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低头略思索了片刻,大抵也觉得这样的人物或生或死又能牵扯到什么?便只嘱咐权珮:“到底是个太妃,回去叫你们院子把鲜艳的东西收了一收,等到开灵,你肯定要跟前去拜拜的。”
权珮答应了一声。回到院子换了一身舒服的衣裳坐在榻上,晓月忙跪在一旁替她轻揉着腿脚,低着头轻声道:“死去的太妃虽说无子,但好似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帮过太后几次,一直很得太后的看重,日子过的还算说的过去,因入了太后的眼,也常常陪伴太后说话解闷的,只好似荣妃娘娘生的头一个阿哥不好了,这位太妃牵扯到了里面,在没听的她跟谁有过节。”
她想了想又加了句:“太妃一死大家都在议论,奴婢不用特意打听只跟着听听就能知道这些事情。”
权珮面上总算有了几分思考之态,半响又问:“御花园有人查看吧......”
“因知道福晋当日在湖边钓鱼的事,到有几个太监宫女凑趣问我可看见过什么?奴婢回说隐隐约约听到过什么声音,但当时您钓鱼累了,正要收竿,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晓月五官小巧玲珑,姿色寻常样貌平平,很多时候看过一眼很难记住她的长相,但她又同样沉稳干练聪慧又透答,权珮难得的夸赞了一句:“还是你办事可靠。”
说听见到比没听见更能躲开嫌疑。
晓月有些受宠若惊:“都是奴婢当做的!”顿了顿又说了那几个当时问她话的太监宫女:“一个御药房的小太监,一个是浣衣院的小宫女。”就算是要查大抵也不会用自己明面上的人,但这些零零总总的或许已经连出了一些东西。
权珮又漫不经心了起来:“问问晓蓉,我要的贵妃红到底做没有做出来?”
福晋要的吃食总是闻所未闻,晓蓉捧着个水晶盘子里端着一碟子牡丹花样的红色点心,有些忐忑的捧到权珮眼前:“福晋尝尝。”
膳房的太监开始并不大同意,后来也是听晓蓉做的别致,起了偷学的念头才答应晓蓉在厨房做点心。
“阿恒尝尝我做的贵妃红,还是热的呢!”少年光洁的面庞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满脸的期待,有哄闹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凶狠的左右卫横冲直撞,五岁的那年权珮以罪臣之女充入掖庭,她哭喊着看着哥哥被带走,贵妃红落了一地.......
权珮捏了一块咬了一口,味道熟悉又陌生,幼年时在宫中的种种又涌上了心头,她摆了摆手:“以后不必做了。”
晓蓉不知道自己做的好还是不好,却不敢开口问,忙应了一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血一般的鲜艳,抄家那日,祖母、母亲、伯母、堂姐都上吊自缢,艳冠长安的南宫家女眷们香消玉损,从此只在长安的美艳的传说中出现。权珮从睡梦中惊醒,羊角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晓月坐在椅子上做着针线,见她醒了,忙朝外头道:“将汤络绣丸端上来。”
孩子在权珮的肚子里动了动,权珮的眼才渐渐清明了起来,缓缓摸上肚子:“没有什么动静吧?”
晓月道:“暂时没听的有什么。”
丫头端了清水侍候权珮净了面手,喝了一碗汤络绣丸,权珮觉得不那么冰凉了,靠在床上半响才开口:“你家中还有兄弟姊妹么?”
“奴婢还有个弟弟的,在那拉府上做个跑腿的小厮,妈死的早,爹娶了后妈,只是前年也去世了,家里就只有一个弟弟不放心。”
“等到出宫建府我将你弟弟也要过来。你跟着我练些身手吧,只怕以后的事会多起来。”
晓月明白,从此刻起她便真正的成了福晋的心腹,丫头里在没有人比的上她了,她跪下磕头:“奴婢一定忠心与福晋,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又是一夜好眠,早起权珮换了松软的鞋子,在院子里由着丫头们扶着走动,宋氏和雁姑娘都侍候在一旁,小太监领着请平安脉的太医走了进来,晓月瞧见笑着问:“怎么不是往常的张太医?”
小太监道:“张太医扭了脚告假在家里,这位是太医院的李院正,在太医院有些年头了。”
丫头端了椅子过来请权珮坐下,一旁丫头忙又提权珮净手,椅子一旁摆着个垫子,颀长的李院正跪下来也不显得矮小,身形魁梧的他到不像是文弱的大夫。
李院正细细的替权珮把脉,末了道:“脉象有力,福晋肚子里的小阿哥很好。”快四十的人了,说起话来竟带着几分优雅的磁性,没来由的就是有几分吸引力,李院正缓缓起身,同权珮一般高度的时候,轻笑着低语:“湖边,好身手。”这男子眼波流转竟比女子的还要勾人摄魄几分,白皙硬朗的面颊上不留胡须,一点都看不出近四十的样子。
李院正见眼前牡丹一般的女子眼中的冷厉一闪而过,嘴角越发带了笑意:“改日我还来给福晋请脉。”
旁人没看出端倪,只觉得气氛好似同刚刚不大一样了。
这男子信步出了院子,权珮的眼里嗜血的光芒一闪而过,想要胁迫她做些什么么?只是做过这样事情的人最终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晌午吃了饭,权珮小憩了片刻,起来又走动了一会,读了一会书,才好似想起来一般同晓月说话:“打听打听这个李医正。”
夜色朦胧缱绻温柔,男子和女子在榻上抵死缠绵,却又说不出的违和,男子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此刻的他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人.......
第十四章
八旗秀女穿着蓝色布衣,梳着黝黑的辫子,从忠顺门依次而入,三十四年的选秀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徐徐拉开帷幕。
满人为了保持血统,必须如此,然浩瀚若海的汉族又早已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这个民族,早晚有一日会至同化。
洁白晶莹的荔枝肉透出甘甜爽口的味道,八百里加急运到京城的荔枝就是新鲜,似乎还带着岭南的气息。
地上站着的武若曦只看的见上首的女子压金线的鸾鸟绣鞋,黑珍珠点缀的眼睛刚好对着她,她吓了一跳忙垂下了眼,一双绣鞋就如此的金贵繁复。
德妃点了点权珮:“也别吃太多,瞧瞧。”
“抬起头来吧。”有个温润又慵懒的声音道。
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上头硕大的红宝石晃的武若曦微眯了一下,鬓角的浅色的纱堆宫花透出几分清淡,耳朵上的明月珰恰好配上那双清亮又淡漫的眼,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仿若有情又更无情,高在云端不敢仰望,武若曦想这便是四福晋了吧。
武若曦尖俏的脸颊上偏配了一双水灵的大眼,玲珑的身姿却又有一双修长的腿,惹人怜惜又妩媚妖娆。
权珮满意的点头:“叫什么?哪里的人?阿玛做什么的?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奴婢名叫武若曦,江苏人,阿玛是汀州通判,奴婢是家中长女,后面还有两个庶妹一个弟弟。”
说话口齿清晰流利,虽有些紧张但也没怯场
“你阿玛为官多少年了”
“二十岁中举之后就在汀州衙门做事,三十六岁,也就是前年才刚做了通判。”
李氏家是山西的,武若曦家是苏州的,汀州也不是个偏远的地方,也算是苏州的要地,只听着武若曦的阿玛能力上确实差了一些,做了十几年的官才到六品的通判,背后没人,家底肯定也不丰裕。
权珮转动着手上的宝石戒指,要个女人进门可以,但她身后的家世至少不能成为以后的拖累,最好还能有些帮助。
德妃看了权珮几眼,到不大明白她问这些话的意思,人也可以,家世听着也不怎么样,不是正好?
武氏缓步退了下去,走到没人的地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一颗心才敢雀跃起来,这是看重了她的意思吗,这是要嫁给皇子?她不过一个六品通判的女儿,家中也没什么势力,对福晋并没有什么威胁,福晋会看上她吧?
德妃笑着瞧权珮:“难道是太漂亮了,你到不敢要了?”
她会因为一个女人漂亮而忌惮?熟不知这世上有千万种方法毁掉一个人的容貌,说到底都是虚的。她翘起唇角笑了笑,像朵绽放的罂粟花:“是挺漂亮的,有样貌有身段,只难道没有在看重的么?”
“瞧上了两个,这个出色些,还有个怕你说我敷衍。”
“那我明儿在过来瞧瞧吧,您别嫌麻烦。”
德妃直笑:“你这简直.....真不知该说你什么......”
权珮替德妃剥了个荔枝,仿若漫不经心的开口:“您知道太医院的李院正么?”
“知道的,常进宫请脉,医术不错。”
“他昨儿去给我请脉了,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底细,一时半会到不敢用他。”
德妃皱眉:“我给荐去的张太医呢?”
“说是扭了脚,歇假着。”
权珮这样说,德妃便细细的思索了起来:“当时因他有名气,确实也让人查过他,家世到清白,世代为医,祖上在明朝的时候就是太医,十来岁就进了太医院,当年一直是服侍着孝庄太后的,爬的快,孝庄太后死了没多久就坐上了院正的位子,如今常给太后请脉,因太后信他的医术,太医院里说一不二。”
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权珮又剥了一个荔枝给德妃:“拜托您件事情,帮我查查张太医是怎么扭的脚,在就是探探李院正的底子,这样我用着也放心。”
德妃接过荔枝顿了顿,忽的道:“我说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也给我剥荔枝,原来是在这等着!”
武若曦跟个叫纳兰明月的姑娘住在一个屋子,平日里也聊过几句,听说是广州那边的,阿玛是宣华府同知,五品的官员比她阿玛高了一级,见她进去迎着笑脸问:“姐姐回来了!肯定不错吧!”
武若曦羞涩的笑了笑:“哪里。”
纳兰明月拉了她的手,好奇的问:“见上头的谁,什么样子?”
纳兰明月面上单纯,心思却很缜密谨慎,武若曦不敢太随意只捡简单的说:“去了德妃娘娘那,只简单问了问我的家世就让我回来了。”
纳兰明月扳着指头一算:“那这样子姐姐就要进四阿哥的后院了?!”
武若曦听她声音大,吓了一跳:“妹妹别乱说话,不过是问了我几句话,可没这样的说头。”
纳兰明月吐了吐舌头:“是我鲁莽了。”
晌午秀女们一同吃饭,有人看见武若曦嗤笑,她不大明白,半响才隐约听得到说:“......不过是叫去问句话,就说自己要进四阿哥的后院了,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六品的通判!笑死人了......”
武若曦气的浑身发抖,看向了一旁一脸惊讶的纳兰明月,眼里几乎要喷出火,这话要是传出去不说她被评一个轻狂无知,便是德妃没有选中她,只怕她也休想进别的阿哥的后院了!
纳兰明月仿佛吓坏了,带着哭腔:“姐姐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仿佛越发显得武若曦说的自己要进四阿哥的后院,到是武若曦在威胁纳兰明月!
有个叫张佳云英的姿色到比武若曦还要好上几分,仿佛是认识纳兰明月的,拉着纳兰明月的手,瞪了一眼武若曦:“什么出息!难道是你的错,你可比有些人尊贵多了,怕什么?!”
围着的秀女都嘲讽的轻笑,武若曦气的几乎哭出来,欺人太甚了!
到是管事的姑姑看着闹不像,过来说了几句,众人才都散了。
雕着百子千孙图的贵妃榻上铺设着温凉的玉竹席,榻几两侧设有牡丹引枕,权珮同贵妃在榻几两侧半靠着引枕闲话,宫人在一旁轻打着扇子,送来徐徐的凉风,权珮有孕,太子妃都不让屋子里用冰盆,爱惜之意可见一斑。
太子对太子妃比开始的时候好了不少,偶尔有事也总来问太子妃几回,太子妃大抵也嗅出了什么味道,越发常常请权珮过来。
洗干净的草莓鲜红好看,权珮捏在手里看了看才放进嘴里,酸甜可口十分好吃:“您这总又好东西。”
太子妃眼角挑着笑意:“皇庄上试着种的东西,也就皇上太后和我们这有的,满大清在找不到第二处,你即喜欢一会我让人给你送一篮子。”
不过一篮子的草莓,权珮便受了。
太子妃略压低了声音:“惠妃娘娘上次出了事,‘病’了些日子,太后也没让人去看,不知道又要有什么变动。”
能有什么变动,不过是在封一个贵妃稍微弹压下面的妃嫔,不至于让后宫太乱。
权珮笑看着太子妃,仿佛是看见了太子妃的心里:“您怕什么?这个时候了皇上难道还能自己在扶持起来一个跟太子打擂台?皇上爱惜太子着呢!”
太子妃被权珮看的讪笑,又想问权珮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话怎么说?”
她在问,权珮却又不大好好说了:“我不过瞎说,您别信。”
权珮的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很难有事情入她的眼,鲜红的草莓汁在她手上留下印记,她伸出手指看了看,笑着道:“竟比凤仙花汁好看!”竟带着几丝说不出的雍容妖娆。
太子妃只得随着她一笑。
外头有个小太监进来:“太子爷说今儿晌午事多,不回来用膳了。”
太子妃只随意的点了点头,权珮抬眼看那太监,白净秀气,姑娘一般好看。
权珮问太子妃:“太监都这样好看?”
太子妃似乎不大愿意说这些话,只敷衍的点头。
坐了一会权珮也乏了,便起身告辞,出了门隐约听见有呵斥声,等转过回廊便见刚才的小太监在竟在呵斥个有些资历的姑姑,瞧那小太监也不过十来岁,到底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院子里有个小丫头打碎了一盆花,雁姑娘不大高兴,指着小丫头道:“一盆花也要是十两银子,卖了你也不值这钱!粗手粗脚的谁以后还敢用你?”说着抽了个鸡毛掸子就朝着小丫头拍打了几下,小丫头又不敢躲只是哭。
恰巧权珮从外头回来,雁姑娘扔下鸡毛掸子就迎了上去:“福晋回来了!福晋快进屋歇着!”
院子里没了李氏,宋氏又成了万事不管,权珮一不在,这位雁姑娘就隐隐约约的有了派头,权珮瞧了瞧这姑娘好看的脸蛋上隐约洋溢出的几分张扬,微微皱了皱眉。
权珮换了身芙蓉色宽松的旗袍,头发散了个只绾了个攥,倒在榻上让丫头们揉腿,雁姑娘立在一旁有些忐忑,不知道福晋叫她有什么事。
权珮歇了半响才睁眼看雁姑娘。
外头有太监送了书信进来,权珮便接了书信看,胤禛来信说一切都好,又问了权珮如何,末了才说李氏跟着去没多久就查出了身孕,修养了几天就让人送了回来,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权珮笑了笑:“李氏有孕,过几日就回来了。”又指着雁姑娘:“李格格的屋子你去收拾吧。”
雁姑娘垂着头应了是,心里不自觉的觉得闷闷的,慢慢的退了下去。
第十五章
权珮一走,太子妃在看见那姑娘似的小太监便冷若冰霜:“王兰你说实话,太子到底在哪?”
王兰还是有些惧怕太子妃的,在说这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便垂眸道:“在爽秋斋......”
太子妃喝了口茶冷笑了一声:“你们几个到是好本事!你怎么还在我这?赶紧过去侍候着好!”
王兰陪着笑:“您别生气,这不是还有些事跟您说么,也是刚听说的,李侧福晋这次是真有孕了,太子跟前都透了气了。”
知道这一群太监打的什么主意,太子妃垂着眼装着淡漠:“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退下去,不打扰太子妃休息。”
等着王兰一走,太子妃的的火气在控制不住:“去给我查,看那个贱人是不是真的有孕了!”宫人忙应了一声。
太子妃有些疲惫的瘫坐在了榻上,从来不知道做个太妃会这么的的劳心劳力.......
武若曦在不肯跟纳兰明月说一句话,纳兰明月满脸无辜也不敢跟武若曦多说,等到下晌午有宫人叫着纳兰明月又出去了一次,武若曦隐约瞧见仿佛是先前来叫她的小太监,一颗心顿时坠入了冰窖。
纳兰明月是广州宣华府同知之女,难得的是家中是,一门三举人,爷爷曾官至广州府同知,在当地很有些威望。
俏皮的纳兰明月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欢快:“奴婢是家中二女,前头有个姐姐嫁到京城纯郡王府上,因为生了小阿哥又品性端庄所以前年就册封了侧福晋!”
纯郡王是先帝曾孙跟胤禛是一辈,也算有些本事。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关系,权珮带着笑意:“你可读书识字?”
“家中姑娘们五岁就开始上学堂了,都识字,偶尔也能做出来一两首诗。”
她看起来不谙世事,问到哪就说到哪,一派天真烂漫。
看的这两位姑娘个有个的好,等着纳兰明月走,德妃笑着问:“怎么样?瞧中了哪个?”
权珮笑了笑:“两个都要了!”
纳兰明月被德妃娘娘叫去问话的事情不知道又是怎么传开的,武若曦仿佛越发成了个笑话。
“就她那样必定不行的,要选也是选明月!”
在家里也是掌上明珠,却没料到选秀中会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武若曦紧绷着一张脸不同任何人多说一句。屋子里纳兰明月怯怯的看着武若曦:“姐姐,我也没有料到会这样.....”
武若曦垂着眸嘲讽的笑了笑:“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为时过早。”
纳兰明月咬了咬嘴唇,眼里透着无辜,但更多的确是警惕。
晓月一面侍候权珮换衣裳,一面低语:“德妃娘娘的意思那个张太医到底扭没扭脚并不清楚,只确实是告病在家,没有去太医院。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收拾一个李院正有很多办法,但看他这样有恃无恐的要挟权珮,到底是要弄清楚他后面的那位大人物,或者找一个权势更大的来处置了这个李院正才是上策。
李院正虽有家室却无儿无女,跟家中众人关系也很一般,并没有听得他攀上了哪位有权有势的人物,那么他的快速上位就必定有着大文章。
高宗皇帝的后宫之中有多少窝囊事,她都看在眼里,猜测和判断宫中的事情她总有更宽更广的思路。
洁白的栀子花吐露着浅淡的芬芳,耀眼炫目的鸽子血宝石透彻纯净是上上之品,权珮打开了看了看,又缓缓合上:“跟小馒头说,搭上太子宫中的太监王兰。”
小馒头是苏培盛的小徒弟,一直留在权珮跟前跑腿,年纪不大却机灵聪明。
晓月不知道为什么又会扯上太子,但权珮的吩咐必定不会错,她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盛夏赶路,李氏又怀着身孕,怀像又不好总是吐,一路颠簸回来瘦的衣服都宽大了起来。
终于安安稳稳的坐在家中的椅子上,李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丫头进来道:“福晋说格格长途跋涉劳累了,不必急着去请安,先歇息好了在说。”
李氏心中的弦立时又绷了起来,她笑着道:“没有多累,换洗了就去给福晋请安。”
她怀了身孕不知道福晋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不敢在礼数上有什么失误,免得福晋以为她有了身孕人也就轻狂了。
屋子里虽没有冰盆但还是凉爽,福晋的肚子大的明显却并不显得臃肿,带着几丝午睡后的慵懒,面颊上是细腻的粉嫩,眉宇之间透出几分惬意的舒展,仿佛世间并没有什么可以烦心的事情。福晋的日子似乎总过得这么潇洒自在。
“若没有什么事就回去歇着吧,有了身子还颠簸了这么久不容易。”
福晋的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和随意,李氏却随意不起来:“......想来是家里就有了身孕,跟着爷去了之后就觉得不舒服,后来就查了出来,没多久爷就送了奴婢回来,现在算算日子不到两个月。”
李氏强调自己并没有因为这次外出多沾上什么光,反倒是受罪了,为的只是权珮听得心里能舒服几分。
权珮笑了笑,打量着消瘦的李氏:“下去吧......”
李氏只觉得头皮一紧,到底不敢多说,慢慢退了下去。
晓蓉跟了出去,朝着李氏道:“格格是多想了,安心养胎的好。”李氏勉强的笑了笑,福晋跟前就是耍个小心眼也要看福晋愿不愿意看这台戏,福晋或者根本就从来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
雁姑娘侍候着李氏极其殷勤,又是捶背又是捏腿:“您受苦了!”
李氏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只再累却一时睡不着:“我走了有没有什么事?”
雁姑娘眼眸一转:“到没有别的事,就是听说福晋相看秀女了。”
李氏睁开眼瞧了瞧跪在身边的雁姑娘乌压压的发顶,半响又闭上眼,说到底福晋是高在云端的,她的威胁更多的来自于同等身份的人,她才怀孕等到能侍候爷还要将近一年的时间,而谁又知道这一年里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院子当中的青花大鱼缸里养着几尾红鲤鱼,上头还覆了一株半开的荷花,荷花旁的女子挽着个高髻露出修长的脖颈,赤金流苏垂下来在脸侧微微晃动,映衬着那一双暗华流动的眼绝艳无双,一抹红唇浓淡正好,挑起嘴角就能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李院正垂眸行礼。
权珮看了看转身进了屋子,晓月请着李院正进了屋子,屋子里只有晓月一个丫头侍候,李院正便抬起了他那双桃花四溢的眼看向权珮:“福晋好容貌!”
晓月恶心的别过了头。
权珮用修长的手指支着光洁的额头,瞧了瞧李院正:“即看见了又打算怎么办?是去告密么?”
“若福晋依我我自然就不会告密的!”他几乎拍着胸脯保证。
权珮翘起唇角:“可我都害怕沾染的事情难道你不怕,还想用这样的事情威胁我,难道不怕我反咬一口,毕竟我的身份更尊贵的。”
权珮笑的李院正几乎酥了半边身子,他放肆的往权珮跟前凑了凑:“您又怎么知道这事情我没有参与其中?若不然我怎么会瞧见福晋,又怎么会有恃无恐?”
权珮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李院正的脸颊,软了声音:“那么你又要我做什么?”
眼前妩媚妖娆的女子几乎让李院正露出丑态,他伸手去捏权珮的手指却扑了个空,只觉得脸上被权珮点了的地方滚烫烧心,几乎软瘫:“心肝,你这样美我哪舍得要你做什么?你只管躺下享受!”
晓月终究忍不住,朝着李院正啐了一口:“没廉耻的东西!”李院正哪顾得上晓月,才要往权珮跟前凑,权珮却忽的站了起来:“来人,送李院正!”
李院正一愣:“果真狠心,可我耐心有限。”
“容我在想想。”
权珮细细的慢慢的清洗着自己的手指,晓月几乎带着哭腔:“欺人太盛了!这可怎么办呀?”
权珮的笑意里带着几分冷漠,伸出手指看着晓月将自己葱管一样的指甲剪掉:“慢慢瞧吧.......”
小馒头猛喝了一口茶水:“王兰是跟奴才一块进宫的,都认识,奴才知道他爹病重,家里穷差点卖了他妹妹,他不得已才进宫做了太监,只想治好他爹的病,如今他发达了,钱多的在外头买了几处宅子,妹妹也成了千金小姐,只是爹的病总不见好,他心里急得很!”
一个小太监哪来的那么多钱财。
晓月就问:“也没问问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小馒头为难的道:“他是不肯说的,只是瞧着心里也不大畅快的样子。”
权珮将块银子给了小馒头:“拿着花吧,跟王兰处好关系,或者我是能救他爹一命的。”
殷红的床帐里传出女子的娇喘声,半响却是男子低沉的怒吼:“滚出去!”女子几乎被踹下床,捡了衣裳掩着身子仓皇逃了出去,身后传出男子不可置信的声音:“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
第十六章
即使太阳正热辣的炙烤着这座辉煌的城池,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三辆青釉马车不起眼的驶进了四九城,在棋盘街上的天香阁后门停了下来,店掌柜大抵早接到了消息,在后门等着,见马车上下来个留须的中年男子,忙迎了上去:“想来就是青先生了,您旅途劳顿快进里面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