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泽见他讲自己的糗事,笑得这么开心,不禁对他怒目而视。
高阳却是浑然不觉:“那件事,我整整笑了一个礼拜,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好笑,哈哈哈!”
顾承泽从嘴里拿出棒棒糖,用力敲在了他的脑袋上,喝道:“还不快开车。”
高阳“哎哟”一声,立刻收敛了表情,不敢再说话,将车子开了出去。
外滩百年的建筑自窗外飞掠而过,车内,顾承泽陷入沉思。和黎晏书相识以来的种种,浮光掠影般闪过他的脑海,像有一道强光劈开他混沌未知的情感世界,这个瞬间,他窥见了自己的内心:
啊,原来这就是爱情啊!
原来他对顾瑾昀追求黎晏书的行为有着本能地抗拒,对David和黎晏书的交往下意识地感到反感和排斥,是因为他爱着黎晏书啊,而他时刻需要和自己角力、克制的那股强烈欲望,原来是占有欲啊。
这一瞬间,顾承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像天地间初绽放的花朵,迎着人间的第一缕轻风,有着震颤的喜悦和隐约的担心。
黎晏书和盛虹的签约一经媒体报道,迅速在业内传了开来。夏梦看到报道的时候,十分气愤,立刻打电话把黎晏书叫了出来,语气十分严重,以至于黎晏书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到了咖啡馆。
夏梦坐在咖啡馆里,面前放着一张报纸,脸色十分难看。
黎晏书走进来,一坐下就问:“这么急叫我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夏梦冷冷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黎晏书更加诧异:“到底怎么了?”
夏梦忽然把桌子上的报纸翻过来,丢到她的面前。黎晏书翻看了一下,报纸标题写着:新锐设计师karen-Li加盟盛虹,配图是黎晏书和顾太太握手的照片。
黎晏书看了,更加不理解:“这个新闻有什么问题吗?”
夏梦冷笑道:“你有这种知名度,足以在韩氏占有一席重要的位置,为什么要去盛虹?”
黎晏书十分不以为然,蹙眉道:“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夏梦一副被伤害了的表情,泫然欲泣:“你真是没良心。我培养你这么多年,终于把你培养成才了,出名了,可你不感恩,不回报,不来自家的公司,偏偏要去这个盛虹集团,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黎晏书见她忽然唱了这一出,简直看傻了,静默片刻,才笑道:“你把我培养成才?呵呵,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在国外可没有花过你一分钱。”
“要是没有我给你的基础教育,你能一下子去国外吗?”
“你给我的基础教育?”
“我说错了吗?要不是因为我,你能进到那么好的学校,能认识顾瑾昀?”
黎晏书见她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忍不住笑了。
“结果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我三番四次地劝你回韩氏,好话说尽,你无动于衷,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对韩氏没有兴趣,也不看好它未来的发展。盛虹财大气粗,经营者头脑清楚,又有市场风险意识,未来的发展会更好,所以我选择了盛虹。如果你这么在意韩氏的资产,可以劝韩叔卖掉公司,然后拿钱去买盛虹的股票吗。”
夏梦大怒:“你,你想要气死我吗?”
“不敢!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一门心思地惦记韩氏的资产,难道韩叔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韩叔对我是很好,可我进入韩家这么多年,韩君瑶根本就不接纳我,一直对我冷嘲热讽,从没将我看作家人。君睿又有自闭症,你韩叔的身体这两年也越来越差,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君睿怎么办?韩君瑶肯定不会善待我们母子,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君睿着想?”
“君睿是韩叔的儿子,我相信他自有安排,倒是你……”黎晏书嘲讽地笑了起来,“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也会替子女考虑啊。”
夏梦又惊又怒:“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冷血无情、心肠歹毒的女儿?”
黎晏书也被刺痛了:“我心肠歹毒?当年是谁贪图富贵,抛夫弃子?”
夏梦气得捂着胸口:“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你根本不明白!”
“没错,我是不明白,当年义无反顾抛弃女儿的人,今天居然会为她的儿子这么殚精竭虑地谋划。怎么?知道自己人老珠黄、青春不再,所以摇身一变走慈母路线了吗?”
夏梦怒不可遏,伸手“啪”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黎晏书被打蒙了,过了片刻才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以后不要随便打我电话。”
她说完,站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她回到家里,顾瑾昀正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见到她,立刻抛下手机,问道:“晏书,你去哪儿啦?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黎晏书换鞋,不理他。
他又问:“吃过晚饭了吗?咦,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谁欺负你了?”说着凑过来盯着她的脸。
顾承泽也坐在客厅里看电脑,闻言立刻看向黎晏书。
黎晏书刚和夏梦吵了一架,实在没心情理他,挥手示意他别挡路。
顾瑾昀毫不气馁:“晏书,明天周末,咱们去郊外野餐吧?”
黎晏书走进房间,直接关上了门。
顾瑾昀吃了一个闭门羹,转头看顾承泽:“小叔,晏书怎么了?”
顾承泽也正暗自纳闷,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她好像很累的样子,工作很忙吗?”
顾承泽面无表情:“除了你,公司每个人都挺忙的。”
“那明天正好出去放松一下啊,我知道郊区有个草莓园,咱们去摘草莓吧。”
顾承泽不置可否。
他意识到自己对黎晏书的感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小叔,你倒是说句话啊。”
“随便。”顾承泽烦躁地合上电脑,上楼去了。
顾瑾昀十分高兴:“那就说定了,我来打电话预约。”
顾承泽在楼上看到他打电话的样子,想到他对黎晏书的感情,又想到自己,顿时觉得头大,内心更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第二天,顾瑾昀开车带着他们去郊区摘草莓,韩君瑶因为身负监视他的使命,也跟了过来。她一下车就开始抱怨:“这么热的天,跑这儿来摘草莓?晒死人了,超市里随便就能买几筐,还比这干净清爽,”斜眼看着黎晏书,“肯定又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黎晏书不耐烦地回复她:“你怕晒可以回去,没人拦着你。”
韩君瑶冷笑道:“我要是回去了,你岂不是就高兴了?我偏不回去!”
黎晏书和她说不通,看向顾承泽。顾承泽正好也在看她,两人视线一碰,又各自转开了。
这时,顾瑾昀拿了几个小菜篮回来,开始分发。顾承泽因为有洁癖,对采摘草莓没兴趣,他们三人进棚采摘。韩君瑶穿的高跟鞋,泥地里站不稳,走得东倒西歪,但顾瑾昀却只顾着黎晏书,完全无视她。韩君瑶气得将篮子一扔,转身出去了,迎面碰到了顾承泽,气呼呼地问了一句:“我去买水喝,要不要一起去?”
顾承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一起往大棚的管理区走去。到了管理区的休息室,韩君瑶从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两罐饮料回来,坐到顾承泽的对面,递了一罐给他。
顾承泽摆手道:“我不渴。”
韩君瑶一怔,那意思是“那你跟过来干什么”。
顾承泽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说:“这里相对干净一些,而且我有话要问你……”
韩君瑶诧异:“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黎晏书?”
“因为她讨人厌。”
“我不这么认为,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吧。”
韩君瑶冷笑道:“有一个继母已经够讨厌的了,偏偏还带来个拖油瓶,你说我怎么会喜欢她?她用尽手段讨我爸的欢心,让我爸事事鼓励她,处处支持她。”
“哦,原来你讨厌她,是因为你觉得她抢了你的父亲。”
韩君瑶愣了一下。
“现在,她又抢了顾瑾昀,你肯定更生气。”
韩君瑶自命将感情藏得很好,最近却接二连三地被人揭穿,尤其他还和顾瑾昀关系亲密,顿时恼羞成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讨厌她把所有人都骗了!明明是一个恬不知耻、满嘴谎话的人,却总有办法让所有人都站到她那一边。”
她态度恶劣,顾承泽倒也不生气,淡淡道:“如果真的是所有人都站在她那一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对她有误解。”
“你是在替黎晏书说话吗?”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对她多一些了解。她确实经常说谎,但并不是一个坏人,她内心的痛苦不见得比你少,她只是不喜欢诉说罢了。”
韩君瑶诧异地看着顾承泽,神情由不解慢慢到恍然大悟:“天哪!原来你喜欢黎晏书!”
顾承泽微微笑了一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韩君瑶却气愤地站了起来,大声道:“黎晏书究竟给你们吃了什么药?你们都疯了吗?”
顾承泽低低地垂着眼眸,似乎有些悲伤。
韩君瑶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黎晏书:“黎晏书,为了能够嫁进顾家,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边勾着顾瑾昀不放,那边竟然还搭上了顾承泽!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停了下来,想了片刻,忽然冷笑道:“我要是让你太称心如意,我就不是韩君瑶了。”
到了晚上,黎晏书和顾瑾昀提着采摘的草莓回去,顾承泽打开家门,明显感觉到空气里有一些不对劲,愣了片刻。顾瑾昀在身后笑道:“快开灯,要不然我穿鞋踩过界了可别怪我!”
顾承泽按了开关,玄关、客厅的灯依次亮起。
顾瑾昀直接把鞋子脱了,穿袜子进入客厅,刚一进去,就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黎晏书换好拖鞋,发现他挡在玄关口:“怎么不走了?”
话音刚落,看到客厅里的人,她也愣住了。
客厅的沙发里,赫然坐着顾太太。
客厅的地上有一个行李箱,里面杂乱不堪,放着各种女式衣服、化妆品、时尚杂志等跟女性有关的物品。
顾承泽没看到顾太太,先看到了箱子,皱眉道:“怎么回事?家里遭贼了吗?”
他说着上前两步,一看,顿时也愣住了。
沙发上,顾太太脸色平静地看着他们三人,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顾承泽回过神来,走过去解释:“董事长,您……”
顾太太不等他说完,就抬起手臂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顾承泽一下子呆住了。
顾瑾昀、黎晏书也全都吓了一跳。
顾太太眼神冰冷地责问顾承泽:“这个臭丫头怎么会在你家里?”
顾承泽垂着头,无言以对。
顾瑾昀上前两步:“奶奶,这件事……”
顾太太抬手也给了他一个巴掌,睁圆双目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顾瑾昀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顾太太转向顾承泽,盛怒如狂:“顾承泽,你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我,视我如亲生母亲,可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是什么?你的忠心被狗吃了吗?”
“董事长,这件事比较复杂……”
顾太太厉声喝止:“你不要跟我解释!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你的废话,我只要看你的行动,你现在马上让她滚出去!”她用手指着黎晏书。
顾承泽看向黎晏书,痛苦又无奈,转向顾太太,张嘴欲说什么。
黎晏书突然抢先开口:“我现在就走!”
顾承泽和顾瑾昀全都一愣。
黎晏书走过去,将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扔进行李箱,拉上拉锁,拉着箱子走向门口。顾瑾昀连忙上前阻止她,一边按住行李箱,一边看顾太太:“奶奶,这么晚了,你让她一个女孩子去哪里?”
顾太太气得脸色铁青。
黎晏书甩脱他的手,拖着行李箱出去,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顾太太转过身,看向顾承泽:“你不但把那丫头招进公司,还让她住在自己的家里,现在又背着我安排她和顾瑾昀见面,顾承泽,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在做您交代我的事情,辅助瑾昀,让他早日继承公司!”
顾太太怒斥道:“一派胡言!”
“董事长,我不明白,为什么顾瑾昀不可以和黎晏书在一起?”
“是啊,奶奶,究竟是为什么啊?”
顾太太暴怒:“都给我闭嘴!我就是不允许你和她在一起!没有为什么!!”
电梯门打开,黎晏书拖着行李箱从里面走出来,韩君瑶正在楼下等着她,看到她被赶了出来,得意扬扬地迎了上去。
黎晏书看着她,立刻就明白了一切,随即讽刺地笑了。
“又是你!”
“没错,又是我。”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那么幼稚?”
“无所谓啊,只要能看到你被人扫地出门的狼狈样子,我偶尔幼稚一下又有何妨?”
黎晏书看了她片刻,既无奈又讽刺地笑了笑,拖着行李箱走了。
半小时后,她已经在十里醉酒吧喝上了酒。
顾承泽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喝第四瓶啤酒,看到眼前的人,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眼花,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真的是他,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承泽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刚想要坐下来,又站了起来,将白手帕铺在上面,然后才勉强坐了下去,只坐椅子前部一点点的地方。
黎晏书看了,忍不住勾起嘴角。
顾承泽叹气:“你下次能不能挑一个干净点的地方?”
“又没人逼你来!”
“还有,一个女孩子半夜拖着箱子走在街上,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是吗,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我,我是一个品格高尚、认真负责的人,而你是我的优秀员工,我当然要顾及你的安全问题。”
“这么说,看来又是我想多了。”
顾承泽有些尴尬,打量四周:“你怎么每次都来这家酒馆?”
“这是我爸生前经常光顾的酒馆,有一段时间,我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找他。”
“你妈呢?”
“她很早就离开了我们。因为她的离开,我爸消沉了好几年,又是酗酒,又是赌博,钱输光了,人也病倒了。有好几年,我经常被人追债,东躲西藏;我妈却通过改嫁越活越好,是不是很讽刺?”
顾承泽微微动容,看她的目光温柔而疼惜。
“我那时候觉得我爸太软弱,我恨他不争气、不努力,恨他的自暴自弃,可是原来他病得很重,却一直瞒着我,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黎晏书落泪,却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
顾承泽连忙掏出纸巾、湿巾,一起递了过去。
黎晏书接过纸巾,擦拭眼泪、鼻涕。
顾承泽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有些坐立不安。
黎晏书终于收拾好情绪,看到他这样窘迫、局促,起身,拉起箱子往外走。
“走啦,换地方!”
顾承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紧也站了起来。
经过吧台,黎晏书将两百块钱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接过钱,冲黎晏书笑笑:“你哪儿捡的这么帅一鲜肉?”说着朝顾承泽抬了抬下巴。
“什么鲜肉,明明是腊肉。”
老板娘哈哈一笑。
顾承泽正好听到这句话,一脸无语。
夜晚的江边,安静而迷人。
顾承泽和黎晏书两个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喝酒。
顾承泽握着酒瓶子,仰脖灌下一大口酒。
黎晏书兴奋地拍手:“对嘛!这样喝酒才像个男人!”
顾承泽的脸上已经带了些醉意。
黎晏书喝了一口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这两天对我爱搭不理的,一定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我就是Karen-Li的事情,应该早一点告诉你。”
顾承泽摇头:“我没生你的气。”
“骗子,明明生气了,还不承认,”
“我是骗子?哼!你去打听一下,我顾承泽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
“因为……”
“因为什么?”黎晏书勾住他的肩膀,醉眼迷离地追问,“你说啊,因为什么?”
顾承泽不敢看她,直挺挺地望着江面:“我怕自己会做出对不起顾瑾昀的事情!”
黎晏书醉态可掬得趴在他的肩上,一时没太明白他的话,眯起眼睛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顾承泽深吸一口气:“我说我……”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到黎晏书近在咫尺的脸,停住了。
黎晏书两眼发直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黎晏书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你的眼睛,真漂亮。”
顾承泽趁势握住她的手,吻上她的唇。
黎晏书呆了一下,用力眨了两下眼睛。
顾承泽的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他仿佛被自己的举动震惊了。但是下一秒,黎晏书却捧住他的脸,对着他吻了下来。
夜色下的江面,静谧、温柔。
黎晏书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睡着了。
顾承泽斜靠在车头的位置,望着远处的江景出神。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微微一惊,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顾瑾昀。他沉默顷刻,接通了电话。
顾瑾昀焦急的声音传来:“喂,小叔,我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晏书,你找到她了吗?”
顾承泽转身,看向车内的黎晏书:“嗯,我找到她了。”
顾瑾昀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她现在怎么样?”
“喝了点酒,睡着了。”
“哦,那你快把她带回来吧。”
顾承泽挂断电话,打开车门,上车,看了一下黎晏书,俯身过去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自己也系好安全带,将车子开了出去。
顾承泽踩下刹车,等红灯。
黎晏书醒了过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回家。”
“回家?回谁的家啊?”
“当然是我家。”
“不要!我才不要回你家呢,我虽然穷,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吧?”
顾承泽笑了一声:“想当初你为了赖进我家,无所不用其极,连邻居都利用上了,现在怎么突然有自尊心了。”
黎晏书无法反驳,只好嘴硬:“其实呢,自尊心一直都有,只在需要的时候出现。”
“什么意思?”
“当初我没钱啊,没钱的人,是不能动用自尊心这么高端的配置的;可现在既然我有钱了,当然就没必要忍受那个老巫婆的羞辱啊。”
“老巫婆?你怎么能这么说董事长?!”
“她不是老巫婆是什么?她对你那么凶,你还帮她说话。哎,停车!停车!”
顾承泽一惊,连忙靠边停车,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黎晏书指着窗外的一家连锁酒店,道:“今晚我就在这儿住。我的行李呢,是不是在后备厢。”说完就推门下车,走到车尾。
顾承泽连忙下车,抬头打量了一下酒店,问她:“你确定要住在这里?”
“嗯。”
顾承泽倒也不劝她,打开后备厢,替她把行李箱提了出去:“那我陪你进去吧。”
等黎晏书办好了入住手续,顾承泽便驾车回去了,到了楼下,停好车子,上楼。
他从电梯里走出来,不进自己家门,反而走到对面,去按David家的门铃。
片刻后,门开了一道缝,David的脸露了出来,看清是顾承泽后,多少有些吃惊,随后拉开门,靠在门框上,调侃他:“这三更半夜的,你来敲门,该不会又把人气跑了吧?这一次,她可没在我家。”
“我知道她不在你家。”
David一怔,微笑道:“那你是来搞好邻里关系的吗?都已经这么晚了。”
顾承泽对他的调侃感到恼火,却十分无奈:“我是来请求帮助的。”
David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夸张:“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一向眼高于顶的顾大总裁居然找我帮忙?”
顾承泽压制怒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了过去:“黎晏书现在住在这家酒店,我希望你能暂时收留一下她?”
David接过卡片看了一下,笑道:“原来你还是把人给气走了。”
“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
“哇!你居然会来找我帮忙,我简直要受宠若惊了,所以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一下。”
他看着卡片,故作沉吟。
“给你两分钟的时间考虑。”
顾承泽拿出手机,开始设置时间。
David嗤笑:“呵!好严谨啊。”
顾承泽一脸不耐烦,厌恶地看着他。
“你看看你这张脸,这是嫌弃我吗?”
“是的。”
“你这样讲话,不怕我拒绝你吗?”
“这要看你到底是不是黎晏书的朋友。”
“就算我愿意让她住在我家,你能放心吗?”
“不放心,但好歹就在隔壁,方便随时监督!”
David忍不住笑了:“你,你这个人讲话一向都这么直接吗?”
顾承泽看着手机:“时间到!现在太晚了,你明天再去接她吧。”说完,转身就去开自家的房门。
“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把她劝回来啊。”
“我相信你的能力!”
顾承泽进入家门,反手用力关上房门。
David不由得微微摇头:“谁叫我是一个绅士呢,放宽胸怀,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黎晏书是在洗完澡,躺到床上的那一刻才记起自己亲吻了顾承泽这件事的,然后她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做了这件事。
第二天到了公司,顾承泽召唤她讨论工作,她以各种借口推脱。
顾承泽知道她为什么推脱,心里暗自好笑,以至于高阳汇报工作时,他完全神游天外,毫无反应。高阳汇报完毕,合上笔记本,抬起眼皮就见他一脸笑眯眯的呆傻表情,不禁疑惑:“总裁?”
顾承泽依然没有反应。
高阳伸手在他的面前打了个响指。
顾承泽猛地回过神来,皱眉,呵斥:“越来越没规矩!”
高阳下意识地退了半步,颇觉委屈,但不敢顶嘴。
顾承泽忽然音量降低,招了招手:“高秘书。”
高阳迟疑地往前挪了半步:“嗯?”
顾承泽继续招手,示意他靠近点:“过来一点。”
高阳走过去,支起胳膊,双手捧着下巴,看顾承泽:“怎么了,总裁?”
顾承泽向前挪了挪身子,表情极不自然,别扭地压低声音:“我问你个问题啊。”
高阳也放低了声音:“什么?”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
高阳“扑哧”一声笑了,又连忙捂住嘴。
顾承泽诧异:“你笑什么?”
高阳连连摇头:“没什么,总裁你继续说。”
“我那个朋友,他最近似乎喜欢上了一个人……”
高阳瞬间瞪大了眼睛,四个手指全塞进嘴里,被雷劈一样的震惊。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我,我太吃惊了!”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喜欢一个人这不是很普遍的人类情感吗?”
“是是是,总裁你继续说。”
“我的这个朋友吧,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昨晚他们一起出去,那个女孩喝醉了,他吻了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