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素转移话题到晚餐:“晚上想吃什么?”
“不想吃。”
“拜托。不过是一个男人,至于嘛?”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再这样哀怨下去,好男人都被你吓跑了。”
“这世上还有好男人嘛?”
罗素素没好气地说:“不知道!不过假如真的出现一个好男人,而你却饿死了,那多划不来啊。”
叶孤容笑起来:“这才四点多,太早了吧。”
罗素素笑说:“晚上去看电影。”
“什么片子?”
“满城尽带黄金甲。”
“不会吧?”
“提醒你,不准说我偶像的坏话啊。”罗素素叫起来,捍卫她的偶像张艺谋。
“买碟回来得了,天气这么冷。”叶孤容笑说。
“少废话!”罗素素白她一眼,“快去淘米做饭,还有厨房的菜都洗洗。”
“都上映一个多月了才想起支持偶像,有你这样的粉丝嘛。”叶孤容依言下厨,不忘揶揄她。
“这说明我是有理智的优质粉丝。”
“愿闻高见。”
“烂评如潮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去影院观看,这难道不是支持?”
叶孤容服了。
两人吃好晚饭,堪堪六点整。乘车到达电影院,入厅坐下不到一刻钟,叶孤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急忙拿出来一看:聂妈妈来电。
聂妈妈的电话是不能不接的。她连忙按下接听键,快步走出观影厅才轻声问好。聂妈妈温言好语地问候一番,问的十分详细。她一边礼貌作答,一边疑惑聂易梵是不是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以至于她做说客来了。
聂妈妈嘘寒问暖完毕,终于切入正题,提出让她今年回家过节。叶孤容以工作繁忙,假期有限为借口。聂妈妈很敏感的问,是不是易梵又干出啥不好的事,不等她答话,随即发狠说等回去好好收拾他……
叶孤容几次想跟她实话实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老人家身体不好,确实不宜刺激。这事要说也应该由聂易梵去说,她此刻已是外人了,万一真把聂妈妈刺激到了……
她心思急转,立刻委婉地请她去问聂易梵的意见。
聂妈妈笑了两声,声音略显苍老,但很干脆:“他当然是听你的。你们去年就没回来,今年怎么着也该回来了,一年也难得回来两趟,春节再不回来,家里哪里还有过节的气氛,我和他爸也老了……”说着咳嗽了几声。
叶孤容知道她多少有点儿挟病自重的意味,心里十分苦恼,但是嘴上仍连忙请她保重身体。最后托辞公司尚未明确假期,且要和聂易梵再商量一下。
聂妈妈不依不饶地说:“一定要回来。”
叶孤容的耐心几乎用完,只得说:“尽量。”
聂妈妈干脆要求让聂易梵来听电话。她连忙表示,自己此刻身在外面,没有和他在一起。她又唠叨一番才挂上电话。
叶孤容看一下通话时间,将近二十分钟,忍不住长叹,不知是室内空调打的太高,还是她过于紧张,额头居然微见汗珠。
电影势必是看不成了。她在室外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还是给聂易梵发了一条短信,请他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聂易梵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复她的信息,表示已经处理好了。
叶孤容当时还窝在床上看电视,看到信息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又有点儿惆怅的意味。
因为她的父母在上海,聂易梵的老家在北方,刚开始那几年的春节都是在北方过的,他的父母家人都很和蔼可亲,有着北方人特有的幽默和豁达,可惜她与他们到底是欠缺了缘分,不能成为一家人。
罗素素裹在被子里,斜瞥她一眼:“舍不得了?”
叶孤容在她面前完全没必要伪装,苦笑说:“他妈妈是个好人。”
罗素素哼一声:“可惜她没生出一个好儿子。”
叶孤容不语。
罗素素忽然深有感触的叹了口气,说:“咱们班几十个同学,就你和聂易梵最长久,大家都挺看好的一对,想不到也有这么一天,还真是人生难料……”
“你这算幸灾乐祸嘛?”
“我在想我自己。”罗素素也多愁善感起来,“这两天我一直疑疑惑惑的,不知道王宇阳有没有在美国泡洋妞?”
王宇阳是她的男朋友。
叶孤容有气无力地说:“少来了,你以前还不是一样担心。”
“但是经过你这件事,我就更加担心了。”她侧过身来,枕臂看着叶孤容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憋不住,然后出去乱搞什么的?”
换作以前,叶孤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不会,现在她不敢这么说,聂易梵成功地摧毁了她的价值观,使她变成一个怀疑主义者。
罗素素又说:“他是今年夏天回来的,到现在快有大半年了。你说,一个正常男人他能憋多久?”
叶孤容继续沉默,脑子里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颜景辰,想起那晚他在夜店门口勾搭洋妞的场景。
罗素素忍不住隔着被子踢了她一脚:“跟你说话呢。”
叶孤容只好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罗素素越发的烦恼起来,掀开被子去卫生间梳洗。她的身材很好,男人最爱的身高162厘米,B罩杯,因为练瑜伽的缘故,柔韧度也好,肌肤光洁。
她洗脸到一半,伸出头来说:“王宇阳要是敢乱来,我绝不放过他。”
叶孤容笑起来:“你能怎么样,把他阉了?”
罗素素哼一声,没说话。
叶孤容拿起遥控器扫台,说:“再说了,他要真的乱搞难道还会告诉你不成?”
罗素素洗净脸上的泡沫,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脸一边打开电脑:“最好不要给我抓到什么把柄。”
叶孤容扫了一圈台没见到什么有趣的节目,扔下遥控器,说:“人家都说,即使被捉奸在床,也要打死不承认。女人其实都很善于自欺欺人的。”
罗素素没理她,披头散发的登录MSN,抓住尚在线的男友聊了起来,霹雳啪嗒地打了一会儿字,才回头说:“饿了,起来做饭去。”
叶孤容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将头发束起,去厨房看一下,叫道:“吃剩饭吗?”
罗素素高声回复她:“我只负责吃,不管吃什么。”
叶孤容便将昨晚的剩饭用两个鸡蛋炒了,剩菜热一热,端上桌子叫她。罗素素干脆端了饭碗到电脑桌前吃,继续旁敲侧击的盘问王宇阳。
饭后洗刷完毕。罗素素兀自抱定电脑,十指如飞。叶孤容忍不住提醒她:“喂,美国是什么时间,你不让他睡觉了?”
罗素素冷笑一声:“你倒是很体谅他。”
叶孤容一惊:“难道有什么情况?”
罗素素怒气冲冲:“人家已经嫌我烦了。”
叶孤容立刻噤声,百无聊赖的拿起遥控器继续扫台。
窗外,隆冬的风肆意刮过阳台,将罗素素的一件睡袍吹得摇曳不绝,太阳的热度极为有限,透窗照进来丝毫没有让人感觉温暖一点。
叶孤容调到一个知名的娱乐台,便重新躺回被窝里,只听几个主持人唧唧咋咋的耍嘴皮子,下面的观众笑声不断,她是压根没听出一丝好笑的成分,便在枕上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那一方蓝天怔怔出神。
天空洁净的有些过分,云朵尽数被狂风席卷而空,天幕光秃秃的没有遮掩,看上去很有些荒凉,那一种幽蓝的天色莫名泛着一股寒意。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她有些恍惚的想,下意识的紧了紧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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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下)
周一是最忙碌的,照例有个中层管理会议,公司明文规定是一小时,但稍不留神就能开个两小时,甚至更长。
因为年关将至,各部门的都忙着赶报表做总结,事情繁杂的要命。叶孤容负责行政部,工作尤其琐碎,要配合协调各部门,好在她平日都是带着总结,手下的几个女孩子也十分细心,凡事还能有条不紊,反观销售财务两部那才叫千头万绪呢。
散会后,她将行政部的几个人叫到办公室又开了一次内部会议。公司今年的销售业绩很好,明年预期要增员,这样一来,这里的办公场地只怕略显拥挤。这些想法她也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略提了提,如此下来,已经到了中午饭时间。
她取下眼镜,按了按眉头,早晨上班路上喝过一杯豆奶,现在也不觉得饿,就倒在椅子里,随手翻看各人的年终总结和一叠报表,翻了一会儿就看着手机出神。
她有些纳闷,聂易梵究竟是怎么跟聂妈妈说的那事。按照往日的惯例,聂妈妈肯定会打电话给她,明为抚慰她,实为自己的儿子说情,她甚至都做好了准备,但是从昨天到现在,聂妈妈却一点动静也无,难道说,聂易梵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指责她红杏出墙?他应该还没有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她神思恍惚的乱想,连门口站着一个人也没发觉。
许尘穿一身深色西装,手里握着两个文件夹,皱着浓眉看她半天,却见她连眼皮也不抬,忍不住咳嗽一声。
叶孤容一惊,忙坐正姿势,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抢先开口了:“叶孤容,你魂不守舍的干嘛呢?我跟你说,我一向公私分明,你可别想在我这里浑水摸鱼……”
叶孤容忍不住打断他:“现在是午餐时间,老板。”
他奇道:“你减肥啊?”
叶孤容站起来:“我正要去吃饭。”
他问:“你准备吃什么?”
叶孤容没好气地说:“随便。”
“帮我带一份。”
“可以,请先付钱。”
“不是吧?”
“我一向公私分明。”
许尘瞪她一眼,摸摸口袋说:“皮夹在办公室,我去拿。”
叶孤容便到走道里等他。
过一会儿,他两手空空的出来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叶孤容干笑一下:“真稀罕!今天刮的什么风?”
许尘跨步出门,大言不惭地说:“我一向体恤员工。”
叶孤容懒得和他争辩,两人一起等电梯。许尘身高只得173厘米,她穿高跟鞋几乎赶上他,跟他一起外出办事,他最常抱怨的便是她168的身高。
许尘侧头看她一眼,问:“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九还是三十?”
叶孤容气结:“二十七先生。你若不是我的老板,我要跟你拼命。”
许尘大笑,又问:“你明年应该要结婚了吧?”
叶孤容老实不客气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卦?”
“我一向关心员工生活。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我有迟到早退吗?”
“没有。”
“我有重大工作失误?”
“你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很有这个可能……”许尘盯住她的脸,“叶孤容,你有烦心事不妨对我直说。”
“谢谢,我还不想成为办公室绯闻女主角。”叶孤容迅速回复他。
“这是对老板说话的口吻嘛。”
恰在这时,电梯升上来,几个同事先后出来,见到老板连忙打招呼。许尘虚伪的问候一下,便与她一起乘电梯下楼,步行至斜对面的一家餐馆,要了两份套餐,两瓶可乐,继续刚才的话题。
“叶孤容,你究竟有什么烦心事?”
叶孤容埋头吃饭。
“要是结婚的话,准你一个月的假,够意思了吧。”
叶孤容吞下一口饭,说:“没有的事,我们分手了。”
许尘一呆,隔了一会儿才问:“怎么回事?”
“不合适就分了呗!”
“屁话。你们在一起多久,现在才不合适?是不是他找上别人了?”
叶孤容继续吃饭。
许尘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便道:“这姓聂的太大意了,做事怎么这么不隐蔽呢?”
叶孤容气得差点噎住,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才回复他:“是我有了别的男人,把他甩了。”
许尘真的惊了:“你开玩笑吧?”
叶孤容横眉冷对:“我像开玩笑吗?”
许尘不说话了,低头吃了两口菜,又说:“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人都是会变的。”
“那男的谁啊?”
“这是他人隐私,老板。”
“叶孤容,我说你变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考虑我呢?”许尘半真半假地笑着说,“我个子不高,但好歹也算事业有成吧?”
叶孤容撑不住笑起来:“你没听说过一句俗话嘛?”
“什么?”
“兔子不吃窝边草。”
许尘也笑起来:“你这是拐着弯提醒我啊。”
沉默一下,他正色说:“叶孤容我跟你说,现在不乱搞的男人几乎没有,不是他不想,是他还没有遇到机会,诱惑还不够大,凡事要得过且过,像聂易梵这样的男人,还是有很多女人盯着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要学会忍耐……”
叶孤容迅速打断他:“对不起,我尚未学会。”
许尘叹一声:“人生是一个不断妥协的过程,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叶孤容听着这话怎么有点耳熟?一想,原来是颜景辰说过同样的话,便笑笑道:“成熟男人的欲望里不只有爱情,是吗?”
许尘赞同的点头:“没错。男人即使事业成功,家庭幸福,他潜意识里还向往拥有一个刺激冒险的恋爱,但他们通常不会为这次恋爱而放弃家庭。”
叶孤容愤怒的说:“真是无耻!”
许尘不以为然:“其实女人也是一样的。”
“请不要妄谈女性。”
“好吧!”他摇头笑说,“吃饭吃饭,上班时间快到了。”
两人吃完饭,回到公司各自进办公室工作。夏清进来找她签字,艳羡的说:“叶姐你真有面子,跟老板一起吃饭。”
叶孤容头也不抬地说:“下次有机会带你一起去,保证你食不下咽。”
夏清吐吐舌头,拿了文件出去。
叶孤容转头看定电脑,继续汇总整理部门的年终总结。临到下班时,老妈来电让她今晚务必回去一趟。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来聂妈妈走了上层路线!不过这一次,她是打定主意,随老妈怎么唠叨,她是不可能回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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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难收(上)
出乎叶孤容的意料,叶妈妈这一次并没有劝她回头,但也没有表示支持她,只是很冷静的要她考虑清楚了,别到时候后悔。叶爸爸一直都很宠女儿,自小到大都很尊重她的意见。两位老人的态度让叶孤容大为感动,吃好晚饭帮妈妈洗碗的时候,一个劲在她身上蹭啊蹭的,惹得叶妈妈笑嗔她不知羞。
叶家这边没事,聂易梵可就惨了。
先是被母亲一番痛骂,继而是两个姐姐分别来电轰炸,他知道,如果自己把叶孤容找男人报复他的事说出来,母亲和姐姐的态度肯定会有大幅度的转变,但他绝口不提,一来他尚有点道德素养,二来自知理亏,且大男子主义,深感此事面上无光,所以对于她们的这些责备只能默默承受。
况且年底工作极忙,销售部门的账款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陆续回收,仍有不少烂账,其中两笔数额还不小,这就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更兼年终部门员工的业绩考核,另对公司的某些大客户也要略备薄礼,搞得他烦不胜烦。
严世聪作为聂易梵的半个老乡兼得力下属,平时很喜欢揣摩上意,对老大的情绪格外关注。这天中午,部门几个人碰巧凑到一块儿吃午饭,他忽然说:“老大,上周六我在机场遇见嫂子了。”
聂易梵一愣,但立刻装出一副早已知情的样子,淡淡应了一声,心里不由得想她去机场干什么。
严世聪察言观色,笑嘻嘻说出了他的疑问:“她送的那个朋友姓严,跟我一个姓。”他当时没细问,听颜景辰说姓颜,便当成和自己同姓了。顿一下又故意羡慕地说:“咱们嫂子可是越来越漂亮了,老大,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这话一说,另外两个同事也跟着起哄。
聂易梵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暂时不想公布他恢复单身这回事,只好故意扳着脸把话题岔到工作上去,大家便立刻安静下来吃饭。他自己却忍不住犯嘀咕,姓严的,不记得叶孤容认识什么姓严的啊,难道是那晚那个?
那晚的画面实在是太过深刻了,根本不需要回想就能自动跳出脑海播放。那男人来路不明,但气质非凡,也许早就与叶孤容款曲暗通了?
聂易梵被自己的想法震到,手里的杯子蓦地停了一下。奇怪,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叶孤容极可能早就跟他有关系了。
这个想法令他深受打击,简直不能接受。
他有些激动的捏紧纸杯,水一下子溅出一线,落在桌子上,其余三人都是一怔,他连忙道歉,客套两句结帐先上楼去了。
因是中午,公司里的人不太多,李佳泡了杯咖啡端进来搁在他手边,一时也不着急出去,笑靥盈盈的挨着办公桌明知故问:“你最近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李佳从来不曾在公司里讨论过两人的私事,更不曾露过亲昵姿态,这一问使聂易梵有点意外,也有点儿尴尬,但他实在拉不下脸,只好礼貌地说:“上火,没什么事,谢谢!”
李佳听他说谢谢,等于是请她出去的潜台词,心里很有点儿恼火,他把她晾在一边整整两个礼拜,真是过分,但她依然忍着,笑说:“我那里有菊花茶,清火的,我给你泡一杯——”
“我不渴!”聂易梵略略提高了声音。
李佳闻言面色一变。
聂易梵缓和一下语气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渴,请把上个月北区的销售报表拿给我。”
李佳面无表情的出去一会儿,拿了一份报表进来重重扔在他的桌子上,扭头就走。聂易梵吃了一惊,第一意识便是抬头看窗。幸亏他的办公室装有百叶窗,否则给外面的同事看到,不定要怎么想呢?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长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那份报表一团糟,看得他火冒三丈,最后按捺不住,终于打电话把北区经理痛斥一顿才泄气。
晚上下班回家,直到车子驶入停车场才意识到自己前两日便已经搬去宾馆了,忍不住一阵苦笑: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
他熄掉火,坐在漆黑的车里,摸索出一支烟来点燃。约摸是七八点钟的光景吧,停车场十分安静,静得有些诡异。聂易梵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五脏六腑仿佛空了一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迅速在胸口汇集、积压,竟生出股微微的痛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却被呛住,便俯身在方向盘上不停咳嗽,直咳的满脸通红,好长一会儿才抬起头,下意识的伸手摸一把脸,却是热泪如倾,哭了。
在黑暗中待了良久。
他终于重新发动车子,驶了出去。这时他方才拿起手机,查看刚才不断发过来的信息和电话,然后一一回拨过去,解释自己适才太忙,并礼貌的询问是否有要事。
他打这些电话的时候,心里悲哀极了。没有人知道他适才哭过,也没有人会在乎。女友离开他,家人责备他,工作也不能令自己省心,完全没有上下班概念的伺候客户,唯恐服务不够周到……当满大街都露出节日喜庆气氛时,唯有他心如死灰,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他即将步入三十岁了。
人家都说三十而立,何以他搞的这么糟糕?简直堪称人生的最大失败。
***上海这地方米珠薪桂,房子尤其紧张。聂易梵暂时在宾馆里住着,一方面委托房产经纪帮忙找房,对方问他是买还是租,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先租吧。房子肯定是要买的,但这得从长计议,不便匆忙间做决定,而且年关将至,他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
过了两三天,房产经纪来电话说静安区有一幢适合他,可他一直没有时间看房,最后在经纪人的再三催促下才去看了,也并不十分满意。格局较小,装修偏旧,价位却高的吓人,当然他是不在乎价位的,但他要求舒适。
经纪人很快就摸透他的底细,遂巧舌如簧的鼓动他买房,还拿了一叠房产资料给他看,他想着反正迟早要买的便先收下来,以供日后参考。这些资料随手搁置在办公室,李佳进出之间看到了,就忍不住问他:“你要买房子吗?”
聂易梵很含糊:“只是看看。”
李佳当然不相信,凭借着女人精准的第六感,她相信聂易梵和叶孤容的问题肯定是搞大了。
他最近有意无意的回避她,连她的短信也甚少回,态度明显不对劲。她心里很有一些怨气,下班时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居然跟踪他。恰好当晚聂易梵约了房产经纪看房,伊是一名能言善道打扮入时的上海姑娘。她眼见他们驱车驶进一处住宅区,顿时引爆怒火,拿出手机拨给他。
聂易梵见到她的号码,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他的事情已经够头疼,够烦杂了,实在没有心情应付她。所谓的调情、玩暧昧那都是在心情舒畅的温床里进行的,她平时的那些眼色和体贴都哪里去了?怎会一再的企图破坏游戏规则?
烦归烦,电话还是要接的,万一找他是为了别的事呢?谁知刚一接通,她就口气不善地问:“你现在哪里?”
他微微蹙眉:“在外面。”
她问:“和谁?”
他随口说:“朋友,有事吗?”
她进一步追问:“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这个语气着实让他反感,即便是叶孤容也不曾如此严厉的责询过他。聂易梵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却啪一声挂机了,搞得聂易梵一头雾水,简直是莫名其妙。
因为最近实在太忙,一直住宾馆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处单身公寓设施装修尚好,虽然周围略有些吵杂,但他还是决定租下来,便和经纪签订了合约,双方交付了钱款钥匙,她又善意提醒了水电煤气等生活琐事,最后,再三嘱咐他若购房请务必打她电话。他出于礼貌都答应下来。
回到宾馆,第一件事便是给自己泡个热水澡,然后长长舒一口气。他从来不知道找间房子竟是这么麻烦的,早些年与叶孤容租房时,杂事都是她在办理,后来有了自己的房子,物业水电煤气之类也都是叶孤容独自打理,他是从来不过问,如今轮到自己操作才深感繁琐。
洗完澡出来,他又给对方去了个电话,询问有无好的家政公司,想要找个保姆,对方自然答应帮忙。
第二天到公司,就见李佳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停下来问:“昨晚有什么事吗?”
她似笑非笑:“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
聂易梵一阵尴尬:“你也知道的,最近的事情很多……”
她打断他:“是啊,这里有你的一份传真。”说着递了两张纸过来。
聂易梵接过来看一眼,再看她已经走开了,只得进办公室,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公司对办公室恋情很敏感,尽管他们是纯粹的肉体关系——至少在他这方面是这样,但是万一处理不慎也是后患无穷。
或许真的该找机会让她离开公司?
他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有些吃惊,随即又是一大串的联想,倘若早点让她离职,事情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局面了。说他自私也好,无耻也好,他和叶孤容走到这一步,他多少也有点儿迁怒李佳,但归根结底总是自己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