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表看去,这个男人并不是过于严肃的,也不是过于温和的,反正总有股说不上来的让人亲近不起来的悠然的温和,这会儿这人正坐在靠窗的床边儿上,也还穿着睡衣,就只是侧了头看窗外,可那股让人亲近不起来的疏离感还是让人清楚的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将那种东西带到了骨子里,不去亲近别人,也不允许别人亲近自己,玉玦心说。
玉玦睁开眼睛已经有点时间了,从手上的纱布被揭开的时候就醒了,全身没动弹,只是睁开了眼睛。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孔泽瞿就是个侧脸的姿势,也不知道那人在想什么,那张侧脸在微亮的晨光下有种难描难画的流畅,已经是快要四十岁的男人了,在他身上找不出任何时间的迹象,女孩儿静静看了很长时间,然后稍微呻、吟了一声。
因为这一点点声响,孔泽瞿回头,见玉玦已经醒过来,这人也就站起来准备要出去了,临出去的时候扔了句“以后半夜不许出去。”就走了。
这人的背影和他的语气一样,很干脆,转眼就从这屋里消失了。
玉玦带着氧气罩看那人三两步就出去了,连吸鼻子的动作都不能过大,半天了,呛得眼圈泛了红。
老人觉少,听着楼上有脚步声就起来了,只是毕竟年龄都大了,耳朵腿脚都不很灵了,起来是起来了,还不知道玉玦屋里有这么一出,等孔泽瞿出去的时候家里两老人还奇怪怎么从玉玦屋里出来。
孔家妈妈不明所以,等进屋见玉玦红着眼眶躺着吸氧气,真是心疼又生气,老人还以为孔泽瞿大早上又教训了孩子一顿惹得哮喘又发了,着急就想上去骂孔泽瞿一通,玉玦拉住了老人,喉咙里塞得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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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孔泽瞿向来是不去上班的,经过了早上那么一出,这人脑里不知为什么总能想起早上看见的年轻男女头脸相对的样子,于是书房里也呆不下去了,转而到客厅里。所以这时候就罕见的看见这人在客厅的那头晒着太阳,玉玦在客厅这头安静看书。
穆梁丘进来的时候客厅就是这个样子,这人这头看看那头瞧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孔泽瞿无所事事的晒太阳真是前所未有,许玉玦能和孔泽瞿在一起安静看书也还是前所未有。
“怎么来了?”孔泽瞿见穆梁丘进来,很快扫了客厅那头一眼,见原本看书的孩子已经起身去迎接进门的男人,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穆梁丘没先回孔泽瞿的话,只是嘴里应了孔泽瞿的话,却是伸手摸了摸玉玦的脑袋,动作自然极了。
“你这么忙怎么上山来了?”玉玦真的是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穆梁丘身边,方才她和孔泽瞿隔着大半个客厅,可她险些要捱不住。
“上来看看你个小丫头呀。”穆梁丘的话里很是带了些轻松和笑意。如果说孔泽瞿像是往前几百年的旧人,那穆梁丘就是父辈那一类的人,总是严肃板正话少谨慎,孔泽瞿认识穆梁丘几十年,可头一回看到穆梁丘这么说话。
孔泽瞿一点儿都没动弹看着那两个人这样一来一回的说话,终于又说了声儿“梁丘。”
穆梁丘回头,惊见孔泽瞿神色微冷,不知其故,只是依旧揽着玉玦往客厅沙发上走。
“哥,我来跟你说个事儿的。”
孔泽瞿慢慢走过来也坐在沙发上,垂首倒了杯水道“什么事儿。”扫了玉玦一眼示意玉玦进屋去,玉玦垂着脑袋没动弹。
“我要结婚了。”
孔泽瞿震惊,眼睛直直看着玉玦,半天了才说“我不同意。”语气显见着过分强烈了些。
穆梁丘呆住,为什么孔泽瞿不同意他结婚?于是讷讷“为什么?”
玉玦还被穆梁丘揽着肩膀,知道孔泽瞿为什么这样,抿着嘴没说什么,只是往穆梁丘那里又凑了凑,她其实还不是很坦然的能够将穆梁丘交给另个女人,毕竟从小到大,只有穆梁丘还当她是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 绝逼再有一章就有感情线。。。。。

 


知道了

穆梁丘问了为什么,孔泽瞿简直就要拍桌子震怒,若不是顾忌着他的身份,他真想啐穆梁丘一口,也不看多少岁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想要将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拐走,真是脸都不要。再者说了,以穆梁丘的身份,就算两人年龄相仿,他两成事儿也是不可能的,孔泽瞿头一回觉得梁丘真是不懂事儿极了。
孔泽瞿看着眼前两个人的姿势还有以往许玉玦老在穆梁丘那里晃悠加之今天穆梁丘好像特意来跟自己通报一样,这人想当然的以为穆梁丘是来跟他说他和许玉玦的事情的。
见自己表完态之后穆梁丘竟然理直气壮的疑惑样子,孔泽瞿喝了一口水后就打算起身去书房了,这意思就是他不同意,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哥…”穆梁丘是真心疑惑,这人决计没有想到玉玦这茬儿上。
“这事儿不用提了,不可能,你也不看这才多大的孩子。”扔下这句,孔泽瞿真的就径自上楼了。
穆梁丘沉默,二十多岁了,真的很小么,那他要找个三十多比他还大的?可在孔泽瞿跟前他向来是不怎么顶嘴的弟弟,那人如父如兄,即便他这样老成的人,在人家面前总觉得自己历练是不够的。
玉玦见穆梁丘因为孔泽瞿而有些泄气,抿了抿嘴没说话。
穆梁丘就那么坐了半天,终于坐不住了,跟着上了二楼。
“哥,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结婚。”穆梁丘一进书房就这么问,没成想话刚说完迎面竟是一本书扔过来,差点砸到他的脸。
“也才十六七的孩子,你明知道她往后倘若嫁人,也不能嫁你我这样的人,你还真是敢跟我说这样的事!”孔泽瞿胸膛起伏,显是气了好一阵子。
这话说完,穆梁丘总算觉出味儿了,怎么他两说的好像不是一码子事儿,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她二十多了。”
“谁?!”
“宁馨,我媳妇儿,我打算结婚的那个女人,二十多了,是个小打杂的,应该可以嫁人。”穆梁丘本来也是个板正近乎刻板的人,这会儿窥着孔泽瞿的脸色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哦。”孔泽瞿沉默了好几秒,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就坐下打算干自己的事儿了。
“你说的不会是翘翘吧?”之前打死穆梁丘也把孔泽瞿口中的人跟玉玦连一块儿,这会儿总算知道了。
翘翘是玉玦的小名儿,当初玉玦刚生下的时候,父亲这边给的名字是玉玦,母亲那边给的名字是楚翘,后来翘翘就当了玉玦的小名儿,这还是孔泽瞿养了玉玦好几年后才知道的,知道倒是知道,他从来没叫过,穆梁丘倒是叫的顺口。
孔泽瞿低头没说话,看自己的资料。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里很是安静,孔泽瞿抬头,就见穆梁丘坐在靠窗户的那地毯上,正看不出表情的盯着自己。
穆梁丘是个荣长脸,也是浓眉大眼,如今也二十□□三十岁了,又早早当了主事的人,身上总还是有些气势的,这会儿就那么坐着不说话,于是书房的空气立马就严肃的不得了了。
孔泽瞿睨了穆梁丘一眼就又低头看自己的东西了,看穆梁丘的样子,像是个有话说的样子。
“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这件事儿穆梁丘其实想了很长时间到底要不要跟孔泽瞿说,今天正好到了这个话头儿,应该是个合适的时间,只是话出口了,穆梁丘自己也不知道他说了这事儿到底是对是错。
“说。”
“玉玦好像一直不怎么开心。”
孔泽瞿皱眉,看穆梁丘一眼,等着听穆梁丘真正想跟他说的事儿。
“玉玦好像一直喜欢着谁。”这句话从穆梁丘这种大男人嘴里出来,莫名其妙就多了些滑稽的意思,于是孔泽瞿真是没了耐心。
“没事儿就赶紧走,我还有事儿呢。”
穆梁丘表情是严肃的,可连他自己都觉得他说出来的话跟不着边际的小儿女说出来的一样,见孔泽瞿没听进去,想了想觉得既然说了头,今天还是说清楚吧,那样无望的等待他有过,所以就格外心疼玉玦,况且玉玦也才十六岁,这个年龄的爱恋单纯而热烈,他看着小孩子长成大姑娘,也知道孔泽瞿像个毒药一样,叫小孩子中毒多年。这事儿若真要解决了,玉玦是解决不了的,时间兴许可能,可女孩儿得多伤心。
“玉玦爱你,男女之间的爱。”类似情爱这样的话,穆梁丘平日里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刚刚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险些将自己的嘴给绊住。
孔泽瞿简直暴跳如雷,穆梁丘前前后后说的这两三句话,在他看来简直像是给了他屈辱一样,于是这人瞠大眼睛,也顾不了其他,竟然就那么直接从桌上横跨过去,伸脚就将穆梁丘给踢翻。
“说的这是什么混话!嗯?说的这是什么混话!!”孔泽瞿在外面是个沉默的神秘的存在,可在家人跟前也还是个寻常人的样子,两人私交近二十年,孔泽瞿陪着穆梁丘走过少年时代,这么长的岁月里,这人从来没试图用拳脚和穆梁丘说过话,年少气盛的时候也不曾,今天竟然跳着跳着踢打穆梁丘。
穆梁丘话说完,知道孔泽瞿会生气,可不知道这么生气,于是就只抱着头边挨打边往书房门口滚,待被一脚蹬出书房的时候险些从楼梯掉下去,赫的底下的人心肝俱是一跳。
穆梁丘可能稍稍比孔泽瞿矮一两公分,可他比孔泽瞿看着精壮多了,被这么连踢带打的轰出书房,玉玦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上楼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可等她三步两步跑上去,将将跑上二楼,就被那摔的震天响的门板惊呆了,到底是怎么了,两个人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孔泽瞿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
“你跟他说了什么?”
穆梁丘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孔泽瞿也就踢打几下,还不至于真的要把他打出个好歹来,只是他在想孔泽瞿怎么就生这么大的气,听玉玦这么问,这人抬头看了女孩儿一眼,摇摇头。
穆梁丘不说,玉玦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就无言送走了穆梁丘。穆梁丘临下山的时候看玉玦一直扯着他的衣服下摆,真的是个完完全全的孩子样儿,于是温声说“咱别喜欢他了呗。”
玉玦摇摇头,轻声说“没办法的。”
于是穆梁丘也就不说话了,捋了捋女孩儿的头发就下山了,玉玦一个人在路口站了好长时间,等太阳移了一点距离的时候才往回走,往回走的时候习惯性看看二楼,太阳光照着,也看不出什么,于是就低头往回走。
将门板摔上之后,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孔泽瞿才稍稍有点回神,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句“玉玦爱你,男女之间的爱。”就这么一句话,简直跟咒语一样一点点紧的孔泽瞿头皮发麻。
他不算虚岁三十六了,快四十了,玉玦才十六。二十岁!两人相差二十岁!中间都能再生一个玉玦!他跟着兄长天南地北四处走的时候,玉玦才将将生下。十六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这种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
一遍遍的说这件事情是荒唐的,一遍遍否认玉玦连心性都没定知道个什么,可潜意识里孔泽瞿心脉都要挛缩起来,他知道穆梁丘的为人,那人是连个笑话都讲不出的人。
赤脚站在窗前,孔泽瞿找了许久不抽的烟点着,也没抽,这会儿就想这屋里多点烟熏味儿。
就那么站了好长时间,烟一根接一根的点着,等过了老半天的时候,孔泽瞿决定今儿发生的事情他就当做不知道。
晚饭的时候,家里还是跟以往一样,孔泽瞿和玉玦斜对斜坐着,两人都沉默吃饭,只是玉玦总是在每次伸筷夹菜的时候发现倘若她夹菜,孔泽瞿是决计不夹的,甚至有回这人都把筷子伸出来了,看见她夹菜竟然半路撤回去。
起先只是纳闷,可猛的想起穆梁丘下午挨打的事儿,也就隐约知道穆梁丘今天下午说了些什么,于是也装没看见啥,只大口大口吃自己的饭,菜也一筷子一筷子猛夹到自己碗里,哪怕碗里堆得山一样高她也还是夹。
饭后照旧要收拾东西下山,玉玦按照以往的习惯往书房走,每次她下山之前孔泽瞿总是要训话的,下周要看哪些书,要跟着谁谁干什么事儿都是要安排给她的,只是今晚她往上走了两个楼梯就被叫住了。
“别上去了,下周自己安排时间。”
玉玦回头,看见那人坐在沙发上,看也没看她,背对着楼梯就说了这句话。
于是低低应了,回房收拾自己东西,也没什么东西,可玉玦磨蹭了好长时间出来。
玉玦是以周来划分自己时间的,一到五是学校时间,周六是山上时间。周一到周五的时间里,她和这个年龄段所有的高中生一样,每天上学放学写作业,只是她与寻常孩子不同的是她从来都不上晚自习,也从来不参加学校的补习班。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原来真的是觉得写得很精彩的一章 结果重新写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当时的感觉了,,,,推迟了几个小时更新也是重新写的原因 我在微薄和文下都留言解释了一下 希望大家谅解
PS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重新写文和修改了,,,为了和上面的时间对齐 我还是整点发好了


年轻好哇

她本来是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的,只是她还有更多事情要做,所以玉玦终究还是和学校里其他孩子不一样了,这是她不愿意的,可这是没办法的。
玉玦上的高中并非是这城里最好的一个,可是是这城里历史最悠久的一个,打前朝二百年前建立,经历了硝烟和炮火,诸多的物是人非之后这学校依然存在着。只是学校太小了,又在老城的弄堂子里,所以学校的学生不怎么多,甚至这学校连个像样的大门都是没有的,只有个单扇铁门,上面挂着看不出字样儿的牌子,大抵是写着学校名儿的,可早已经掉色。青砖的校墙上到处都是藤蔓,若是打从这里经过,谁能知道这是座学校?无人知晓为什么没人翻修这学校,也没人知晓为什么这学校不和附近的大学校合并,只是这学校就这么存在着,若是细问起来,只有附近的老居民知道这是个学校,再细问些什么,附近的老人儿也就都说不上来了。
就是这么个学校,孔泽瞿上过,穆梁丘上过,还有许玉玦。
老城的弄堂子,窄且幽深,正午的阳光照进来也只是斑斑驳驳的点儿,夏日的天儿,下午放学的时候太阳还照得老高,可这老巷子里已经没有了阳光的踪迹。玉玦从学校出来,走了没几步,果真看见前面靠墙蹲着一个人。
她发现这人真的是喜欢转弯处,头一回见的时候就在转弯处,现在这人依然在蹲在转弯处,若是大爷大妈们骑了自行车,这人蹲在这里该是要挨骂的,有些个暴脾气大爷兴许下来还能给上两脚。
走近了两步,原本蹲着的人就抬头了,漫不经心的朝这方向看了一眼,见过来的是自己要等的人,于是原本是蹲着靠墙的,现在索性一屁股瘫地上,伸长了两条长腿将整个路都挡住。
“放学了呀。”
“嗯。”
“玩儿去?”
“不去。”
“能换个说法不?”
以上的一来一回已经上演了好些天了,也不知道从多会儿起就在这点儿碰见了这人,起先就算知道不是偶然碰见的,可以为一回两回之后就再看不见了,谁知过去了这么些天是竟是天天儿能看见。
自第一回在山上见了之后过去得两周了吧,这两周她再没去过山上,本来每个周末她都是要去的,上两周却是说不用回山上去了,原本那么厌恶的每周一次,等到人家终于说不用再去的时候玉玦却是不习惯的,空荡荡的,不怎么疼了,只是空荡荡的。
今天又是周五的时间了,玉玦知道这周可能也是不需要去山上的,女孩儿低头看就那么斜歪歪瘫坐着都漂亮的不得了的男人,见这会儿这人还是个带笑的脸仰头看她,很轻的,心里稍稍被碰撞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我今天好像不用早回家了。”
坐着的人一跃而起,猛的站在玉玦跟前,真是贴的很近,俯下身盯着玉玦眼睛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有点无厘头的自以为是,可那张脸真的漂亮,脸上的笑也真的好看,唐突,可不至于反感。
玉玦被这么猛地一贴近,眼睛瞬间就反射性的瞪圆了,听见这人的话,只是往后退了步,然后有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个人真的不是让人讨厌的人。
玉玦的脸很精巧,越是凑近了看,越是移不开眼,那么个瞪圆了眼睛的样子真是很好看,于是俯身的男人慢慢儿将自己的脸往前凑,玉玦没动弹,可那往前凑的人见女孩儿没动弹他好像有些踌躇,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半天了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退开了,边抹脸边嘴里嘟囔了句“先留着。”还是什么的话。
这人这副样子,意外的有些个纯真,硬着头皮打算不要脸结果自己先退下来的样子让玉玦失笑,低低笑了一声,见印象中一直脸皮厚自来熟的人脸上一点点红起来,玉玦脸蛋上的笑越来越大,最后终是笑出了声。
“走吧,带我去玩儿吧。”玉玦先开口,脸上明亮了不少。
于是漂亮的男人咧嘴,长胳膊一伸搭在女孩儿肩膀上,二流子一样得意的往前走。从小到大,贴近另一个人的次数是很少的于女孩儿而言,靠别人近了,真的很暖和,玉玦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没挣脱。
“我骗了你来着,我跟你说那假名儿。”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你真名儿是啥?”
“尧唐,跟三皇五帝里面的谁重名儿的那俩字。”
“哦。”
“你多大?”
“十六。”
“我十九了小丫头。”
“看着比十九老…”
“想死吗?”
两个人搭着肩膀越走越远,很快就出了这老弄堂子,只余下互相斗嘴的余音儿,年轻真的很好哇。
生活总是要往前看的,人也总是发自本能的要脱离痛苦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往亮堂的地方走是本能。
今天又是周五,孔泽瞿看看腕上的表,习惯性的要往山上走了,可从椅子上起来,这人又重新坐下了,这个点儿他知道玉玦已经放学了,往前七八年里,每到周五,雷打不动这个时间点儿他要下班的,不管送来的文件有多急,这个点儿他总是要回家的。从这一点来说,他是相当负责人的,总是记着他要教养一个孩子,今天又到了这个点儿,他习惯性的又要往出走,可站起来之后又坐下了,和上两周一样,站起来又坐下,他忘了什么,可身体记着。
有些个烦躁,短时间内不怎么愿意见那孩子,想起穆梁丘的话他自己别扭,可他自己却总是不习惯。孔泽瞿沉默的攥着手里的钢笔,想要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东西上,可半天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这会儿,孔泽瞿非常非常恼火穆梁丘,恨不能再给打一顿,有些东西,不知道就罢了,可知道了再想跟之前一样真的是登天一样难,尤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出现穆梁丘说的这事儿。
到底是养了快十年的孩子,两周没见不习惯那去看看就是了,他总归是四十岁的大人了,去看看也没什么的。
于是放下笔站起来,叫了孔南生开车去玉玦的学校。
孔泽瞿工作的地方离玉玦的学校很近,开车转两个马路就到了,老弄堂车开不进来,于是车停在巷子口孔南生下去到玉玦学校查看,孔泽瞿坐在车上,半闭着眼睛看着巷子口,等孔南生把人领来。
不多会儿,孔南生来了,一个人出来的,孔泽瞿皱眉。
“玉玦已经走了。”孔南生坐上来道。
“…嗯。”
于是巷子口的车也就悄悄的开走了,只是车转了大半个弯儿到那巷子另个口的时候,孔泽瞿无意看了那巷子口一眼,然后猛地就坐了起来,脱口就是“停车。”
孔南生不明所以可车没停,车正在主道上走着,后面跟了一条龙,这时上哪儿停车去?孔泽瞿险些打开车门下去,可半天了就又坐下了,只是将自己气了个好歹。
孔泽瞿怀疑穆梁丘说的话,同时觉得玉玦真是要好好儿挨上一顿了。这人生气的当儿,车也滑出去好远。
这人生气,一个是看见玉玦身边的小子,另个则是看见两人挨得那么近,孔泽瞿已经说不清他这是家长心情还是什么其他的了,被穆梁丘一搅和,所有的事儿都不是那么让人舒坦了。
这边厢玉玦跟着尧唐去爬了南山,夏天太阳落得晚,等两人爬上去的时候太阳正是个将落未落的样子,半边天都被染得通红。玉玦身上出了一层汗,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平日里从来没有爬过山或者有过其他这么大剂量的运动,呼吸困难的同时有股通身舒畅的痛快感。女孩儿看了身边离她很近的人,见人家只是气息微粗,于是有些个羡慕,不知道她脸上带汗脸蛋泛红的样子也很好看,也会引来更多的羡慕。
玉玦原本以为这人会带她去这个年龄的人最喜欢去的那些地方,因为这个人太符合那些地方了,没想到被领来爬山。
“为什么带我来爬山?”
唐尧上上下下看了玉玦一眼“你这小身板儿太弱了,简直是个发育不健全啊。”
玉玦侧身躲过这人意有所指的眼神,连气带臊弄得脸通红,看起来真的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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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梁丘终于要结婚了,距上次他跟孔泽瞿说过之后也就一个月,这人就要举行婚礼了,孔泽瞿自然是要出席的,只是这人不好方便公开露脸,于是从来了之后就一直在休息室里坐着。
半圆形的沙发上,这人靠坐在最中间,边儿上也坐着几个人,都是些年龄不很大的人,平日里也甚少见的那些个。
作者有话要说:跨擦 时间对不上了
留下爪子亲爱的们!!


发育了

说是个休息室,可这休息室也是个小宴会厅的模样,括弧姓的沙发上孔泽瞿当中间坐着,边儿上是些熟脸儿。孔泽瞿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是没有的,诸如穆梁丘这类的人,孔泽瞿已经将这些人视为兄弟亲人自己人这一层上,当然这一层上的人是极少的,其余有些交情的或者有过几面之缘的,那就是旁人了,世兄一类的又是另一类人,穆梁丘自然是清楚孔泽瞿的性子,所以这休息室里能和孔泽瞿坐在一起的,最起码是孔泽瞿归到不是旁人的那些个。
穆梁丘父亲是朝中重臣,穆梁丘虽说没有走父亲的路子,可往来门客自然不少,加之他自己的事业又做的很大,所以这个婚宴要攒起来也是费了些劲儿的,能参加的人都是花了心思请的。
来往宾客众多,这类宴会孔泽瞿是不参加的,他从来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是穆梁丘的婚宴他是要参加的,所以这会儿他耐着性子坐在休息室里等着,只等最后重要仪式的时候再出去。
坐在孔泽瞿边儿上的是个极为刚毅俊美的男人,这人寸头,小麦色皮肤,也是个宽肩长腿的身子,肩膀厚实腰身狭窄,挽起袖子的胳膊肘结实有力,这是柴家的长子,柴毅然,比穆梁丘小三个月,因为家里的缘故,自小也是和穆梁丘一起长大。孔泽瞿年长这两人近十岁,等于看着这两个长大,只是因为柴毅然此后进了军队,才让穆梁丘比他更和孔泽瞿亲近些。故而,这会儿柴毅然才能坐在孔泽瞿身边,他们这些小的,年少的时候总是以能和孔泽瞿亲近为荣。
两人都是很长时间没有见面,这会见了,自然是要说上几句的,大多是柴毅然低声说,孔泽瞿听着,偶然说上一两句。这厅里的其余人有几个是不认识孔泽瞿的,只是柴毅然却是大多数人认识的,见这两个人都是低声说话,旁的人自然不敢敞开嗓子说,所以这休息室里是个安静的地儿。
只是这安静没持续一阵子,就被一个敞亮的嗓子打破了。
“哥,哥~哪儿呢?”
这声儿从外面传到里面,孔泽瞿觉着这声儿有些耳熟,一抬眼,就看见一路吵着进来的小子,本来是个随意一瞄的意思,可抬眼之后就维持个往门口看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