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来池迟连头也没抬,就一叠声地开始道歉:“Sorry,Sorry1
那人却忽然快速上前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手揽住池迟的身子迅速将她抵到了墙面上,接着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压了过来。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池迟已经被完完全全地控制住,并且没弄出一点声音来。
池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愕然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高大男人!
心里冒出几个字:“完了…13…你害死我了…”
纠结·是非事
那男人说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你的父亲池鹤轩教授,他并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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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高大男人见她虽然惊愕却并不挣扎,略略将身子挪开一点,放松了一点对她的控制和压迫感。
池迟长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随机应变。
高大男人见池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话:“我没有恶意。你乖乖跟我去一个地方。”
池迟听到他说“你乖乖跟我去一个地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受刚才听到的那一幕的影响,立刻往不好的方面想象了下去,看向那男人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带着鄙夷和受伤的异样色彩。
谁知那男人看她一眼竟然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是有话问你,要带你去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池迟点点头。
男人又压低了嗓音说了一句:“我松开你,你不要叫。我可以在2秒之内再度控制你,你连一个字也叫不完。”
池迟再次点点头。
那男人松开了她。站在她面前,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刚好在一条手臂的伸展范围内。然后盯着她,似乎是看她叫不叫。
池迟脸色苍白,深呼吸了一下,敏感地发现在自己吸气的时候,那男人的右手紧张起来,手背上青筋隐隐似在跳动。
池迟知道他所言非虚,于是又轻轻吐出一口气,想到他说没有恶意,想到真有恶意的话,刚才制住她的时候就应该动手了,于是就暂时放弃了呼救的念头。
那男人紧紧揽着她肩膀,劫持着她向外面走去。
七转八转已经离池迟住的地方远了起来,那男人手上的力度也在逐渐放松。终于,完全放开了她,和她并肩往前走去。
边走边道歉:“刚才冒犯了,池小姐。”
这次他没有可以压低声音,用的是自己的本声,池迟心中一震,略一回忆就记起了他是谁。
他马上接着自我介绍:“池小姐,你不要害怕,其实我是…”
“李甚平。”池迟接过话头说,“国安部的。不知道李局长要带我去哪?”
“前面就到了。”李甚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前行几步之后,停在了一个舱门边,金属门牌上写着两个亮金色的英文单词“Sundry Goods”。
Sundry Goods…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呢?池迟皱着眉头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心中一动!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那天晚上,梦里一直听到有个声音在说着什么,当时还以为是“散着裤子”,原来说的是英文Sundry Goods——杂货仓。
李甚平伸手推开舱门,池迟迈了进去。本以为里面会有全副武装的手下某某、某某某,结果意外地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池迟回过头来,看着李甚平关上了舱门。
其实,所谓的杂货仓里并没有多少杂货,只在角落里码着一些暂时用不到的桌椅和一些打扫用具等东西。
李甚平吸了口气说道:“池小姐,再过一会儿船就到晚饭时间了,那时候凤尾莲华他们一定会找你。所以我们时间不多,我现在长话短说,请你仔细听着。”
池迟点了点头。
“首先,我要告诉你,你的父亲池鹤轩教授,他没有死。”李甚平第一句就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池迟本来已经努力克制得平静下来的心湖,仿佛被骤然扔下了一颗大石头,不止一圈圈的涟漪一层层地荡漾了出去,甚至水面上还泛起了巨大的水花。
一种不敢相信的喜悦,夹杂着果然如此的感叹,再加上谢天谢地的感恩,诸般滋味一一涌上了心头,仿佛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被调松了,刹那间池迟有点晕眩。
李甚平似乎料到了她的感受,因此并没有急着往下说,而是看着她稍微缓和下来之后,又接了一句说:“不过,他的确失踪了。”
池迟心里想起凤尾说的那一句“教授他应该还活着,如果是自为失踪的话,可能性更大”来,面上却不露声色,感激地冲李甚平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李甚平淡淡地接着说:“我告诉你这个,是有目的的。现在明处一共有四路人马在找寻你父亲的下落,而你父亲被找到的那一刻,即将成为改变世界格局的导火索。”
“改变世界格局?”池迟吃惊地问了一句。
李甚平面色严肃,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是的!你先听我说是哪四路人马。一个当然是国家这边;还有两路分别是OT组织和GS集团;另外还有一路实力不在前三者之下的神秘组织,目前尚不明确。”
OT组织…这是池迟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OT组织和GS集团是什么?”
“是两个财力雄厚、势力庞大、野心勃勃的国际反动组织,OT和GS都是组织的缩写,全称分别是Overthrow和Genesis,意思是‘颠覆’和‘创世’,他们的野心,从名字上就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李甚平解释说。
“那这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池迟压抑着心中的震惊,问道,“难道我父亲跟这其中某个组织有牵连?”
李甚平摇摇头说:“我们怀疑你父亲不是跟其中的一个组织有牵连,而是跟两个组织都有牵连。”
“什么?”池迟惊愕。
“这并不难理解。”李甚平接着说,“这两个组织势成水火,一直视彼此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可惜却一直半斤八两、势均力敌,谁也没有机会。池教授同时与两个组织接触,这样兵行险招,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他们彼此制约之下,说不定还能创造出机会。”
“我不懂。”池迟心中大乱。听了这些,更加为父亲的安危担心起来,眼里不知不觉已经涌上了满眶的泪水,她摇着头说,“李局长,请问你是什么意思?请你直接跟我说清楚,你刚才的话是想告诉我什么?我父亲他…我父亲他…他究竟是卧底?是间谍?还是双面间谍?”
说完,身子已经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起来。
池迟用一种矛盾的眼神望着李甚平,似乎是希望他赶快把答案说出来,又似乎是祈祷他永远不要说出来。
李甚平用一种同情且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池迟有点语无伦次:“你…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父亲,我父亲为国家极地科研事业奉献了一生,他的党龄比你年纪还大…不可能的…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别看我!”
说完,激动地上前两步,伸出手强制捂住了李甚平的眼睛。
李甚平默默拉下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池小姐,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其实,据我推测,你父亲池教授他目前还没有向任何一方投诚。否则的话,这几股势力不会这么疯狂地寻找他。眼下最重要的是哪一方先找到他。所以说目前他任何切实的罪名都没有,但是如果说未来的话,他既可能是间谍,也可能是双面间谍,再加上那个神秘组织,也就是说,你父亲有最少四分之三的可能——叛变祖国!”
“叛变祖国!叛变祖国!叛变祖国!”李甚平的声音不住地在池迟耳畔回响,池迟踉跄后退几步,贴到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忽然,广播声响了起来:“请注意!请注意!晚餐时间到了,餐厅中备有各种风味的中西自助套餐…”
李甚平上前两步,拉拉池迟说:“池小姐,时间有限,我暂时先跟你谈这些,你要相信我并无恶意。我会再找机会找你的,我们见面的事情,请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和你同行的人。快点出去吧,晚餐时间到了,人们很快就会活动起来了。”
池迟恍恍惚惚地任由李甚平拉了她出去,左转右转来到酒吧那里。
池迟忽然停住脚步说:“你走吧,我要在这里待一会儿。”
李甚平看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走出去两步后,忽然又折了回来,看着池迟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池迟问:“你怎么了?”
李甚平犹豫再三,面色微红,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有没有钱?”
池迟愕然。
李甚平马上说了一句:“啊…对不起…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池迟拉住他,将13给她的钱留下一张,其余都给了他。然后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你难道不是公费吗?还是要后期实报实销啊?”
李甚平接过钱道了谢说了句:“我是无视纪律单独行动的…这票也太贵了,我自己的积蓄都搭这上面了。”
看池迟依旧很疑惑的样子,不过他急着离开,来不及多作解释了,只是说了句:“下次有机会再说。”
然后,转身匆匆离去。
池迟攥着那唯一的一百美元进了酒吧,将钱拍到柜台上说:“Red wine,please.”然后接过红酒瓶子,连杯子也没拿,找了个角落坐下,喝了起来。
大概喝了多半瓶的时候,人渐渐晕乎起来,脑袋也沉了,趴到桌子上开始无声地流眼泪。
朦胧中似乎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池迟恼怒地抬起头来,就看到13正默默地站在她的面前。
酒壮人胆啊,虽然是红酒。池迟忽然觉得不怎么怕13了,她仰着头看他一眼,问了句:“什么事?”
13皱着眉头看着她说:“刚才去哪了?为什么找不着你?还有,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池迟垂下眼睛说了句:“随便走了走。”
13继续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回去了?”
池迟心中一震,忽然想起来那次在基地里自己头脑发热问了13一句“你还真去洗澡了氨之后,13那吃人的眼神,酒意一下子醒了一大半,扬起脸张嘴就要否认。
却看见一个小八卦图案的钥匙坠正在眼前摇晃。
13拿着钥匙坠冷冷地问她:“是不是你的?”
池迟听着他冷冰冰的话,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心里忽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邪气,当下站了起来,同样气势逼人地看着他冷冷地答了一句:
“是!怎样?”
穿越·西风带
池迟知道,其实有些事情,是因为寂寞带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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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并没有因为池迟的态度不好而怎么样,相反,他沉默了下来。伸手拿过红酒瓶子自己将剩下的少半瓶灌了下去。
然后,13对着池迟露出一个痛苦且自嘲的笑容,一瞬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痛楚的波光,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看着池迟一本正经地说了句:“跟我回去,凤尾找你都找疯了。”
池迟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朝房间里走,脚有点发软,头有点发晕,心里跟刚刚被海盗洗劫过一样,空荡荡地雪白一片,什么都不剩。
来到池迟和门紫盈的房间后,13敲了敲门,然后喊了句“开门!”
似乎是听出来门外是13,门紫盈几乎是在话声刚落的时候就开了门。只不过在开门的时候软嗲娇媚地来了句:“臭13,你不是还想要吧?人家被你弄得好乏,还没歇…”
然后门拉开,门紫盈看到了跟在13背后的池迟,一句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地给重塞回了喉咙里。她脸上快速地变幻着神色,先是震惊,接着是不敢置信,然后神色平静下来,最后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之色。
池迟在她脸谱转换的时候,竟然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害怕,最后看到她脸上的狠厉之色,竟然觉得可笑般地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这轻蔑的一哼,似乎是触到了门紫盈的痛处,她扬手一巴掌就拍了过来,嘴里带着刺似乎故意地挑衅说:“我没哼你有个卖国的间谍爹呢!你哼什么!”
13铁青着脸,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有意地抬手一格,门紫盈的手臂吃痛地转了方向,一巴掌拍在了池迟肩膀上。
池迟左肩一沉的同时,右手一扬,啪地一声,利落干净地给了门紫盈一个耳光。
门紫盈不敢置信地捂着左脸看着她,一时竟然没能反应过来。13也惊讶地看着池迟,似乎是绝对没有想到池迟会动手打还门紫盈去。
池迟看着他们震惊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笑,刚刚喝下的酒劲似乎全上了脸上来,她更加地觉得有点晕头胀脑,索性将身子靠在了门边的墙壁上,大声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你们什么表情啊?啊?没想过兔子也会咬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哈哈,这只兔子她,她喝了酒…”
可能是大笑的原因,池迟觉得喉咙一紧,有点想吐。她好容易忍了下去没有出丑,身子却因为发软无力而缓慢地沿着墙壁滑坐了下去。
门紫盈此时已经充分地反应过来了,一脚迈出门来,略弯了弯身子,一巴掌就冲着墙边的池迟扇了过去。
池迟瑟缩了一下,巴掌却始终没有落下来。抬起头来,朦胧看到,似乎又是13截住了门紫盈的手,而门紫盈正羞怒气愤地怒视着13。
“我是你的女人,你居然帮着她?!而且你没听到她哼的那一声吗?要是往常谁敢那样,你早打得他出不来声了!现在我来动手,你还拦着!”门紫盈心中如何不愤恨。
“她喝醉了。”13面无表情。
“难道喝醉了就可以杀人无罪吗?”门紫盈忍着怒气反问。
13居然回了句:“起码可以减刑。”
门紫盈也笑,得意地笑,然后出其不意地一脚踢向池迟,嘴里说着:“那我比她还醉!”
这一脚,是门紫盈瞅准了方位,人看着13脚却出其不意地踢出去的,并且真真实实地感觉得出来,已经踢中了。她心里纠结不散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了大半,笑着转头去欣赏池迟的惨样。13也早已经转过了头去。
门紫盈果真是踢中了,只不过踢中的是凤尾的腿。
凤尾弯腰抱起池迟,什么也没说,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门紫盈闪身拦到他面前,受伤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维护她?”
凤尾本来是不欲与她追究的,听她这么问,就忍着气回了一句:“你觉得,你是需要人维护的人吗?刚才那一脚迅捷快速、利落干脆,对着她的脑袋踢过去,纵使踢不死,也能让她脑袋开花,甚至还能顺带着毁个容什么的。不管是因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过分吗?!”
“我过分,她甩我耳光就不过分?”门紫盈仍是不让。
凤尾皱起了眉头,忽然用那天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休息之夜的森冷的眼神看了门紫盈一眼。而门紫盈似乎也是铁了心一般,虽然不敢对视凤尾的视线,但是却就是不让路。
凤尾用接近冰点的声音说了一句:“13在这里你还能被打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耳光,你该挨!”
眼泪掉下来,门紫盈似乎是因为凤尾这最后一句话而死了心,脸上写满了绝望。
一番纠缠之后,池迟似乎是略略醒了些酒,此时看着门紫盈伤心绝望的样子,想起自己生平第一次甩了别人耳光,一时间心软了起来。
她在凤尾怀里看了下13说了句:“13在这里我还险些被踹,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一脚,我也是自找的。”
沉默着的13,一直不再正眼看她的13,忽然抬起了头,略带歉意的眼神在池迟身上转了转,最终没有说什么,再次低下了头。
门紫盈却误解了池迟的意思,冷着声音说了一句:“想不到13这么维护你,你居然还不满…”
池迟赶紧澄清了一句:“不!我没有不满,13,谢谢你。比起被动替我挨打,我更喜欢你的主动阻拦。”
凤尾的身子因为这句话而略颤了颤,低着头的13忽然又仰起脸看了池迟一眼。门紫盈在看到13目光的那一刹那转身让开了路,凤尾抱着池迟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心地将池迟放到了床上,盖上被子。早就头晕的池迟,立刻就蜷了蜷身子,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没睡着的时候,似乎有人给自己喂甜水,后来又喂了些蔬菜粥,池迟知道是凤尾,就全数乖乖地吃了,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睡到船身摇晃起来,池迟才睁开眼睛。
广播里正在播报着正式进入魔鬼西风带的通知。
魔鬼西风带又称暴风圈,位于南纬45°—60°之间,是赤道上空受热上升的热空气与极地上空的冷空气交汇地带,气旋频繁,风大涌高,终年浪高在7米以上,船体摇晃可以达到40度,该地区纬度被船员形象地形容为怒吼的40°,疯狂的50°以及呼啸的60°…
以上,是池迟记住的关于魔鬼西风带的描述。
看看房间四周,池迟发现那些可以随着摇晃可以产生位移的物资和物品都被固定了起来。大件的物品都挪到了地面上,而且被五花大绑地固定了起来,防止从高处掉下来的时候伤到人;桌子、橱柜的抽屉,甚至是小冰箱的门,都被胶带封上了,这是避免里面的东西在船身的摇晃中散落出来;广播里在安慰大家的同时,还一直在重复着“禁烟令”,因为船上装有油料,一旦泄露遇到明火发生爆炸,那么船体必然会倾覆。
虽然知道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完了,但是随着船身剧烈的摇晃,池迟还是惨白了脸。
凤尾一直将池迟固定在自己怀里,免得她随着船身摇晃的时候磕到碰到,这也是池迟直到船身摇晃得很剧烈了才惊醒的原因。
一直这么摇晃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渐渐地摇晃的幅度小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广播里终于传来了不一样的消息。上面说“DANCE FLY”目前处于南纬58°左右,并且左前方14点方向,发现了冰山。这意味着不久就可以驶离西风带区域了。
广播结束之后,虽然是在房间里,凤尾和池迟也听到了船上人们的集体欢呼声。凤尾笑着看看怀里的池迟,伸手揉揉她吓得惨白的小脸儿,低头轻轻啄她的唇。
“DANCE FLY”一路向南,驶入了南大洋海域。
这个海域一年中多半时间被海冰覆盖,所以随着“DANCE FLY”的前行,浮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然后终于到了冻结成块的厚海冰区域。
凤尾给池迟戴上墨镜,推着她走向窗前。阳光被海冰反复地折射,看上去有点发蓝。池迟第一次在海冰的冰面上看到了南极的象征性生灵---企鹅。
傍晚六点,广播里传来“DANCE FLY”已经彻底告别连续的强气旋和巨大涌浪,安全驶离了西风带的通知。
几乎在广播完毕的同时,通道里开始热闹了起来,同时“DANCE FLY”破冰前行的轰响声也传了过来。
池迟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摘下墨镜,揉揉肚子对着凤尾说:“我已经彻底没有时间概念了,不过,我的胃还有。它刚才告诉我,它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凤尾笑,然后想想说:“先去吃点清淡的粥品小菜,然后再带你去吃烤肉,晚上再加一顿夜宵怎么样?”
池迟忙不迭地点头,高兴起来。
但是接着凤尾又说了一句话,完全将她的热情给浇退了下去。
他说:“你去隔壁换件衣服,穿暖和点,叫上13和门紫盈,我们一起吃饭去。”
池迟歪着脑袋转过脸,撇着嘴说:“宁可不吃,我也不去。”
DAY 01st·帝企鹅
随着外面的温度越来越低,“DANCE FLY”号终于渐渐地接近了南极洲,那片世上目前最纯净的土地。
这两天,池迟已经渐渐习惯了雪地船破冰而行的声音,不习惯的是最近越来越诡异的气氛。
她总是想起那天穿越过魔鬼西风带之后,几个人一起用餐的场景。见到门紫盈的时候,她膝盖以上的部分像蛇一样柔软地贴在13的身上,暧昧得明目张胆,似乎已经不需要掩饰什么了,而13虽然一直皱着眉头,却始终不曾推开她过。
…
当午夜的太阳依旧挂在地平线上,当外面的气温达到零下3°,当甲板和缆绳上都开始结冰,当船舱外满目浮冰与大小冰山,当看到三两只海豹悠闲地躺在远处的海冰上晒太阳,池迟明白了:这就是南极的夏天,这就是南极的极昼。
他们终于迎来了在南极登陆的这一刻。
池迟从没想到过这个一直在概念中和父亲口中出现的名词,有一天会这样近距离地与自己接触。一时间,激动、兴奋、紧张、忐忑等等的心情一拥而上,池迟忽然有种越来越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经历的这段日子都是一个冗长而逼真的梦,现在的她也不曾醒过来。
可是,这一切似乎又不是梦那么简单。凤尾已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登陆前的准备了。他带着13去最后保养他们唯一的雪地车,检查物资舱里的燃油及食品储备,检查生活舱里的必备品,再将几个人的行李打包放进去固定好。
终于,DANCE FLY的破冰声停止了下来,各个探险小队都慢慢卸下了自己的物资装备慢慢消失在雪白的冰原远处。
池迟他们的雪地车也拖着生活舱和物资舱停到了坚固的冰面上。凤尾和13进舱里收拾去了,门紫盈和池迟一样,现在都充盈着一种新奇和雀跃的心情,虽然不敢太放肆,但是忍不住围绕着雪地车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一会儿望向海洋,一会儿看向天空,一会儿又瞧向远处。
很快,池迟新奇地发现在他们雪地车不远处正站着几只传闻中的“南极绅士”,企鹅。它们也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看看距离并不远,池迟忍不住走向前去,想要近距离接触一下这可爱的生灵。门紫盈当然也发现了企鹅,并且估计也跟池迟一样想要近距离地看看它们,于是紧跟在她后面,也走了过去。
池迟走得小心翼翼,因此不远的距离,竟然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
越接近企鹅,似乎脚下的冰越不牢固起来,最后池迟犹豫着停在了离它们三四米左右的地方。而那几只企鹅居然没有因为害怕而摇摆着身子逃走,而是一直盯着她们。
这几只企鹅就仿佛穿着全黑的燕尾服和银白色的衬衣长裤,喙赤橙色,脖子底下有一片橙黄色羽毛,向下逐渐变淡,耳朵后部最深,就正如同在脖子上系了一个金红色的领结,精神饱满,举止从容,竟然隐隐约约有一派君子风度,并没有害怕池迟的凝视而摇摆着身子仓皇逃走。
门紫盈跟上来,在后面说了一句:“它们是皇帝企鹅,简称帝企鹅,是企鹅里面最高大的。”
从那次冲突之后,池迟再没跟她说过话,现在她主动跟过来说话,池迟也想着要不还是缓和下吧,毕竟现在的情况下她们是“队友”,但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略转头“嗯”了一声。
然后继续转头去看那几只皇帝企鹅。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吓了一跳。
原来那只领头的帝企鹅竟然摇摆着身子向前走了几步,啪地一声跳到他们中间那块不结实的冰面上,那果然是一块隐藏得不错的浮冰,承受了重量之后,马上缓慢下沉了下去,就在池迟要惊呼的时候,那只帝企鹅已经借力一跳,到了池迟面前的冰面上,与她相距不过半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