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燕妮解释了半天,才让老师们明白自己并没有恶意,并一再保证以后不再见私自来见孩子,还请求校方为自己保密,那场面极难堪。
校方并不了解昊昊的真正身份,只当做了平常的离婚家庭情况处理,也答应为曹燕妮保密,但是,她没有想过方若谨从昊昊嘴里知道了这件事,从此便和老师加强了沟通,家里也几乎从来没错过接孩子的时间,所以曹燕妮从那以后就没有机会见到昊昊了。
这让有备而来的曹燕妮又急又恼,因此那天在新海岸她看到了方若谨一家,便硬要闯进包间,一是她确实想再看看儿子,另外她也是想故意刺激厉家铭,逼着他和自己谈判。
没有想到的是横里杀出个李振清拦住她了,并发出了威胁。曹燕妮没办法,只好打方若谨的主意。
虽然方若谨极不愿意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也看不懂曹燕妮心里倒底怎么想,但是为了昊昊,她愿意站在更观的立场上,替厉家铭解除这个麻烦,同时也不想让他们两人之间的冲突再伤害到昊昊这个孩子。
曹燕妮站在昊昊面前,慢慢蹲□子,对上了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睛:“昊昊,还记得我吗?我叫曹燕妮,七年前我生了你,所以,我是你的亲生妈妈。”
昊昊眼里的雾并没有散,却似凝了层霜,透着冰冷。
“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我?”
“昊昊……”曹燕妮微微皱了眉头,眼里闪过一抹不知所措。
“对不起昊昊,以后不会了。妈妈会在这里住下,永远都陪着你。”曹燕妮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似乎想伸手拉昊昊,但是昊昊身体往后一躲,藏到了方若谨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你已经看到我了,我现在有妈妈了!我也不要你了。”昊昊大声地说着,方若谨清楚地感觉到紧紧抱着她的小小身子在发抖。
曹燕妮皱起眉头,孩子的话让她难堪,他躲在那个女人身后的样子让她觉得恼怒。
“昊昊,我是你的亲生妈妈,难道你不想妈妈吗?”
“不,我从来都不想你,我有爸爸妈妈爱我,你可以走了。”昊昊仍是冷冷地说,然后迅速将头藏在方若谨的身后拒绝看她。
曹燕妮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她慢慢站起身,眼神中浮出一抹厌恶。
“方小姐,这就是你的同意?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
方若谨被她问的有着五秒钟的怔忡,五秒钟后她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不觉有些愤怒:“曹小姐,昊昊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他是一个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您放弃了他六年,凭什么指着一句话他就要认你?”
这个女人,表面上热情大方,背地里却是冷血的可怕。
曹燕妮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
“妈妈,我们回家。”昊昊看都不看那个女人一眼,拉着方若谨便往车站方向走。
“好,我们回家。”方若谨被昊昊眼里的冰冷和悲壮刺痛了她心脏,她突然想抱着昊昊哭出来。
她转身跟着昊昊快步离开,昊昊挺直着的背影有些僵硬,但他努力走的从容。
方若谨明白,这小小的男生一定知道曹燕妮在后面看着他们,他在故做坚强。
走到一个路口,遇到一辆空着的计程车,方右谨伸手拦了车子,坐上车后她才发现,昊昊已是满脸的眼泪。
她帮他放下包,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替她擦干了水渍,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是怎样的母子关系?她管不了,也不该管,现在她只想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温暖他,告诉他不要怕,妈妈爱你。
曹燕妮望着手拉着手渐渐远去的母子二人,眼里的愤怒渐渐凝成了一抹怨毒。
她从小到大都是父母捧在手心儿里的公主,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却从她和马长伟恋爱之后,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为了拆散她和马长伟,父母不惜一切代价,先是劝导,后是引诱,直至后来的强行拆开,甚至做出了让她悔恨终身的事情。而她为了救马长伟,只好委曲求全地嫁给了那个男人,还替他生了儿子,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凭什么她嫁给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只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小秘?任什么她嫁给他的时候,就要忍受他农村的亲戚不停的求助?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为了这个据说是前途无量的凤凰男荒废了大好的年华。
这个女人嫁给了现在功成名就的厉家铭,却只看到了自己对他的利用,她哪里看得到那个男人对自己的伤害!所以,她要报复,要讨回公道!
儿子!她本该有另一个儿子的,一个她和马长伟的儿子!可是,可是……
曹燕妮只觉得心里尖锐一痛,脊背不觉冒出一股冷汗。
她微闭了下眼睛,忍下了心底冒出来的酸涩。
她告诉自己不能示弱,示弱就意未着失败,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不能输也输不起,她必须为了自己应得到的利益而战。
方若谨。
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子,脸上浮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我曹燕妮儿子的后妈,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56劣根性
厉家铭并不知道方若谨和他前妻曹燕妮的这次见面,他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德国佬那项重要的投资,这个项目已经上马,这是本市历史以来重大的工业投资,就目前来看,给三乡市经济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三乡市建市晚,底子薄,自去年冬季开始,全市又展开了多项基础建设,资金情况并不乐观,厉家铭亲自跑到省里和中央请求资金支持,那段时间连续的在外出差多天,即使回到三乡,也是少有时间顾上家。
等到今年年初,市里决定打通三乡市到邻省第二大城市密云市的快速通道,凑资修建一条全长六十公里的高速公路,建设标准为双向四车道,投资四十亿元。
这个项目确立后,关于工程建设由谁承担便成为一个敏感话题。市政府统一成立了乡密高速公路建设工程招标工作领导小组,按正规的程序进行正式的招标,但几乎是从项目成立伊始,各种电话和招呼就快要把厉家铭淹没了。
最有意思的是他老家的那个县里的某位领导,竟然写了一封亲笔信托人转交给了厉家铭,推荐他们县里的一个工程公司来三乡市参与工程投标,一手漂亮的毛笔蝇头小楷,用词诚挚真切,不但和他攀了校友关系,还说什么恳请他“扶持家乡民营企业健康成长”,不仅让厉家铭啼笑皆非。
其实,这个招标是在全国范围展开的,无论哪个企业只要资质符合规定,都可以参加投标,关键的问题是要保证竞标的公平公正。
这一点说的容易做到难。就像是眼瞅着的一块又香又嫩的肥肉,有无数张嘴在等着叼入口中,个个虎视眈眈。
虽然一些企业早已经蠢蠢欲动,鉴于之前市里窝案的影响,加上厉家铭来三乡后的工作作风明显不同以往,各种动作倒是收敛了许多,只是背后是否有暗箱操作,大家都在拭目以待。
方若谨隐约感觉到厉家铭最近几天有些不同于以往,像是压力很大的样子。
最近这两天他明显回家早了,而且绝不在外面喝酒,偶尔还会回家吃饭,有空儿会陪着儿子写作业,再晚一点便自己去房工作。方若谨从来不问他的事,只体贴地给他沏茶续水,看他实在工作太晚,会问他要不要吃宵夜。有时候看他很疲累的样子,会到站在他身后帮他按按酸疼的肩背部,舒缓他由于长时间伏案后身体的酸疼。
而厉家铭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满足地露出一丝微笑,半阖上眼由着那双纤弱的小手在他肩上抓捏着。心情特别好时,也会显出一丝丝不正经,反手将她拉到怀里吻住她,口气轻佻地问她:“傻丫头,你这是催着我上床吗?”
“你!”方若谨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被他坏坏的样子逗的耳红心跳,轻轻啐他一口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搂抱,“你这人真是不要脸,我好心没好报,再也不要理你了!”
厉家铭看着她羞怒交加的样子哈哈地大笑:“当然有好报。”然后他手也不松开,匆匆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略一用力便会将她打横抱起来。
“你把老公伺候舒服了,老公是不是也要伺候你舒服呢!”一边说,一边抱着她大步回到卧室。
结婚大半年了,厉家铭最满意的也是方若谨在这夫妻性生活方面的温驯。她总是那样柔柔地顺从着他,随着他的喜好,从不像曹燕妮那样拿矫,就连上次他那样粗暴地伤了她,她也只是生气了一阵子,他哄了两天她便忘记了。
厉家铭每次细想起这些,都有些心疼这个傻姑娘,他有时候会觉得,亏得她遇到的男人是自己,否则换了别的心地不善的男人,不得欺负死她!
在俩人情浓意蜜的时候,厉家铭却又忽然想起那个和她相过亲的刘斌。
他有一次在林州的一家酒店吃饭时,不期然地在大堂碰到那个秃顶的男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刘斌大约喝了些酒,怀里搂着个女人,一看那打扮,就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当时陪在厉家铭身边的正是林州主管城建的一位副市长,刘斌一见到这一行人,马上点头哈腰地向那副市长打招呼,而那位副市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直将厉家铭送出酒店大门,亲手打开车门让厉家铭坐到车里,又替他将车门关好,站在那里摆着手送厉家铭离开。
他当然没有和他个男人比什么的意思,但一想到身下这个傻丫头然和那个恶心的男人相过亲,又被他那样欺负,心里就极不舒服,而心里对她的怜惜就会又多了几分。
厉家铭很清楚自己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自己的女人自己怎么欺负都行,便绝对不允许别的人染一指。而自己每一次欺负过她之后,心里都会变得更加柔软几分。
方若谨在来三乡市之后的半年中,工作逐步走向正规了,材料也写的越来越顺手,家庭生活也渐渐适应,只是近期的让曹燕妮和谢茜莹这两个女人弄的有些烦。
特别是昊昊自从那天见过曹燕妮之后,连着几天情绪极不好,方若谨不得不请假亲自接送他放学。
那天晚上方若谨和厉家铭已经准备睡觉了,却突然听到已经睡着了的昊昊房间传来哭声。
方若谨一个翻身跳下床,连外套也没披便跑到了另一间卧室,只见昊昊将被子被踢到一边,满头满脸的汗,闭着眼睁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妈妈不要!妈妈!不要把我送给她,昊昊不要离开妈妈!”方若谨马上意识到昊昊是做恶梦了,忙俯□子将脸贴在他的小脸上,抱住了他。
这时候厉家铭也起来跟了进来,方若谨悄声和他摆摆手,让他先回去,自己爬上床挨着他躺下,紧紧把他搂抱在怀里,边拍着他边哄着:“昊昊乖,妈妈在,妈妈不会把昊昊送人,妈妈一直和昊昊在一起。”
方若谨知道,与曹燕妮的见面仍是在昊昊的心里留下阴影。想想曹燕妮那天的表现,真看不出她有多爱这个孩子。
昊昊在方若谨的安慰下,慢慢睡得安稳了。方若谨仍是躺在那里,环抱着他,直到天朦朦亮,才起身回到大卧室。
厉家铭察觉到她回来,侧身将她冰凉的身子抱在怀里:“昊昊怎么了?最近总做恶梦?”
方若谨轻声说:“曹燕妮看过他,前几天。”
厉家铭翻了个身,侧起身子抬头看她:“什么时间?她说什么了?”
方若谨想了想,这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他,便把曹燕妮那天在新海岸酒店闯包间,以及她找到自己要求见昊昊的事情说了出来。
“昊昊答应见她,但是不认她。”方若谨轻声把昊昊见到曹燕妮的说的话学给厉家铭听。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厉家铭身体明显变得僵硬,等方若谨说完了半晌,他才哑着声问了一句。
“你最近事情很多,我不想这件事烦到你。”方若谨轻声解释。
“她然有脸见昊昊。”厉家铭口气不屑,又有着诸多的无奈。
方若谨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腰身:“她毕竟是昊昊的母亲,不管她怎么样想怎样做,昊昊,都应该知道她是谁。”
厉家铭明白方若谨的意思,昊昊并不是在不懂事的时候跟着她,这孩子极聪明,自懂事以来没有听他问过妈妈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
父母离婚,伤害最大的就是昊昊,厉家铭不是没忍过,但是,那种错乱而激动的时候,难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可是曹燕妮这个女人,总会用自己的理由将他和儿子伤得血淋淋的,连对昊昊都手下不留半点情。
前几年自己在北京,昊昊送在堂姐家,即使自己再怎么想办法珍惜和儿子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也是心有余也力不足;昊昊和方若谨来到三乡后,虽然生活在一起了,但他对儿子的教育照顾仍是有限,反倒是方若谨这个姑娘和他越来越贴心了,按着方正坤那套教育理论,方若谨对儿子的成长倒是有自己的想法。
骨肉血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当初他要曹燕妮保证在昊昊成年前不准见儿子,本就是他愤怒之下做的决定,理智地说这样做确实不妥,但曹燕妮的无耻出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了。
厉家铭轻叹一声:“小谨,那个女人的目的,可能并不是昊昊。”
曹燕妮之前虽然算计,却并不算是蛮不讲理的人,但是这次见到她之后,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偏执和焦躁,很难沟通,这让他有种无力感。
“我看出来了。可我并不怕她,我只是担心昊昊。”
这孩子心思太重,这种家庭破碎及寄养在别处的孩子,最没有安全感,她希望,自己的爱能填平孩子那缺失的亲情。
“难为你了小谨。”
厉家铭叹气。
曹燕妮确实不是最难应付的,自乡密高速立项后,他去省里开会,会场外等着找他的人都要排队,坐飞机去北京时,然有两个本省的企业界人士和他同机,而且座位和他紧挨着!这让他怎么敢把这两个不放心的孩子暴露在无孔不入的那些人面前呢!
“小谨你要记着,如果我不在家,不管是谁来你都不要开门,装着不在就好。”
这个地方住久了自然也保不住密了,如果是有心人,发现他住在这里应该不难。
“我知道了。”听他严肃的口气,她当然心里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对他的谨慎她是很支持的。“家里和昊昊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
“谢谢你小谨,想不到你这样爱昊昊。”厉家铭有些惭愧,儿子长到七岁了,最了解他最爱他的人,却是小谨这个继母。
“你说什么鬼话。”方若谨被他突然的气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心中涌上丝丝甜蜜。
“你以后,要多些时间陪昊昊,那个女人然是这种样子,他已经很伤心了,你要多爱他些。”
她仍是那个傻傻的小姑娘,一个爱他的女人,当然也爱他的孩子,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她唯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谢谢。
“我会的。”厉家铭的大手在她的背轻轻地抚摸着,仿佛是种无声的语言,将方若谨的心中填得满满的,渐渐在这种爱抚中睡沉了。
“我也会努力爱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家铭自语般地,轻轻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
57交情
当方若谨下班回家,在海军家属大院门口看到刘雅丽的时候十分惊讶:“刘雅丽?”
刘雅丽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竟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小跑两步来到方若谨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不停地摇着:“若谨!你这死丫头,结婚了也不告诉大家一声,还偷偷跑到这里来了!让我们好顿猜,后来还是杨记禁不住我磨他,才偷偷告诉我你结婚了。”
“对不起雅丽,我这婚结的有点仓促,当时我老公有重要工作脱不开身,不能办婚宴,所以就没有通知大家。”方若谨按着之前的说法,低声解释了一下。
自己这个婚结的确实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
“嗨!我没有怪你呢,只是好久不见你了,怪想你的。”刘雅丽热情不减,一直拉着方若谨的手不松开,咧着嘴笑得特别开心的样子。
方若谨觉得自己和她同事两三年,加起来都没有她今天对自己笑多,虽然心里对她能找到自己家的地址有些奇怪,但在这陌生的城市突然见到旧日熟悉的同事还是有些惊喜。
“你怎么有空来三乡了?”方若谨岔开话题问她。
“哦,还不是我老公,就是小徐的公司在这里有工程嘛。我趁机休假来这里呆几天,那天在街上看到李梅阿姨,知道你在这里的住址,顺便来看看你。
至此,方若谨才知道刘雅丽怎么找到这里的原因,她无奈地一笑,妈妈是个粗线条的人,遇到刘雅丽有心,大概一套就知道了。
“若谨你怎么样?在这里还好吗?”刘雅丽满脸的关切,仿佛之前俩人之间的芥蒂完全没有了,倒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我很好。”方若谨温和地笑笑。
来到新的环境她才发现,之前在西河区委那点事儿还真是小巫见大巫,见识了谢茜莹和曹燕妮的算计,她才明白父亲早就告诉过她机关人事复杂的话句句是真理。
方若谨并不太想和刘雅丽多说什么,但此刻正是下班的时候,家属大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走到这里都会朝她俩看上一眼,还有两个较熟悉的邻见到她热情地大声打着招呼,问她一声:“小方下班了?”
方若谨觉得刘雅丽巴巴的堵在这里,手里还拎着一大包水果什么的,分明是专程来看自己的,竟有些不好意思马就说让她离开。
刘雅丽像是一点不在意方若谨冷淡,有些新奇地伸头打量起这家属大院来。
这个院子占地很大,有几栋早年间盖的旧家属楼,也有近两年起来的新的公寓楼,在西北角还有几栋高级干部的独栋别墅,满院子的杨树又高又直,挺的和门口站岗的士兵差不多,修剪整齐的花园也和普通的小区不一样,看样子管理的十分到位,虽然不知道方若谨具体住在哪儿,但是这里的环境真的不比林州差。
“若谨,你就住在这里?”实际上是刘雅丽打电话到方若谨的单位,打听她家住在哪儿,单位的人含糊地说,可能住在西山海军家属大院,她猜方若谨可能是嫁了个当兵的,否则怎么能那么快就调到三乡来,部队的待遇还不错,来了就有房子住,离开林州她家里那个小屋子,也算是她的福气。
方若谨和她东拉西扯了半天,也不见刘雅丽有离开的意思,想了想便只好说:“雅丽,还没吃饭吧?上我家来坐坐吧。”
厉家铭今天早上去省里开会,大约要两天,刘雅丽上来坐会儿应该是不会疑心的。却不想这正中刘雅丽的下怀。
方若谨带着刘雅丽穿过大院,走到一座十几层的高级公级公寓大前,刷了卡进了大厅,乘电梯上楼回家。
方若谨领着刘雅丽进了家门,魏芳刚做好饭,昊昊在厅的木矶上写作业,看到方若谨进门,一下子扔下笔跳起来扑到方若谨怀里。
“妈妈!”小小的脑袋扎到方若谨的怀里,软糯的声音把方若谨的心里挠的痒痒的。
“昊昊饿了吗?”
“饿!”昊昊从方若谨怀里抬起头,有些警惕地盯着跟随方若谨走进来的刘雅丽。
刘雅丽下午早早就来了,她拎了准备好的东西来只是想碰碰运气,因门口有站岗的士兵她进不去,所以只好在大院的门口死等,不想还真是堵着了方若谨。
刘雅丽跟着方若谨上了楼,心里感叹这公寓真高级,大院门口有站岗的,楼下还有保安,进了门见这房子又大又宽敞,心下不仅嘀咕着,这方若谨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也不知道嫁的男人在部队是什么级别的,但愿不会是个半大老头子吧。
“昊昊,这是妈妈以前的同事刘阿姨,昊昊还记不记得?”方若谨放下东西一边换鞋,一边招呼着刘雅丽坐在沙发上。
“咦?昊昊不叫姑姑了?”刘雅丽惊诧地看着昊昊问。
“姑姑就是妈妈!”昊昊看一眼刘雅丽,不满地大声反驳道。
“嗯,昊昊以后都会叫我妈妈。”方若谨在刘雅丽对面的沙上坐上,摸了摸昊昊的头,不急不徐地说道。
这一瞬间,刘雅丽有一丝丝感动:“若谨,你对这孩子可真好,没妈的孩子受欺负,昊昊你要记得你姑姑对你的好,长大了要孝顺姑姑。”
刘雅丽这句话说的颇有些人情味儿,连昊昊都不再排斥她,深表赞同:“姑姑是最好的妈妈,昊昊长大了会保护姑姑的。”
刘雅丽笑容更加明显讨好:“昊昊真是个乖孩子,看,阿姨还给你买了玩具呢。”刘雅丽指指放在脚边的一个塑料口袋。
“雅丽,昊昊大了,不玩这些东西。”方若谨毫不犹豫地拒绝。
“若谨,你太小心了,我又没求你什么,我们过去是同事,又是朋友,我来看看你,也看看昊昊,不过是顺手给孩子买个玩具,你干嘛这么认真?”
方若谨撇了那盒子一眼没有说什么。
在学校门口就有两个小卖店,尽卖一些孩子们喜欢的小玩具或是文具什么的,大都是三无产品,也不知道店主从哪儿批发的货,质量特别差,玩几天就坏掉了,但是孩子们的钱好赚,手里有了零用钱,看到新奇的玩意儿便想着去买,生意非常兴隆。
昊昊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不太喜欢玩具,方若谨从没见过他买过那些东西,除了李振清送给他的那只军舰模型。
刘雅丽拎的袋子里隐约可以看到好像是什么汽车模型,看包装并不是地摊货,大约也不会太便宜,但刘雅丽刚才那样说了,方若谨也不好再吭声,心里却极不想承她这个情,觉得自己和她并没有那种可以接受礼物的交情。
就她这种性子,妈妈李梅曾说过她,过日子不能学爸爸死心眼儿,同事朋友之间还能一点不来往吗?没有朋友什么事情都办不了,承了朋友的情,只要记得还就好,这样才能有来和往,人才能活泛起来。
可方若谨知道,还人家的情,代价是巨大的。
为了帮她还陈颖的情,厉家铭特意找人从香港捎回来一个限量版的爱马仕包让她送给了陈颖。即便是方若谨并不太懂名牌,也隐约知道这个包的价格怕是要超过陈颖给她房子打折的价钱了。
她还记得陈颖接过包包的时候那种惊喜,瞪大眼睛像是不认识她的样子问她:“天,若谨,这包可是限量版,我托人去国外买根本买不到呢,你从哪儿弄来的?”
方若谨不好说是厉家铭买的,便只好含糊地说:“你别管哪儿来的,反正我又不喜欢拿这种招摇的包,放在家里白白浪费了,我觉得这包挺衬你的气质,送你用吧。”
方若谨说这倒是实话,她用的东西都没有顶尖的名牌,大都是大方得体,质量也是上乘的大牌子,偶尔有一两件名品也都不是奢侈得不得了。
陈颖大约太喜欢这包了,也隐约觉得方若谨是还自己的人情,便也不再深究包的来源,爽快地接过来说:“谢谢你了若谨,我太喜欢这包了,就不跟你气了,但是钱要给你。”
“陈姐你说什么话呢,这包是送你的,要你钱不成和你做买卖了嘛。”
“那可不行,这包太贵重了。”陈颖不是方若谨,对这些东西实在是内行着呢,她当然知道这款包值多少钱,虽然她家里有好几个比这更贵的包,但是这包的样子实在是好看,让她爱不释手。
“陈姐,这包真的是送给你的,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反正在我眼里就是个包嘛,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和款式,给你你就拿着。”
陈颖也是大大咧咧习惯了,觉得再推辞方若谨可能就会跟她急了,便在心里想着这姑娘真是懂得进退,估计这包可能是谁送给她老公的,如果自己硬要给她钱,她必定不好意思要,还显得生分了,自己记着这姑娘的情,等找个机会还上她,便没再说什么,把包收了下来,而对外便称是自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