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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考校了我的学问,又带了我去校场射箭。”浦羽回答的很坦然。
那拉氏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佛珠,一时竟然也猜不出这是要做什么,她烦躁的看了一眼浦羽腰上挂着的崭新的荷包,微微拧着眉头,半响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你回去吧。”
在那拉氏说叫浦羽回去的时候,浦羽竟然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害怕和恐惧的样子,那拉氏顿了顿,忽然吩咐:“叫彩月以后跟着你侍候吧,你身边并没有个得力的丫头。”
浦羽只是道谢,并没有去考虑那个叫彩月的小丫头害怕或者难过的心情,转身出了屋子。
雨竟然越下越大,在这样的早春时节显得格外异样,又诺倚着窗户站着,看着窗外的雨,她每日里的时间都安排的非常紧凑,但每天还是会分出一点时间放空心思,宁静自我,浦羽的身影闯进了又诺的眼帘,他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不过看见又诺还是自然的露出了他孩子的一面:“姐,今天我去了国公府。”
青玉接过了浦羽的书包:“大少爷说的是哪个国公府。”
“咱们族里还能有哪个国公府?”
又诺递给了浦羽一杯热茶,看着浦羽喝完才道:“都做了什么?”
浦羽露出困惑的神色:“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考校了我的学问,又带了我去射箭,多的也没说什么。”
听胤禟说禧贵妃的独子十阿哥非常淘气,经常捉弄伴读,前几日又叫个伴读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家里哭着求着说叫孩子在不去,所以十阿哥正好缺一个伴读,作为十阿哥的舅舅家自然会为禧贵妃解决这样的燃眉之急。
说起来这其实不是什么好差事。
又诺的目光掠过浦羽腰上崭新的香囊,皱起了眉头:“今日是不是不舒服?”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犯困。”
又诺顺手将浦羽腰上的香囊解了下来:“以后那边给你的东西推不掉的就假装收下,在不要用,记住了么?”
浦羽不解的道:“这个香囊有什么问题?”
又诺嗅了嗅:“气味这么刺鼻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两日带出去叫大夫瞧瞧就知道。”
浦羽到了此刻才忽然体会到,又诺当初说的话真正意味着什么,而他所要面对的,远远比他自己所想的要不易。
又诺抚着浦羽僵直的脊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要靠你决断,十阿哥顽劣,正缺一个伴读,你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去了日子肯定不易,但只要你做的好,皇子伴读日后前途无量,你愿意去吗?”
“跟着皇子至少能学到更好的东西,而且我希望能让姐姐依靠,我愿意去当伴读!”
小男孩脊背挺的笔直,就好像撑起了一片天,回答的坚决果断,不管他做的是怎样的决定,就这一份难得的果断就让又诺很高兴,她轻笑着捏了捏浦羽的鼻子:“好了,我知道了,国公府应该就是为十阿哥选伴读看重了你,你自己好好把握。”
又雪那边又送来了晚饭,两份粥,四样小菜,看上去精致又用心,只怕府上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下人又要夸赞又雪的善良了,对于被冷落在这偏僻的院子的姐弟两个竟然也如此好心,又诺扫过这些饭菜,说起来这本就是一种十分粗糙的手段,只不过因为无人管束所以竟然显得粗暴又直接起来。
当时也有过这样的情景,送饭的丫头挑拨了两句她把菜品打翻了两样,叫别人说她不知道好歹,而老太太也斥责了她一顿,最后剩下的东西她和浦羽照样吃了,拉了好几日的肚子,浦羽因此身体更弱,叫老太太稍微用了点手段就了解了浦羽的性命。
又诺垂了垂眸,在抬头又是一片清明,既然是重来,那就该有个刚好相反的结果。
过来侍候浦羽的丫头彩月已经站在了门外,她原本是老太太跟前二等的丫头,前途无量,没想到却被浦羽拖累来了这样的地方,又诺笑看着这个一脸怨愤和鄙夷的丫头:“这菜是二格格送来的,若是你不嫌弃就用了吧。”
彩月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连声谢也不说,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就又端起了粥喝了几口,也不过才几口,彩月忽然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疼的额头上冒了汗,只想找个茅房,连质问的心思都没有。
彩月拉肚子觉得几乎气绝,只能回了老太太那里求助。
又雪将自己绣好的一方帕子细细的折好:“等芊芊姑娘来了,这帕子就送给她。”
画罗询问道:“您是要跟芊芊姑娘交好?”
“我思来想去交好是最好的路子,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这个管家的权利迟早要交出去,不若我自己主动一点,想来芊芊一定也讨厌又诺那样的人…”
画罗很快明白了又雪的心思:“还是格格想的周到。”
老太太院子来了人叫又雪去,又雪不明所以,还是仔细的收拾了一番去了老太太那里,她进了门恭恭敬敬的行礼,老太太却不叫她坐,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你给翠竹轩送吃的了?”
又雪心里一跳,摸不准老太太的心思,轻声细语的解释道:“又雪只是觉得…”
老太太严厉的打断了她:“不用在我面前耍弄你那点小心思,谁叫你自作主张给饭里下泻药的?!做事情也不知道稍微动一下脑子,这样明显的把柄往别人手里送,我往常是怎么教导你的!”接二连三的事情脱离了老太太的掌控,这让她胸中憋满了火气,原本是派了彩月过去想要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动静,却被又雪破坏,这便一下子点燃了她的怒气,把火气全部发泄在了又雪的身上。
又雪心慌意乱,但头脑还算清楚,哭着跪在地上:“祖母息怒,又雪真的没有,必定是又诺在诬陷我!”
老太太却根本不耐烦听这些:“好了,你下去吧,在自己屋子里闭门思过三日,想清楚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在来见我!”
老太太根本就是认定了这事情就是又雪做的,不知道又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叫老太太为此出了头惩罚她,又雪只觉得心里一瞬间冰火两重天,煎熬的痛苦,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好似都感觉不到疼痛。
外头起了风,屋里泛起了凉意,青玉关上了窗户:“不知道彩月现在怎么样?”
又诺提笔写字,漫不经心的道:“有事的不是彩月,而是咱们二格格。”
青玉惊讶不解,二格格会有什么事?
摊牌(修正章节)
乾清宫的内殿灯火通明,胡全明站在一旁微眯着眼好像快睡着了一般,胤禛的声音干练的没有丝毫波澜:“…那些密道不但忠勇伯府内部有,另外还有好几家府宅内部都有,虽然不是特别显赫的人家但也都是世家大族,但是除过忠勇伯府的密道入口在宅院之内,其他多是与井道相连。”
他一面说着又掏出了一张奏折:“这里面都是其他几家的名单,儿臣还将这些人家近几年的情况也在后面补充了一些。”
康熙眼里闪过赞许的光芒,很快又成了严厉的光,沉默之中胡全明终于睁开了眼开了口:“地道的年岁至少在十年以上,灰尘不多应该常有人行走,为了暂时不打草惊蛇奴才没敢过于靠近,不过可以肯定是蒙古人的阴谋。”
康熙在内殿踱了几步:“查!必须查清楚!看看这些蒙古人在朕的眼皮底下到底想干什么?!”
胡全明忙应了一声。
康熙缓了缓,朝着胤禛还算温和的道:“老四这一次的表现让朕很满意,剩下的事情你就暂时不用管了,朕还有另外的差事给你,江西那边钱税亏空,报上来有两日了,正好交给你去和刑部主审。”
江西钱税亏空,闹的有些日子了,不管是风头正经的太子还有颇受皇帝宠爱的大阿哥两方人马都盯着,没想到这个差事会落在他的头上,难办,然而正好也体现了皇上对他的重视。
胤禛的目光坚定又平直:“儿臣领命!”
要想靠着自己站的更高,就必须经历一些风浪,而这些他都不惧怕!
紫荆城中傍晚的街道难得的安静,昏黄的光线中,身旁老成的少年难得的看起来意气风发,撤去了那层伪装,他同样看起来耀眼夺目,让他冷硬的面容看起来多了一层光辉:“…皇阿玛把江西钱税亏空案交给了我。”一面说着胤禛又转头看又诺。
那双明亮的眼卷着笑意温暖又璀璨,白皙的手托着侧脸,认真的注视着他,就好像柔和的月光将光明送给了黑暗。
这狭小的马车安静的世界,是他一天之中最放松甜蜜的时光,胤禛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起来:“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得不到皇上的注意,连太子如今也对我礼遇有加。”就是费扬古看见了他都主动打了招呼,胤禛却刻意将这句话压在了心底。
又诺笑了笑:“原本就是因为你有能耐,并不是我做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好像老天对他格外的恩宠一般,若不然怎么会送到他的身边,他觉得心里翻涌着一些莫名又熟悉的情绪,好像要冲破什么,他忍不住握住了又诺的手:“又诺,我…”
又诺惊讶的看着胤禛,她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可以看见珍珠般的牙齿间粉嫩柔软的舌头,因为微微仰着头的原因,沿着那圆润小巧的下巴一直向下可以看见下面柔软的起伏,一股热浪一下子冲到了胤禛的头顶,让他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他一把搂过又诺,将他冰冷的唇重重的压了上去。
唇齿相依,好像心里头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让他扶着又诺肩头的手都颤抖起来,那种极度想要得到认同的渴求让他战栗又恐慌。
又诺重重的推开了胤禛,她的唇因为被粗鲁的对待,此刻已经有些红肿起来,然而分明更加诱人,她冷漠的看着胤禛,这让胤禛犹如浇了一盆冷水一般,霎时冷静了下来:“又诺…”
又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是什么?戏子还是歌妓?”
“不是,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即将要娶正妻吗?”
这话如刀一般,剖开了胤禛心底最不愿告诉又诺的话,竟然显得血淋淋起来,他的面色霎时苍白起来,甚至忘记与一个皇子而言就是娶了正妻也照样可以有侧福晋有格格,有更多的女人,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的骄傲他的信仰,所有的一切暂时都远离了他,让他的声音空洞,但也同样充满哀求:“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到了时间就必须这样,我摆脱不了我的身份,所以只能娶妻,可是我的心里只装着你,完全没有别人,即使以后有了福晋,我也照样可以娶你,只要我在,谁也越不过你,求你,千万不要生气!”
又诺忽的笑了起来,却让她显的更遥远:“可你是否想过我是不是愿意?”
胤禛的嘴唇都苍白了起来,眼里只有慌乱,甚至一度思维也混乱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不愿意…我们明明…”
又诺垂了垂眸,看向了外面,声音飘渺:“你不明白吗?我以为你知道的,我的骄傲不允许我为妾。”
这个狭小的空间好像一下子凝固了起来,然而也并没有多少时间维持下去,马车嘎吱一声停下,又诺决然的掀起帘子走了下去,很快消失在了暮色里,胤禛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觉得胸腔里空荡荡的,好像连心也被一并带走了,唯独唇上好像留着那叫人刻骨铭心的滚烫,久久不能散去。
青玉快步跟在又诺身后,她就坐在外面听到了又诺和胤禛的对话:“四阿哥这样好,主子难道真的不愿意吗?”
转过拐角避开胤禛的目光,又诺却忽然甩掉了一身的忧愁和悲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就好像那神秘妖娆的曼陀罗花:“我不过是在等而已。”
青玉不解的道:“等什么?”
让他尝到了痛,等到他用尽手段得到她,那么这个人她就没有选错,而千辛万苦的来的才是最珍贵的。
又诺却笑了笑道:“等老太太发难呀!”
青玉怔了怔:“老太太?”
“是呀,等了这么多天,我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太太只怕也坐不住,该发难了,等吧,应该就是明天了。”
“那怎么办?”
“不怕,过了明天,在这府里我们就成了正儿八经的主子了。”
青玉却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过了明天就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夜里这翠竹轩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一两声响动却又很快消散的夜风中,又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睡的十分安稳,老太太一定没有想到故意为难又诺,却恰好送给了又诺一个天大的好处,看样子注定她是注定要逆袭成功的。
桑榆将桌子上的酒瓶收拾干净,瞧见苏培盛出来忙迎了上去:“主子这是怎么呢?”
苏培盛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还是别问了,最近这几天千万小心点,别犯了什么错。”
“主子一向克制,我可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是不是太子…”
苏培盛和桑榆走到了外头,苏培盛低声道:“别胡猜测,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主子就告诉你了,话多了可不好。”
桑榆抿了抿嘴,有些感伤的道:“别人家里都是丫头当道,唯独咱们这里我是个异类,远不及你,便宜都叫你占光了。”
苏培盛嘿嘿笑了两声:“谁叫主子在女色上淡呢?好了,你进去守夜吧,我也要睡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前走,想起傍晚马车里的对话,忍不住摇了摇头,主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那个看上去柔顺实际上同样满是心眼的柔佳格格,在不知不觉间成为阻碍,只怕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浦羽早早的去了学堂,又诺难得清闲的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衣裳,她乌黑的发辫闪着健康的光泽,一直垂到了腰间光滑整洁,没有一样头饰,青色的裙衫虽然朴素,却勾勒出了青春美好的曲线。
青玉笑着道:“很少见主子这么在意仪容,不过主子天生丽质,怎么穿都好看!”
又诺笑瞧了她一眼:“你到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这是优点。”
主仆两的话音才落,老太太的院子就来了人,过来的人满目尖锐,语气强硬:“老太太请大格格过去!”
又诺就又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走吧。”
过来的人嗤笑了一声,大步走在了前面。
不知不觉间已经春日,伯府也披上了春的外衣,湖边的柳树荡漾出绿波,斑斑点点的阳光在这绿色间翻飞,看的人赏心悦目,这确实是个风和日丽,适合有好事的日子,又诺觉得自己的心情不错。
老太太自认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然而每次见到又诺总还被惊艳到,不知道在等几年她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老太太压下心里那点涟漪,淡漠的看着俯身行礼的又诺,然而却又好像穿过她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燕子在屋檐下筑窝,很快就会有新生的燕子。
这个所谓的祖母,心肠毒辣又自私,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从不考虑别人,又雪性格中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同那拉氏相同。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才收回了目光,淡淡的看着又诺,语气却颇为严厉:“我不叫你过来你便也不知道过来请安,不知道女子以贞静为美,日日都私自跑到外面鬼混,看来是在外面的几年没人教导你,让你一点都不知道规矩礼仪!”
上一世她不知道被老太太这样训斥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极其惶恐和害怕,却不知老太太本就是厌恶她,即使她什么也不做,照样也是错,也会训斥。
重来一次,一切都早已看透,又诺还是那样站着,即不害怕也不愤怒,更好似也没有惊讶,就好像老太太在做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拉氏的心头陡然窜上了火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又诺!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长辈,我若说你忤逆不孝,你的这辈子就算毁了!”
又诺忽的笑了笑,好像是春日乍暖万紫千红,美的让人目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从一开始你就想叫我知道这府里是你在主宰,你想叫谁生谁就生,想叫谁亡谁就亡,我只能服从你,不过我也可以明确的跟你说,我即不屑,也没有功夫和时间跟你们耗,今日的话就说在这里,而你以后最好别在来烦我。”
又诺的气场全开,明明只是冷冷淡淡的几句话,却压的那拉氏生生矮了几分,好像自己已然臣服一般。
过了半响那拉氏才从震惊中恢复,然后又陡然愤怒,暴戾的指着又诺:“真是没有家教的畜生,简直简直就如那个贱人一般!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外面匆匆忙忙跑进了小厮:“老太太!老太太!”
那拉氏打断道:“什么事?!”
“宫里来人了,叫去前面接旨!”
老太太豁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站在屋子里的又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寒意,脚下却没敢停:“快去前面!”
来的人是慈宁宫的掌事太监马友华,看上去是个严厉的老头,跟谁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说:“太后因为喜欢府上大格格做的蛋糕,所以想见一见大格格,快叫大格格准备准备跟着咱家走。”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道:“莫不是弄错了,我们又诺怎么会做了蛋糕还叫太后尝到?”
马友华淡淡的看了一眼:“老太太的意思是太后老糊涂了?”
老太太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一旁的冯嬷嬷忙给马友华塞荷包,马友华全部推了回去,只是道:“大格格在哪?”
又诺往前站了一步,马友华看了一眼又诺竟然十分客气微笑着点了点头:“大格格果然好品貌,用不用在收拾收拾?”
又诺客气的道:“多谢公公体贴,不过不必了,不能耽搁了您的事。”
又诺同马友华几乎同步而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上去相谈甚欢,而马友华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微微有些驼背,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服侍又诺一般,而又诺简单的背影,竟然忽然有了君主般的气势,让那拉氏整个人如坠冰窖。
陪伴(修正章节)
慈宁宫中除过住有太后,后面的西三所住着一众公主,更有前朝留下来的妃嫔们,如今已经成了老太妃,彼此之间在无多余利益的冲突,是这后宫中难得的安宁之地,慈宁门前的慈宁花园如今也以有了盎然的春意,过了兹荫楼,正对的就是慈宁门。
又诺随着马友华一直进了正殿,若是皇上不再,往常的时候并不用在正殿,高于寻常人家的门槛昭示了地位的无比尊贵,从未入过宫的又诺从门口走来,显得淡然自若,即使礼节上并不足够到位,可因为深入骨髓的贵族式的优雅,使得这一切同样看起来赏心悦目,让人没法计较。
胡全明查明通过这密道蒙古人往各处运送安放炸药,本来没有什么眉目,然而仔细看过这几家的布局之后才发现他们都在六部跟前,如果目标实质上是六部,一旦六部及官员死伤,那么整个清王朝将会陷入瘫痪和混乱,那个时候蒙古如果有所动向,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不是又诺及时发现,后果不可预料。
所以康熙停留在这个聪慧的女孩身上的目光非常温和,如长辈一样,太后大抵是知道些什么的,同样和颜悦色:“起来吧,赐坐。”
又诺垂眼坐在椅子上,身姿如松,却又丝毫不显得僵硬,而是同样的优雅,她乌黑的发髻上因为没有丝毫的饰物,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干净澄澈,十分的赏心悦目,清浅的衣着却刚好突出了她的眉目如画。
不管是谁都对漂亮的孩子没有坏感。
太后笑呵呵的同又诺道:“之前吃过老四从外面带回来的蛋糕,十分喜欢,听说是个小姑娘做的,就一直想要见见,今日一见,哀家心里就明朗了,也只有你这样兰心蕙质的姑娘做的出那样别致的东西!”
阴暗而又巨大的阴谋,实在不适合向外透露,不过是显得朝廷无能,最终让民众惶恐。
又诺的声音清晰明亮,带着特有的韵律,就好像是一首让人着迷的歌:“又诺不过一时兴起,能得太后喜欢实在是天大的荣幸。”
年纪小一些的孩子第一次同这些地位尊贵的人说话,大多没法这样这样淡定自若。
“你可识字?”
“认得一些。”
应对自如,又不卑不亢。
太后的笑意更甚,同康熙道:“哀家第一眼见到就喜欢这姑娘,实在是个难得的可人儿!”
康熙随着答应:“既然皇额娘喜欢,那就留在身边陪伴。”康熙一面说着一面看向了又诺:“你可愿意?”
皇亲贵族便是想要留在太后身边都不能如意,更何况寻常人,聆听过太后教导的女子怎么也该是上乘中的上乘,抬高了出身就能有更好的出路,嫁到更好的人家,这对女子而言便是最好的赏赐,赏赐的如此用心,可见又诺这次确实立了大功。
又诺站了起来行礼:“能陪伴太后左右,又诺不胜荣幸!”
太后笑了起来,叫又诺走到了跟前,仔细打量,原本不过是顺手帮皇上一个忙,现在却是真的喜欢眼前这姑娘身上这股风范气度,摸样又好,平时陪伴在身边也甚是赏心悦目,她温和的道:“你若有什么收拾的就回去收拾收拾,也跟家里道个别,明天一早哀家就叫人接了进宫,东西别别多带,哀家叫人给你准备。”
一面说着指了身旁一个圆脸的宫女:“往常就叫杏花跟着侍候你,今日就叫她陪着你回家。”
聪明如太后,看一眼又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在家里过的不好,不过是怕家里人为难,所以特地叫了身边的人跟着回去。
杏花向前走了一步向又诺行礼:“见过主子。”面庞圆润带着微笑,一看就让人心生亲切,又诺笑着还了半礼:“有劳姐姐了。”
又真心实意的谢了太后。
即便是早春,晌午的太阳也晒的人面皮泛红,又莲因为一路小跑的原因面颊通红,身上还出了汗,她站在又雪的门口又是跺脚又是喊叫:“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姐姐你说是不是太后其实是叫了又诺去责罚的,要不然她那样粗鄙的人怎么能进了宫?”
又雪皱眉看着又莲:“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诺被太后宣进宫了!”
又雪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谁被招进宫了?”
“又诺呀!”
日头明晃晃的,竟然有些炫目,又雪紧紧抿着唇,因为过于用力甚至失了血色,即使他们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进宫面见太后对她们而言也是极其遥远的事情,凡是能去面见太后那必定都是权贵,明明不过是个被遗弃在偏僻的院子里的野丫头,不但叫老太太罚了自己,还叫太后宣见。
嫉妒和怨恨像火一般瞬时就烧了起来,几乎烧毁了又雪的理智,一寸一寸灼烧着她的肌肤,让她觉得心火辣辣的疼,然而她毕竟是长大了,终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抬头淡漠的看着又莲:“叫你在屋子里绣花你怎么又跑了出去,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叫人少操心一些?!”
又莲撇了撇嘴,不过终归垂着头认了错,见又雪在不说话,就匆匆一溜烟跑远,天真烂漫的让又雪心火又沸腾起来,好半响才平复下去,一面向里走,一面吩咐画罗:“你去外面打听着,又诺有什么动静就同我说。”
画罗立刻答应了一声。
院子外的海棠已经绽放,鲜红的漂亮,又雪却觉得自己站在寒冬腊月,置身于刺骨的寒风中。
任命嘉城的旨意已经颁了下来,外面来同嘉城喝酒的人几乎排着队,他日日不再家里,深夜才会回来,身上满是脂粉味和酒气,牡丹坐在窗前怔怔的出神,即使没有所谓的芊芊姑娘,嘉城的身边也会有别的女人,小青见她落泪,吓了一跳:“您这是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