总结来说就是天天吃喝嫖赌,妾、通房丫头闹了一大堆,还终日和勾栏女子勾勾搭搭,又喜欢赌钱,不学无术,读书经商统统不行,那日又和人在外头赌钱,把月例输光了不敢向府里要,就不顾妻子王氏的阻挠把她的嫁妆给卖了,其中还有王氏祖传的玉镯,王氏本在病中,这心中一气,竟然在夜里不声不响地就去了。
张春见尚谦面色沉了下来,便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些,却听到尚谦低声地说了一句:“怎么会有这么禽兽不如的人呢。”尚春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道:“三爷,您说什么呢。”
尚谦又咕哝了一声,说:“没事,没事。我是在惭愧自己原来曾经做了这么多恶事。真是愧对列祖列宗了。你敢于直说,很好,只是我手边现下也没什么东西赏你。”
尚春连连摆手直道不敢不敢,尚冬站在一旁见状,忍不住扑哧地笑了一声。
尚谦见一直愣愣的尚冬笑了,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尚冬摸摸后脑勺,又变得愣愣的,道:“没,人都说三爷不好。我倒觉得现在的三爷挺好的。”
第4章 妻妾成群
尚谦被尚冬说得一愣,叹了口气,道:“三奶奶下葬了么。我去她的灵堂看看。”
尚春知道尚谦是记不起很多事了,便摇摇头说道:“三爷,三奶奶是金陵人,因为亲家还没赶到大名府,因而三奶奶还迟迟未下葬呢。”
尚谦点点头,便执意要去看看。灵堂里正跪着陪嫁的小丫鬟们和尚谦的妾们,见到尚谦来了,都是吃了一惊,但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宁宁也正跪在灵前上香,见他来了,怯弱地唤了一声:“爹爹。”尚谦见她小脸儿苍白,很有些心疼,便过去摸了摸宁宁软软的头发,柔声问道:“宁宁,早膳用过没。”
“回爹爹,宁宁今日和太祖母一同用过早膳了。”宁宁觉得爹爹好像比以前温柔多了,便伸出手握住了尚谦的手,道:“爹爹,娘是不是不要宁宁了,娘是不是丢下宁宁走了。她们说娘再也不会回来了。”宁宁说着泪花儿便从眼里冒了出来。
尚谦上一世没当过爹,此时有些手忙脚乱,便轻轻为宁宁拭去眼泪,说:“宁宁别怕,爹还在这里呢。爹会一直陪在宁宁身边呢。”
这一说宁宁却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可是爹爹以前也说过不要宁宁了。她们说以后宁宁会有弟弟,有了弟弟爹爹也不会要宁宁了。”
“胡说。”尚谦脸一黑,哀叹一声自己咋老要替这混蛋背黑锅呢,便好声劝了宁宁几句,才让她止住哭声,宁宁的奶娘桑氏也在一旁哄着宁宁。尚谦见宁宁不哭了,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反应过来,怒道:“她们是谁。是谁在那胡言乱语欺哄宁宁。”
桑氏见今日这三少爷难得的为小姐做主,便故意朝跪在灵前的那几个尚谦的妾室看了几眼。尚谦这才注意到那边跪着的几个妖娆女子,无一例外的都是丰乳肥臀,风骚外露的类型,有一个竟然看到尚谦在看她,还向他抛了个媚眼。尚谦在心里呕吐个不行,不是他不喜欢美女,而是这原版喜欢的类型太过庸脂俗粉,他又听完尚春的简介后更觉得一把杯具,名字还一个比一个给他带来惨痛记忆,一个叫芙蓉,一个叫玉凤,一个叫月月…光听了前三个尚谦就惨不忍睹地闭上了双眼。而且看宁宁的样子平日里没少受这些女人欺负,心里便很是不喜欢,再看到那叫芙蓉的小妾在白色的孝服里还露出一截桃红的领口,而那叫月月的手腕上还戴着金镯子。虽然尚谦对古代风俗的了解多来自小说,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些妾室那是万没有把这过世的女主人放在眼里,而一心想的都是如何勾引自己,甚至在灵前便这般放肆。他冷哼了一声:“主母过世,你们便在这披金戴银的是什么意思。都给我回去换了。”谁知那几个妾室以为尚谦是体恤她们跪在这里辛苦,便互相看了一眼,道了声歉便说回去换衣裳,出去时方才那抛媚眼的月月竟然还大着胆儿地捏了下尚谦的手。其实若是原先的尚谦,是最吃这一套的,但现今这个尚谦看到她那惺惺作态的媚态便更加不舒坦了,怒道:“换完给我赶紧回来守灵。”这下她们才觉得这三爷是来真的,不是原先那般同她们调情,当下才有些不解地走了。
打发走那些碍眼的人,尚谦这才走进那樽棺材,因为王氏家里人还要来见她最后一面,因此棺材盖还没封上,为了让尸体不发臭,棺材里还放了许多特制的香料,而尚谦看到的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尸体的模样,而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安详地躺在那里,面色红润,尚谦心想莫非这朝代的尸体保鲜技术如此先进,但再先进的技术也应是在密封环境下的,这暴露在空气中还这般鲜活还真有些蹊跷。桑氏见尚谦面露异色,便说道:“三爷,说来也怪,这论一般人停上这几日,许早就枯黄了。而三奶奶却仍像活着一般,众人都说定是三奶奶生前好事儿做得多,这是成仙儿去了哩。”桑氏这是一味想讨好尚谦,原本的尚谦不太待见宁宁,宁宁打小是她带大很有点为宁宁抱不平,今日见尚谦对待宁宁的态度很是不同,又听人说三爷现在完全是变了一个人,便故意说些好听些的。
可尚谦想的全然是另一回事,凭他现代人的头脑和意识,他总觉得这王氏像是水银中毒死亡的,若是中毒而死,这涉及到的问题可就复杂了。当下他便把桑氏拉到院子里,命她详细说王氏死亡那天发生的事情,但桑氏说的也同尚春说的差不多,只说三奶奶那天听说嫁妆被尚谦当了,在床头哭了一宿,第二天醒来便去了。只是她还多说了一条三奶奶生病也是因之前被后院里的一群女人给气得不轻。三奶奶原先是因风寒卧的床,尚谦原本就不大信气死这一说的,王氏方才双十年华,平日里也无隐疾,怎会说去就去。古人被气死一般多是中老年人,而且按现代医学来说不是被气得心脏病突发就是脑溢血中风,纯粹被气死的应该不大可能。但这可能性尚谦是万不敢说出来,只是在自己心里提了个醒,若这王氏真被谋杀的,当夜在妓院过夜的“自己”应该不太有嫌疑,而且据他推断,这个“尚谦”混账有余,杀人却是不敢也没这个必要,若论嫌疑,嫌疑最大的估计就是后院那群女人。这闹得他一个头有两个大,又问道:“那大夫没说些什么么?”
“大夫说三奶奶身子骨比较弱,是…是急怒攻心这才去了。”
尚谦点点头,又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得太多,古代人也并不笨,若是中毒,大夫应当瞧得出来,除开这大夫…在看府里人这上上下下都觉得王氏是他气死的微妙情况,他实是觉得此事他不应插手过多,但一直背负着这么一个“杀人”的罪名让他心里也是不太高兴。待到那群妾和通房丫头又返回灵堂,尚谦看着那一屋的女人只觉得脑袋疼,便小声咕哝道:“还是把她们都打发了,省得麻烦。”而桑氏听到则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这三爷可真是…大变样了。
第二日,王氏的家人便都赶到了定远侯府,他们虽不知道明确原因,但此前也听说尚谦待王氏不太好,但又碍于定远侯府的势力,便也敢怒不敢言,只是对尚谦怒目而视。也不知夫人莫氏是使了什么法儿,让王氏的陪嫁丫鬟并没有向主家吐露实情,只说三奶奶是染了风寒去世的,令尚谦又对这莫氏另眼相看,当日见她哭只觉得是一个柔弱妇人,现在看来她是颇有息事宁人的一套手法,能在侯爷府做到当家主母又令大部分人并无怨言的自然不是寻常人,尚谦又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下来。
王氏葬进了尚家的祖坟,尚谦静静地跪在王氏的坟前,虽然他与这女子并不相识,但只觉她这一生虽说衣食无忧,但命运实在太过悲惨,想起那日他看到的那张美丽而安静的面容,心中也默默为她祈祷,祈祷她来世能过得幸福安康有一个疼爱她的人。定远侯尚靖望着跪在那里的尚谦,只觉得这个儿子似乎有些变了,脸还是那张脸,只是言谈举止却与原先大相径庭,尚谦是他的原配章氏所生,许是对章氏的愧疚与遗憾,自小尚靖是偏宠着他一些,直到渐渐地发现他不服管教不学无术,这才发现已经宠溺过头完全无法管教了。身边不是没有人让他把爵位传给其他的儿子,说若是传给尚谦定会让侯府败落,他不是没有这个考虑,但一直迟迟未决,此刻看着尚谦与自己肖似的侧脸,不禁叹了一口气。
等到王氏的三七一过,尚谦想的头等大事就是打发后院的女人,不是他不好美色,一是他现在实在“无福消受美人恩”,二是他一贯觉得得有爱有性,光性无爱是个很可怕的事儿,三是他怕极了芙蓉、玉凤、月月时而对他抛媚眼时而在他面前捡手帕的“性骚扰”了。那日他无奈地同尚春诉苦道:“你说爹娘以前为何同意我娶这么多女人进门哪。”尚春讪讪地笑道:“侯爷现在是不管后院的事儿,而三爷虽然不是夫人亲生的,却是夫人最宠的,三爷说什么,夫人从来不拒绝,便是太出格的事儿,夫人不同意,三爷您就…就住外边去了,夫人也就得依了三爷您了。”
尚谦哦了一声,心里却隐隐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只是此事现在还未证实,他便又从尚春拉扯那些女人的事儿,问被转卖的妾是不是都会活得很惨,又问了问这院里有没有些不能“动”的妾和丫鬟。不能“动”的自是指那些长辈送来的,好在原先这主好色成风,妾太多,虽有些是人送来的,但没有什么太有“来头”的,看来这尚谦在府里已经属于彻底地没人管状态,这种状态就是说明他是一枚弃子,好处就是所有人都懒得管他任他胡作非为,坏处就是他这一辈子也就是这么个无用之徒。认清了这个现实的尚谦摊摊手,他倒也不太想有作为,只要不是人见人嫌就行。
第5章 天作之合
尚谦原先心里有所担忧这么好色的“自己”忽然要遣散小妾,是否会遭人疑虑,不过又想自己反正已经是这般不同了,于是又把同张春说的那个梦编得更圆一点,又说给了吴太君和莫氏听,原以为她们会多盘问他些细节,但竟然都对他这个梦深表认可,就差没有烧香告菩萨说老天开眼了。至于尚谦所要求的遣散后院女子的事情,自然都答应了下来。
只是莫氏想了想又说:“不过谦儿你一下要遣散那么多人,还是要留下些服侍你的人吧。”
尚谦一听连连摆手,道:“娘,自如君去后,我是真的想要安静过一段日子。不需人服侍了。”
尚谦的本意是想休养生息,好好恢复下“生理机能”。但他这话一说,吴太君和莫氏听出了却是另一层意思,莫氏一急便道:“谦儿,你还这般年轻,虽然做了些错事,但谁年轻时不犯些错误。你可切莫看破红尘啊。”连一向并不太喜莫氏的吴太君也点了点头。尚谦一看她们误解了,便说道,“孩儿确是有些心灰意冷,休养一段时日便好。只是后院中人多我嫌吵闹,还是把那些女子去了吧,留下些规矩的丫鬟和仆人即可。”
吴太君听了点点头,道:“嗯。你那院子倒确实早该收拾收拾了,刁奴误主,也不知你那院里怎会集中了那么些人。”说完看了莫氏一眼,莫氏脸微微一红,便低下了头。尚谦见莫氏这般神情,便有些不好意思,道:“祖母,都是孙儿先前太过胡闹。”
吴太君慈祥地望着他,摸了摸他的手,道:“虽然我这两年也觉得你与以前不同了,但我知道,你底子里还是个好的。只是没被教导好。但你那没有人手不行,我看采梅和采兰便是好的,就先服侍你吧。”
尚谦心想采梅和采兰看过去倒确实都是处事周到谨慎的,比自己后院里那一堆狐媚子要靠谱顺眼得多,当下点点头,又跟吴太君讨要了尚春和尚冬,这几日他时常和他们在一块,倒算是这定远侯府里最熟悉的人了,吴太君已是欣然答应道:“那两个也是好的。早先我听说你父亲便让他们做你的书童,却被你赶了回来。”说罢吴太君又颇为严厉地看了他一眼,道:“先前我不在大名府,你又没有娘,也没人好生管教你。现在祖母来了,谦儿你要好好向上,莫让外人看低了。”吴老太君这话对莫氏来说可是越发严厉了,尚谦又偷看了莫氏一眼,见莫氏果是脸色惨白,站在一旁都有些摇摇欲坠了,心下诧异这祖母看过去如此和蔼,对自己这不肖子孙也是格外慈祥,却不知为何对这看过去温柔大方的莫氏总是这般话里带刺。
原来吴老太君在老侯爷去世后,和尚家的二老爷随着老侯爷的灵柩一直回了江南故里,在那里和二老爷一家一同住了十年,今年才来大名府,她原先见尚谦时尚谦方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而今已长成了一名青年,却比原先更加顽劣不堪。吴老太君一心是觉得莫氏和尚靖对尚谦管教不严,才会如此,因而来了以后对儿子和儿媳妇都没什么好脸色。
却说尚谦得了吴太君和莫氏的话,回头就命侯府里的总管家尚天明操办起这后院的事,他虽然对那些女人心生厌恶,但也觉得她们是“封建制度的牺牲品”,怀揣着人道主义精神,尚谦还是让尚管家尽量给她们找好人家,再贴补些银两。但谁知这些女子原本跟在尚谦身边是吃香的喝辣的,自是都不愿走,哗啦啦地在后院跪成一片,又哭又闹,更有泼辣地就撕扯起衣服来,大有要和侯府脸面共存亡之心。尚谦本心是对这些所谓“封建妇女”抱有同情的,也不想刁难她们,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自己躲将起来,古代的许多事情他尚未琢磨清楚,一时也不敢胡言乱语,他只觉得这原本的尚谦实在重口味,除了正妻以外,娶回来的妾竟没有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子,莫非还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嫖?更古怪的是这一个两个还都进了门。倒是莫氏怕伤了侯府脸面,使了些法子,倒叫那些女子都收拾了金银细软各自家去,她们原本就都是冲着钱而来,此刻见尚谦不见踪影,当家主母发了话,生怕讨不到好,便也就散了。
这般尚谦才松了一口气,不用在过那鸡飞狗跳的生活。现今他也就习惯了和宁宁说说话,陪宁宁玩一玩,说说故事逗她开心开心,在这个侯府里只有和宁宁独处,他才觉得平静与放松。侯府上下早就没有人对他能考取功名抱有期望。只要他不再胡作非为,大家都觉得这三爷是改邪归正了。但尚谦自己倒有点坐不住了,倒不是他真想考个状元,只是作为21世纪的高材生,他不想做个文盲,而且古代没有电脑没有psp,宅男的生活就只剩下看小说了。闲来他便也坐在书房里看看书,识识繁体字,虽然也没看啥正经书籍,看的多是话本小说,江湖杂著,倒也过得悠闲,令尚谦不禁心生感慨,自古以来宅男都是一样的,看这古代小说里的穷书生被大家千金相中后中状元的故事其实而现代的YY小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只是古人保守一些。荣华富贵,红袖添香,都是男人的梦想。
尽管看的是杂书,不过这三爷不出门吃喝嫖赌了,倒是让府里的人都刮目相看,尚谦瞎编的那个梦就在府里被传得越来越离奇,后来干脆就变成了其实三爷原先肚里的孽障已经被太白金星给收走了,或者如今的三爷是某仙下凡的离奇古怪传说。尚谦对此也只得一笑处之。如此安静地过了三个月,尚谦和尚靖慢慢和缓的父子关系因为一件事却又炸裂了开来。
那日尚谦正闲暇无聊地翻着闲书,吃着丫鬟捧上来的时鲜水果,正觉得其实古代这种慢节奏的生活也挺有益身心健康之时,便被尚管家请到了尚靖的书房,见尚靖正板着一张脸,尚谦不由撇了撇嘴,自己最近可比原先那混账小子好多了,这老爹咋还是对他板着张脸。他问了安,便听见尚靖开口说道:“如君的事也过了三个月了,后院不可没有女主人,正好徐同知家的二姑娘还未婚配,你娘和徐夫人商量了一番,觉得二姑娘是个合适人选。你好好收敛下心性,要好好对待徐姑娘。”
尚谦听了不由咋舌,这古代的包办婚姻也太快捷迅速了,连当事人问都不问,这老爹完全不是同他商量,而是在对他“下达通知”。尚谦想都没想,张口便说道:“我不娶。”他打心里是不愿娶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也不想害了人家。
但尚靖哪知他的心思,只当他嫌这徐二姑娘是庶女,又一直“声名在外”。原来这徐同知一家世代书香之家,徐同知自己二十岁便中了进士,可谓少年得志而后便进了翰林院任翰林院修撰,而后放外任到大名府任同知一职。徐同知徐阳所出子女除了这二姑娘,都有才名在外,可这二姑娘不知是天生愚钝还是懒怠,莫说琴棋书画,便是女红也是笨拙得拿不出手。因她有个十六便中举的哥哥,还有个号称大名府第一才女后来嫁进京里的姐姐以及两个素有才名的妹妹,这徐二姑娘的“愚名”便同她的姐妹的才名一样,在大名府是人人皆知。可尚谦那“混世魔王”的威名也不是盖的,大名府中的顽童还编过歌谣“城北尚霸王,城南徐傻姑。”且尚谦原配妻子被气死一事在大名府也是传的满城风雨满城尘,莫说嫡女,与尚谦门当户对或是门户稍低些的官宦人家便是庶女也无人愿意嫁给尚谦,只因嫡母还怕如此嫁女担了一个不贤惠的名声。不过这徐二姑娘年已十七,因此前的名声也一直无人问津,徐夫人杨氏一心想要丢掉这烫手山芋,正好在禅林寺拜佛时遇见了尚夫人莫氏,二人自是一拍即合,拍板定下了这桩婚事。
且说那徐夫人和尚夫人那日商定此事后,又顺便让禅林寺的慧远大师给测了下二人的八字,竟得了一个天作之合的说法,这二位夫人对此更是深信不疑,回去便各自游说自家相公。
尚靖虽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妥,但莫氏却说自己亲去见了那徐二姑娘,性子温和平顺,只能说没甚才干,却并非外界传言的“愚”,虽不会琴棋书画女红什么的,但侯府又不须她以此博得才名也不须她以此为生,普普通通平平凡凡配谦儿倒也没什么不好,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生事便是好姑娘,且那徐二姑娘虽然不机灵,但也生得一副好样貌,再如何也是官家女儿,举止是颇为得体的。尚靖琢磨了半日也觉得有些道理,以尚谦这般“恶名”,续弦能娶同知家的小姐,也算不差了。故而此刻他听见尚谦说不愿,一时便怒从心起道:“这徐姑娘虽然无甚才名,但我也听说这徐二姑娘最是老实本分,配你这样的那是绰绰有余,你还挑什么挑!”
尚谦倒也听说了城里许多人家都向莫氏婉拒了他,当时他还乐得轻松,此时竟然还有人家允了,不免让他大大头痛,此刻老爹又是这般态度,尚谦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爹,我不是嫌徐二姑娘,只是我此前做的错事太多,怕再对不住人家姑娘。况且我也没见过徐姑娘,说不上喜欢…”
尚靖听他说前一句话,脸色刚和缓了一些,待听到他说后一句话,脸色又难看了起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婚姻大事,乃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哪由得你喜欢不喜欢。”
第6章 徐家二姐
尚谦吐了吐舌头,好家伙,自己果真又不小心说了些不合时宜的“民主自由”之言。他只得低着头,不再说话,却不料尚靖最不喜的便是他这般,貌似虚心接受实则死活不改,便又劈头盖脸地训了他好一顿。直到莫氏扶着吴太君推开门走了进来,尚靖才止住了声。莫氏一见这般情状,便又上前去安慰了尚谦一番,只柔声说:“谦儿,爹娘也是为了你好。娘是亲眼见过那徐二姑娘,确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姑娘,虽然不比徐大姑娘那般才名满城,但居家过日子,这般的却是最好不过了。”
吴老太君却在那冷哼一声:“真为他好还为他找个这般女子?”
莫氏被她说得禁了声,倒是尚靖此时软了口气,同吴太君说了好一番话,大意是尚谦现今这般能找到徐二姑娘这般条件的已经算很是不错的了,却听吴太君哼道:“谦儿是嫡长子,他的正妻以后便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若我来说就应找个有主见的果断大度的女子,方能撑起侯府,找个老实平顺的还不是被人任意揉搓,也管不住谦儿。”吴太君又斜瞥了莫氏一眼,道:“不过你们有你们的算盘,我这老骨头就不掺和了。”说罢用拐杖顿了顿地,便先行离去,余下尚靖、莫氏、尚谦三人在那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