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青自然是从命,跨上马背,再次将她揽在怀里,在她发心印下一吻。忽地得意起来道:“秋萤…”
秋萤乐呵呵地回头:“嗯?”
柳长青放沉了语气:“要多吃饭!”
秋萤有些疑惑了:“嗯?”
“你长得太慢了!”
秋萤哈哈大笑起来,忽然道:“长青哥,你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呢!”
柳长青装傻道:“是么?没有吧?”
秋萤郑重点头,肯定地说:“有的有的。我十岁的时候,那天跑去告诉你,我二姐说了,以后不能再让你抱着,你就这么跟我说了。你说,秋萤,你二姐说的对。不过,你要多吃饭,快快长,等你长大了,还是长青哥抱你,谁也管不着。”
柳长青红了脸,嘟囔道:“不是吧?你肯定记错了。”
秋萤挥挥拳头抿紧嘴角道:“我才没有呢!那天你一直抱着我呢!抱了一下午!后来我都睡着了。”
柳长青春风满面,心道是啊,你睡着了,所以并不知道,我偷偷亲了你。
43.小胖逃婚
秋萤刚回到铜锣湾,就听说了一件大事:郝了! 宛如给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将听来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郝小胖前几年给送到了京城姑姑家跟着表兄弟们一起在那里读书,起先是调皮捣蛋,闹着回家,所以在学堂里一点也不老实,还得罪了教书先生的女儿,就是为了故意惹先生生气,让先生不教他了。谁知道那小姑娘也是个硬气的主儿,吃亏挨打都不告诉先生,憋着股子气跟他斗智斗勇。就这样,郝小胖也算是待了下去,这几年也长了个头,也抽细了身材,似乎读书也不错,十四岁的翩翩少年郎,就中了秀才,虽不是什么前几名,但也给郝南仁高兴坏了。
京城里的姑姑在儿子口中风闻了侄子与先生女儿这些年的恩怨纠葛,笑呵呵地说:“这就是真正的欢喜冤家。”当即就找人给跑起了媒。谁知道这媒还跑得挺顺利,原来那姑娘心里也是有郝小胖的。
没成想这事儿到了郝小胖这儿出变故了,郝小胖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活就是不愿意。然后郝小胖就跑了,今儿个京城里来了人,到铜锣湾找呢!
秋萤听得抿嘴直乐,宛如横她一眼道:“还乐呢!我估计那小子心里还想着你呢!”
秋萤嘿嘿笑道:“不管他想着谁,只要真想着人呢,那这婚啊就逃得对!”
宛如忽然叹口气道:“其实,秋萤,要不是有长青哥,你和郝小胖性子也真满衬的。”
秋萤却不以为然,托腮道:“不行,二姐,我俩要是在一起,肯定鸡飞狗跳的。他白比我大两岁,性子还没我安稳呢!小时候就被我欺负来着。现在这么多年不见了,我一想起他的感觉,跟想起小梨涡似的。你说这也合适?”
宛如摇头道:“那可不一定。你是没见到他本人,个子比我还高,虽然跟亲近的人还是那个热乎劲儿,可是在外人跟前瞅着还挺稳当的呢!”
姐妹俩坐在后院凉亭子里,宛如虽然说着话,但手中的针线不停,这绣得都是自己的嫁妆。秋萤一回到自己家,就跟神游天外似的,透着一股子懒散劲儿。
她摸着宛如绣的枕套,摩挲了半晌,忽然回过味儿来了,睁大眼睛道:“二姐,那郝小胖逃婚真的回了老家了啊?你见着他了?”
宛如飞针走线,眼都不抬地说了一句:“啊,见着了,当时他正被家里人追着呢!在咱家后院门口。我都认不出他来了,他还认得我。这孩子张口就喊二姐,问你在不在家,问我能不能帮他藏起来。”
秋萤眼睛里顿时来了精神,跟听民间传奇似的,继续追问道:“二姐,那你帮他没?二姐你要不帮他你就是不够意思,人家没去京城的时候,也没少请你吃东西啥的。”
宛如拿针冲着她手比划比划,吓得秋萤赶紧站了起来。宛如这才慢条斯理回答道:“我帮了啊。郝家我就瞅着他自己顺眼。被追的是顺眼的,追人的都是不顺眼的,这忙我是必然要帮的。”
秋萤喜滋滋又似赞扬又似调侃地道:“啊啊啊,看不出来啊,二姐你真坏!”
宛如颇有得色地道:“我就当你在夸我有心眼儿了。”
秋萤道:“这是昨儿个的事情?你把郝小胖藏哪儿了啊?给没给他拿吃的喝的?咱爹娘知道不?现在他走了没?在哪儿呢?”
宛如忽然停了针线,认真地问了一句:“秋萤,我问你,你心里当郝小胖是什么人?他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秋萤嗔道:“二姐,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心眼子真多,也不怕坠得你不长个儿!我那么着急问你他在哪儿啥的,你倒好,先问我这个。不过我也不怕跟你说。我挺喜欢郝小胖的,可是这种喜欢不是长青哥那种。他算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嗯,是发小,发小你知道吧?二姐?”
宛如嘻嘻笑了一回,再问道:“那你长青哥和郝小胖有一天打起来了,你帮着谁?”
秋萤愣道:“二姐,你这是什么刁钻问题啊?他们要是打起来了,我赶紧跑开去喊人啊!还能帮着谁?”
宛如横她一眼道:“哼,也不知道是谁有心眼子。你这么回话,要么就是你跟我装不懂,要么就是你这脑袋瓜儿跟别人不同。”
宛如翻翻针线笸箩,又道:“你放心,郝小胖安全着呢。我告诉你他在哪儿之前,你得跟我再说句实话。”
秋萤无奈道:“二姐,你还想问什么啊?”
宛如道:“去京城疯了这么多日子,回来的时候一直和长青哥独处,你们有没有,那个,什么逾矩的事情啊?”
秋萤立刻想起柳长青抱着自己说情话的事情来,登时晕生双颊,啐道:“二姐,你这也问啊你。不应该啊,你难道信不过长青哥?”
宛如扭头嘿嘿一乐:“我信得过长青哥,我信不过你。”
秋萤气得哇哇叫着就来呵她的痒,暂时也管不了郝小胖到底在哪儿了。宛如气喘吁吁地边跑边躲,也跟着笑个不停。好容易俩人闹累了,又停了下来。宛如忽然正色道:“三儿。”
“嗯?干嘛老二?”秋萤也换了称呼。
宛如继续正色道:“虽然你跟长青哥从小就定了亲,但是该守的规矩一定要守,知道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长青哥好似深藏不露的,他越大我是越看不透了。不过也不是说他刻意瞒着什么事儿,就总觉得吧,咱这铜锣湾是盛不下他的。日后会怎样还很难说,不到成亲的那一天,三儿,你和长青哥再好,也是两个人,两颗心。明白吗?”
秋萤嘟嘴道:“不明白啊,二姐。”
宛如看看她:“真不明白?”
秋萤正色道:“二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长青哥必非池中之物,咱家没财没势的,就是个卖菜卖炭的。等长青哥一飞冲天的时候,说不定会遇到仙女,甚至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所以不到成亲的那天,我就不能一颗心全扑到长青哥身上,省得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我会受不了打击。是吧好二姐?”
宛如垂垂眼睛道:“就知道你怀着明白装糊涂。”
秋萤甩甩手道:“不过,二姐,我不打算听你的啊。我这人啊,就是认死理儿,我信得着长青哥,我就全心全意的。说不定的那么一天,我不能因为这个就畏首畏尾的啊。万一那天真来了,也只能该怎么办怎么办了…哎呀,二姐,你赶紧跟我说,郝小胖在哪儿呢?”
宛如笑笑说:“去林子里找炭翁爷爷要人吧!”
秋萤抿嘴一乐道:“我猜着你也不敢藏家里头,走了!”说完跑屋里去了。
宛如也跟着进去,打趣道:“翻什么呢?怎么?见发小还打扮打扮?”
秋萤蹙着眉头转过身来,哀嚎道:“二姐,二姐,我藏的点心呢?”
宛如噗嗤一乐道:“你问我?这你得问小梨涡!你们俩,一个能藏,一个能翻,真是好搭档。”
秋萤最后只得拿起小藤篮子去了后院里,将鲜菜和果子摘了满满当当一篮子,出门前喊道:“二姐,我今儿个在炭翁爷爷那边开伙了啊!别等我吃饭!”
想起好久没见郝世进,秋萤还真有点高兴,路走得飞快。
到了炭窑那里,直接就去了草屋,一挑门帘,就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翩翩少爷正蹲在火塘前面不知道摆弄什么,脸上还擦了几道锅底灰。
秋萤噗嗤一声乐出来:“哈!小胖?”
郝世进有点赧然地站起身来,眼睛里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他有点窘迫地道:“秋萤,你回来了?何少一没事吧?”
秋萤放下篮子,两个屋子里看了看,问道:“炭翁爷爷和林子哥根子哥呢?他们不在?”
郝世进道:“刚去了林子里,说趁着日头好,要翻动一下砍下来的柴子。我要去帮忙,他们没让。”
秋萤嘿嘿一乐,招手道:“嘿嘿,逃婚的英雄,快过来给我瞅瞅。是不是这几年变得英俊了,然后京城里的好姑娘都看不上了?”
郝世进笑道:“都好几年没见你了,一见面你就取笑我。”
秋萤仔细瞅瞅他道:“不行,一点都不胖了,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小胖了,还是规规矩矩叫你大号吧?”
郝世进也冲她招招手道:“秋萤,你过来。”
秋萤凑过去蹲到火塘边,立刻闻到了味道:“你在烤红薯?”
郝世进笑笑道:“山边春地里种的,我偷扒了两个。你来得正好。”
秋萤直起身子去碗橱里看了看说道:“看样子炭翁爷爷也没饿着你啊,怎么?在京城没吃着儿,回来馋了啊?”
郝世进点点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京城。一不喜欢跟公子小姐们踏青赏花,二不喜欢跟才子佳人们吟诗作对,三不喜欢跟名门望族们走动闲扯。我觉得哪里都不如咱铜锣湾好。”
秋萤大方道:“世进,你想吃什么,都跟我说。今儿个我把我家后园子都给你搬过来,想吃啥咱就做啥!我新割了韭菜,咱们蒸包子吃!林子哥会打猎,一会儿让他进山转转,打只山鸡回来,想烤想炖一句话。好不好?”
郝世进擦擦脸上的灰,大声应道:“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郝小胖回归…
44.畅叙别情
眼下正是夏初,外面天儿不冷不热,正是一年里头最舒适的时候。
秋萤洗净韭菜切碎,炒香了鸡子儿做馅儿,在院外头的大灶上上了笼屉蒸着。又将园子里摘来的一大篮子菜,都择好洗净,忽地灵机一动说:“等林子哥打来了山鸡,咱涮野味锅子吧。炭翁爷爷这里有陈年好酒,还给我们姐儿仨酿了果子酒呢,我也能陪着你喝点儿。”
郝世进自然是赞成的,边道:“果真还是家里好,哪里也比不上。”
这边调料不全,秋萤便拜托了根子去家里拿调料酱料,再掐点儿韭菜花来。林子果真得了一只山鸡,前几日山里有雨,还发了不少松菇,他正好找准地方,摘了不少回来。秋萤不敢杀鸡,便还是由林子拎去外头收拾,秋萤动手分出一些要下锅的松菇来,其它的就拢在一起,掏出随身的针线包来,穿针引线都掐着蘑菇柄一朵一朵地穿起来,最后穿了老长一个大圈圈,拿出去挂到了屋檐下晒上了。
郝世进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嘴里叽叽喳喳地跟他唠着磕儿,手里的事情也不落下,只觉得身心从没一刻如此平静舒服,那阵子惬意的感觉涌上来,就好像是在极渴的时候忽地饱饮了甘甜的山泉,极热的时候忽地扑到了清凉的溪中,极闷的时候忽地下起了簌簌的急雨,让人从里到外的觉得爽快踏实。
秋萤将菜都归拢好了,火塘上大铁锅里烧了些热水,一些用来烫酒,一些用来给林子洗烫山鸡。她一边往火塘里加炭,一边问郝世进道:“听说你去岁上也中了秀才?”
郝世进回道:“中了。不过没有柳长青厉害,他中了头名。”
秋萤安慰道:“中了就行呗。”说完自己笑起来,“世进,我之前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你是不喜欢读书的人,真没想到你会老老实实地念书,如今还考中了秀才。我想你应该有个学富五车的好先生吧。”
郝世进回道:“我先生是学问很好,有时候我觉得他去朝廷里做个太子太傅都不在话下,可他老人家志不在此。平日里没事就爱往山里跑,梅妻鹤子,自在逍遥。说实话,我羡慕得很。”
秋萤神往道:“这是个入世如出世的隐士呢!是个真真正正看得开的人。”秋萤笑着又问,“有这样的爹爹熏染教导,那他女儿定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好姑娘,在我想来,应该是既知书识礼又品貌贤淑的,你为何看不上人家啊?”
没想到郝世进倒真的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在想想,她小的时候吧,还行,有那么股子劲头儿,能抗的住我欺负。可越大越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么说吧,京城里的小姐们个个虽然都是不同面孔,但相处下来你会发现基本上都是同一个性子。说话遮遮掩掩,走路磨磨唧唧,一点儿也不痛快。三两句话谈下来,就完全没了兴致。”
秋萤笑道:“你这人也算是与众不同了。京城里的小姐们一竿子都被你打翻了,我看你日后只能打光棍了。嘿嘿,要不就在咱铜锣湾找个大脚板大嗓门的村姑,性子泼辣人能干,不骄不惯好生养。哈哈!”
郝世进也跟着笑起来,边笑边问道:“秋萤,你也念过书吧?念没念过书听你说话就能听出来。”
秋萤便道:“唉,别提了。我本来只是想跟着长青哥略识几个大字就得了,没想到他当先生有瘾,我这也算是入门大弟子了,教得格外上心。你说我一个姑娘家家的,练字还练出过茧子呢!最苦的是学对子的时候,平平仄仄的烦死人,不过长青哥说了,我就对对子的悟性好,后来还说既然对子习得好,好好学学肯定也能做诗,若有一两首得以传世,也是个名垂千古的才女了。这下子可好了,给我讲这传说那典故,这诗集那词谱,我听了头都大了,果断地起来反抗,哈哈,他最后也没强迫我,我的学习生涯就此作罢了,也是去岁上才出得师。”
郝世进听她一提起柳长青,便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心里竟还是略略有些吃味儿。他扭捏了半晌,终于还是问道:“秋萤,我与长青比,谁更瘦一些?”
秋萤一愣,停住了话头,转头好好地打量他一番,嘿嘿乐道:“这个我说不准,目测着差不多。”
郝世进道:“目测?”
秋萤立刻不打自招般有点脸红,嘴里却飞快地回道:“当然了,还可以用尺子量啊!”
郝世进哦了一声。秋萤忽地高兴起来说:“哎呀,我忽然想起来,这些年也没给长青哥裁过布料缝件衣衫呢!你提醒了我啦!”
郝世进便道:“你才多大啊?去岁上刚刚不念书了,今年便赶着学做裁缝么?也不嫌累?”
秋萤回道:“谁让我们家没有针线上人呢!不过就算有,别人做的跟自己做的,总是有区别的吧?没事儿,我长青哥不嫌我做的难看。”
郝世进不愿意纠缠这个话题,就再问道:“我虽然在京城,不过铜锣湾的一些情况也是有所耳闻的,大哥给我家书里也会提及一二。我听说自从你们张家分家后,你们是又种菜又烧炭,连着两年寒冬,恰恰是打开了路子。暖房里的逆季蔬菜也卖上了价儿,炭窑里的木炭也卖上了价儿,如今四年多了,家里也该有些积蓄了吧?”
秋萤笑着点头,毫不遮掩地道:“有的呀!家里存了不少银钱了。不过要是细算下来,怎么都不够花呢,所以还是要省着过日子。”
郝世进道:“既然存下不少了,怎地还不够花?”
秋萤伸出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地数给他听:“你听着啊,我家小梨涡往后要入塾读书请先生,并笔墨纸砚打理费,这是一项;读书好呢,中举入仕谋官职,更是需要银子打点,读书不好呢,盖房置地娶媳妇,花销也不少。”
“我二姐这些年在家里种菜那是一把好手啊,大姐成亲了我平日又懒散,她手脚麻利干活利索,一个人能顶我和娘两个,她往前要出嫁,要好生置办嫁妆吧?也得对得住她这些年为了家的辛苦。”
“还有我大娘娘那边,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她种地不内行,还信不过庄稼老把式,一年年的,就是良田的收成也才跟人家薄田的差不多。大哥前年的时候乡试我家出的银子,给他多番打点,却还是再次落了榜。大娘娘本来存着大哥出息了到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娶房媳妇,靠着岳父的人脉入仕做官什么的,现下也不得不改了主意。去年的时候,给大哥说了一房媳妇,就是在县学读书时,教他的先生的闺女儿。这成亲就算不重盖新房,现如今的院子也得重新拾掇拾掇啊,还另有些杂七杂八的费用,都是来我家借的钱。虽说名义上是借,但估计是不会还了的。不止如此,逢年逢节,我爹必然给那边儿送银子去。我大伯走得早,他就怕亏待了那边的孤儿寡母。”
秋萤说着说着感慨起来,还略带着气愤,不平道:“就是如此这般供着她,我大娘娘还是把我秋棠姐说给了密云城里的富户,去给人家当童养媳。我爹娘百般去拦都拦不住,气了个半死。世进你说说,如今这太平年岁,除非家里吃不上饭活不下去的,纵使是养个闺女不如小子心疼上心,也不至于送去给人家当童养媳吧?我大伯虽走了,可她还守着不少家业呢!要房子有房子,要地有地,要仆人有仆人,最不济还有我爹和三叔给顶着呢,怎么也没落魄到这种地步。我娘说了,她这是赌气呢,让外人戳我家脊梁骨,说我大伯去了我们没良心不照顾她们孤儿寡母,可人人都长了两只眼,心里明明白白一杆称,到底如何谁不知道呢!”
郝世进诧异道:“秋棠去给人家做童养媳?你大哥也不拦着么?”
秋萤抬头道:“怎么这事儿你不知道么?当时在村里头可是一件新鲜事儿呢,茶余饭后多少人嚼说!”
郝世进心想,我只打听了你的事情,别人的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他当然没说出来,只是照实摇了摇头。
秋萤便接着道:“我大哥自然也不同意。但是他两度落榜,在家里的地位也不同往日了,做不得主。后来我爹和三叔还有我大哥还一起要去那人家把秋棠接回来的,却不知道为何,秋棠原本是不愿意的,哭闹着不肯去的。那时去接,却又自己愿意了。这便没办法了,我三叔说了,只要孩子不愿意,就是抢他也要把人抢回来。我现在也不明白我堂姐为了什么,又愿意了。”
大铁锅的水咕嘟嘟冒起了泡,秋萤招呼了林子一声,又翻出酒来烫上。回头对郝世进说:“世进,预备得差不离了,我去林子里招呼炭翁爷爷回来吃饭,你去不去?”
郝世进立刻跟着站起来道:“我跟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最近撒花很给力,我更新也得给力!嘿嘿,爱你们!希望你们读的开心!
45.情敌见面(上)
秋萤与世进一起在林子里找到了炭翁爷爷,跟他一起往草屋那边走。到了林子边上,炭翁爷爷忽然伸出手臂拦住了他们,指指外头道:“草屋来客了。”
秋萤还以为是郝世进的姑姑带着郝家的人找到了这里,当即下意识地将郝世进推到了一丛灌木后头去藏好,然后才仔细看了过去。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草屋外头,马车边上站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姐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小丫鬟站得位置微微靠后,静静地举着一把遮阴的碧绿色油布纸伞。
正疑惑间,只听到躲到一旁的郝世进轻声道:“她怎么来了?还找到了这里?”
秋萤立时知道她是郝世进先生的女儿,笑问:“她叫什么?”
郝世进看她一眼,答道:“她姓丁,是冬至日那天生人,所以就叫冬儿。秋萤你别过去,她见不到我自然就走了。”
秋萤却不以为然,指指那里道:“我看未必。你瞧她们不急不躁的样子,不是有所恃,就是有决心。不达目的似乎是不肯罢休的。再说了,我早点过去解决问题,我们也能早点涮锅子吃啊?是吧?”
说完也不等郝世进阻拦,就走前两步出了林子,回头笑一下道:“她是冬至生人,我是初秋,很有缘分呢!”
炭翁爷爷跟在秋萤身后也走出了林子,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草屋前停下。秋萤等着门前的“访客”开口,那“访客”却只拿眼细细地盯了她瞧。
炭翁爷爷见两人都不说话,便开口道:“两位小姑娘到这偏僻的茅舍来,可是有事?”
那丁冬儿仿佛是才回过神来,温柔地笑了笑,方才开口道:“是炭翁先生和秋萤小姐吧?冒昧来访,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林子从草屋里出来“别有所指”地道:“秋萤,他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秋萤诧异道,“姑娘认识我?”
“虽未谋面,但常听人提及。近日与郝姑姑一起来了铜锣湾,便想着见上一见。”丁冬儿道。
秋萤笑笑道:“姑娘说的郝姑姑,可是铜锣湾郝南仁郝老爷在京城的妹子?”又看看太阳道,“快正午了,日头毒,姑娘请到屋里说话吧。”
那丁冬儿拿过丫鬟手里的油纸伞,低眉顺眼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姑娘谈谈。”
秋萤便回头请炭翁爷爷先进了屋,然后道:“请吧。”
丁冬儿径直朝着郝世进藏身的灌木丛方向走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秋萤来不及多想,只好也跟了过去。
她在距离灌木丛不远的林子边上停了下来,林边大树下面凉风徐徐,吹得她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裙衫飘飘荡荡,摇曳生姿。秋萤仔细瞧瞧她脸,虽然算不上美人绝色,但胜在气质出群。
丁冬儿开口道:“秋萤妹妹,我姓丁,闺名唤作冬儿,虚长你一岁。是铜锣湾郝家嫡子郝世进授业恩师丁充的女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他提起过。”
秋萤笑道:“冬儿姑娘客气了,想是郝小胖经常在你跟前唠叨。姑娘对铜锣湾很是熟悉,不知找我有何事?”
那丁冬儿略带不悦道:“世进并不胖呀,姑娘为何给他取了这么个绰号?”
秋萤回过味儿来,笑笑道:“对不住,小时候的玩笑,听说如今是不胖了。”
那丁冬儿似乎颇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懊恼,歉然道:“秋萤妹妹对不住,我失态了。”
秋萤见她啰啰嗦嗦不入正题,心下略略烦躁,便催促道:“冬儿姑娘有何要事不妨直说。”
丁冬儿道:“也算不得要事,不过是想问一下秋萤妹妹,这两日可曾见到世进?”
秋萤并不直接回话,而是转弯道:“冬儿姑娘有所不知,日前我因事去了趟京城,这也是才回来没多久。”
丁冬儿脸颊微红,略带羞涩道:“不曾见也不打紧,他肯定是会来见你一面的。因为我们已定了亲了,你是他小时候很重要的朋友,我想这件喜事他一定会来告诉你一声。”
灌木丛闻声动了动,秋萤连忙咳嗽两声,然后伸手揪了几片叶子下来,然后道:“呀,那真是恭喜了。我听说世进去岁上中了秀才,将来中举入仕,前途一定光明得很。丁姑娘端庄秀气,气质出尘,才子佳人,确是良配。”
丁冬儿羞红了脸,回道:“让秋萤妹妹取笑了。其实,其实…”
秋萤心下着急,便道:“姑娘有话尽可直说。”
丁冬儿心一横,快速道:“其实我听闻姑秋萤妹妹也有良配,与你相邻而居,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早就定亲了的。”
秋萤立刻神色温柔起来,回道:“嗯,你说我长青哥,是的。”
丁冬儿道:“秋萤妹妹落落大方,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其实我心里知道,世进他从小就喜欢你,跟我定亲也是不情愿的。可是你,可是你都已经有了良配,一女许不得两家,况且我还听闻郝张两家素来有些嫌隙,想来长辈们也是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