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儿现在总是会把自己的脸给挠破,就给他套了手套。
年前柯莱过来送礼,送了肉还送了几张票,有工业票有布票,知道许援朝和陈双肯定想退回来的,道:“我留着浪费,我一个人用不到。”
“你这孩子,那你也寄回去给家里头用。”
柯莱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许愿把衣服给拿出来,放在一个布袋子里,“柯爷爷的衣服已经做好了,多的料子给你做了件上衣,不知道合不合身。”
柯莱愣了愣,看了看那布袋子,道:“不是让你......”
许愿笑着摇摇头:“这么多料子给我做就浪费了。”
陈双说道:“就是啊,这么好的料子,小柯你过年不回去?”
“不回去,已经和家里说过了。”柯莱上个月收到母亲的回信,她在信里也是说让他留在这里照顾爷爷。
柯莱给许愿带了一本农业方面的书,看到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他就知道他送对了,小姑娘天天在捣鼓她的菜地,把家里的菜地收拾得整整齐齐,柯莱就知道她喜欢这些。
“你要是想要,我再让人找一些来。”
许愿正看着书录,闻言欣喜地抬起头来,眼睛笑着弯起,漾着喜悦的光芒,脆生说道:“谢谢柯同志!”
柯莱撞入这双好似星辰大海的眼中,他忽然有些不敢看下去,偏过头去,道:“小,小事情。”
许愿一直非常想了解多一点关于种植的,但这个时代对于书籍基本上是摧毁的,她也没能找到多少关于种植养殖的。
柯莱在许家做一会儿,就要去看柯首长了,陈双让他带些腊肉回去,腊肉方便储存,蒸一蒸就可以吃了。
柯首长摸这料子就知道他又费钱了,有些不舍得:“我都这把年纪了哪用得着穿这么好,你也别乱花钱了,把钱都给存着娶媳妇,过了年就二十二了,你看许家的大小子,儿子都有了。”
提及婚事,柯莱面皮子有些紧,道:“不急。”
柯首长怒视,站起来打了柯莱两下,要不是有些顾忌,他压低了声音:“臭小子,你不急,我急,老头我也想抱抱曾孙。”
柯莱也不躲闪:“您有的,柯旭的媳妇给您生了个。妈来信说的。”
柯首长冷笑:“我能抱到不?那小子和我断绝关系了,你最好给我抓紧点,也老大不小了。趁我还在,让我还能看到曾孙子。”
柯莱沉默。
柯首长叹了口气,摸了摸这细密的针脚,“你叫谁做的?”
“许姑娘做的。”
柯首长瞬间就柔和了下来,连语气都轻柔了:“小愿这姑娘,孝顺又勤快,漂亮的姑娘也不是没有,这姑娘就让人看着舒服,总是笑呵呵的,暖心窝子得很,不像你这个臭小子,连句好话也不会说的。”
柯莱默然。
“哎,也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娶了这姑娘.......”柯首长叹息一声,又瞥了一眼柯莱。
柯莱面色如常,眼睛落在袋子里剩下的一条衣服上。
柯莱回了部队,他是技术人员,在部队里是有自己的单间的,拿着衣服去澡堂洗澡,里头的兵蛋子们光着屁股蛋在里头追逐打闹。
“柯副部好!”新兵蛋子们站稳了齐声喊道。
柯莱点点头,问了好。
柯莱脱了衣服放柜子里,老徐也过来洗澡,招呼道:“小柯,你回来了啊?”
“徐哥。”柯莱点点头,把衣服扯上去一脱。
“小柯,你这身腱子肉练得比他们这新兵蛋子还好。”老徐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腩,不停地安慰自己,他是技术人员。
柯莱从小就在军营里头,去苏联读书也没有一直保留着习惯,瞥了一眼老徐的腹部:“多练练。”
柯莱端着自己的洗浴东西进去了。
老徐摸着肚腩,啧啧小柯这资本还真雄厚。
柯莱快速洗了个澡出来,老徐跟随其后,柯莱把身上的水给擦干净了,老徐随意抹两下就好了,开始往身上套衣服了。
柯莱拿出新的里衣,老徐凑过来一看:“小柯,这新衣服啊,让我摸摸,哎呦还挺舒服的。哪里买的?改天我也去买一件。”
“买的料子让别人做的。”柯莱说罢,就把衣服往身上套,衣服已经被洗过了,还残留着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柯莱就想到了许愿。
老徐套好了裤子准备走了,笑着说:“那我让我媳妇也去买,小柯啊,你说你这咋还不找媳妇,有个媳妇哪里还用得着找别人。好了,我回去暖床去了,老婆孩子暖被窝。”
柯莱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回了自己的小屋子,开了灯,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里衣贴着身子,刚洗好澡本就暖和,他抬了抬手把手臂放鼻子下面,近乎有些痴迷地闻着这个味道。
“也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娶了这姑娘.......”
“老婆孩子暖被窝......”
柯莱身上燥热了起来,翻了个身,他想做这个有福气的人,可是怎么才能做这个有福气的人呢?
柯莱想起她亮晶晶的眼睛,就好像包括了整个星辰,她喜欢种菜,他以后可以买个带院子的房子,让她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可是,怎么才能做这个有福气的人呢?
今年过年,许家添了孙子,有了小孩子,家里头就热闹了,许援朝和陈双也是有孙万事足,又惋惜孙儿不能和他们一起住在城里。
大儿媳妇这个状况没办法暂时没办法回城里,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陈双不愿闺女再这样,想在厂里找户好人家。
陈双想想闺女,过了年也就十六了,也该可以相看对象了,厂里的姑娘十七八岁都有对象了,谈个一两年,慢慢看人品,也可以定下来了。虽说如今都是自由恋爱的,但找的人家也都是要知根知底的才行。
陈双想把自己供销社的位子让给闺女,这样也好找婆家,大儿媳妇若是能回城,家里头定能安排一下,小儿子还小。
陈双这么想,开了年也就让许愿多去城里住住,许愿不疑有他,以为是他们想她了,谁知道陈双一个劲地把她往外头推,叫她和厂里的少年少女一起玩,许愿很无奈。
“老黄家的小子感觉沉稳一点,性格好.......”
许愿也知道陈双的意图了,只能搪塞她,陈双就更着急了,小愿咋就一点意思都没有,好像就没啥看得上眼的,倒是小愿来了以后,厂里的小伙子都活络了。
陈双对许援朝说道:“你说咱闺女到底喜欢啥样的啊?十六岁了,我看隔壁张家的那个闺女,已经有喜欢的小伙子了,我看我们家小愿也不是不开窍的样子。”
许援朝早就想和媳妇说了:“小愿还小呢,你急啥,我们家闺女像是嫁不出去的样子吗?”
这倒是实话。
跟她一起在供销社里的都打听着呢,正所谓好女不愁嫁,陈双也有着一根杆子呢,要是家里头兄弟太多的不能要,总归要能留在城里的,若不然她何必在厂里头找。
许援朝想想这两天一直有人和他说:“我看老吴家的小子一直跟着你闺女跑呢,你家闺女生的俊啊,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呢。”
许援朝想想就心塞。
许家这样的双职工家庭,本来就比别人家条件好。想结亲的也是不少。
许愿想要回许家港了,到厂里货车那边问有没有要发车的。
“小愿啊,要回村里去了?今天没有要发车的,他们部队来人了,你要不问问他们部队里,肯不肯带你一下?”
恰好,吉普车从仓库里开出来。
“诶,正好。解放军同志!”货车司机招了招手,吉普车停了下来。
许愿惊喜地看到柯莱了,“柯同志!”
“小愿你认识啊?那就好了。”
柯莱从车上下来,“怎么了?”
“我想回村里,可以搭一下车吗?”许愿双手合十,作拜托状。
车上的老徐探出脑袋来:“可以可以的,哎呀,小柯的朋友啊?”
许愿朝他笑了笑。
柯莱道:“这是我同事,徐哥。上车吧。”
“我回家里拿点东西,你们急吗?可以等我一下吗?”
柯莱摇摇头,“不急.......”
还没说完,小姑娘就已经跑了:“我很快的。”
柯莱看她跑得这么急,怕她摔了,变了脸色,喊道:“不要跑!”
许愿头一回被柯莱这样呵斥,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听了脚步。
“慢慢走。”柯莱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激动。
许愿没有跑,但还是走的不慢。
老徐趴在窗上:“我说小柯啊,你这样要把人家小姑娘都给吓坏了,你以为人家是你新兵蛋子呢?这么凶,啧啧啧。”
柯莱冷着脸没说话。
货车司机在不远处和厂里的工人在擦车呢。
“刚才那是许援朝家闺女吧?我记得小时候就俊得很,爱养那些花花草草。”
“可不是嘛,咱们厂里谁家要点花花草草,找他家准没错了。后来回乡下去了,估计是怕被上山下乡。”
“他家聪明啊,提早把孩子给送回去了。可怜我家大丫,也不知道咋样了,这在乡下的,也不知道怎么找对象。”说着,男人就一脸愁容。
“会回来的,放宽心。许援朝家闺女最近一直在厂里头的,厂里的小子都常常往筒子楼跑了,我看呐,看中许援朝家闺女的人家可不少哩,我看许援朝他媳妇也是想给她闺女相看了,打听咱们厂里的男孩儿了呢。”
柯莱愣怔,老徐喊了他好几声。
许愿匆匆收拾了一下,和许传东说了一下,就坐吉普车回去了,柯莱送到了村口,许愿再三感谢。
坐在车里的老徐看着后视镜里的背影,邪笑道:“小柯,这是你什么人啊?许姑娘这年纪还小吧?”
柯莱抿了抿嘴,有些心神不宁,“朋友的妹妹。”
“朋友的妹妹啊!”老徐笑得意味深长。
许愿偷偷回了家,许援朝怨陈双:“叫你非要让闺女处来处去,好好的多住几天又走了。咱小愿还小,急啥。”
“我这不是怕好人家被挑走嘛,小愿也太闷了,也不出去玩的,多交些朋友也好。”
柯莱就有些心绪了,面色就更冷了,培训的新兵蛋子们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第25章
许传鸣还诧异她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许愿有些难以启齿, 她能说她害怕爸妈给她找对象吗?
许愿觉得十六岁就考虑终身大事是不是太早了的点, 但看看村里头的姑娘, 好像都十七八岁结婚了, 对于许愿这个见惯了星际每年为了鼓励男性女性结婚生育的人, 看到她们一茬一茬地生着孩子, 简直是不能理解。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幸福值会满, 也不知道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其他人会怎么样, 她可以一走了之, 那剩下的人呢?许愿并不想祸害另一个人, 她害怕付出感情, 更怕别人付出感情。
如果可以, 许愿是不想结婚的,但她也不清楚她会待到多久,如果三十年四十年, 不结婚是不现实的,许援朝和陈双也不会同意的,许愿只能打着能拖就拖的心思。
但在农村过了十六就好似一道坎儿, 一听她十六了, 就纷纷说可以找对象了, 许老太都问起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小伙子。
在许老太眼里头,自然是只有她家孙女挑别人的份。
安妍也知她暂时没有相看的意思, 叹息一声:“如若还能读书就好了, 你也能读上去, 至少高中毕业也十八了。但如今不一样,越是小地方,女孩子结婚就越早,你看村里都是十八岁就结婚了,城里二十来岁也还好,但女孩子十八九岁还没个稳定的对象要被人在后面说嫁不出去的。”
现在指定婚姻的还真不少,父母看哪个小伙好,家里头好,和姑娘说了一声,婚事就定下了的也多得很。
也还好大家马上就要忙起来了,春耕播种的。
谁知道部队送了一辆翻土机过来,柯莱自己研制的,许爱党高兴不已,亲自上去试了一下,有了翻土机,一台机器可以顶三四个人。
许爱党连连感谢,村里人实在,家家户户都拿东西出来,往军人手里塞,跟着柯莱一起过来的小兵们都红了脸。
柯莱道:“都是部队里一些废旧的机器做的,不费什么。”
许爱党:“话不能这么说,这台翻土机就不知道给我们省了多少力!”
原本好几个人翻土,现在只要一台机器就行了。
许传鸣非常好奇怎么做的,柯莱就简单和他讲了一下原理,许传鸣专业知识突飞猛进,如今也能和柯莱用一些专业术语聊天。
柯莱让小兵们给村里帮忙干活,村里人哪里好意思,纷纷邀请他们留下来吃饭。
小兵们一张脸都兴奋了,他们就是听以前的兄弟兵们说来这边帮忙可以有饭吃。
柯莱已经是村里的常客了,亦是熟门熟路,许传鸣在研究翻土机,周围的村民们都在围观翻土机翻土。
柯莱的视线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她,往牛棚那边走,正好看到她在小坡上割猪草,柯莱大步上前。
许愿割完一篮筐,想想小猪仔应该够吃了,直起身,忽然眼前一暗,她抬起头,笑了:“柯同志?”
柯莱拎起地上的篮筐,背身上,“割完了吗?”
“割完了,我来背就好了。”许愿要去拿篮筐。
柯莱躲过了:“不重,我来就行。上回的书看完了吗?”
许愿以为他是要这本书了,轻快地答道:“看完了,我一会儿就还给你。”
“我又带了几本书过来,不用还给我,书在车里,我现在过去拿一下。”柯莱指了指村口处的吉普车。
许愿眼睛一亮,忙点头,随后又不好意思地说:“柯同志,你从哪里买的?这么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柯莱道:“家里从北京送过来的,不碍事。”
柯莱这回带了两本过来,到吉普车上把书拿下来,许愿就爱不释手,柯莱眼含笑意。
两个人一道慢悠悠地往回走,今天天气暖和,阳光都暖融融的,柯莱低头看了看兀自欢喜的许愿,走路都有些跳,道:“小愿。”
“嗯?”许愿下意识地就应了,接下来就反应过来,柯同志怎么叫她小愿了。
柯莱的舌头抵在牙齿上,目光看向远处:“你家中在给你找对象吗?我上次在厂里听说阿姨要给你找对象。”
许愿脸一红,忙摇头:“没有的,我还小,没考虑这种事情。”
“你可以考虑考虑。”柯莱说罢,心中已经打起了鼓。
许愿愣怔,且是想到一个可能,有些不信,抬起头来看,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结巴道:“什么?”
柯莱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考虑一下我。”
许愿内心无不错乱,勉强一笑:“柯同志,你别开玩笑......”
柯莱驻足,摇了摇头:“我没开玩笑,小愿,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我今年二十二,父母离异,爷爷你也认识,在北京有房子,在苏联留过学,无不良嗜好。”
许愿也站定了,目光有些躲闪:“我还没考虑过这些事情,我不想耽误你......”
“你嫌弃我的成分不好吗?”
“怎么会?你是军人!”
柯莱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列入你考虑的名单里,你不必有负担。”
话是这般说,许愿心中还是没办法平静,没办法和他单独相处,喂好了猪,就寻了个借口走了。
柯莱有些患得患失,他一开始怕吓着她,但他更怕她连考虑都没考虑过他。
许愿就有些避着柯莱了,许愿承认,柯莱是她目前认识的人中条件最好的男性,他的学识他的性格,都比周围的男性更具吸引力,可是她的情况特殊,她真的不愿意害了他。
但柯莱也没有刻意出现在她面前,许愿松了口气。
柯莱最近也忙,最近平同志上台,中央的调整良多,让柯莱看到了一些希望,他时刻关注着北京的动向,并且请假回了一趟北京。
五月份,有人亲自过来接柯首长了,中央暂时没有任何文件下来,但柯首长被亲自从茅屋中迎接出来,专车护送他回北京。
柯首长第一回洗脱了黑类五的称号,光明正大地抬起头来了,柯莱站在他身旁,许家港的村民们这才知道原来柯莱是他的孙子,恍然为什么柯莱一直来许家港。
柯首长换了一身干净一些的衣裳,握住许爱党的手感谢道:“这些年感谢大家的照顾,你们都是好人,勤劳踏实,许家港是个非常和善的地方,特别是有你的领导。”
许爱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年照顾也就多给了一点粮食。
村民们也羞愧呢,他们其实什么也没做,就是没去披斗他,也没欺负他。村民们不知道,在那些年,没有去羞辱给人保持那最后一点的尊严有多重要。
原本做过红卫兵披斗过柯首长的人,都害怕地缩在人群后面,生怕他现在要报复。
柯首长最后朝许传鸣和许愿敬了一个军礼,许愿由衷地为他高兴,笑着闪出了泪花。
柯首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上了车,许家港的村民们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话了:“早知道是柯同志的爷爷,咱们就对他好点了......”
“难怪柯同志一直帮咱们村呢!哎,咱们都没能好好照顾他爷爷。”
村里多了不少谈资,关于柯首长的一切都披露出来了,一位开国元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许家港待了这么多年。
许援朝被提为一等工了,家中也都清楚是谁的原因。
许愿觉得她和柯莱的缘分大概也就到这里了。
七月份的时候,柯莱寄了一封信回来以及一些书籍,许传鸣和安妍、许愿看了以后大为兴奋,信中说国家可能要恢复高考了!
安妍终于有机会可以回城了,喜极而泣,她在许家港就好像见不得光的,厂里人知道许援朝有儿媳妇有孙子,却从来没能见过。
柯莱在信中说,平同志很重视教育,暂时还没有文件下来,但很快应该就会平定了。关于大学,他非常鼓励许传鸣去读机械,许愿去读植物学。
不管如何,既然有这个希望,他们三个就开始复习了,许愿以前只上到小学,后来全是靠自学的,但她脑域的开发强大,博闻强记,看一遍就能通透,许传鸣和安妍反倒要问她。
柯莱也不断寄一些参考书回来。
八月份中央宣布文*化大革命结束,开始拨乱反正。以及77年恢复从高中毕业生中招生,所有的知青都看到了希望!
许传鸣也不藏私,把参考书都拿出来给大家去抄写轮流传阅,村里不少知青都想考回城里,这一段时间许家港也不太平,女知青们闹,男知青们家中也吵。
许家开始专心闭门读书了,他们手中的资料众多,都是柯莱一点一点寄回来的,柯首长也写信来说,希望他们能够考到首都来。
许援朝和陈双则是希望能考个近一点的,毕竟许传鸣和安妍还有孩子,安妍打算考兴城师大,许传鸣也打算考个机械专业的。
许愿想读植物学或者农学,柯莱也在信中具体介绍了一下,最好的大学肯定是在首都的,但她有些舍不得家里。
十月份,中央正式宣布高考改革!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都沸腾了,知青们落下激动的眼泪,他们都把高考看做唯一的回城途径。
十二月份就是高考,许愿他们复习了将近半年,也算是比较有成算,从考场里出来,两个人和许愿一对答案,还算有些成算。
报纸上报道五百多万人,但是只录取二十几万,这样低的录取率也着实让人捏了把汗,都是焦急地等着最后的结果。


第26章
因着高考, 村里都是没让要高考的人干活, 全是让他们去读书的。
许家港的知青都还算好, 男知青们这些年在这里安家落户也都感谢好心肠的村民们, 但其他几个村的知青, 女知青闹离婚的闹离婚, 男知青跑去城里找书就没回来了, 闹得不像话。
许爱党专门开了个知青会, 询问他们打算怎么样, 高考之后要是考中了, 这边家里怎么办, 一一问清楚了。
男知青们都还算有担当, 说如果考中了要把老婆孩子都带进城里去的。
从1978年开始, 国家逐步开始拨乱反正了,一些法制和秩序开始逐渐恢复了,许多院校都恢复了, 这些年因为阶级革命,60年代末期浪潮最疯狂的时候,停了课, 70年代恢复了一些, 但也形同虚设, 大学不是看成绩,而是推举上大学, 其中的不公平可想而知。
改革之后, 高考制度的恢复, 学校也换发了生机。许家港的公社小学也红火了起来,许爱党要求村里的孩子都去上学。
许家的录取通知书是在年前来了,邮差员骑着自行车大声地喊:“许愿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许愿的录取通知书!”
村里家家户户都开了门走出来了。
“小愿被录取了!”
“小愿考上啦!”
正在门口闲聊抽烟的许老头听见村子里人的呼喊,烟杆子都掉地上了,“考上了?谁啊?”
“你家小愿!快,快喊小愿出来!”
许愿是村里第一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因为她第一个志愿是华国农业大学植物科学,属于农业学,所以录取得早,大家都还在翘首以盼的时候,她是兴城这边最早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一批人。
许援朝和陈双喜不自禁,可一想闺女十六岁就要一个人去首都读书,又不禁担忧起来。当初许愿填志愿的时候,他们也希望她能留的近一点,但兴城没有农业专业的大学,她又追求最好,许愿对植物的喜爱大家也都有目共睹,许援朝自己也是个有心气的,既然能考得上好的,当然是往高处走,出来分配的工作都好一些,虽然他们不懂植物科学是做什么的。
还有许传鸣和安妍的没有下来,许家也暂时没有大办,刚好是在过年的时候,许愿就成了这飞出村里的金凤凰。
“许援朝家这闺女,打小就生的不像咱们地里爬的,那个叫漂亮聪明,这不,就考出去了!啧啧,以后就是吃国家饭的。”
“他家好啊,夫妻两都是工人,以后儿子还能补他们的位,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看看人家家里头这么好了,几个孩子还这么上进。”摇着头叹气。
许愿的录取通知书一来,其他参加高考的也都开始急了,连过年也都是没了心思。
每次邮差员一来,就全都冲出去,眼巴巴地看邮差员往外掏信件和入取通知书。
安妍考上了师范,许传鸣没能考上大学,但考上了大专,在这个年代眼中,专科也是很吃香的,至少专业性强,出来也是国家分配工作的。
许家一下子出了三个大学生,可不把许家港的村民都艳羡坏了,以后出来都是吃国家饭的。兴城上头的教育办都带着记者过来,采访拍了照,奖赏了一人五十。
如今许传光和许传文也开始看书了,许愿鼓励他们,不管怎么样试一试总归好的,如果能上个中专出来也能找个好工作,过年的时候,她就给他们讲题目。
最小的许传东和许传武也是被押着开始读书了,他们年纪还小,还可以塑造塑造,许卫国狠狠地抽了几口烟,说一定要供出个大学生来。
过了新年,一家人都要进城了,安妍总算是能回去了,如今文*革都结束了,即便有人不满,又能怎么样,还能把人送走不成。更何况她考上了兴城师范。
安太太终于能天天抱上小外孙了,高兴地买这买那,还是两家都在厂里,恨不得就让女儿女婿住家里了,安琨去年也高考了,考上了一个中专,不想去,打算今年再考一回。
厂里才知道原来许援朝的大儿子娶的是安妍,那些儿女都下放到远的不行的人家哪里肯依,凭啥我儿女都下放到那么远的地方,你闺女就在兴城附近,想找上头当初负责组织上山下乡的人,可如今文*革结束了,谁去管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人也都考上大学了,还能不让她读不成。
那群女人们就在背后嘀咕,“就她家金贵,怪不得整天跟许援朝家走的那么近。”
“凭啥我闺女去那么大老远一点消息没有,他安家的嫁给许援朝他大儿子,估计也打着以后还能回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