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菁从来重视门第,讲究伦理纲常,陈家是什么样的家世,哪容得他们胡来!她绝不会允许陈家有这种笑话发生。
今天晚上父母的态度让陈晋南深深地失望了。他原以为父母会从大哥的恋爱婚姻中吸取足够的教训,至少对他的事情持观望态度,但事实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母亲的态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他还是沉住了气,按着约定在第二天一早便带童童去父母那儿的。他认为这是个仪式,是他尊重父母,也尊重童童的一个必须程序,他要用这种方式来宣告他心有所属,与他们是否同意无关。
当陈晋南带着童童进门的时候,柏菁有着一瞬间的恍惚。没有巴掌大的面孔是精致的,细腻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吹弹可破,精灵大眼睛闪着慧黠的光芒。红艳的嘴唇如涂了胭脂般红润,只有那一管挺直的鼻子略带了点丁佳欣的影子。纤弱的身材上套了一袭极淡的粉色真丝雪纺裙,一把长发简单地梳了个马尾扎在脑后,全身上下都透着干净的气息。
柏菁先反应过来,马上起身迎了上去。
“妈。爸。”陈晋南拉着童童走过去,大掌暗中用了一下劲握着,像是鼓励。
说实话,童童见这对将军夫妻可是比见陈家老爷子紧张得多。
她对陈晋南的家庭并没有多了解,事前他也只是提了一下爷爷是位退下来的领导,父亲在部队任职,是位将军;母亲曾是位军医,已经退休。别的并没有说的太具体。今天一进门儿,虽说陈伯康只穿着条绿色军裤,浅绿色制式衬衫,肩上的黄豆豆她也不懂,但是眉宇间的威武逼人,已经让童童生出一种敬畏。
“这是童童。”陈晋南低声耳语,“叫人。”
“伯伯,阿姨。”这是陈晋南训练了一路的结果,叫起来仍是紧张变声。
柏菁的脸上全是笑意,拉着童童来到那组宽大的沙发上坐下,显得亲切又和蔼。
陈伯康也随着欠身招呼:“快坐下休息会儿。”
优雅。
这是童童对柏菁的第一眼印象。虽说是在家里,但是还是穿的很得体,一身便装看不出名牌的痕迹,却显得高贵大方。焗的深栗色的头发一丝不乱,略带着卷曲,姿态雍容。
陈晋南坐在父亲身边,端起了一个勤务兵送上来的茶。
他随爷爷喜欢铁观音。
柏菁拉着童童问长问短,不时地夸她漂亮懂事,童童都依礼回应了,谨慎而温婉。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第一次面对男方的家长,即使再沉着,小脸儿也微微地泛了红晕,24℃的恒温下,小鼻子尖儿还是微微冒出了细微的汗珠儿。
这个小姑娘无疑是漂亮的,看样子也很乖巧,有股子灵气,难怪自己儿子喜欢的紧。拉着她柔软的小手,细细地瞅了瞅她的眉眼,柏菁便心中有了数。
她不是不同情这孩子,心里却对着陈豫北咬牙切齿。哼,当初如果不是坚持把他派去西藏,这孩子不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陈家的孙女!这个弟弟更是荒唐,竟然就这样把这么个差点做了他侄女的孩子带回了家还想娶她进陈家门!
柏菁心里恼着,脸上却半点也不带出来。一边拍拍她的手,安抚地让她随便坐着;一边站起身,到厨房让人张罗中午的饭,尽显一个女主人的热情与亲切。
第49章 你会嫁小舅舅吗
陈晋南并没有让童童不舒服多久,和父亲简单聊了几句便拉着她上楼,说带她看看这座别墅的格局,然后带着她在别墅前后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他自己的房间。
说是他的房间,事实上他自己并没有回来住过几次,不过家里为他准备的东西还是一应具全的。
“累了?”陈晋南把他拉进怀里,揉揉她的头发,有些怜惜地问。
“紧张。”她咬着唇低头说。
看着她的紧张和不安,他的胸口突然涌来一种钝钝的痛。
是他把她拖入这种境地的,让她本该在大学享受着浪漫爱情的年纪,却要跟着他经历这种豪门世家内的龌龊和争斗:“别怕,有我呢。”
“嗯。”她答应着,压抑着心里的紧张和害怕,不禁搂紧了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他抚着她的脸,低柔安慰着:“丫头,带你来看他们,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们是晚辈儿,理应给予他们尊重。但是,爱你的人是我,不是他们,你只要对我有足够的信心就好,明白吗?”
童童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但是从昨天到现在,她心里总算明白妈妈和她说的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含义了。
从进到这个戒备森严的大院,到别墅门口的卫兵;从家里清一色的男性的勤务人员,到刚刚惊鸿一瞥那巨大的书房,无一处不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她心早已经沉入了谷底。
陈晋南今天带她回来,已经做好了面对最坏的局面的准备。刚刚妈妈的反应已经让他明白,一场风暴在等着他和小丫头。别看刚刚柏菁亲切地拉着小丫头的手虚寒问暖,可是她心里想的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儿。陈晋南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他知道她决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本来他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是不敢冒然把那小丫头带回家的,就家里这阵势不得吓跑她?可是他实在不能再拖了,特别是陈西捅破的那层窗户纸,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怕夜长梦多,到时谣言满天飞,怕是他控制不了的,所以才不得不断然下决心明确这层关系。爷爷那儿看来问题不大,他自小就跟爷爷亲,而且,他知道爷爷会喜欢那小丫头,果然。
他拍拍她的后背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二姐陈西会来看你,下午送你去看以璨。”
把小丫头安抚在自己房间休息,陈晋南下楼时,见父亲已经到了书房,便敲了敲门,等传来“进来”的声音,便推门走了进去。
“爸。”他恭敬地叫着父亲。
“嗯。”陈伯康没抬眼,只是把面前简报夹“啪”地合上了。
“有什么要说的吗?”陈伯康开口。
陈晋南沉思了一下:“爸,我是非常认真的,等她够到年龄我就会和她结婚。”
陈伯康觉得这事儿有点匪夷所思。他陈伯康一辈子以治军严厉闻名,对自己的要求更是清正廉洁,自己虽然思想开明,看着这孩子清纯简单,可以不在乎她的出身,可是她生母丁佳欣和陈豫北当年那一段虽然不是沸沸扬扬,但是圈子里总还是有几个人知道的。现在这小儿子却要取那女人的女儿,让外人看着乱不乱?特别是柏菁一声不吭,对那孩子笑脸相迎,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的。她可是大家出身,父亲曾是著名的历史学家,母亲是教育家,最讲究这些个礼教体面,就怕儿子过不了柏菁这关。这两个儿子怎么都在婚姻问题上给他填堵,真让他痛心。
“这孩子太小。”陈伯康这样说了句。
“爸,外公和外婆不也差了近十岁?”陈晋南反问。“请您先不要否定,至少要给我们时间证明是可以的。”
陈伯康摇头叹气:“一位成熟的政治家,是不会露出软肋给别人捅的。这孩子,怕将来会成为你的负累,你要想清楚。”记忆中,这个小儿子从未这样低姿态地求过别人,包括自己。几年前他那样讨厌政治,被陷害到Z大当副校长,他都一声不吭就范了。
“爸,这次的事件,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他抬眼反问道。
“怕不是那么简单,”陈伯康沉吟着,“宦海沉浮,如果伴侣有个能依傍的家世,总是能有些牵制的。”
陈晋南不语,过了好久,才慢慢的说:“爸,我还不需要婚姻来巩固我的地位,如果不是凭自己的能力,我宁愿不做。”他抬头望着父亲的目光异常坚定,“请您理解我,她是我一生中最想守护的人,十九年了,一直都是。”
陈伯康惊愕地望着他,久久不再说话。
父母这种态度虽然是早在预料之中,但是自己还是抱有幻想地带着她回来,期望父母能接受她,祝福自己。呵,其实自己也早就应该从大哥的事件中接受教训了。
这种认知让陈晋南有些气馁。但仍是强打精神装做若无其事。
临近中午的时候家里忽然热闹起来,陈西带着儿子优优回来了,那个五岁的男孩子绝顶聪明又精灵淘气,看到童童便追着叫漂亮姐姐,硬是拉着她的手让她去看自己的宠物房。童童刚叫了陈西一声“姐姐”,就被他拉进别墅后面的花房,那里有他养的两只乌龟和一只长耳兔子!
那只巴西龟叫学习,另一只长寿龟叫向上,长耳兔子叫瑞比。优优拿来罐子装的小干虾,教童童喂学习和向上。两只小乌龟伸长脖子争着吃食。
“为什么养两只不一样的乌龟?”还不是名品,童童有些奇怪的问。
“妈妈说,养小动物可以培养小朋友爱心。这两只乌龟是优优自己省零用钱买下的,因为不是一次买的,所以不一样,但是它们都是优优的小宝宝。”优优认真地说。
童童对陈西有着一种自然的亲近感,看到她教育儿子的理念,不觉认同地点了点头。
“姐姐,你会嫁给小舅舅吗?”优优突然就这样认真地问了。
“不知道。”童童窘迫地红了脸。嫁人,是多遥远的事啊。
“妈妈说你会嫁,优优和妈妈都会支持你!”小男生拉住她的手,似在鼓励她。
“为什么?”她不明白,在这个家庭里,只有这个小男生这样毫无芥蒂地接受她。
“因为妈妈说,小舅舅是男子汉,不适合找女强人。姐姐就不是女强人。”
呵呵,这小男生话似有很多哲理,给了她莫名的力量,让她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童童宠爱地捏捏他的小脸儿,这孩子长的浓眉大眼,方头宽额,是俗话说的那种天庭饱满。小小年纪就露出轩昂的气质,长大了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祸国殃民呢。
童童没有与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但是这小男生让她觉得新奇,这小小的年纪还真是有思想!不觉童心大起,便和他开开心心地玩了起来。
瑞比是养在一个木制大笼子里的,而两只乌龟是在花圃边上的一个水池子里。小小的花房不大,是在别墅的后面连着西侧的小小玻璃房。靠北面的墙边是几盆瀑布一样的绿铃,西边的架子上有两盆常春藤,两株开着浅粉色花萼的西蕃莲透着淡淡的香气,还有一株艳丽异常的蓝色的风信子。童童还认得几盆名贵的兰花,她记得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好象叫九龙梅的,花瓣是绿色的,最贵时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一株,她有一种叫垂枝石松的,长长尾巴一样垂下来非常好看,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子的花草和几个盆景,都是非常名贵的品种,也长的极漂亮。小小的花房让这些花花草草布置的如一个小小的植物园,显得生机盎然,却又无处不显露出精致。
待细细打量这些花花草草,童童忽然想起杏林街8号那个小院子,自己原来还想努力存钱,幻想着给妈妈把产权都买下来,好好改造一下,让妈妈住在那儿养老。让妈妈在院子里种满雏菊,不再上班看人家脸色。今天她看到陈家,才知道什么叫别墅,就连这花房里的花花草草怕都值她家三间房子的价钱!
她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以前在B市,她只需面对陈晋南一个人,从未想过还要应对这样复杂的人事关系。以前当他是长辈般尊敬时,虽然敬畏他,但自有一种亲近感,即使后来误以为他是亲叔叔,她也只是恨他将自己带入那种禁忌之恋之中,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差异这般遥远。她坐在一张藤椅上,看着优优那快乐的身影,忽然有一种胆怯和茫然,不觉慢慢湿润了眼睛。
一个生活秘书模样的人找到花房,叫童童和优优去吃午饭。她才牵着小男生的手回到客厅,她发现陈家又来了一位漂亮的客人。
这个娇客姓乔,叫乔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细高的个子,卷曲的浅棕色卷发披肩,鹅蛋脸形,颀长的脖子,凤眼直鼻,精致的化妆更显的轮廓清晰,一身prada裙装更显得高贵优雅,盼顾间自有一种风情。
柏菁介绍说,这是她战友的女儿,刚从英国回来的,弹钢琴。想在几个城市搞巡演,请陈晋南帮帮忙。
但她却没有向乔为介绍童童的身份。
乔为大方地和童童握手,真诚地称赞道:“噢!好漂亮的女孩儿!”
童童的脸上梨涡浅笑,有些微的羞赧。
陈晋南睨了一眼母亲,轻声招呼着童童和优优过来吃水果。
乔为显然和陈晋南是熟悉的,她坐在陈晋南侧面的沙发上,大方地和陈晋南说着巡演的事情。
第50章 堵在肋间的午餐
“晋南哥,这次巡回演出还要麻烦您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乔为是用英语和陈晋南交谈。
“不客气。”陈晋南自然用英文接口,却是没有看她,只是把面前的大樱桃拿了两棵递给了童童和优优。
这是辽南最著名的大红灯笼,最好的品种只有几棵树,每年这个季节都会有两箱这种特供的樱桃送给老爷子和父亲。
“那我们说好了,晋南哥,在B市演出时您可要去捧场的哦。”英语可以让她说成这样婉转动听,倒也让人刮目相看。童童觉得,乔为如果改行去唱流行肯定会火。这么漂亮的脸,这样婉转动听的声音,让自己这正宗学说话的自愧不如。
“乔为,演出的事情我给你一个联系人,你把相关资料传给他,让他协助你做好所有事情即可,如果有时间我是会去看演出的。”陈晋南温和地对她说道。
“谢谢晋南哥。”乔为的高兴都显得优雅大方,额头饱满而光洁,整个人显得特别光彩照人。江佚在上表演艺术课的时候曾说过,有的人是天生就有一种种明星气质的,任何场合都会让人觉得她眩目,这乔为就是。
童童自从上了Z大以后,对所有学音乐的女生都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心理,觉得那真是一种优雅和高贵的代表,就像司马哲师兄那位弹钢琴的女朋友,灵巧的十指在黑白的键盘上弹出那么动听的音乐,一定是先天的禀赋和后天的刻苦才能达到的境界。现在她觉得乔为比司马哲那个弹钢琴的女朋友要高出好多段数,不但人现漂亮、时髦,一口流利好听的英语衬着她风度优雅,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难怪那女孩子会抛下师兄出国。她心里为司马哲婉惜,那么有气质的女生!假以时日回国了,不定是怎么的漂亮夺目呢。
陈晋南低头在看手里的文件。这是刚刚收到的一份传真,法国一家计算机联锁公司两位专家今天下午从北京转机到B市,协助检测国内自主研发的地铁信号系统联锁技术。由于这是他以前在美国是就熟悉的工作关系,所以是以他的名义发出的邀请,明天就要到B市了,严格地说,陈晋南也算是半个专家,主管副市长便要下边人把相关资料发给他过目。
没有预料中的期待,但总算是答应了巡演的事情,这让乔为安下心。看到陈晋南的毫不在意,只是盯在手中的资料上,她眼角扫了一眼在和优优窃窃私语的童童身上。眼波流转,随即身体侧倾,近似撒娇似的耳语,却又是让人能刚好能听到,“晋南哥,你要给我你的联系方法,不然我到B市可是进不去市府大门的。”
“嗯。”陈晋南应了一声,随手写了一个电话,递给了她。“这是我秘书的电话,你到B市前和他联系,我会交待他的。”
乔为拿到电话,并没有什么不满意,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又极自然地和陈晋南说着在国外留学的事情,一双美目笑的更加柔媚。
一会儿柏菁来请大家吃饭,乔为优雅地起身,款款走到餐厅去了。
优优见乔为先走了,这才爬下陈晋南的腿,扑到童童怀里,在她耳边悄悄说:“姐姐,你有情敌了!”
童童僵了一下,却还是回过神来摸着优优的头失笑。
她不会和人家争,也不会和人家比,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陈晋南转头看着优优,拍拍手说:“过来!”优优听话地蹭到他身边,一脸崇拜地叫小舅。
陈晋南笑笑说:“优优你不可以和小舅抢姐姐,小舅舅也是难得和她在一起。”
宝宝撇了下嘴,反驳道:“两情若在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惹得陈晋南轰然大笑。
陈西过来拉住优优往餐厅走,优优则扯扯童童的手,让她走慢点,拉低她的头,小声跟她说:“姐姐,我喜欢你做小舅妈。因为小舅舅喜欢你。”
童童忽然心中有些酸痛,只有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
吃饭的时候,童童是坐在陈晋南身边的,但是优优非吵着要和姐姐坐,于是她的身边又坐了优优,然后才是陈西。
陈伯康坐上首,他另一侧是柏菁和乔为。
柏菁对童童亲切有礼,一边让人给她布菜,一边告诉她别客气;自己却是挑乔为喜欢的菜式亲自夹到她面前的盘子里,相比之下对童童就显了几分生疏。特别是她还讲起来陈晋南以前和乔为之间的事,虽然说的是多年前发生过的往事,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是童童听来怎么着也是在暗示她陈晋南和乔为原来是一对男女朋友。这让她觉得本来是儿子女朋友第一次进陈家门儿认亲,却变成了一个老情人相会的局面。童童的聪明在于她有着相同年龄的女孩子所没有的沉着,她仍是一脸无辜地按自己单纯的思维支配着自己的行为,她一边帮助陈西照顾着优优,一边尽可能优雅地进餐,而且仍然吃的很多。
但是,童童只觉得这顿饭没吃到胃里,像是堵在肋骨间隐隐地难受。
陈晋南却有说不出的愤怒。即便是陈西,也有些不赞成母亲的做法。
是,乔为确实和陈晋南似有还无的相处过几天,但是因为陈晋南没有再相交的意思,加上那几年在美国的时间长些,乔为又决定去英国进修,俩个人基本没有更多的深入了解就很快分开了。但是今天这个日子她恰好来到陈家,虽然理由极堂皇,却怎么着也掩不去柏菁的心思。
童童再小再单纯,也不由得如同心里被种了根刺般地生生疼了起来。
吃过中午饭后,陈晋南根本一刻钟也没停留,便和父母说,一个途经北京的法国考察团要去B市,他要去见一下,便要带着童童走。
柏菁却是笑着拍拍童童的手说:“这孩子没什么事儿留在家里多玩会儿吧。我们还没好好说话儿呢。”眼里尽是慈爱。
陈晋南眼角的余光扫了乔为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不用了,我法语不灵光,她是现成的翻译呢。”
说完也不管柏菁不高兴的脸色和愣怔在一旁的乔为,拉着童童就出了别墅大门,钻进停在院子里的黑色轿车,和司机说了一个地方便驶出院子大门。
车子直到驶到了苏以璨的学校大门时,童童才回过神来。
她打了以璨的电话,以璨说正在学校不远处的一个美术补习班带学生们上课,陈晋南带着童童找了十多分钟,总算找到了那幢破旧的三层楼房。
苏以璨正在二楼那间昏暗的教室里给三十来个学生在上素描课。
教室大约有五十来平米大小,挤满意了支着画板的学生,周围泛黄的墙上,挂满了学生们的画,有水粉写生,有素描头像。童童觉得这些学生们的作业充满了灵气,不由得肃然起敬。
童童刚在教室的门口晃了一下身影,以璨就看到了,她沉着脸扫视了一下她的学生,便起身走了出来。
以璨在画画时是不能穿很干净的衣服的,一会儿就脏的看不出底色了,现在带班更因为要随时给学生改画,或是示范,更是穿的随意。一身灰蒙蒙的,看不出原色的长裤上沾满了色彩,半袖T恤有些宽大,套在身上使她原本清瘦的身材更加娇小。看到童童便扑上来,姐妹俩紧紧地抱在一起,一会儿两个丫头眼眶都红了起来。对擦了眼泪半天,才发现几步远处一直微笑着站着立的陈晋南。
以璨此时已经知道点他和童童的关系了,毕竟只比童童大一岁,还是个学生,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按以前的规矩叫了声:“陈叔叔。”
陈晋南也不在意,只是对她温和地点头笑笑。
童童走回他身边,低声说:“你有事情去忙你的,我和姐姐单独呆着好不好?”
陈晋南笑笑点头,揉揉她头发告诉她晚上打电话接她们俩一起吃饭,便转身走了。
以璨看着陈晋南远去的背影,沉思了半天,才说了一句:“童童,将来和这种极品男人生活在一起,会不会压消化不良?”
童童理解以璨的意思,从昨天下飞机到老爷子家吃饭,到今天在陈家别墅的一切,莫不让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事情已经走到了现在,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也不容许她退缩。经过刚刚在陈家那波涛暗涌的几个小时,在自己姐姐面前不觉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林子叶这两个女儿性格完全相反,童童看似柔弱却极有主意,倔犟又忍耐。而以璨看起来张扬外向,却内心脆弱,只是她是长女,从小林子叶就给她灌输了一些责任的概念,所以看起来很硬朗坚强的样子,其实内心还是小女儿心态。
以璨看着妹妹疲累的神情,也不好问太多,只能叹气,再自语着:“这种男人,眨巴一下眼睛都够你绕三天的,真够累的。”
童童也不说什么,跟着姐姐回到教室,找了本坐在一角坐下来,看了会以璨满教室走动给学生改画,不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现在,从昨天上了飞机后紧绷的弦才松驰了下来。
程中谦和几个陈晋南几个从小玩大的朋友在名叫“西风”的一家会所里等着陈晋南。
这家会所外表并不张扬,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面郁郁葱葱的树木掩影着两栋连体的三层小楼,在院子外面很难看到里面的活动,看着来像是一个老式的别墅,只有圈子里的人才知道这是京城顶级的会所。
程中谦昨天就知道陈晋南到了京城,打电话约他出来,陈晋南说要回家面圣,只好改在今天在这里聚一下。
陈晋南自从在B市任职以后,和这些圈子里的朋友来往就少了许多,倒不是她拿着架子,而是做为一市之长,等着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有电话等着他来接,有一堆文件等着他来处理,他的时间突然不够用了,不然也不会把这件事儿拖了这么久才回一趟京城。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也不会比谁差多少,都出身世家,个个都是人尖儿子,昨天听到陈晋南到了京城,程中谦先是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那些人便吵着无论如何要在今天聚一聚。可是陈晋南这次回来完全是要处理私事,晚上无如如何他是要见见以璨的。她是童童的姐姐,对她的态度能反映出他对林子叶的尊重。
陈晋南在和童童的关系上,极为小心的地方便是尽可能地尊重林子叶。所以他处理的特别的谨慎。当然,这里直接的原因他是不会和程中谦说的太细,好在程中谦懂这些规矩,也不会去问。二话不说,就把这次朋友间的聚会按排在这个时间。
陈晋南刚一进到大厅,便有一位经理模样的人迎了过来,引着他到了三楼的包间。
装修典雅的房间里尽显奢华,却不落俗套,几位平日在政界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聚在此,让人看得眼花。
陈晋南进得房间内,看到都是自己尽熟的人,便一抱拳说:“晋南来晚了,抱歉!”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忙站起身和他握手寒喧,却被程中谦一把拉住,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