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璨转头看着程中谦,见他只是坐在一旁笑着看她,便道了谢,捧起碗一口气喝下大半碗才放下,抹了抹嘴叹道:“正好我饿了,这汤喝着格外香。”
“这汤锅里还有呢,粥很快就好了。”徐嫂自听田丽芳说要接苏小姐过来,早早就把粥煲上了。
“你以前住的房间还在,上去休息一会儿吧。”程中谦轻声问以璨。
“不用,我坐会儿就好。”她根本就没什么病,只是一天两夜滴水未进饿的虚弱而已,刚刚那碗鸡汤下肚,虽然不顶饿,但精神已经恢复了差不多。再说人家妈妈在这里呢,她怎么好意思去躺着休息。
程中谦这三天两夜加起来睡眠没超过三个小时,将以璨接回来才算稍松了一口气,见这小丫头看起来还好,便想先洗个澡换换衣服。他叮嘱了以璨两句,又给田丽芳使了个眼色便上楼去了。
田丽芳便陪着以璨坐着聊了起来。
她只有程中谦这一个儿子,多年来做梦都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以璨不同于孙嘉琳,也不像京城那些名门贵女那般讲究,哪怕再正式的场合,她都不会装淑女,只好本色出演自己,不过她还是知道哄长辈要卖萌装乖,一会儿便逗的田丽芳笑逐颜开,欢喜的像个孩子新得了一个玩具,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田丽芳和林子叶并不熟悉,但她知道当年孙婉琼在程家碰了壁后,又插足了苏航的婚姻,迫使苏航离婚后嫁给了他。因着孙家老爷子的关系,孙婉琼和苏航结婚后也一直没有断了和程家的来往,但也仅限于她是孙家的孙女这个情分;而苏航则完全游离于两家交际的圈子之外。直到孙嘉琳出道,程家决定由程中谦出面对孙家这个孙女关照,更加上孙家在国内势微,孙家对程家的依赖越来越多了些,两家的相互交往也频繁起来。
田丽芳则因为孙婉琼最先插足她和程世华的婚姻,一直相当排斥孙家,也很不待见孙嘉琳,只是碍于程老爷子的面子,没有阻止程中谦关照孙嘉琳,但她会时不时就敲打儿子一番。警告儿子如果真要和孙家的小妖精扯上什么关系,她会断绝母子关系。
而程家与孙家的交往,大多的是在田丽芳视线之外进行的。田丽芳只做眼不见心不烦,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儿子和两家的面子在忍耐而已。而随着程中谦长大,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当妈的底气也越来越足,她便对孙家所有的人都不加以辞色,而对程家容忍孙婉琼之流也颇多微词。直到孙婉琼上次不要脸的再次出现在程家,当众表演她的凄婉深情,田丽芳才怒不可遏地站出来痛斥多年来闷在心中的委屈和怒火。
她早已过知天命之年,本以来就这样过一辈子算了,谁知道那个老东西竟然不顾程家和田家的脸面,大过年的竟然和那个老妖精跑去蓝韵吃浪漫午餐,又做出那种出格的事儿,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她懒得再听程老爷子叨念什么不能忘恩负义,更不想再应酬孙家诸人,只想着有生之年守着儿子安度晚年图个清净算了。
也许是对从未谋面的林子叶那种宁为玉碎的敬佩,连带着对以璨都有着莫名的好感,心心念念要儿子带以璨回家,她好心疼一下这个倔犟的小姑娘。
“以后就住在家里,你以前那个房间还在呢,就在我隔壁,让阿谦去楼上住去。”她拉着以璨的手端详着,心想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肯定是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喝不好又受孙家人欺负才不长肉,便果断地决定留下来自己守着,看那个孙家两个妖精和那个渣爹哪个再敢上门儿罗嗦!
“不了阿姨,我有住处。”以璨忙推却。开玩笑,自己好容易搬了出去,怎么可能再搬回来。“那也是程大哥的房子,暂时借给我住的。”
“借什么借,那套房子你就留下。”田丽芳不经意地撇了撇嘴,“他也不差那一套房子。”
以璨却是吓了一跳,觉得这个妈妈也忒大方了点。但她知道和老人家嘴上的争执不会有什么结果也不应该,便聪明的闭上嘴巴只做可爱状微笑。
☆、东窗事发
虽然田丽芳一再挽留,以璨最后仍是回到了那间小公寓。
第二天她到公司和刘晓非销了假,便正式上班了。刘晓非在传媒公司是个实权派的领导,也是个严厉的师傅,以璨所有的时间都要随着她的节凑走,根本没空儿细考虑自己的事情,便将自己体检那两天遇到的事情扔到了脑后。
田丽芳有些遗憾,却仍是满怀希望地探听儿子的口风,可惜这个儿子早已成精,只是笑笑与母亲打太极:“一个小妹妹,又是受陈晋南之托,当然我要尽心尽力的照拂。”
“你少装神弄鬼的糊弄我!”
田丽芳戳了下儿子的额头笑骂,却也不再深究。
三十几岁的儿子了,也实在是管不动了,她田丽芳的婚姻已经葬送在家族联姻上了,她不会再逼儿子联姻。她的底线是:只要不是孙家的小妖精,随儿子喜欢便好。
程中谦的雷霆手段几乎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三天后体检事件便有了最新进展。
仙桥医院的体检中心被上级下令关闭整改,俞院长及相关医生被停职接受调查,连Y大相关人员也收到指令,要求配合调查事情真相。
以璨送检的血液样本结果已经出来,血液里果然残留着镇静剂的成分;随后医院的精神鉴定结果也出来了,被鉴定人根本没有任何精神障碍。
最让人意外的是,那份委托书上的签字并不是苏航的,而是孙婉琼在某部工作的表弟代签的,连字迹都没有伪装,并不是苏航那笔漂亮的欧体。
这件事情牵涉的人之数之多超出人们的想象,孙婉琼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刮目相看,一路绿灯将人软禁在医院,只等配型结果一出来就动手做下一步。
虽然事情做的不太周密,却极强悍。
程家诸人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十分震惊。
程家老爷子一怒之下差点过去,抢救了两天才缓了过来。家里人最不理解的便是程世华,为了孙婉琼这么个戏子,竟然陪着她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来。
程中谦想想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他在电话里觉得那个体检有些奇怪让人去调查,这后果还真不好说是什么。
“真是胆大包天!这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田丽芳又气又恨,想想自己与程世华结婚三十多年,他却为了那么个女人做到仁至义尽,只觉得离了婚都不解心头之恨,如若孙婉琼此时来到她面前,自己都能直接扑上去挠花了那张妖精脸。
虽然封锁了相关媒体,但小道消息仍是在圈子内悄悄流传开来,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苏炜泽很无辜,苏以璨是他亲姐姐竟能见死不救,可见心肠太狠毒;有的人则说苏航年轻时候抛妻弃子,孙婉琼是小三儿插足,这是恶有恶报;也有的说孙婉琼仗势欺人,强掳继女做骨髓配型,太嚣张了,根本就是孙家人多年匪性不改。
总之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观点,但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说给程中谦听的,再加上他的刻意保护,以璨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而田丽芳与丈夫分居正在离婚的事情却终于纸包不住火,闹到了程家老爷子面前。
“让他们都给我滚回来!”程老爷子坐在沙发,将拐杖顿的地板“咚咚”直响。
老爷子刚出院回家没几天,听到这一消息后又差点犯病,程家长子程世安忙将家里人召集起来开家庭会议。
除了陪首长出访欧洲的长孙程中皓和远在美国的长女程世平,再就是已出嫁的孙女程中怡缺席,其余的程家人已全部到齐。
程世华从田丽芳离家出走之后,没两天便东窗事发,先是被老爷子叫去臭骂一顿,老爷子被气得当场发病住进医院同;之后又被程中谦的舅舅,即程世华的大舅哥田力岷一顿严厉指责。没办法他也索性住进了医院,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心脏不好,血压偏高,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在医院刚清静了几天,今天又被老爷子叫回来参加家庭会议。他知道这一关是躲不掉的,才不得不来到大哥家露面。只是看到随着儿子进门的妻子田丽芳,脸上不由得勃然变色。
这样一对夫妻生活到现在,夫妻的本质早已经改变了,更多的是维护双方的脸面的问题和家族的利益。尤其是在这个年岁,一顶绯色的大帽子当头罩下,妻子一点脸面不给他留,更加上老父的训斥,哥哥的责怪,儿子的疏远,他这才知道自己为着年轻时的一株烂桃花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按程世华目前的地位,他自认为没包小三,也没养二奶已经算是很自律了,却不想一遭行差踏错,仍是需要付出婚姻与亲情的代价。
程世华从来没有明白过,他与田丽芳的婚姻走到今天,即便是他在外面养三两个情人满足了下肉.欲,田丽芳都可能不会太在乎,而唯有他对孙婉琼做出这种情深意长的样子,才让田丽芳觉得心凉透了,更是觉得孙婉琼是在故意恶心自己,因此才非要把这口恶气给出了不可。
“阿谦,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威严不容置疑,家里出了这种大事,他当然要兼听则明,然后再做出决断。
程中谦简洁地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讲述了一遍,并将案情的进展情况也说了。
“孙婉琼涉嫌绑架罪、损害名义罪已经证据确凿,检察院随时可以批捕。”程中谦阴郁的补充了这样一句,算是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一定要这样吗?”程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悠悠地问自己的孙子。
“是否免于起诉,要看检察院的意思,我们并不好干涉。”程中谦淡淡地答道。
这样的回答事实上等于拒绝了一切和解的可能,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操控事件的进展。
“苏航那个女儿什么意思?”程世安插言问道。
“这件事情她并不清楚真相。”程中谦脸色瞬间变得冷凝,立即揽过了所有的责任。
程中谦此时最庆幸那委托书上的字不是苏航签的,孙婉琼是背着他做的这一切,否则让以璨情何以堪!
当他在医院烧毁那张配型报告的时候,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希望以璨的世界仍是单纯而阳光的,而不是这种以势欺人,也不需要面对亲人的出卖和抵毁。
还好,苏航这个渣爹总算没有把恶事做尽。
程中谦要拦住一切伤害到以璨的可能,不为别的,只为女孩那眼里最后一点信任。
如果要免于起诉,最起码需要当事人的态度。假如被害人一定要追究,哪怕是从轻处罚,五年刑期的起点是逃不掉的。孙老爷子虽然对刑法不熟,但也知道绑架是个什么罪名,所以才有这样一问。
孙婉琼毕竟是孙家的后人,程老爷子还活着就将孙家人送进监狱,程家怕是要背负上忘恩负义的名声了。
“动静太大了,阿谦。”程世安毕竟也是官场中人,他明白这场官司认真追究起来会牵扯到多少人。
如果孙婉琼罪名成立,那么协从的人也难以逃掉处罚,程家得罪的人就多了。
“爷爷,大伯。”程中谦顿了一下,“我知道你们还记得孙家当年的恩情,我也没有忘记,否则当初我就不会答应您替孙家照看孙嘉琳。但是您看看孙家现在,还值得程家和他们绑在一起毁掉名声吗?就是那孙婉琼那个表弟,去年儿子开跑车撞伤了人,反倒将被害者拖到路边暴打一顿。事情曝光了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还要我们程家帮他们擦屁股!这些事情怎么能和您当年的处境相提并论!程家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在这种事情上为虎作伥且不说良心上能否过得去,就是变通老百姓知道了,难道我们就不怕最后把火烧到程家身上吗?!”
程中谦说到最后有些激动,他端起杯子喝了杯口水,平息自己内心的愤怒。
“丽芳,我知道世华对不起你,但是一定要离婚吗?”不知道是否被孙子的话打动,程老爷子转移话题对准了次子夫妻。
“爸,您不认为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做这件事情吗?”
田丽芳的直言不讳让程老爷子无言以对。
要说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要数这个儿媳妇。
当年田家与程家联姻,应该说是程家受益良多,而程家的儿子却对不起这个儿媳妇。这里面有他教子不严之过,而程世华与孙婉琼的纠葛也是另外一个因素。老爷子自认为自己一生戎马,行侠仗义,从不欠人情债,却不想在晚年的时候却因为儿女情长变得身不由己。
“罢了,随你们吧。”五十多岁的儿子和媳妇,他管又能管多少?自己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了,若不是为了与孙家那点恩怨,他也犯不上这样兴师动众的。
老爷子终于哀叹一声:“阿谦,虽然这件事情由孙家引起,但最好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个孙子颇有头脑,在商场打滚这些年当然不是吃素的,但是更多的,他还是顾忌长孙程中皓的地位,那是程家今后的立足之本。
程中谦当然听出爷爷的言外之音,便点头道:“我会和大哥商量。”
事实上,他早已经和大哥沟通过,按程中皓的意思,孙家走到今天完全是自掘坟墓,根本无药可救,长此下去早晚会有将程家拖下水那一天。两家关系还是早断早好,即使实在断不了,能在关键事候保他们后代衣食无忧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根本没必要绑在一起拖累程家名声。
当然这些话程中谦是不会说给长辈听的。
他程中谦是商人,所谓无商不奸,他可以不在乎名声,哪怕故意抹黑自己都不在话下,而程中皓却是程家的眼珠子,打虎亲兄弟,他不会让程中皓的名声有一丝一毫的损害。
☆、30
苏以璨再次见到程中谦的时候,已经是她跟随刘晓非出差回来,去程氏总部向程中谦汇报的时候。
“怎么样?”程中谦听完刘晓非工作上的汇报,手里的签字笔转来转去一直沉思不语,半晌却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刘晓非愣了一下,之后才反映过来他是在问苏以璨。
“能吃苦,反应很快,做事细心踏实,但处理问题有时太直接,大多数时候可以控制住情绪。”
这个评价很中肯,虽然不是特别高,但对于一个刚走校门儿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女孩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没再吵着要去项目组了?”
那天他打电话问她工作的情况,她吞吞吐吐问他可不可以去项目组,目前跟着刘晓非,和她的专业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不再提了,不过在公司的时候,她喜欢往五楼跑。”
程氏传媒的五楼有个巨大的摄影棚,一些室内的场景拍摄有时候会用到。
程中谦对以璨的格外关注,让刘晓非心里略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程中谦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不会不知量力的抱有不切实际的奢望。因此这种不舒服,也仅限于在心里偶尔想想,和在私下里对以璨的淡淡疏离。
“多带她熟悉公司情况就好,她想看什么就让她看。”这句话的意思,意味着程氏传媒的一切运作都不必背着这个新人。
最让刘晓非吃惊的是程中谦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她一下子想像不是出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老板脸上柔和的神情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她飞快地看了老板一眼,垂眸答道:“我明白了。”
此时坐在隔壁秘书室喝茶的苏以璨完全不知道自己两位老板在背地里正在谈话她,她舒服地靠坐在临窗的巨大真皮沙发上,远眺着窗外的风景。
她之前住的程氏公馆就在程氏总部的大楼的后街,多次从两楼之间的小广场上穿过,却从没有上来看看,今天第一次进到这里,心中有一种由衷的敬佩。
看来程中谦这家伙并不完全是纨绔,以他三十出头的年纪,能把企业做成这种规模,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
特助黄瑞鑫正在对面小会议室和什么人在开会,完全是独挡一面的架势;面前有一位气质美女正在办公,大约是程中谦的秘书吧,以璨进来后她端了杯茶送上来,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副忙碌状。但以璨仍能感觉到她眼角的余光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
以璨在这样精致的女人面前,不期然的发现了自己的粗糙。
不化妆,不打扮,永远一条牛仔裤加白衬衫,外面是小西装外套,跟在妆容精致的刘晓非后面,怕是助理的角色都不够格。
以璨自嘲地想,在程氏,像自己这般资历仍能坐在这间秘书室喝茶的人不会有第二个吧。
刘晓非不知道在和老板谈什么,过了一个小时仍没动静,她放下杯子,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笔和本翻开空白的一页,在上面涂涂抹抹消磨时间。
不一会儿,一组工作着的白领丽人的各种姿态便跃然纸上。
“咦?你会画画!”美女在出去送文件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以璨手里的钢笔画,惊讶的叫了起来。
“对不起,我乱画的。”以璨此时才发现自己做的有些不妥适。
这里是程氏,这美女是程老板的女秘书,不是她的同班同学,自己这样随笔乱画有些不礼貌。
她抓起本子将那两页纸撕下,想团一团扔了。
“别扔!”美女忙拦住她,将她撕下的那两幅画要了过去,“送给我好了。”
美女接过以璨手里那两张纸,一连欣赏着一边高兴地说道:“画的真好,我喜欢。”
以璨一头黑线,颇有些拿不出手的意思:“我随便涂的。”
美女却不理以璨的谦虚,很高兴的将那两张速写收到抽屉里,回头打量着她颇有兴趣地问:“你是刘副总的助理?”
“是,我是Y大的,今年毕业,现在刘副总带着我。”以璨简洁地说道。
“啊,真是巧了,我叫崔静心,是去年从Y大毕业的。”崔静心热络的招呼着她。
果然Y大出美女,这崔师姐比起邹莉莉更是漂亮优雅,大方得体。
啧啧啧,这才是真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呢!
人家去年才毕业的就一副精英模样,自己只差了一年,何止差了两个档次。以璨有些汗颜。
“你是美术学院的吧,真是了不起,什么时候有时间,好好给我画一幅。”崔静心大约没想到以璨和她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性格中的直爽暴露无遗,和郭玟玟有得一拼,与刚才的高傲冷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我是设计学院的,画的不好。”程氏藏龙卧虎,以璨是真的不敢持才傲物。
“我喜欢。”崔静心看来是真的喜欢,说的十分肯定。
“你俩倒攀上交情了。”一个声音阴阴的在背后响起,吓得以璨和崔静心同时跳了起来。
俩人只顾着聊的热乎,完全没料到背后打开的门,也不知程中谦与刘晓非将俩人的话听去了多少。
“程先生。”崔静心看到程中谦,立马如猫儿见到老鼠般,一下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老板弯了弯腰,迅速跑去自己的位子做埋头工作。
以璨也站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程先生”。
“以璨,我去人事部人事部有事情,程先生找你有事情说。”
刘晓非撇了她一眼,交待完后便径自离开。
崔静心有些吃惊地看着以璨跟在程中谦身后走到了总裁办公室,心道,总裁这扇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这小学妹可是真人不露相啊。
这是程中谦在程氏总部的办公室,只这办公间就足有两百平米大,全套的红木家俱古朴大气,接待区是一组真皮沙发,除了几株绿色植物和两幅字画,整间办公室再没有特别的装饰,最多的就是一排排直达顶棚的书柜。从对面书柜中间一道隐形门进去,是一间设备齐全的休息室,里面还连着观景台。
“坐吧。”程中谦带她走进来,自己仍坐回办公台前,指着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
崔静心此时敲了门走进来,送进来一杯咖啡。趁着程中谦不注意,给以璨递了一个当心点的眼色。
程中谦像是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揉着眼眶,半晌才坐直身子对以璨问道:“最近还好吗?”
“好。”以璨简洁地回答了一个字,抬头看到他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便又补充道,“晓非姐很照顾我,我笨,但她很有耐心。”
这样的话不似上下级间的对凑,却让程中谦一下子就能明白她的情形。
“晓非从进公司就一直跟着我当助理,人很能干,也很正直。”程中谦解释道,“传媒公司刚成立,有些专业人员还没有完全到位,如果你想做专业,怕是要等人员配齐之后看情况再说,这段时间还是跟着晓非吧。”
“我明白。”专业人员是程氏最大的缺口,想要顶尖儿人才,就要去外面挖角,这需要显示公司的实力,也需要机会。以璨目前还是实习生,过段时间还要回学校答辩,能跟在刘晓非身边熟悉情况,对于以后正式入职公司是最好的。
“另外,公司有个去国立巴黎高等美术学院进修的名额,公司全部负责费用的,你愿意去吗?”铺垫的差不多了,程中谦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以璨只觉得心脏瞬间停止了两拍。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作为全世界顶尖殿堂级的美术学院,它不仅在全世界的高等美术院校中影响巨大,在中国美术界影响也最为深远,中国的老一辈油画家徐悲鸿、刘海粟、吴冠中等等都毕业于这所学校。直至今日,作为世界四大美术学院之一,仍占据世界美院排名的头把交椅,是每一个学美术的学生心中向往的圣地。
只是,这个好运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她警惕地瞪着程中谦,并不回答他。
“为什么?”
早就领教她的警惕性,程中谦显得十分无奈:“当然是进修,机会难得。”
“有什么非要送我离开的理由吗?”
只能是这个原因,否则这种馅儿饼怎么会砸到她的头上。
程中谦嘴角微微一翘。
这丫头太聪明,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处,今天如果不实话实说怕是她更要起疑心。
“让你离开的理由很多,与其因此陷入是非的漩涡受到伤害,不如躲开这些是非去进修一年,等事情过去再回来为好。”
“伤害?”以璨瞪大眼睛,对上了他有些阴郁的眼神。
程中谦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面孔上没有特别的表示,连陷在转椅里的高大身材都保持着寻常地姿势,可以璨仍是感觉到了一丝丝发自他心底的寒意。
也许他是真的为自己考虑,也许他另有心思,只可惜她已没有退缩的理由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苏家的家事,她苏以璨发誓要睁大眼睁看着那对母女哭,就像当年她们逼迫大着肚子的林子叶求告无门,悲伤心哭泣那般。
“我不会离开这里。”苏以璨的脸隐在一道阴影里,声音有些飘忽,眸子里却透出一抹决意。
☆、31
以璨毫不犹豫的绝决让程中谦心中凛然,原本冷凝的脸色多了几分悸动。
在目前为止的两个人交往中,完全是以他为主导地位的,无论是帮她教授找到房子,还是算计她到程氏传媒工作,他一直都认为这个倔犟的小姑娘就像孙猴子,怎么也蹦跶不出他的手心儿。
但是事情往往总有许多意外,而这种意外竟然导致了他的失控。
从她受伤,到那个毕业体检,程家已经无可避免的卷入了这场风暴。而苏以璨这个女孩子身上所表现出的那种莽撞和决绝,则让他心疼而无奈。
也是孙家母女当年对林子叶做的太狠,人家女儿如今袖手旁观,谁也没资格指责她不对,但是程中谦近来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程家也乱成一锅粥,连带着他的思维都慢了半拍。
母亲田丽芳坚决要离婚,父亲在医院泡上了病号,一副任凭母亲来去的漠然;田家,也就是程中谦的舅舅已经闻风而动,暗中给程家相当大的压力;大伯和大伯母不好插手过多,却总是心思重重;而爷爷虽然口头说撒手不管了,实则他一直想保全孙家后人,更不想儿子媳妇离婚,因为这关系到程家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