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感觉到腰上的胳膊微微收紧,安抚的摩挲着恩和的脊背:“我是没有大碍,绿倚的为了救我搬开了挡路的木门,两只手差点烧残,那以后她的手是做不成针线了…”
“十一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了,以前的好多事都记得不大清楚,这些大都是后来别人说的,大姐一向喜欢绿倚,十四岁那年大姐出嫁,绿倚来问我她想陪大姐去蒙古,我想人各有志她既喜欢,我也没有拦着的道理,于是也就放她去了,这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有一些事情他不是想不明白,只是即便想明白,也是无可奈何,原先的胤祚早已不在,有一些事情他或许可以替代,但有一些永远不行。
胤祚说了好一会,没听得恩和有动静,以为她又睡着了,才给她拉被子,却忽的见恩和坐起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他:“瞧你笨的那样子,人家不过是想要句准话,你就放了人家去蒙古,你得要多傻?”
胤祚好笑:“我看你也不是多在意,怎的听的这样清楚。”
恩和轻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不在意?你既都说了,我也心里有底了,我还想,你要什么时候才肯跟我交代,还算你老实。她既救过你那我必定会以礼相待,不差分毫,至于别的。”
她说着又哼着斜眼看胤祚,等着胤祚接下句,胤祚装作没看见,低头给恩和揉手,恩和斜眼看了半天见胤祚不答话,忽的一搂肚子:“哎哟,哎哟。”
胤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闹我叫五斤进来看你。”
恩和搂着肚子闭着眼就只j□j:“孩子哟,你瞧瞧,额娘还没把你生出来,你阿玛就已经嫌弃咱们娘俩了!”
胤祚大笑,低头亲着恩和的面颊:“我的恩和,怎么永远都这么可爱!”
持觞这些日子总也在屋子里,恩和问荷叶:“你持觞姐姐一整日的做什么?”
“给福晋肚子里的小阿哥做衣裳。”
恩和叹气的看着炕上摆着的十来件小儿衣裳,觉得心里酸酸地,半饷才道:“罢了,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让她准备她的嫁衣吧。”
荷叶一愣,又笑了起来:“谢福晋!”
邱先生得了消息,连声说好,他已经搬出原来的院子好些时候了,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这会听的恩和答应,一连声的吩咐下头人将原先宅子里的姬妾都打发掉,老宅子哭声连天,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去求持觞姑娘!”二十来个小妾哗啦啦的都堵在了郡王府后门上等人。
持觞同恩和坐在一起说了一下午的话,想起幼年时候的事情,不自觉的都落了泪,主仆这么多年,感情早已经非比寻常,其实谁都舍不得谁,她眼眸还有些红肿,坐在马车里人也有些恍惚,等听到外头的哭泣声,才回过神,掀起帘子看才发觉有不少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以前去过邱先生家,见过里面有些姬妾,在听她们说话,就知道了来意。
马车外的小丫头呵斥:“你们胆子可真大,郡王府的后门也敢堵!一会将你们全抓起来吃官司!”
这一群姬妾果真胆怯了起来,有个叫做瑶玉的,持觞知道,一直很得邱先生的喜爱,大声道:“怕什么?若被卖了那才叫生不如死!”
这话说的众人都应和了起来:“就是,我们不怕!”
一众人又开始往马车跟前挤,有的人甚至开始拉扯马车,若是马惊了,后果不堪设想。
持觞一掀帘子探身出去,站在了马车上,俯视着下头的人,众人忽的都安静了下来。
持觞面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你们若想我怜悯你们而让你们留下,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与你们非亲非故,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你们若是想要逼迫我答应,那也是打错算盘了,这是郡王府,我若一出声,你们立时就能被关进大牢,到时候到底哪一样才是生不如死,你么一定会知道。”
持觞顿了顿:“再者,我如今只是外人,即便以后成亲,也必定是以夫为天,若丈夫说留,我必定无二话!”
有姬妾问:“姑娘的意思,若先生愿意留,姑娘就没意见?”
持觞微微颔首:“一直都是这样。”
持觞的一番话说的这些姬妾终于迟疑了起来,有人想起邱先生对自己平时的宠爱,觉得还是求邱先生去更可能一些,有人带头去找邱先生,众人没一会便都66续续的走了,瑶玉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看着持觞浅笑:“姑娘果真好手段。”
持觞还是淡淡点头,转身进了马车,小丫头在外头询问:“姑娘,还出去么?”
持觞顿了顿:“不去了,等等再说吧。”
她给了他机会,但愿他不要让她失望吧…
持觞回了院子,就去见了恩和,恩和问她:“以后也许常会有这样的事情,怕不怕?”
持觞垂着眼:“奴婢早都想清楚了,只但愿先生不会让奴婢失望。”
邱先生还在跟下头人商量着如何收拾布置屋子,就听说他的一堆姬妾过来求情了,邱先生放下茶碗轻哼了一声:“一群不孝子!”
但凡儿子们在下头稍微使些力气,也不至于让这一堆女流满街乱窜。又听说这些还去找了持觞,邱先生气的直顿足:“不见,不见!原本是想给她们找些好人家,只要人好不要钱也行,不想她们竟都是这样!”
原本以为事情或许会一波三折,没想到片刻就有了结果,邱先生坐镇,看着下人将这些姬妾一一送人或者发卖。
有些事情实在很难评价好坏对错的,但持觞的婚事到底是提上了日程。
海船出港,胤祚带着五斤和桃子一起去看,虽说以前也坐过大船,但跟出海的船比还是不一样,又上了甲板,听众人说话,回来就一直兴奋的同恩和描述:“我听他们说,海里有这么大的鱼,浮上来跟山一样!”
桃子争着道:“人家还说,珊瑚是活的,能长出好大一片!珍珠是长在蚌嘴里的!”
他们兴致高昂的争相描述,到了吃晚膳的时候还不得消停,五斤满眼都是亮光:“我什么时候要是能出海就好了!”
恩和白了他一眼:“你要是能什么时候不惹是生非了,那可就真好了!”
说完恩和就停下了,思索了片刻问胤祚:“他好似好几天都没闯祸了?”
胤祚笑看了一眼五斤:“孩子也大了。”
五斤不自觉地挺了挺脊背:“我现在是男子汉!”
逗得恩和直笑:“来,男子汉,在吃一块青菜!”五斤的脸不自觉的就缩到了一起。
桃子看着一直想问什么,等着吃完了,才趴到恩和跟前神秘兮兮的问:“持觞姐姐要成亲了?”
恩和好笑,摸着桃子的脑袋:“嗯。”
桃子的小眉头皱到了一起,纠结的压低了声音说:“邱先生都那么老了,一点都不好!”
恩和这才知道桃子一直不问,还是怕在下人面前说了,伤持觞的面子,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
“持觞姐姐觉得好。”
桃子嘟着嘴巴不说话,小脑袋在恩和的咯吱窝下拱来拱去撒娇:“额娘,桃子什么时候成亲”
桃子顶着一头乱发问恩和,恩和好笑:“等桃子大了就成亲。”
桃子的嘴巴都快嘟到天上去了,大人们总是这样,大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只是大了,真好,什么都可以干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大了…
绿倚正陪着德妃说话解闷,胤祚拿个册子从外头走了进来,见了礼坐下,德妃就笑着问:“你手上拿的什么?”
胤祚笑看了一眼绿倚:“额娘看了就知道了。”
德妃接过手中一看,神情晦涩难辨,半响才递给绿倚:“你也看看。”
绿倚笑着接到手里才看了一页,笑意就僵在了脸上,每一页都写的是跟她年龄相当的未婚男子的详细信息。
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万箭穿心,她跪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奴婢想出家侍候佛祖!”
90归路
内殿里静悄悄的,胤祚看着地上跪着的绿倚五味陈杂,德妃淡淡的叹息:“起来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绿倚想,这么多年了,她早该想明白了,只是偶尔也抱有一丝幻想,他还未变,一切还是从前,他说的话还算数。
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绿倚还是磕头:“奴婢想清楚了,这次回来也只是见见主子们,算是了了奴婢的俗愿。”
谁都能听出来绿倚心意已决,打小就看着的孩子,怎么都有几分情谊,德妃亲自扶起了绿倚,轻拍着她的手:“不到那一步,你在想想。”
德妃又看胤祚,似乎希望胤祚说些什么,胤祚却转头看着别处。
不是不会说,只是不应当说,说了便又是剪不断理还乱,即不喜欢就不要给任何希望。
片刻的沉默中,有一些东西全然碎去,德妃叹息,微微颔首:“一切由你吧。”
绿倚眼含泪水,微笑着行礼:“谢娘娘恩典!”
那一株广寒玉兰的花早已凋谢,枝桠上满是繁茂的绿叶编制出大片的绿荫,绿倚怔怔的看着,直到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就好像很多年以前,只要她一回头就可以看见那个沉默少言的少年对着她露齿微笑,依恋又温暖宽容,她以为她独一无二,却原来不过是一个过客。
眼前的男子和他有一样的容颜,却有不同灵魂,她原本想问,就在这里,你曾说,在等三个年头,玉兰花开的时候我就向额娘要了你,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你还记得么......
此刻,等看着胤祚的眼,幽深又清澈,淡然又疏离,她却觉得已然不需要了,她朝着他微笑又流泪,仿佛以前的那个胤祚还在,而此刻她所面对的,不过是个陌生人。
胤祚见绿倚沉默,也不说有什么事,便也微微颔首,一起沉默,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又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歌,歌声里仿佛故事一直没有结束,而他们都没有变......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想来者却忽的悄然离去,恩和托着下巴坐在亭子里,看着平静的湖面不知怎么就有几分淡淡的哀伤,那个绿倚应该是爱胤祚的吧,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谁也没办法,她又偷偷的想,大抵若不是因为不喜欢,那么也就没有她如今这样惬意的日子吧。
十四老远看见恩和坐在亭子里,眼睛都亮了:“嫂子!嫂子!”
恩和一听见十四的声音,顿时就有些想笑。
十四几个箭步就冲到跟前,荷叶笑着道:“十四爷好,今儿是什么风把十四爷吹来了?”
十四往常也总跟恩和跟前的几个丫头说笑。
十四笑着打量荷叶:“听说你持觞姐姐快成亲了,怎么你还没着落?”
要是这话打趣别人还可,荷叶可不行,荷叶笑着道:“十四爷可别说奴婢,奴婢是猜着了十四爷为什么来的!”
她一说,恩和身边的几个丫头都轻笑了起来,十四也不生气,笑着指着这几个:“把你们这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改明儿全嫁给这么高这么粗一脸横肉的麻子家去做小,看你们还嚣张!”
他一说越发逗的丫头们笑了起来。
恩和也被逗的笑不行:“快别折腾人了,正经的今天又是送什么东西来的?”
十四每求着恩和帮忙,必定是要送恩和一样东西才开口,恩和一说,众人越发笑看着十四,十四也不扭捏,坐下自己到了杯茶,喝了才道:“嫂子要是在不帮忙,弟弟可就完了,眼瞧着额娘要跟皇阿玛开口,这要一开口,我跟十三哥这兄弟肯定是没法当了,十三哥也让我求着嫂子帮忙,只要额娘这关过了,怎么都好说。”
恩和抚着肚子看十四:“你们这两个小子,要是成了又拿什么谢嫂子?”
十四一看恩和的样子,就知道恩和的意思,站起来双手作揖:“嫂子要是帮成了,那幅《洛神赋》弟弟双手奉上。”那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终于是被他嫂子如愿以偿的挖走了。
恩和掩嘴轻笑:“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她瞧上那《洛神赋》有些时候了。
恩和去宫中给德妃请安,德妃见她来了又跟她商量:“冰雪那孩子你觉得如何?”毕竟是亲生孩子,德妃生怕给十四挑的有些差错。
恩和扶着腰思索片刻回答:“冰雪格格样貌才情都不必说,自然是个好的,但这事必定是要皇上点头,额娘是爱子心切,有一样却忘了,这一届的秀女里最显赫的就是冰雪格格,这一波要娶亲的阿哥里,最势单力薄的却是十三阿哥,而皇上一向喜欢十三阿哥。”
康熙自来就有这个习惯,越是身份低的阿哥,他便越喜欢给一个身份高的福晋,似乎这样是对儿子的一种补偿,或者这又是一种君王心术,但事实就是如此。
恩和话不用说透,德妃却听明白了这个意思,惋惜的叹息了一声,有得不到的可能的时候,这样东西到越发显得可贵:“你说的也对......”
恩和又笑着道:“额娘也是,这么急着给十四弟挑嫡福晋,到说不定就把好的给漏了,这样吧,我办个花宴,把这两年有些秀女都看看,指不定还有更合适的秀女入眼的。”
德妃听了这才展颜,转而又道:“只是你身子也重。”
恩和笑道:“又不要我做什么,累不着。”
德妃这才放心,又要恩和去御花园转转:“总是憋在屋子里,难得来便去转转,不急着回来。”
恩和笑着应了一声。
荷叶和翎羽扶着恩和一行看一行进了御花园,恩和瞧着桥那边种了不少新花草,要过去看看,才走到假山边,便听到有人说话:“我们主子说,让你们主子以后不要太明目张胆,当心被人发现。”
恩和一听便知道是自己撞到了宫里的什么私密,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了片刻又听的另一个说:“这个皇宫没几个人敢拿我们主子怎么样,你放心好了!”
在听下去,故事的主人公估计都要被她听见了,她示意丫头不要出声,急忙向后退,大抵是因为匆忙脚步重了些,假山边有人走了出来,撇见影子恩和立时停下脚步说话:“我刚还看见这有两个宫女,说要给我传个话,怎么过来了到不见了?”
荷叶立时应和:“主子想是瞧差了,不是也没见着人?要不奴婢去吧。”
恩和不赞成的道:“我有身孕,翎羽一个哪够,这宫里难道找不到一个传话的人?”
假山后的宫女走了出来,向恩和行礼:“见过郡王福晋,福晋可是在找奴婢?”
恩和细细的瞧,又摇头:“身形不大像,不过你既然在这,那便帮我去永和宫中传个话,就说走了几步累了,又瞧着御花园里的花开的好,给我拿几个厚实的垫子过来,我坐下歇歇脚。”
这宫女听的恩和说的条理分明,便也信了,只是在想,恩和刚刚看见的两个宫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等着那两个人走,恩和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低声同荷叶和翎羽叮嘱:“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
两人谨慎的应是。
虽说还在园中,但不免就总在想前头听到的话到底说的是谁,又一会小太监拿了垫子过来,恩和就只得妆模作样的找了个亭子坐了一会,不想又远远的看见了大名鼎鼎的段氏,原本也没想遇见,但段氏挺着大肚子就直直的朝着恩和走了过来,仿佛是专门来找恩和的一般。
恩和只得起身迎着:“段贵人。”
段氏微微颔首,那美的人神共愤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晕着夺目的光彩:“不想竟然遇上了郡王福晋。”
宫女在恩和的对面放了织锦面的垫子,段氏缓缓坐下:“郡王福晋不介意我叨扰片刻?”
恩和淡笑:“段贵人客气了。”
恩和可从来都不敢小瞧这位低调却其实分外高调的段贵人,美的人神共愤却能孤身一人在宫中立足,在美也必定是个蛇蝎美人,这种人面前能少说就少说,谁也不知道在她面前说的话,以后会以何种形式还回来。
恩和沉默不语,段氏到也不介意,到跟恩和说绿倚:“那么好个丫头,真是可惜了。”
恩和垂眸:“也是。”
段氏轻笑:“我说郡王爷真不知道享福,也是郡王福晋好手段。”
恩和不语,笑着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段氏也起了身,挡着了恩和的去路,隔水指着不远处的小径:“你不看看么,绿倚过来了。”
恩和转身看,果见绿倚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恩和便往亭边走了几步。
荷叶和翎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恩和看着明明站的好好的,却忽的打了个趔趄,朝着湖里倒了过去,段氏急忙去抓恩和,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
91扑朔迷离
胤祚构建新大6的蓝图其实并不复杂,寻找适宜的岛屿,引进海外各类的科学家,生产制造新的产品,走高端经济科技路线,但不管做什么,都需要人,要是能把白莲教的人先挪过去,那还是不错的,刚好明年康熙又打算南巡,中途他到可以去找找在商量商量。
他一面想一面手里把玩着两个刚从康熙那顺来的白玉球,打算去德妃宫里找恩和,远远的见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郡王爷,快去瞧瞧吧!六福晋落水了,人还没找到呢!”
胤祚瞬时就变了脸:“哪落的水?!”
“御花园里头,您进去就能看见!好多人在那围着!”
小太监才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闪,他在看就找不见胤祚了,在原地愣了半天又忙去给康熙报信,段贵人还动了胎气,太医正在医治,真是祸不单行。
明明知道恩和也许是进了空间,但胤祚的心还是止不住的因为害怕颤抖了起来,他可以规划出一切美好的未来,但若没了恩和,那这一切都会破碎。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御花园的湖畔站满了人,太监宫女嬷嬷妃嫔们都有,水里还有不少太监正在打捞,德妃就站在亭子里,瞧见胤祚使了轻功过来就落了泪:“好好的掉下去,怎么就找不见了!”
胤祚此时的模样,才看的出跟胤禛确实相像,他将薄唇抿成一把锋利的剑,眼眸如一滩寒水,闪着凌冽的光,脱了靴子立时就跳进了水里,德妃都来不及阻止。
胤祚跳进水里往深处游了游,闪身进了空间,见恩和正在用空间的泉水泡澡,自己才虚脱一样跌坐在地上,看着她朝他微笑,心才平静了下来。
胤祚为了伪装,中间冒出水面一次又潜下去向远处游了游才将恩和抱了出来。
岸上的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论死活找着就好,宫女们将早就准备好的毯子拿出来,恩和一上岸就被严严实实的包住,被人簇拥着抬到了就近的宫殿治疗。
听说段氏也不大好,还见了红,但到底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
六福晋到如今也没有一丝消息传出来到底情形怎样,几个阿哥福晋都来探望,但也并未见到人,只见到了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的胤祚。
康熙也好不到哪里去:“皇宫大内,好端端的出这样的事情!”
恩和本身并无大碍,装着醒过来,就将自己在御花园见到的事情都说了,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向湖里倒去,不过是因为有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射来了一颗石子打中了她的穴位,她自己不但向湖边倒去,还酸软无力不能动弹,要不是因为有空间,就是恩和会水也必定会出事。
胤祚沉着脸站在下首:“儿臣要彻查,皇阿玛可会干涉?”
康熙皱眉:“自然要彻查!”
可是恩和听到的那有些人说的话里面所指的人,**不离十的就是太子,谁知道是不是太子起疑,回来又要害恩和?
康熙似乎也想到了,于是父子两又沉默了半响,还是胤祚先开了口:“儿臣明白。”
他这样的说,听到康熙耳朵里,却忽然有一种锥心的痛,都是他的孩子,他都看重都喜欢,为什么太子就总是让他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他可以为太子切身着想,太子可曾为他多想过一分?
康熙这样想着,自己也心酸了起来,摆了摆手:“你去查吧。”
太监宫女们都归内务府管,胤祚坐在内务府将当值的几百太监几百宫女一个不落挨个询问。
他一天一夜没睡,把没人证明在哪的,当时就在御花园的太监宫女全部挑了出来,一一登记,分别询问,尤其是那个给恩和传话的宫女。
下头人捉住了不见得就能捉住上头的,但总好过什么线索都没有。
人人都看出来胤祚发了狠的要找出那个害恩和的人,心虚的人也不免胆怯了起来。
绿倚站在门口看翎羽熬药,想要上去帮忙,翎羽冷冷的看了一眼绿倚,躲了开来:“姑娘是贵人,仔细脏了手。”
翎羽说的刻薄,绿倚只是抿了抿嘴,她也没有料到,不过是听说恩和在御花园,她想说上几句想说的话,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翎羽心里大抵还觉得她指不定是害恩和的人。
翎羽说着端了药碗,撞开绿倚自己走了出去。
下了早朝胤祚就又往内务府去,八阿哥从后面跟了上去:“六哥还查什么?难道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胤祚顿了顿,转头看八阿哥:“我知道你有志向。”他说完就又要走。
八阿哥冷笑了一声,赶上胤祚:“六哥以为什么都不做,他就不会向你下手?”
胤祚平视着前方:“你知道的,我一向只看证据,不听虚话。”
“他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你看我们兄弟原本关系都不错,如今却都成了这般,若是六哥仔细想过便能觉察,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后面操作,硬将我们分开,然后自相残杀,等到我们弱他强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好忧虑的。”
胤祚终于停下了脚步,深深的看着八阿哥:“你都知道什么?”
八阿哥温和的笑了笑,如一张完美的面具:“三哥的春儿是太子的人故意卖给大哥的,龙凤胎那次被下毒,是太子故意栽赃给宜妃,荣安和四哥能成,太子功不可没,六哥说,太子这一次又要设什么局?”
胤祚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觉得震惊又觉得意料之内的看着八阿哥,太子,他怎么就可以小瞧了这个人?!
内殿里充满了安息香的气息,段氏闭目躺在罗汉榻上,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像是在安抚肚子里的孩子一般:“仁郡王到底是爱妻心切,一心要查出来......”
她淡淡的说着,也听不出到底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又一会又吩咐跟前的宫女:“你去传个话,就说,能人多的是,千万别大意了。”
宫女轻应了一声,缓缓的退了出去,内殿里又静悄悄起来。
胤祚和八阿哥一起去了内务府查案,八阿哥似乎手上握了不少东西,借着这件事急切的想要打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缺口,胤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一家独大,保持平衡和平,是他目前最想看到的事情,但该查的他总要继续查下去。
给恩和传话的那个宫女,查来查去竟跟宜妃又一次扯上了瓜葛,只是有八阿哥的话在先,胤祚还是犹疑了起来。
外面疲惫,回了家里总是说不出的温暖轻松,桃子乖巧的坐在恩和身边给她念着诗,童稚的声音悦耳动听,恩和托着下巴带着微笑认真的倾听仿佛在注视整个世界,听见动静娘俩都抬起了头,桃子行了礼就冲进胤祚怀里,胤祚笑着将女儿举高,听着她大笑才将她放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去玩,自己坐在了恩和身边,还未开口,恩和温热的手指就抚上了胤祚皱着的眉心:“很少见你这样,可是遇上了难事?”
胤祚叹息,握住了恩和的手:“怎的总是这样聪明?”
恩和浅笑,要他躺下,又帮着他按压穴位:“事情怎么样,难道不跟我说说?”
恩和聪慧,也许又会有些什么见解,胤祚便断断续续的都说给恩和听,完了又道:“......我如今也迷惑了起来,不知道该顺着什么思路往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