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低着头装傻。
Janus踢掉鞋子,换了拖鞋踢踢踏踏地进卧室去了。他关门的声音很大,砰的一声响。她正站在门口走神,被关门声一惊,往前跟了两步想去敲门,想了想又作罢。她身上什么都没带,也不敢随便出去,只能坐在沙发上发呆。
东江国际的房间朝向很好,楼层高,窗户做得特别大。阳光隔着玻璃洒进来,明晃晃的,地毯、沙发、茶几、花瓶,甚至烟灰缸的边缘都像裹了层金边似的,特别的亮。她坐在沙发上,不知怎么就想起刚才在记者会上,Janus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嘴角好像微微带了一丝笑。这么多年在一起相处,他的脾气像个小孩子,来得快也去得快,疯起来能闹上天,安静下来弹琴的时候,却又目光坚定,专注得不可思议。
她好像一直都当他是哥们,是小孩儿,是可以随便吐槽说什么都行的朋友。可今天他说话的时候那抹笑,特别柔和,柔和得像幸福的味道。
扎得她心口疼。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

隔天的花边新闻写得很暧昧,大图都一致地配了Janus把Amy搂在怀里转身而去的背影。男人很高,显得怀里的人很娇小,不知道为什么,看背影颇有点霸道又温柔的感觉。相比之前她素面朝天、一脸呆滞站在门口的傻样,很多媒体不约而同地感慨,Janus这种有才有貌要啥有啥的男人,怎么看上的是这么简单质朴又不算太漂亮的女人。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媒体还记得明月上了陆一辰的车的事情,略微提及了一下,表达了点“此女颇有实力,也许Janus和陆一辰都是被她的才华吸引”的意思。可不管怎么说,语气里总还是带了点不忿的劲儿,很明显是不太瞧得起她。
在这个八卦大多是写给女人看的世界,明月倒是也能理解。
第一BBS上Janus也已然成了火热头条,从他在台上边走边脱外套到搂着明月出门的照片都被贴了上去,还配了解说词。大部分人都被他这种娃娃脸下的霸气内心给萌到了,或者说,大部分女人内心潜藏的被人保护的愿望在他身上得以实现,所以大家对这件事格外地宽容。甚至已经有人发散思维开始编故事:明月在Janus的演奏会之前就伤了手,但为了他毅然决定忍痛上场,在演出完毕之后被赞助方老板陆一辰带去医院;而Janus,为了保护她不受流言蜚语的困扰,拼尽力气也不肯让她直面媒体风浪,用这种特别霸道的方式带她走,保护她。
狗血的故事看得明月都快要感动了。
但是伤了手还能忍痛弹钢琴这种事情,不觉得编得有点太假吗?
她蹲在家里看了半天新闻,也没敢给Janus打电话问情况。后来东哥打来电话宽慰她,只说Janus心情不太好,绯闻什么的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
“哦,哪个明星没个相好的呢,何况Janus这还是正面的。好男人的形象很到位,大家都能理解嘛。”东哥最后总结性地说。
那么除了不知道怎么面对Janus,总的来说,明月还是松了一口气。
可惜,她的好日子并没过多久。
陆一辰打电话给她,语气轻松,好像还挺愉悦:“我看了报纸,你手的特写还挺清楚的,包得不错。”他轻笑出声,“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嗯?”
明月觉得,对待陆一辰,她既然硬拼不过,那就一定要迂回,要能忍。所以不管陆一辰怎么讽刺、嘲笑她,她都能全程保持微笑——要是陆一辰在她对面,她搞不好都要点头鼓掌以示配合了。可是直到挂电话,陆一辰也只是口头上行动了一下,她还真有点不太敢相信。
陆一辰可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人。
为了几个小报道就亲自打电话给他看不上的明月,只能证明一点:明月,哪怕在他眼中自己是夏露,对他而言现在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人。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着陆一辰的底线,只要能找到他的底线,她就等得起。
挂电话的时候,明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包包的卧室门。
她不害怕,可她不得不防陆一辰的毒辣。
但是没过几天,事情就有些脱离良好的预期,有点不太对味儿。先是有位自称“容埠村民”的人爆内幕,说这位Amy看起来真眼熟,冷不丁一瞧,连三爷都认错人了,怪不得那天演奏会结束的时候陆先生会叫错她的名字。
也许大多数人不知道三爷是谁,可总有那么几个是知道向渊的。没多久就有人贴了张被处理得朦朦胧胧的照片,上面是一部黑色车子,车牌号虽然做了模糊处理,但还是可以看到是LM开头,而车上的女人虽然低着头,但隐约可以看见她把发梢拨往耳后的手指纤长白皙。
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这张试水的照片并没有很快消失,情况反而越演越烈。明月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拍了这么多照片,从那天她从向渊的车上下来,一头乌发泼墨般散在肩头开始,到花园里陆一辰把她打横抱起消失在房间里,到演奏会那天晚上她上陆一辰的车……每一张的角度都很好,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却没一张能看到她受伤的手。
明月身上不仅被她自己贴了Janus的标签,现在又跟陆一辰扯上了关系。
有人终于恍然大悟般地想起三爷是谁,也终于想起Amy和谁长得像了。
容埠里有很多很多企业家,有钱有权到令人咂舌的人也不少。
可还是有一个人,他姓陆。
几年前,容埠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说这事小,是因为它虽然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但在八卦还没出什么爆点之前,很快就销声匿迹了;说这事大,是因为当时容埠所有注册过LM开头的车牌号的人,在一夜之间都接到陌生电话,对方声称非常喜欢这个车牌,愿意高价买入。
又过了几天,陆一辰掌控的CMI旗下的车牌号通通都换成了LM开头。
坊间传言三爷向渊那阵子看上个女记者,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挖新闻挖到了陆家,想探探LM开头的车牌里到底有多少贵得离谱的名车。而向渊一见这个女人,就没能忍住下半身。
当然这都是笑谈,向渊和那位女记者男未婚女未嫁,传出去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反倒是让很多女人羡慕了一把。后来那位女记者所在的杂志社爆出新闻,说LM的含义既是“陆明”的缩写,也有“Love 明”的意思,总而言之,完全是陆先生对太太明月表白的意思——在此之前,向来低调的陆太太传出身体抱恙的消息,据说已经出国疗养去了,陆一辰为讨夫人欢心,也为了让她放心,特意大摆阵势表了心迹。后来几年间,再没有人见过陆一辰和明月在一起,也很少见陆一辰休假出国陪她,好像他的整个生活重心全部放在了工作和女儿身上。渐渐地,已经有人开始暗自揣测,只怕明月凶多吉少,已经香消玉殒了。
而此时,Amy所面对的,一面是钢琴王子Janus的表白,一面是因为和陆太太极其相似的外貌搭上了陆一辰……要是这个男人存心找麻烦,就绝对不会让她好过到哪里去。
劈腿什么的都已经是好听的了。从晚上的报纸开始,到杂志、新闻、网络……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就各种肆无忌惮地报道,媒体铆足了劲儿要趁陆一辰默许的时候挖一把陆家的内幕。而相对身家背景雄厚的陆一辰来说,Janus和他背后的团队防御力几乎为零。
Janus和Amy是怎么认识的已经无从考证,但是自从Amy知道了Janus全国巡演最后一站在容埠之后,她就开始动起了小心思。她想方设法让Janus替她保密,自己却“无意”中去陆家办的幼儿园,“无意”中被陆一辰看见。
也许她事先并不知道,也许她是有预谋的。
凭着一张和陆太太明月一模一样的脸,Amy成功蹬掉踏脚石Janus。为了抓住机会攀上陆一辰,甚至不惜在Janus当众表白以后玩消失。
整合起来,明月终于总结出媒体口中的“Amy和两个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可怜的Janus现在因为被当了跳板和即将被抛弃而饱受同情;而看上Amy只因为她和亡妻相像,同时又并不知道Janus和她关系的、情深义重的陆一辰,也成了很多少女心目中深情男人的典范。
恶毒、狠心、劈腿、不要脸又不择手段的贱人,就只有Amy一个。
她在电脑前看了半宿,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关掉灯,回卧室搂着包包睡觉。
这种新闻,如果没有陆一辰在背后授意还能传出来,那真是见鬼了。
但是陆一辰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反正她要什么没什么,只要不伤害到包包,她就还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
他不是恨夏露吗,那就让他慢慢恨,恨的时间再长些。他还有心情恨她,说明她还能活得久一点,说明……她还有机会。
只是……若是情深,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提起亡妻?
明月。
明月。
暗夜里,包包睡得很沉,呼吸清浅。明月搂着他,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像在过电影。她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回想这几天见陆一辰的时候他的表情。气势凌厉,表情却不一样,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厌恶而狠厉的,但有时候也会有点不自知的温和。虽然她在陆一辰面前已经极力让自己变成夏露,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太久了,陆一辰又太敏锐,她真的撑不了多久。
如果他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夏露,那么也许温和的时候他想到的是自己。黑暗中,明月抿着唇苦笑起来,有些凄凉地想,只是不知道陆一辰会想起来的,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彼此,什么时候的爱情。
只是不知道,当陆一辰有一天知道当年去世的是夏露,活下来的是明月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会怨恨她吗?
会听她解释吗?
会……心疼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T-T 不好看吗……不好看吗……
为啥都没几个妹子来跟我交流反馈一下……心塞塞

☆、chapter3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却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像明月这样,被挂墙头接受那么多人的评头论足甚至是恶语中伤。但是如果你不幸感同身受过,也许你会明白此刻明月的心理。
倒也不是说有多委屈,但绝对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所以当陆叔给她打电话说陆先生想见一见她的时候,她纵然内心里恨不得呸他一声,嘴里也只能淡淡地“哦”一声:“那就请他派个人来接我吧,我现在出去好像有点不太方便。”
明月边说边走到窗前,拨开窗帘朝楼下看——密密麻麻的都是蹲点儿的记者,她估计只要现在出了楼门,就能被这群人围成肉馅。
谁知道对面竟然回答:“陆先生说,今天家里的车子都派出去了,麻烦Amy小姐自己搭车过来,我给您开门。”
她吧嗒一声扣了电话。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她洗脸化妆换衣服,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安顿好包包,明月出了门,搭电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然后从停车场侧门偷偷溜出去搭车。
出租车司机开着广播,正是八卦的好时节,播的也正好是Amy跟两个男人那点事。
Janus除了被坏女人骗财骗色,暂时无恙。
她嘘了口气,摇下一半车窗,转头朝外看去。
傍晚的马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一张张脸孔从她眼前闪现,又很快消失不见。
曾经明月爱过的陆一辰,就是这样的陆一辰。
他的眼里只有明月,没有别人。
只是……若是真心,为什么从前会那么对她?若是假意,在他的世界里她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明月觉得自己心里头真是累极了,仰头倒在车椅上闭上了眼睛。
等她到的时候,陆家大门口竟然没人,这倒是出乎明月的意料。她让司机靠边儿停,刚下车把包背好,不知道从哪里呼啦啦蹿出一群人来,紧紧地把她围在了中间,镁光灯闪成一片。
“Amy小姐,请问您是不是因为陆先生才缺席了Janus的庆功宴?”
“Amy小姐,请问您和陆先生交往的同时,是不是还没有和Janus分手?”
“请问Janus到底是不是您攀上陆先生的跳板?”
“请问您打算如何处理跟陆先生和Janus的关系?”
“请问您现在独自一人来陆家,是为了跟陆先生求和让他不要误会你和Janus的吗?”
一群人裹得她进退不得,而抛出来的问题则是一个比一个直接,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不客气。
她护着手,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露出来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低着头往前挤,一个字都不肯说。
后面的记者大概是要把麦克风凑到她旁边,突然一挤,整个人群轰地一下朝她涌过来,挤得她踉跄了几步,朝后一跌。
好在身后站着的人身材高大,一把托住了她,这才让她站稳了脚跟,而不是跌在地上被压成肉饼。
“陆先生的车!”
明月隐约听见有人尖叫一声,然后外围的记者唰啦啦地扛着相机往另外一侧跑。她抬头瞥了一眼,只见三辆黑色的车子从她侧方斜斜驶过,都没有摇下车窗。
有记者正对着中间的车子猛拍。
三辆车都缓缓地在门口停下,前后两辆的车门打开,下来六个黑衣保镖,齐刷刷地站在车前拦人,不让记者靠近陆家大门,但并未阻止记者们手中快要闪爆的镜头。中间的车子等大门开了之后就直接进去了,自始至终,陆一辰都没有露面,更没有拯救绯闻女友于水火之中。
明月依旧被包围着,好像听到包里的手机在响。记者们眼看陆一辰那边挖不到什么更劲爆的新闻,又转头来问她:“陆先生是不是生气了,决定和你分手?”
“……陆先生……”
“……为什么……不看你……”
“……这是不同意您进陆家的暗示吗……”
连环炮一样地响。
她知道自己现在真是凄惨极了,再也没什么时候能比现在的样子更难看。在记者们的眼里,她主动贴过去,结果东窗事发之后,对方翻脸不认人,眼见她被媒体包围都不肯出手搭一把手,摆明了是要划清界限的姿态。
明天的头条,大约会让他很满意。
明月低着头,已经不想再想什么了。她随着记者的人潮涌来涌去,耳边都是嗡嗡的声音,有人甚至开了扩音器在最外围朝她抛问题,震得她头皮发麻。
她一脸惨白,口罩也拉下了一大半,眼神飘忽空洞,看起来落魄又可怜。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黑衣保镖拨开人群,一把搀住了她的胳膊。两个在前面开路,一个搂着她三步两步跨过人群,朝停在门口的车子走去。
记者们不死心地跟着,甚至有人冲保镖开口:“是陆先生授意带Amy走吗?”
问的人多了,竟然有个保镖回答了句:“先生说门口吵闹,请大家换个地方。Amy小姐待在这里不太好,请她先回家休息。”
显然是不肯再见的意思了。
明月跟着他们上了后面的车,几乎是被直接丢到后座的。她跌在座椅上的时候脑袋不小心磕了一下,冷不丁发现车后座居然坐了个人。
她一抬头。
那人一身挺括的西服,没有系领带,宝蓝色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被随意地解开。他手里拿了份文件,见她上车,扭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眉目间是他一贯的冷凝。眼神也不见得多待见她,只是随便瞟了一眼,确认了下她还活着,就又把目光转回手上的文件。
不得不说,宝蓝色的衬衫搭在黑色的西服里,有种波澜不惊的诱惑。他的身材太好,一低头,下颌的弧线英俊得不可思议。再往下……还有性感的喉结,或许还有被衣服包裹住的锁骨……
她慢慢垂下视线,看见他袖口扣了个精致的白金袖扣,一小圈碎钻在袖扣上画出个简单的M。她自己撑起来坐正,这才微微朝后一靠,合了眼,嘴角轻轻地扯起个苦笑。
她还能在陆一辰跟前再不要脸一点吗!
她一面狠狠地骂自己色令智昏,一面心里荒芜得像被挖走一块似的。
陆一辰带明月去了城北凰庭的一个公寓。老实说,这间公寓她其实来过一次,只是那一次的回忆太过不堪,凌乱的床单,四散的衣服,熟睡的男人……通通都像一个噩梦。
没想到陆一辰还留着这套房子。
电梯直接入户,依旧是纯白的地毯从玄关开始铺满整个房间。她记得,玄关处的灯很漂亮,于是就伸手去拨。屋顶一片漆黑,只有几点星星一样的光芒微微闪着,不太能照明,但是漂亮得像夜空。
陆一辰没让她看多久,很快就拨亮了大灯。他随手把西服外套扔在沙发上,也没怎么搭理她,径自钻进了浴室。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整个房间都被打通了,卧室、厨房、餐厅通通变成了客厅,只有浴室用珠帘隔开,若隐若现,能看见里面的玻璃门和瓷白的浴缸。一侧是皮质沙发和水晶茶几,茶几上只有个烟灰缸,烟灰缸边上插着朵茶花,还新鲜,像刚插上去似的;另一侧是一张床,那床是真大,她目测自己大字形躺上去,起码能躺三四个她。
也不晓得怎么搬进来的。
隔着推拉门,隐约能看见阳台上摆了两把摇椅,摇椅中间有个小圆桌,铺着简单的格子布,很清爽干净的样子。
屋顶上内嵌一个很大的环形日光灯,灯的中间是黑色的,不知道有什么用。
她脱了鞋赤脚走在地毯上,只觉得细密得像踩在了一叠厚厚的沙图什上。
陆一辰从浴室出来就见她又怔怔地发呆。他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站在浴室门口,只见她低着头站在阳台门口,整个人白得毫无血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一缕头发落下来扫在脖子上,风一吹就微微地飘起来。他隔得有点远,却也能看见她交握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节。
这样的她,真的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夏露,倒有点像……
他的明月。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

陆一辰从浴室出来就见她又怔怔地发呆。他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站在浴室门口,只见她低着头站在阳台门口,整个人白得毫无血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一缕头发落下来扫在脖子上,风一吹就微微地飘起来。他隔得有点远,却也能看见她交握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节。
这样的她,真的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夏露,倒有点像……
他的明月。
他猛一回神,咳了一声。
她惊吓到,很快回头来看他,嘴角的笑轻轻的、小小的,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刮走一样:“谢谢你还留了点情面,没把我的手暴露出来。你这么讨厌我,还能屈尊纡贵地在踩我的时候没踩到底,真是辛苦你了。想必这几天你也查过了,我真不是明月,包包也不是你儿子。虽然当年我死缠烂打纠缠你,不过现在我也没这个兴趣了。我觉得现在我已经够凄惨了,走在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戳我的脊梁骨。而且……就算Janus想帮我,估计我也没什么职业生涯了。你就看在我当年是真爱过你的分上,看在明月的面子上,放我条生路行不行?”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想保护那个小钢琴家和你儿子是不是?”他挑挑眉,看她的目光有点轻薄的残忍,“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她突然妩媚地笑了。
纤细白皙的腿露了大半在裙子外头,她赤着脚踩在白色的地毯上,竟然看不出哪个更白一些。明月慢慢走到他跟前,一条胳膊轻轻搂着他的腰,顺势把整个人都倚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她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眼睫却一直看着他的嘴唇,像在思考怎么样咬一口。她的手指又软又滑,温温的,慢慢从他的脸颊划到耳垂,又回到他的唇慢慢摩挲,很有耐心,言语中却很是委屈:“我除了身体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嫌不嫌弃?”
他冷不丁一把掐住她的腰,低头对上她的视线,笑意里带着嗜血似的快意:“是不是逼自己觉得很恶心?没关系,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掐得她很痛,半逼迫一样地把她带进浴室里去。珠帘哗啦啦地响,还有一条不小心挂在他们中间,唰啦啦地抽过去,割得皮肤火辣辣的。陆一辰把她按在浴室的镜子前,卡着她的脸让她看自己。
妆已经花了很多,好在本来也不浓,只是眼线和睫毛膏沾了一些在下眼睑,像落魄的熊猫眼。最难看的是脸色,惨白惨白的,像张白纸。她对着镜子,试图回想一下刚才自己怎样用这副鬼样子朝他妩媚地笑,怎样刻意地发嗲,甚至怎样轻轻地用腿蹭他。
真的太难看了。不仅仅是样子,连同姿态也一样,太难看了。
陆一辰习惯性地微微眯起眼,像在看跳梁小丑:“你问我嫌不嫌弃,你说呢?姿色本来就不怎么样,现在又老了几岁就更不行了。听说上次我们好像就是在这儿过夜的,好几年不见,Janus有没有教你怎么取悦男人?”
看样子,他还是认为她是夏露。
她从镜子里盯着他的下巴,微微思索了一下,破罐子破摔似的鼓起勇气:“Janus倒是真没有,不过……对男人对女人道理都是一样的,不见得谁就占了便宜,哪有什么取悦不取悦的说法。”
“哦?”他饶有兴趣地打量她,“那你现在费尽心思地接近我,就是想来占我便宜吗?”
是吗?
“如果我说爱你爱到骨头里,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你,所以带着我跟别人生的儿子回来找你……然后一口一口吃掉你。”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口是心非有些恶狠狠的快意,刻意地冲着镜子里的男人吐舌头做鬼脸,“你信吗?”
他的手指从她脸上慢慢滑下去,到锁骨之间的时候突然重重按下去。她喉咙一痛,立刻呛得咳出来,眼泪唰唰地往外滚。
陆一辰将她转过来,让她面对他。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只是习惯了冷漠,好像连笑也不真实一样:“我当然信。”
紧接着,明月被他一把丢进了里边的浴缸里。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的水,竟然没有听到一点水声。水凉了,打湿了她全身的衣服,贴在身上像滑腻腻的海藻攀在身上一样难受。她曲起来坐在浴缸里,脚还在浴缸边上,只有用手攀着浴缸才能维持住平衡。她尖叫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顺着脖颈慢慢地朝下探去——那里的衣服已经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胸口,露出珠圆玉润的美好形状。他眼底的欲望清晰可见,嘴角的笑意却看不到丝毫怜惜:“我倒忍不住想看看,你用什么姿势吃掉我。”
陆一辰话音刚落,花洒里就喷出水来,刚好淋在明月头上。水势不算大,但是很足,几秒钟就把她的头发淋个尽湿。陆一辰俯身撑着浴缸,温热的气息贴过来,目光里隐约带了点温柔,但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停。他慢条斯理地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去,然后拨到另一侧的肩头,箍着她不许转动身体,逼着她暴露在花洒下——看着她闭眼挣扎,他好似享受。
明月抿着唇,偏过头去不肯看他。因为水冷,她身上也冷,陆一辰的手更冷。他的耐心真是好极了,慢慢从她的衬衫领口拨下去,露出她圆润的肩头,然后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明月的内衣肩带还在,是普通的黑色,没什么华丽诱人的花纹,反倒是衬得她皮肤格外的白。他又慢慢褪下她的肩带,看她的内衣因为缺乏支撑而突然变得松散,和皮肤之间露出一指宽的空隙。他的手顺着缝隙朝里探,像是找什么东西一样,沿着胸型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最上方。
因为冷,因为害怕,因为刺激,甚至因为……他,那里已经不复柔软,硬硬地凸起在他冰凉的指尖,像在发抖。花洒里的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来,她的下颌滴着水,滴在因为气愤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脯上,然后顺着皮肤流进衣服里,竟是别样的美丽。陆一辰的半条胳膊也湿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宝蓝色、黑色和白色,刺得明月睁不开眼。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可能是因为冷,可更多的,是因为害怕和屈辱。她的皮肤上细细地铺了层鸡皮疙瘩,指尖划过,一片枯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