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门紫盈了。有次她当着池迟的面将13叫了出去单独说了好一阵子的话,不过这次却丝毫没有挑衅的味道,她叫13的时候眼睛却征询意见似的看着池迟,13当然也是看着她的,她没有阻止。门紫盈的状态跟以前大不相同,不再那么不可一世,不再那么骄矜暴躁,似乎去掉了一大块心病似的那般,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连眼神和举止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想想门紫盈真是一个非常苦命的女人,母亲不是正室,后来又早逝;门紫盈从私生女的身份再到门夫人的眼中钉,一个小孩子从小就要学着保护自己还要保护比自己更小的弟弟;好容易盼到自己和弟弟都渐渐长大了,门夫人也死后,竟然被亲身父亲盯上了;这个变态的父亲在知道13不是自己亲生子之后,竟然设计了她和13…然后,门紫盈就这样失去了凤尾莲华…
池迟看到她的样子,知道她定然是趁着政府剿乱的时机报了仇,不过池迟始终不敢相信她会亲手杀死…她的父亲…
池迟后来找机会问了13,竟然得到了更为震惊的结果。当时是晚上,13带着她一起在广场的石阶上看月亮,听到池迟的问话之后,13沉默了一会儿,就对池迟说明了原委。原来13自从知道门崇祖对门紫盈的变态想法之后,就存了保护姐姐的心思。后来有能力的时候,悄悄在他身边安插了亲信,13只对那个亲信下达了一个唯一的命令,那就是:尽量阻止门崇祖和门紫盈之间的正面冲突,假如有一天阻止不了了,那么不要让门紫盈亲自动手。
最后13补充说了一句,他救过那个亲信的命,然后那个亲信为了报恩,根据他的这个要求,一直在门崇祖身边卧底了八年。
池迟问13,那个亲信现在哪去了?13笑笑说,洗白了,现在在李甚平手下做事。
然后池迟就迷惑了。迷惑同样的问题,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黑,什么是白,有没有永远的黑,还有,有没有单纯的白。
13对于能随时压制住池迟的意志力而冒出来的神女落雨十分的敏感,虽然王子都一再地保证过,代落雨的苏醒是有次数限制的,但是13仍就是非常不放心的样子。池迟自己表示相信神女落雨会说话算话,不会额外地加多出现的次数来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13显然有着自己的顾虑,他只是淡淡地问了池迟一句话,池迟就无言以对了。
13说的是,她纵使只苏醒一次,但时限是100年的话,要怎么办?
是啊,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在朋友忽然成了敌人,然后时机逆转忽然又化敌为友的一系列反复变动之后,池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有很多时候做出的选择都是逼于无奈,身不由己。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斩钉截铁地去充分信任谁呢?
纵使昔日身边人纷纷又回来了,但是他们都是有着原因和目的的。池迟总还是觉得,能够完全信任的,只有13一个。想必对于13来说,也是如此吧。
不相信承诺,只信任自己。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中做好了被背叛的准备呢?似乎是你不背叛的话,我就当做是防患未然,你真背叛了的话,我早已未雨绸缪好了,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池迟忽然想起了一个小故事。
说的是乌龟一家去野炊,事先相中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岛,由于行动慢,到达小岛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之后了,结果乌龟妈妈忽然发现忘记带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了,于是决定让乌龟儿子回家去拿。乌龟儿子表示自己很担心爸爸妈妈不等他就开饭了,然后乌龟爸爸和乌龟妈妈郑重地对乌龟儿子做出了承诺,表示一定会等到他回来再开饭。
二十年过去了,按说一去一回,乌龟儿子应该回来了,但是却一直不见他的身影。又等了半年后,乌龟妈妈和乌龟爸爸商量着,是否先不等了。然后乌龟儿子忽然从树后出声了:“我就知道你们会骗我!你看!是吧?我果然猜对了!”
池迟觉得现在他们一伙人就特别像乌龟一家,甚至连乌龟一家都不如。因为他们各自的心思和目的都不再单纯,甚至已经难以猜测。
一群曾经很要好的朋友,一群曾经并肩战斗过的伙伴,随时可能变成目的未知的敌人。凤尾会不会甘心为政府左右?门紫盈又会帮着谁?13会不会和凤尾反目?假如门紫盈帮着凤尾,而池迟和凤尾敌对,那么13夹在中间该如何自处?李甚平是否另有控制凤尾的手段?代出云和兰樱月这种明显的玛雅方又将有什么念头?王子天天闷在空间站是怎么个打算?代落雨假如真的不愿意离开了,自己又能如何呢?再假如某一天,13和柒柒也站在了对立面,那么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池迟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搅作了一团,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他们已经做了决定,返回洲外,秘密去摸一摸各主要国家对待2012末日预言的反应和对策。
未来会怎样,真的不好说。
池迟·神女劫
代落雨静静地游荡在一片黑暗里。她又开始了这些年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切断与外界的联系,翻数与王子在一起的时候那为数不多的回忆。
最近添上去的这一段记忆,每翻看一次,就会让落雨脸红心跳起来。他们一起看月亮,他们一起说着话,她累了就闭上了眼睛,王子低下头,吻她。
她早就知道不远处的那只小虫子在干着什么,但是小虫子提出警示,柒柒却没有表示,想来是被刚刚听到的消息所震惊了吧。
王子带着叹息似的满足感,去吻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最后落到她的唇瓣上。
她心如鼓擂,略略紧张害怕中偏又期待得很,她嘴微张开,王子马上感觉到,立刻加深了这个吻。
突然而来的激动让本就虚弱的她支撑不住,就此又晕了回去。后来,醒过来的是池迟。好想,好想,好想清清醒醒的让他再吻一次。
…
池迟最近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具体怎么个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每日心里似乎是空落落的一般,为了掩盖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她决定继续研习苏师叔祖留下来的《天耳通修炼手札》,一是希望能够以此来找到寄托,二是恢复些往日在观中修道时候平心宁神的功效。
这些东西都是由13保管着的,池迟想到了就马上去找13拿,见门虚掩着没有关,就直接用手推开了,笑呵呵的正要开口,却不料瞧到眼前震惊的一幕。
柒柒正伏在13腿中间的左侧膝盖上,而13正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托起她的脸蛋儿,叹息着给她抹着眼泪。
池迟心里拼命地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13和柒柒,一直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温暖的亲情的所在,怎么可以容许别人有什么过分的联想呢?何况柒柒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啊!
对的,柒柒只是个孩子,池迟从心里给自己过着话。结果心中忽然冒起一个声音,或者说是一个念头,因为池迟自己耳朵的关系,她也分辨不清了,只觉得耳中得到了一个意念,问道:“那柒柒有多大了呢?”
柒柒现在13岁了,前阵子简单过了个年,所以池迟知道。13今年24岁,池迟也知道。他们差11岁呢,怎么可能…
忽然耳中又闪过一个意念轻声问道:“哦?那么凤尾多大呢?”
凤尾?忽然想起凤尾做什么呢?池迟越发的讨厌起自己心中驳杂的念头来!却还是顺着问题想了过去,凤尾,凤尾31岁啊。啊不对,凤尾过年后32岁了。
凤尾32岁,自己21岁,相差11岁…怪不得刚才觉得11岁怎么如此敏感…
停住!池迟越想越惊恐,只觉得自己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纷纷而来的乱七八糟的念头。池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扶住了门框,此刻竟然越抓越紧,心中的烦乱就像被高倍数的放大镜放大了一般,纤毫毕现的涌到了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地恣意闹腾着,池迟忽然觉得脑袋一疼,再也受不了一般,用手抱着头痛苦地转身跑了出去。
就算他们相差11岁,就算现在的孩子都早熟,13也绝不是这样的人!
池迟边跑边跟自己心里的声音对峙着!
“那你为什么要跑?”
我…池迟语塞。是啊,为什么要跑?
…
柒柒刚才忍不住将听来的身世,缓缓告诉了13。说到后来,她忍不住告诉13,她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将师父暗暗联想成母亲,然后将她的13叔看做是父亲。
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忍不住趴到13膝头,痛哭了一场。
13没有阻止她,由着她哭了个痛快,只是不住地用手拍打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哭到尾声,柒柒只觉得将秘密说出来之后,将委屈哭出来之后,心中敞亮了许多,就抬起了头。
13见她不哭了,就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过来帮她擦去眼角还蜿蜒着的泪痕。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神女大人出现在门边。
柒柒诧异地看着神女大人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紫,接着神情由震惊到疑惑,由疑惑到狂乱,最后竟然变成了痛苦的样子,手摁住了头转身跑了出去。
柒柒疑惑地去看13,结果发现她的13叔将目光缓缓地来回扫了扫自己的膝盖和手,脸色忽地一变,接着身子也跟着僵硬了起来。
柒柒再一琢磨,恍惚中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脸色一急,看看她化石般的13叔,气愤地跺了跺脚,自己先行追了出去。
娭?这是…怎么回事?
柒柒站在门边,看到走廊远处,王子殿下打横抱着池迟,慢慢走远。
坏了!柒柒眼泪都要出来了。
焦急中语气竟然变得无比惊恐,她大喊了一句:“不好了!13叔你快来!”
13听到柒柒的喊声,像是忽然从入定中惊醒过来一般,鱼跃而起两步奔到门边。柒柒比划着走廊尽头,着急地描述说:“池姨被王子抱走了!她好像是好像是…有什么问题,她的胳膊这样…这样…”柒柒继续比划着,“这样垂着!”
13大步向走廊尽头奔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池迟!你怎么了?!
…
池迟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是神经错乱了,对,一定是神经错乱了。
池迟在黑暗中自我反省着,怎么可以这样子呢?这样从13眼前跑掉,自己将他当成了什么人了啊?以后怎么还有面目去面对他呢?
“那就不面对好了…”
池迟恼怒地捂住了耳朵,意图阻止这种声音。
天啊,自己看来不只是神经错乱了,简直就是神经分裂了!
神经分裂?神经分裂??
“代落雨?!”池迟心中一动,“代落雨,是不是你?!刚才在我耳边说话的,是不是你?!”
“我没有在你耳边说话!”代落雨出声了,“我只是在你的心里说话。”
池迟闭目沉思半晌,忽然开口问道:“我们的声音,原本不是一样的,现在为何一样了?你…你为何要学我的声音说话?”
代落雨没有应声。
池迟忽然想起了13的顾虑,考虑到眼前的形势,不禁急躁起来问道:“代落雨,你到底有何目的?难道,难道…难道你堂堂玛雅第七任神女,万众仰慕的神女大人,你竟然,竟然要出尔反尔吗?”
代落雨依旧没有应声。
“喂,喂!”池迟在黑暗中急躁得大喊起来,“你去哪儿了?你说话啊,这是哪儿呢?代落雨!”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和无尽的沉寂。
13…13…对不起…有一刹那,我至少是不坚定的吧?才会让代落雨钻了空子,控制了神智。池迟既悔且恨,痛苦不已。
…
代落雨终于如愿以偿,在王子的臂弯中清醒了过来。
身后有大步追赶的脚步声,她知道是13,果断地再次闭上了眼睛,手却悄悄地紧紧地抓住了王子的袖子,不肯松开。
13和柒柒静静地站在“池迟”的床前。床头静静坐着的却是王子殿下。而“池迟”正闭着眼睛安详地倒在他的怀里。
13原本过去抱她过来的,她的手却紧紧地攥着王子的衣服,不肯松开。
13紧紧抿着嘴唇,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凤尾他们闻讯都赶了过来,连代出云和兰樱月都远远地跟着过来了,不过她们只是安静地站在人群后面。
代出云仔细向里面看了看,眼睛里若有若无地闪过一丝光芒,手动了动抚住了金色的神女束带,束带中间正是用来装饰的三朵紫月萱花朵,她撇了撇嘴角,垂下眼睛,不再观望,慢慢地走了回去。兰樱月看看里面,再看看代出云,转身跟了上来。
代出云转头看看紧跟上来的兰樱月,难得地一笑说:“谁没有私心呢?好戏要开始了。”
兰樱月有些不明白,但是看看她重新又紧紧抿起来的嘴角,知趣地没有再问什么。
“池迟”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在13和柒柒身上流转了一周,缓缓地别过了头。柒柒见状着急,正待开口说句什么,13却铁青着脸拉住了她,然后拉着她的手,就向外面走去。
“池迟,你怎么样?怎么会忽然晕倒呢?”凤尾上前两步,关切地问。
然后他看看13离开的背影,再回头向着池迟说了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池迟”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了声:“我没事。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凤尾想了想,点头应下,就向着13走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甚平笑呵呵地说:“你啊,就是身子弱了些,不如这样,等你这次好了,先跟我走几趟拳,养足了精神,我们再一起到洲外去。要不然跋山涉水一路奔波,可能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池迟”也笑笑,眨眨眼睛说:“可能是前些日子救姐…救劫的时候,我是说代出云的旧伤,那时候有些用力过度,体力透支了,还没有休息过来,不过应该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李甚平说好,然后让她好好歇着,就告辞出了门去。
王子殿下在听到她说“救姐”还是“救劫”的时候,眼皮一跳,若有所思。
离魂·出玛雅
代落雨以需要恢复体力和灵力为由,闭关了半个月。等到她出关的时候,池迟已经永堕黑暗中,跟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的机会。起先还能用天耳通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地,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黑暗中的池迟忽然想起了扣扣。因为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行走,发现困住她的是一个无形的结界,就跟当初困住扣扣的牢笼差不多。
13…池迟不敢想,每次想到都难过得无以复加。实在是不甘心,与13的最后一面竟然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
与外界再无联络可能的时候,池迟开始靠着回忆过日子,每每沉浸其中的时候,会一脸幸福的微笑,而到了结尾的时候,脸上开始蔓延泪水。
暗无天日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再次听到了代落雨的声音。
“现在,你是不是能够了解一些了呢?”她问。
池迟知道她说的是身在黑暗中的那种孤寂和惶恐,但是池迟并不准备顺着她的意思来回话,因此只是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代落雨并不羞恼,只是淡淡地问,“也许你现在还体会不到,毕竟只过了十几天而已,并不是如我那般,过了十几年。”
“我不是哼这个,”池迟开了口,“我哼的是你既然毁诺在先,又何必诸多借口?”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代落雨挑高了声音问了句。
“你心里很清楚,”池迟一字一句地说,“你之所以要将我困住,冒充我的身份占用我的身体在外面生活的原因是什么!诸如暗无天日的生活压抑孤寂惶恐难耐之类的不过是托词罢了,毕竟你已经忍过了十几年的时光。真正让你下定决心要毁诺的,是王子殿下。”
“不错。”代落雨居然并不否认,“我的确是想和他真真正正地在一起。这还要感谢你,呵呵,别忘记你最后看到的那一幕是什么,我正好借此和你的13一刀两断,然后慢慢地和王子培养感情,最后名正言顺地走到一起。假如那个劫难我倾尽全力仍旧避无可避的话,那么这一年将是我最后的时光了!你知道么?我为玛雅为族人为所有生灵已经奉献了我的生命!难道还不能换回一年随心所欲的时光么?”
“奉献本来就不是工作,可能没人会付给你什么实质性的报酬。”池迟耐心听完,劝了她一句,“难道整个玛雅族人对你的敬畏和崇敬,以及你在世时的骄傲与荣耀,这些不算是回报么?”
“你不用费尽心思劝慰我,给我分析这么多。”代落雨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我这次是要告诉你,我准备放你出去了。”
池迟乍惊乍喜,几乎不敢相信。她马上反问了一句:“你说的…真的?”
“当然!”代落雨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是把你放到洲外去!”
池迟脸色一变,连声问道:“代落雨,你想干什么?什么叫把我放到洲外去?怎么放?我的身体呢?”
“你大概还不知道,”代落雨轻描淡写地说,“我设的结界只进不出,要想出去,只有灵体才可以。所以,我放你的灵魂去落叶归根,然后我也好放心地待在玛雅,和他永远在一起。”
“代落雨,我跟你办个交涉。”池迟努力平静下来,心思急转。
“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和我讲条件么?”代落雨似乎真是有一丝好奇。
“当然有。”池迟静下心来一样样地分析说,“第一,你并不是我,虽然你在我体内休养过来之后曾经能感受到我在外面的生活,但是却都是用听的,而不是看的。所以不经意间,你可能就露出了马脚。”
“第二,现在你身边有与我关系密切且十分亲厚的朋友们,他们曾经和我朝夕相处,我想你要做到让他们一点疑心也没有的话,将会很难,而他们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且不说李甚平等洲外的人,只说凤尾莲华,他现在身为玛雅谷的大祭司,恐怕不是你一点都不忌讳的人物吧?”
“第三,就是柒柒、希丝卡,还有代出云和兰樱月。巫女部落的能力你比我更加清楚,且不说代出云这个神女是不是和你一条心的,双生花的命运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我只说其他的人,除去代出云,巫女部落是以柒柒圣女为尊,你的苏醒是有次数限制的,现在虽然你准备将时间延长来弥补这点,但是考虑到万一不可控制的情况,她们还是会以大局为重,重新将你封印,以待最后复苏的时候你能够积攒最强的力量来拯救劫难。”
“第四,你不要认为将我放到洲外就是万全之策。正如你所说的,洲外才是我的故乡,你难道没有想过,也许灵体的形式更加方便我的行动呢?你的所谓结界也未必就完美无缺,我相信奇迹站在我这边,我出得去我就进得来!”
“第五,代落雨你知道你为何姓代么?因为你是代位神女,你并不是神!神女有神女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也有需要遵循的规则和操守,天不藏私神佑善者,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与你的身份相应相当,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小心你自作孽,天来收。”
“第六,就是你不要低估我的能力。代落雨,你不要忘记了,天耳通是我自己的神通,紫月萱我不用咒语就可以驱动,锦凰在我还没放出过神隐三光的时候就认得我,代出云当初的渡魂咒也无奈我何!”
池迟连珠炮似的只觉得越说越痛快,越说越有信心,越说胆气越足。
“好!好!好!”代落雨接连冷冷地说了三个好字,显然心中已然气极,她一生一世都受人尊敬,隐然是个神一般的存在,何曾被人如此抢白过。眼下被池迟一连串的数落,竟然觉得无从反驳,怎不叫她气上心来!
“我就照旧放你出去!”代落雨冷冷地最后通牒道,“且看你如何回来报复我!”
池迟讶异,心道,别啊,我预计不是这样的结果啊,你怎么不问问我想办什么交涉?坏了,难道是说得太过了刚才?一时嘴快,误了大事啊!
想要挽救却已然来不及了,代落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黑暗重又袭来,池迟懊恼地捶了一下头,悔恨不已。
…
去洲外的小组已经确定了。玛雅这方面是王子、柒柒、希丝卡、代出云、兰樱月;洲外方面是:“池迟”、凤尾、13、李甚平、门紫盈。队长分别是王子和“池迟”。
借着队长的身份,“池迟”自然是和王子走在一起的。
柒柒却不管它组不组的,依旧规规矩矩、目不斜视地跟在13身边。
接下来是凤尾和门紫盈;代出云和兰樱月;李甚平和希丝卡。
当然还有编外人员,神客使锦凰,上神兽青鸟。这个时候,实际上,队伍中还有池迟的。不过她独自困在黑暗中,对外界的情形一无所知。
“13叔,”柒柒瞅一眼前面并肩而行的“池迟”和王子,小声地说着,“你还没和池姨谈谈吗?”
13冷眼瞅了瞅前面低头浅笑的池迟,嘴角紧抿,哼了一声。
柒柒抬头瞧着,只觉得他的13叔仿佛是气极生怒了,忽然变得好生可怕。被13的表情一震,柒柒脚步就慢了下来。她后面并肩而行的恰恰是凤尾和门紫盈,凤尾抬手在她后脑上一敲,笑道:“怎么了小丫头?走累了?要不要我背你走?”
柒柒带着恼怒的神情捂住了被敲的地方,本来要回头给他个白眼,却恰好听到最后一句:“要不要我背你走?”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连走也忘记了。
凤尾有些诧异地也跟着停下来,看看她说:“还真累了啊?来吧我抱着你就行。”
柒柒低着头,继续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13察觉到后面的状况,在前面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喊了一声柒柒。柒柒这才抬头,丢下凤尾飞快地前跑了几步,蹿到13的背上去了。
凤尾笑着摇摇头,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自言自语似的叹息了一句:“哎呀,难得我觉得跟小孩子投缘,这丫头却软硬不吃老拿钉子给我碰。我是遇到克星喽!”
凤尾后面的代出云看了身边的兰樱月一眼,发现她正在呆呆的出神,也跟着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一行人中,倒是只有走在最后的希丝卡和李甚平,一直聚精会神的,没什么心事,也没什么状况。
又走了好一阵子,队伍前头才停了下来,后面的几组慢慢地跟了上去。
“池迟”将代出云叫了过去,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回头对大家说:“这里就是时空涡流的穿梭口了。一会儿等冰极之心打开洞口后,大家要抓紧时间通过,如果外面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应该是洲外的麦克默多干谷附近。”
当下人们默默地做起了准备工作,检查装备,换恒温服等,“池迟”和代出云看大家都准备完毕了,这才一起站到了队伍前面,解下金束带,打开暗盒,冰极之心射出一道银光。由于“池迟”和代出云的手紧紧靠在一起,并不确定谁手里的是真正的冰极之心。
…
黑暗中的池迟忽然感觉到一束耀眼的银光射了过来,接着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往外面飞了过去。
等光芒闪过,她站稳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麦克默多干谷上方的白色冰架上。
池迟心中一阵骇然,抬头往身后的天空中看去。果然,天空中正显示着一幕光影奇迹。而这次的光影奇迹,池迟却心知肚明是真实的。
她终于再一次看到了13,只是他却是静静地站在光影奇迹的另一端。
池迟压抑住内心的酸涩,将视线投向代落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