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菀讨厌他的清醒,她憋着一股劲儿想让他意乱情迷,为此,她厚着脸皮去网上看了些“KISS的技巧”、“如何让他为你如痴如狂”之类的文章,看到最后,纯洁小白的她,每每都闹了一个大红脸,却完全不得法门。
迫不得已,她只好去请教情圣厉娅。厉娅听了她的恋爱进度报告后,说了句“你们那是恋爱还是过家家呢”后,丢了一瓶香水和一支睫毛膏给她:“下次找个没人的时候去他宿舍,把自己喷得香香的,睫毛刷得翘翘的,不要多说话,一直盯着他看,保准你可以如愿晋级为女人。”
孙菀几乎变成一只番茄。
“光棍节”那天,萧寻宿舍里的光棍们集体去泡吧解闷,孙菀得知只有他一个人在宿舍做毕业设计后,蠢蠢欲动地按照厉娅教的方法打扮了一番,含羞带怯地去了萧寻寝室。萧寻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变化,给她倒了杯水,继续坐下写论文,末了,还自言自语似的插了句:“奇怪了,难道这时候还有蚊子?”
孙菀闻着身上的CD香水味,恨不得拽着他摇晃一百遍:“你好好闻闻,这不是花露水啊!”
好不容易把心头的小火苗按压下去,孙菀又用了厉娅教的第二招:让萧寻看着她的眼睛一分钟,试试她刚学会的读心术。结果,还未满一分钟,萧寻就隐忍地说:“菀菀,你涂睫毛的东西好像有点化开了。”
严重内伤的孙菀去卫生间恨恨卸掉睫毛膏,回来后,她郁闷地坐在他的对面说:“萧寻,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爱我。”
萧寻停下笔,有些讶异且无辜地看着她:“菀菀,你今天怎么了?”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点儿也没有魅力啊?”孙菀低下头,眼圈都红了。
萧寻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菀菀,你……你的‘那个’是不是要来了?”
孙菀哭笑不得地躲开他的双手:“我没有情绪不正常,我是在很认真地跟你讨论我们的感情。”
萧寻叹息了一声,柔声说:“菀菀,我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够更好的在一起。你能理解我吗?”
孙菀的委屈被他的温柔冲得烟消云散,她含泪仰望着他:“你说爱我,可是我都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萧寻想了想,居然有点脸红:“第一次见面,你用高跟鞋砸我的时候。”
孙菀默了半天,忽然破涕而笑,扑进他怀里说:“哦!原来真有虐恋情深这种事情。”
说罢,她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喃喃说:“那我要你再爱我一点,再爱我一点!”
萧寻闷哼了一声,忽然动情地将她揽住,叫了一声“菀菀”。孙菀感觉到了他骤然飙升的体温,以及身体某处的变化,整个人顿时僵在了他怀里。
他低头找到她的唇,近乎粗暴地吻着她,双手将她柔软的身体紧紧箍在自己滚烫的怀里。就在孙菀头晕目眩,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他忽然顿了下来,别过脸去,深深呼吸了几口:“菀菀……不行……现在还不可以。”
孙菀不是不失望的,更多的却是欣喜,她爱他这一刻动人的无情。
*
那天之后,孙菀和萧寻的感情因彼此心意通透进入了平稳期,孙菀的情绪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相较于她的淡定,恋爱中的“情圣”厉娅却变得越来越暴躁、脆弱。入冬以来,她不是在看电影时候大哭大笑,就是没来由地对着室友发火。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故态复萌,上征婚网站征婚,浓妆艳抹地出去应酬,但是坚持不了几天,她又缩在寝室里,拔掉电话线,蓬头垢面地继续看电影。
马蕊私下当着孙菀和江明珠议论,看样子,厉娅可能要失恋了。江明珠却持反对意见说:“虽然卓临城很少约厉娅出去,但是你没见他隔三差五地给厉娅买各种名牌吗?”
马蕊嗤笑她唯“物”主义,江明珠也不甘示弱,引经据典证明男人从原始社会开始就知道叼点花花草草向女人示爱,只要一个男人还愿意给他的女人花钱,就一定还是爱的。
孙菀被她们两个吵得头疼,忧心地望着厉娅空荡荡的床铺发呆。
那天晚上,厉娅熄灯前几分钟才回来,她一进寝室就扑到阳台上狂吐,吐得满屋子都是酒气。
已经躺下的孙菀连忙下床跑到阳台上照看她,借着灯光一看,只见厉娅白生生的脸上挂着两条黑色的泪道,她的眼睛被酒精烧得通红。
孙菀心疼地给她倒了杯酸奶,却被软瘫在地上的厉娅挥到地上。
她垂着头抽噎了半天,终于抱住孙菀大哭起来:“他不爱我,他不爱我……”
孙菀顺手将阳台门关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安慰道:“怎么会?我们都很羡慕你呀,有一个那么好的男朋友。”
“他爱我?我感觉不到!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厉娅扁着嘴,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爱我,他为什么不肯要我?爱我,为什么连吻我一下都不肯?他已经三天没有打电话给我了,总说忙忙忙,可就算小布什也不会抽不出时间给劳拉打电话吧?”
孙菀发挥了一下想象,结结巴巴地说:“也许……他是比较保守的人吧,也有可能,他比较矜持?”
厉娅一边哭一边笑,笑得浑身颤抖:“哈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帮他找借口?孙菀啊孙菀,你要是一男人,该能有多坏?连这种蹩脚的借口都想得到!”
孙菀被她说得很尴尬,只好闭上嘴。就在孙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厉娅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本来还如一滩烂泥般的厉娅眼睛忽然一亮,她手忙脚乱地把包包里的东西全倒在地上,找到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深吸了口气,抹去眼泪,竭力用清晰、甜蜜的口吻说:“临城,还没睡吗?今天是不是很忙?”
孙菀不是滋味地看了她一眼,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寝室里,靠在桌角,久久发着呆。
第十一章
立冬那天,孙菀最喜欢的流行歌手陈奕迅在工体开演唱会,后知后觉的孙菀没有抢到票,又买不起黄牛,只能冒着寒风在工体外倒卖荧光棒,算是支持偶像。
演唱会开始后,孙菀一边合着场馆里传来的乐声唱着歌,一边兜售卖剩下的荧光棒。又冷又饿的她想提前收摊,但是看着剩下的货物,她又有些不甘愿。
快八点的时候,厉娅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听说她在工体练摊后,厉娅丢了一句“在那里等着”就匆匆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卓临城的宝马就停在了她身边。
孙菀上车后,才从厉娅嘴里知道,原来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厉娅准备在自己租的小窝里开个派对,好好庆祝这次“大寿”。之所以临时才通知室友,一来是为了给她们个惊喜,二来是免得她们为她准备礼物破费。
孙菀的目光下意识瞟向正专心开车的卓临城,只一眼就迅速收回眼神。孙菀一直对这个以厉娅男朋友的身份出现的男人有种异样的感觉,她本能地觉得他的出现太突兀,太梦幻,虽然他近在眼前,但总会让人觉得他其实飘在很高很远的云端。
她又轻轻晃了一眼厉娅,她始终侧脸笑望着他,那样的姿态在孙菀看来很辛苦,也有些替她不值。
她联想到这段时间来厉娅的狂躁不安,暗忖,爱上这种高不可攀的男人,就像抱着一只越飞越高的氢气球,虽然飞得越高就越刺激,却也更加害怕被戳破。
如果她是厉娅,她一定不会选择这种过把瘾就死的爱情。
进了厉娅家,孙菀情不自禁地“嚯”了一声,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眼厉娅:“你真行啊,这都是你一个人布置的?”
只见色调温暖的小窝被厉娅用玫瑰、绣球花、气球装点得五彩缤纷,客厅中间的餐桌上摆着各色火锅菜,一旁,铺着白色台布的长几案上放着水果、香槟、炸鸡。
厉娅走进屋子里,脱掉羽绒外套,打开音响,伴随着流淌而出的音乐打了个旋,跌坐在沙发上:“当然全是我布置的。”
孙菀站立在门边:“其他人呢?”
厉娅抬腕看了下手表:“马上就到了。”
卓临城脱掉大衣,径直将它挂在衣架上,看向厉娅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厉娅温柔地看着他:“不用,所有的火锅菜我都准备好了,等他们来就可以下锅了。”
孙菀反倒插了句:“如果你真想为娅娅做点什么的话,不如亲自下厨给她做碗寿面吧。”
卓临城迟疑了下,还是欣然答应,转身往厨房走去。
孙菀望着他的背影,有点小忐忑地问问:“不会怪我多事吧?”
厉娅窝心窝肺地一笑:“怎么会!你是为我着想。”
说着,她躬身支着下巴,出神地自言自语:“我怎么就没想到让他亲手给我做碗寿面呢?这多有意义?以后他再看到面的时候,都会想起我了。”
孙菀走到她身边坐下:“那是你太惯着他了。”
说话间,四五个喧哗的陌生男女推门而入,他们将一个超大的水果蛋糕和一捧香水百合递到厉娅面前,齐齐笑道:“生日快乐。”
这群型男索女一进来就用色、声、香把整个空间占满,存在感强得让孙菀无立锥之地,她瞟了眼桌上的水果,拍了拍厉娅的肩膀:“我去洗水果。”
说着,她拎着一篮水果闪身进了厨房。
她一进门就见卓临城正有些无措地往一只白瓷碗里撒着调料,灶台上,锅里的开水将锅盖顶了上来,咕噜着往外溢。他着急关火,“当啷”一声将盛满味精的勺子丢进那个白瓷碗里。
孙菀望着满屋子白雾说了句“Oh,My God”,放下水果,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铲子,诧道:“你是在做寿面还是在炼丹?这样放作料会吃死人的。”
卓临城破天荒地面含赧色,退到她身后:“不好意思,我第一次下厨。”
孙菀关掉火,打开锅盖一看,见里面的荷包蛋煮得只剩下一枚光秃秃的蛋黄,不禁回头笑看他一眼:“不说也知道了。鸡蛋要在水没开之前放进去,才会煮成荷包样。”
她将锅里的水倒掉,往锅里重新兑入冷水,又动作麻利地将碗里的作料全都冲洗掉:“作料我来调,一会儿水热后你重新来一次。”
说罢,她打开调料盒,飞快地往里放上各种作料,等到一切停当,她拈起一个鸡蛋,回头说:“再来。”
不料刚一回头就对上卓临城专注看她的目光,孙菀被他深邃而温柔的目光灼了一下,不自在地抱着锅铲说:“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他浅浅一笑:“你像在站在云里。”
孙菀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看满厨房的水雾气,被他这个浪漫的说法打动,粲然一笑:“你也像在云里。”
经过一次失败,这次,卓临城的耐心好了很多,他把火关到最小,放入鸡蛋,文火慢慢煮着。
孙菀退回到水池旁,打开水龙头,拿出一只蛇果放到龙头下,不料右手刚接触到冷水,她冷不丁“嘶”的吸了口冷气。
卓临城闻声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右手小拇指处,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冻发红起了泡,他微皱着眉头:“放着我来吧。”
他越过孙菀,将所有水果一股脑全倒在池子里,挨个洗了起来。
“谢谢。”孙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抛开拒人千里的外表不谈,他其实算是个很细致贴心的男人。
他将洗好的蛇果装盘:“刚才在车里看着你,不自觉会想,为什么同样是小女孩,你却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
孙菀内心揪着“小女孩”三个字,暗想,他可真擅长倚老卖老!听厉娅说,他去年刚从A大毕业,至多大她三四岁,装沧桑的口吻却直逼她老爸。
她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我穷,因为我爱钱啊。”
卓临城失笑:“坦率成你这样,穷也穷得大气了。”
孙菀自嘲道:“厉娅是怎么跟你介绍我的?有没有给我贴一条‘钱串子’的标签?”
“差不多是这样介绍的。”顿了顿,他敛下眉眼,语气复杂地说,“何必为钱薄待自己?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孙菀默了默,靠在墙壁上,望着窗外的钢筋森林缓缓说:“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想去肯尼亚看动物大迁徙,坐热气球经过灌木丛林;我想去巴黎看看开满睡莲的莫奈花园;我想坐在VIP席听喜欢的演唱会,而不是站在体育馆外面;我还想拍一部有思想的文艺片或者纪录片……这一切都需要钱。”
顿了顿,她有些俏皮地秀了一句西班牙语:“Hay un mundo mejor, pero carísimo.的确有一个更好的世界,但是昂贵至极——我猜,你这类生活在钱眼里的人,应该从没有过这种寒酸的感慨吧?”
说罢,她走到水池边,拿起一串红提:“你的水开了,这里交给我吧。”
孙菀端着洗好的水果出门时,江明珠和马蕊也刚好赶到,挤着j□j个人的小屋子热闹得几乎沸腾。
见人来齐,厉娅打开火锅开关,一边下火锅底料,一边招呼着众人坐好,准备开吃。
等到众人都动了筷子,卓临城才端着煮好的寿面出来。
卓临城刚一出现,厉娅那几个朋友立即大呼:“厉娅,你什么时候在家里藏了个田螺王子?”
一个留着齐刘海,扎着韩式花苞头的女生凑到卓临城面前,崇拜地看着他,用娇娇嗲嗲的港台腔说:“哇,会煮寿面耶,好厉害哟。娅娅,你从那里找来这么帅的煮夫!”
卓临城表情冷淡地绕过她,把面递给厉娅:“生日快乐。”
厉娅接过面,怔怔看着他,险些落泪。
马蕊见卓临城自顾站着,拉过一条折凳安插在厉娅和孙菀中间:“你坐这边吧。”
孙菀和厉娅忙都往旁边让了让,给他留出一个比较宽敞的位置。
卓临城刚坐下,厉娅就将手挽到他的胳膊上,幸福地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
众人纷纷起哄道:“十二点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亲热吧?干吗刺激我们?”
厉娅只好松开他,红着脸小口吃着他煮的面。
这些人起哄归起哄,却很有分寸,没有再就这个话题插科打诨,热热闹闹地涮起火锅来。
一顿饭断断续续吃了两个小时才罢休,其间,厉娅那些才华各异的朋友,不是为她弹吉他献歌,就是大讲冷笑话,笑得满屋子人东倒西歪。
饭毕,大家齐心协力将残局收拾完,又坐下准备玩桌游。
马蕊提议玩那几年刚刚兴起的杀人游戏,但是其余人表示在生日派对上玩这种游戏,有点触霉头,一致否决。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瘦弱潮男提议玩卡坦岛,但是说完规则后,女生又觉得规则太复杂,没办法很快上手。
这时,先前那个“港台腔”女生从包包里翻出一副牌,一对骰子说:“我们玩《国王游戏》吧。日本和台湾蛮流行的。”
厉娅拍了拍手:“这个好,就这个。”
江明珠和马蕊对视一眼,问:“怎么玩?”
“很简单,”那个女生数出从A到10十张牌,又抽出一张大王,“我们有十个人,这里有十一张牌,洗完牌后,每人抽一张做为底牌,牌上的数字就是你的编号。抽到大王的人要把牌亮出来,这个人就成了‘国王’。桌子上还剩下一张牌,那就是国王自己的号码。国王可以随便点两个号码,要求他们做任何事情,被点中的人要无条件服从国王的要求。”
大家听完,纷纷觉得简单有趣,于是全票通过。这时,江明珠又补了一句:“如果国王提的要求太损,实在办不到怎么办?还有,如果想不到惩罚怎么办?”
“不会啦,大家都有尺度的。”那个女生将一张彩色的图纸摊开在桌子上,“这张纸上写了七十条不同的惩罚,国王点完号码后,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惩罚人,可以用骰子投出数字,然后对照惩罚表,找到相应惩罚条例哟。”
见他们再无异议,那个女生眼珠一转:“那我开始发牌咯。”
一群人试玩了几圈后,气氛顿时HIGH了起来。那些抽到国王牌的人,恨不得挖空心思想出最绝的整人怪招。一个胖男生的运气最糟,接连被惩罚了两次,一次被罚跳钢管舞,一次被罚去楼下肯德基买果汁,并被要求当服务员问要“大杯”还是“小杯”时,猥琐地回答要“D罩杯”。陪同的国王还要全程跟踪偷拍回来,聊做笑料。
游戏玩到第六轮的时候,终于被寿星厉娅抽到了国王牌。
厉娅用食指撑了撑脑袋,嘟着嘴撒娇:“人家很纯良的哦,都不知道怎么惩罚别人。”
马蕊露出牙都被酸倒的表情说:“那你掷骰子吧!”
厉娅点了点头,点了三号和八号后,连投了两次筛子,对照惩罚表说:“三号的惩罚是,吻离自己身边最近的异性。八号的惩罚是……不分性别,吻自己右手边的人。三号,三号是谁?”
见没有人应答,厉娅笑着说:“再不主动出来认罚,我们就要用排除法了,被找出来的人要去大街上跳脱衣舞。”
这时,那个“港台腔”眼尖地指着孙菀:“是她吧?她脸红了!”
众人都往孙菀那边看去,见她身边最近的异性居然是卓临城,都有些愣住了。
片刻后,那个“港台腔”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不管不管,愿赌服输,赶快亲。”
孙菀始终低着头,尴尬地不发一言。
厉娅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大方地说:“没关系了,游戏嘛,规则最大。”
那个被连罚两次的男生不满地嚷道:“快亲快亲,扭捏什么?我都被骂变态了,你这点牺牲都不肯啊?”
他身边一个尖下巴女生也不满地附和:“就是啊,玩不起就别玩,玩了就愿赌服输!你爽快点吧!”
孙菀抿着唇,放在桌子下的手曲了又伸,伸了又曲,长睫因紧张尴尬而颤抖不已。
马蕊见她有点下不来台,忙打圆场,递了张纸巾给她:“那就隔着东西亲一下吧。”
其他人只想接着往下玩,也不计较,齐齐把眼神汇聚在孙菀脸上:“都这样了,就别磨蹭了吧?”
孙菀接过纸巾,抬眸看了卓临城一眼,见他目视前方,神色平静如常,心里稍微安定一些。
她自觉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只好胡乱举着纸巾挡在自己脸上,凑过去轻轻在他脸颊边碰了一下,算是吻过。
众人见好就收地起了下哄,张望着喊道:“八号、八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卓临城忽然侧过脸,伸手抬起孙菀的下巴,毫不犹豫地朝她唇上吻去。与此同时,他左手轻轻一扬,一张红心八“啪”的跌落在桌面上。
孙菀只觉得脑中有什么轰然炸开,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的猛烈跳动。她瞪大双眼,目光发直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种巨大的恐慌向她袭去,她却不知道那恐慌所来为何。
满屋子都静了下来。
这样的状况,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片刻后,卓临城松开孙菀,睁开眼睛,定定注视着她的双眼。孙菀的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连眼圈都不自禁地红了。
“还蛮巧哦……”人群中,不知是谁尴尬地说了一句。
“是啊,蛮巧的。洗牌洗牌,玩下一局。”厉娅他们心照不宣地用喧哗冲刷这一刻的尴尬。
就在孙菀无地自容的时候,她的手机如及时雨般响了起来。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仓促起身朝阳台外走去。
掩上阳台的门,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任怦怦狂跳的心平稳下来,这才接通电话。
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不到三十秒就说完了,孙菀却在阳台上足足挨了半个多小时冷,这才回到屋子里。她见他们还没有散去的意思,借故有事要忙,提前退了席。
第十二章(1)
那个晚上的尴尬,事后再也无人提及,只因那时声色交织得太像一场梦,没有人愿意和梦里的故事较真。
十一月底的时候,萧寻终于接到一家知名银行的实习通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孙菀小庆祝一番,就匆匆搬去了银行提供的职工宿舍,昏天黑地地忙碌起来。
萧寻的实习岗位在个贷中心,最初的工作就是誊写房贷合同。因时近年底,个贷中心堆积了太多需要处理的合同,导致萧寻每天都要加班到凌晨。
孙菀心疼萧寻,不想让他在忙碌工作之余,还要分神联系她。所以,她特别贴心地揽下打电话叫他起床、互道晚安的事情。
萧寻起初很感激她的体贴,偶尔在吃午餐的间隙还会打个电话关心下她的状况,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心安理得地将维持感情的重任放在了孙菀肩上,任由她扮演那个主动的角色。
孙菀害怕两人的感情因两地分开变淡,每次打电话前都要反复打好腹稿,以便在通电话时能够多说些趣事出来,调剂谈话气氛。
一个月下来,孙菀的“趣事”越说越干巴,萧寻的回应越来越心不在焉。有一个周五,孙菀听出他一边冲澡一边将手机开成扩音,“嗯嗯啊啊”的应付她,她终于忍不住冷冷对那边说了句:“萧寻,你是个超级大浑蛋。”很快,电话那端传来萧寻漫不经心的声音——“嗯,是啊。”
那是孙菀第一次没有说再见就挂他的电话,她揪着一颗心,睁着眼睛到天亮,却一直没等到萧寻的回复。
次日天明,她破例没有打电话给他叫起,她木木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跳过七点,又看着时间跳到八点,终于在极度失望中合上疲惫的眼睛。那一刻,她发现,原来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在他看来只是可有可无的一道程式。
恍惚了一整天,孙菀终于在时近凌晨时,忍不住煎熬给萧寻去了个电话,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萧寻就匆匆堵住了她的话头:“菀菀,我在帮老师作报表分析,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孙菀郁郁地说:“明天休息吗?我可以去看你吗?”
萧寻犹豫了很久说:“我可能照顾不了你。”
孙菀听懂了他的婉拒,淡淡说了声:“哦,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她眼眶发热地看着通讯录上他的名字,忽然觉得她和萧寻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新年前夕,厉娅代卓临城邀请403全体女生出席明晚在“万乘”举办的跨年派对。江明珠和马蕊对这种热闹一向趋之若鹜,欢天喜地地应承了。见孙菀一个人闷不作声,厉娅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带上你家萧寻,一起。”
孙菀摇了摇头,她刚接到萧寻约她去一起跨年的电话。这还是这么久以来,萧寻第一次主动约她见面,孙菀寄希望借这次约会让感情升温,哪里肯去参加别人的派对?
见她态度坚决,厉娅也没有勉强。
元旦当天,厉娅她们早早盛装打扮好,临出门前,厉娅匆匆丢了句话给孙菀,让她什么时候改了主意,随时打电话找她。
她们走后,孙菀将亲手给萧寻织的围巾用包装袋包好,又从柜子里把自己所有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在镜子前比划。最后,她选定一件白色大衣,配上咖啡棕的短裙和及膝的中靴。
她有些小自得地转了个圈,又从抽屉里找出厉娅送的睫毛膏、唇彩,轻手轻脚地在镜子前描画起来。等到收拾停当,她满心幸福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这样的她,他应该不会再舍得冷落了吧?
她的思想很有前瞻性地飞跃到几个小时后,预演了他们久违的拥抱和亲吻,她因这过于甜蜜的想象红了脸颊,连鼻尖都冒出小汗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