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和笑了笑,本来都是上一辈子发生过得事情了,这一辈子重新来过又有这么多的不同,未来的事情又哪一样不是未知?
泽兰的丫头润年远远的看见了荣安和恩和忙走了过来,她脚步匆忙,大抵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润年草绿色的绫裙在地上逶迤的划过,实在是长了点,她又走的急,不留神踩在了自己的裙子上迎面朝着荣安扑了过去,这一下,必定是要将站在水边的荣安推下水的,这一日本就特别,荣安若是落水只怕在上头人的心里这形象又是要大打折扣了的。
有一种东西是天生的,常常深入骨髓,比如恩和的仗义,荣安与恩和而言还算半个友人,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被润年推了一下荣安向前推了一把,她身上有功夫本以为挡住润年没有问题,只是没料到润年力气太大,推的她向后跌去。因为恩和的一挡荣安是躲了过去,恩和自己却跌进了水里。
巨大的落水声让荣安有瞬间的失神,她猛的大声呼喊了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快来救人!”她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声呼喊,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湿润,视线也有些模糊。
恩和不会水,但却意料之外的平静,甚至跌入水中的时候有一刹那是在享受被腥咸的湖水包围的感觉的,她平静的一直往下落,大睁着眼睛看着岸上有些扭曲的人群,她看见个年轻的男子拨开人群跳了下来,甚至在好奇,跳下来的会是谁?
宣旨的太监前头进来,胤祚带着八阿哥就进了安亲王府,本来说是如厕,跟着的人没留神就把两个人跟丢了。
听到救命的声音胤祚是没多想就往下跳,等跳下来他就迟疑了,古代跟现代可不一样,他这样从水里捞上来个女子,不出意外就得对人家负责,他还惦记着他的红衣服姑娘,暂时还没想过要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只是,人命关天,一时也没有会水的仆妇跳下来,还是先救人吧,至于以后他要是死不认账,谁也不能把他怎样。
水底的那女子那双明亮璀璨的眼睛依旧大睁着,火一样的红衣差点灼伤他的眼,他着实很难形容此时此刻碰见心上人的感觉,他唯有拼命的划水,快一点在快一点。
那双眼睛缓缓的闭上就好像明星坠落,看起来无力又孤独,她太平静,让胤祚以为她是在自杀。
胤祚抱着昏迷的恩和浮出水面的时候,岸上的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宝音面上先是一喜,随即又变了脸色,费扬古的嫡女只可能给嫁给阿哥做嫡妻,恩和做了皇子福晋她怎么办?!
泽兰紧张的指挥着仆妇们将胤祚和恩和拉上来,又忙着让人将恩和送进屋子,看上去除过担心就是担心,但其实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何等的愤怒和不满。
八阿哥看见胤祚上来才松了一口气,等看见他旁边站的是荣安的时候又红了脸,半响才轻叫了一声:“荣安。”
荣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红着脸偷看八阿哥的白莲浅叹了一声:“罢了,罢了,不必再念了…”
八阿哥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荣安缓缓走远。
恩和觉得又回到了上一世,她的院子里满满的都是那个人喜欢的牡丹不是她喜欢的蔷薇,她正怀着身孕,一个人枯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她实在很难形容这种感觉,甚至孤独都是无法清楚的表达她的感觉的,她听见碧丝幸喜的对她说:“太太,爷来了!”她欢喜的起身,只觉得头剧烈的疼了起来。
恩和睁开眼睛看见持觞哭红了眼睛,碧丝还是丫头的装扮,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的荣安快步走了过来:“你醒了!”
她竟是第一个发现恩和醒来的人,持觞立时就看向了恩和又笑了起来:“阿弥陀佛醒来就好,奴婢去外头叫太医!”一旁候着的宝音忙沾了沾眼角:“吓死姐姐了,醒来就好!”
外头的泽兰听到声音立时就走了进来,优雅又明显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可是醒过来了,六阿哥和八阿哥刚刚还在这里候着,若是妹妹早醒来一会还能见上的,只是这会被皇上叫走了。”
她跟个年长些的干练的妇人走了进来,荣安叫了一声“大舅妈”,恩和便知道这是安亲王家的长媳布尔察氏了。
恩和要起身布尔察氏快走了几步按住了她:“好孩子,快别起来了,今儿多亏了你。”她一面说着在恩和身边坐下,拍了拍恩和的手:“今日若不是你挡一下,掉下去的可就是荣安了,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你是个难得的热心肠的孩子,你的好,咱们安亲王府都记着。”
恩和身上不大有力气,虚弱的摇了摇头,外头丫头道太医进来了,里面的丫头们忙挂起了床帐,布尔察氏带着泽兰和荣安避到了屏风后面。
太医把脉只说并无大碍,调理几日就可大好,又开了药方,自有丫头下去抓药。
等太医走了,布尔察氏安抚了恩和几句,看她确实虚弱就起身离开了,泽兰跟着一并向外走,荣安站在恩和床前垂了垂眼眸又握了握恩和的手:“你的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
这话恩和并未放在心上。
布尔察氏出了屋子上了回廊就变了脸色,看向泽兰:“润年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把费扬古的嫡女推下水?费扬古是皇上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人物,要真是让恩和在咱们府上出点什么事,咱们哪个能逃了罪责?!”
泽兰抿了抿嘴还未说话,荣安便开口道:“论理,舅舅家的事情不当荣安插嘴,但今儿的事情实在跟荣安干系大,荣安又在场,就要说一两句了,润年也是府上的老人,不过是皇上让人来宣旨就急躁成那样,我是自己人看见她是走路不稳踩了裙子才摔倒的,并不是成心要做什么,但要是外人在跟前呢?指不定编排成什么样子,若是传出个蓄意谋害一品大员嫡女的话,对整个安亲王府的声誉都大有损害,让荣安来看,润年是留不得了,至少要给费扬古大人一个交代。”
荣安的话既护着泽兰,又似乎一心为安亲王府考虑。
泽兰忍了又忍才平稳了气息开口道:“表妹说的也对,但额娘,润年实在是…”
布尔察氏呵斥道:“不要在说了,还嫌不够丢人?阮娘,将润年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布尔察氏的大丫头阮娘忙应了一声。
泽兰膝盖一软差点跌倒,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荣安,荣安似乎以为泽兰还想求情,皱着眉头微微摇头,泽兰僵硬着表情将脸别向了一旁。
见着布尔察氏和泽兰走远,荣安微微翘了翘嘴角,大丫头翡翠低声询问:“主子就这么算了?”
荣安轻轻摇动手里的团扇:“算了又如何,不算又如何?她见我做了好诗就想让我出丑,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断了自己的臂膀,她这样的以后犯到我手里的时候多的是,收拾她不用这么着急。”
她顿了顿又看了回去,声音不自主的柔和了些:“走吧,去看着些恩和…”翡翠觉得荣安似乎在说“傻丫头”似乎又什么都没有说。
作者有话要说:
相看
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水在琉璃瓦上汇聚成线,顺着屋檐珍珠一样滴落下来,滴滴答答的作响,康熙站在窗前向外看,雨溅在了跪在屋檐下的胤祚和八阿哥的身上,八阿哥低垂着头跪的笔直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胤祚跪的松松散散,身子微微向着八阿哥倾了倾,多少能挡住一部分的雨。
康熙叹了一口气,吩咐李德全:“去叫他们进来。”顽皮是顽皮,到底是个心善的孩子。
胤祚虽然心里暗喜终于见到了女神,还知道女神叫恩和,也难得的是个心思善良的女子,但今日的事情之后,恩和情愿不情愿都要嫁给他,他又觉得自己有些霸道,都没有征求人家姑娘的意思。
他跪在了康熙跟前,还在胡思乱想。
康熙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儿子:“可知错了?”
八阿哥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知错了,以后必定不会再犯。”
胤祚半天没有声响,康熙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德全,李德全忙走到胤祚跟前低声提醒:“六阿哥,六阿哥,皇上问您话了。”
胤祚回过神来,下意识就答了一句:“儿臣知错了,那个姑娘儿臣愿意娶。”
康熙到被他气乐了:“就你这样子,你愿意也不见得人家的阿玛额娘就愿意,费扬古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他要是看不上你,朕赐婚也没用!”
胤祚愣了愣:“儿臣风流倜傥,学富五车,人见人爱,费扬古大人为什么就会不愿意?”
他这话逗的下头的太监宫女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康熙忍了又忍站起来在朝着胤祚的屁股踢了一脚:“真真是不知道害臊,朕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厚脸皮的儿子?!”
八阿哥一看着情形,就知道今儿的事情算是过去了,以往跟着六哥干坏事,还没听的谁真正被罚过,因为六哥总有本事逗得皇阿玛开怀大笑,把这错的对的都忘在一边。
胤祚又求康熙:“皇阿玛,儿臣以后能不能娶到福晋就全靠您了,反正儿臣是非恩和不娶了,要是费扬古大人不同意,儿臣就一辈子打光棍。”
康熙气的猛的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你这是威胁朕?你要是愿意打光棍就打上一辈子光棍,没人管你!”
原本还是关于胤祚私自跑出去,又冲进了安亲王府的后花园的事情,这一会父子两的问题就变成了胤祚打不打光棍的问题,皇上一世英明,在六阿哥的手里都毁了…
李德全暗叹,这么多阿哥里面就六阿哥不怕皇上,皇上也就在六阿哥跟前像个寻常人家的阿玛,难得的轻松随性。
胤祚非费扬古大人家的嫡次女恩和不娶的消息,没一回后宫人尽皆知。
德妃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青花瓷茶碗,皱眉同一旁的李嬷嬷说话:“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费扬古手握重兵,驻守归化要塞,他的女儿是说娶就能娶的?他这种话一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想偏?再说,费扬古家的嫡次女那名声可是在外头的,打架遛鸟,寻常的纨绔子弟都比不上她一个姑娘家,我能放心胤祚娶她?这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
李嬷嬷接过她手里的茶碗:“奴婢看那姑娘也未必就太差,从这回落水的事情就能看出来点,要不是她挡一下,落下水的原本是安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荣安,也可见是个心善的孩子,就怕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身子不好一直疏于对她的管教,才让她不知规矩。”
德妃想了想:“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你亲自出宫一次,给郭尔罗斯恩和送些补身子的药材过去,看看她的品性再说。”
李嬷嬷忙应了一声。
恩和喝了药又睡了过去,等醒来才听得持觞说了她是被偶然闯进花园的六阿哥胤祚救了起来,持觞看上去有些兴奋,从外头进来的谢嬷嬷瞪了她一眼。
恩和怔了怔,看向了谢嬷嬷:“果真是六阿哥救的我?”
谢嬷嬷点了点头,又安抚她:“格格别多想了,这事情有上头的老爷和太太做主,怎么也轮不到您操心,您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子养好,想吃什么?嬷嬷让下头的人给格格去做。”
她怎么可能不多想,她给自己规划的人生根本就不是这样,上一辈子她虽是豪门女,但没有额娘兄弟撑腰,在夫家受尽欺侮,这辈子她原本是打算选秀落选,拼着她阿玛对她还有的一点父女之情让自己嫁进一般的富足之家,这样的人家碍于伯爵府的威名,多少不敢太过放肆,她自己又银子在手,不愁吃穿,夫君便是纳上几百个侍妾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只要一个儿子就好。
半路杀出来个六阿哥,全都乱套了…
恩和烦躁的用被子捂住了头,这下可怎么办?
外面忽的传来了布尔察氏的声音:“恩和格格醒来了没有?宫里德妃娘娘派了嬷嬷出来看望恩和格格。”
谢嬷嬷吓了一跳:“快快,格格快从被子里出来,头发都乱了,哎哟,睡起来还没有洗漱一下,这可怎么办?”
恩和还在安亲王府上没来得及挪动,干什么都不大方便,苍白着一张小脸,只那双眼睛越发耀眼,还没离开的宝音正好跟布尔察氏一起陪着李嬷嬷,屋子里的恩和能清楚的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实在是让人担心,亏得没什么大事…”她满腔的担忧,满腔的姐妹情深,恩和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不紧不慢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谢嬷嬷跟持觞手忙脚乱的给她收拾,碧丝急匆匆的迎了出去。
李嬷嬷拉着宝音的手上下打量:“还是伯爵夫人会□人,宝音格格这相貌气度真真是不凡。”宝音羞涩的一笑:“您实在是过奖了。”
布尔察氏笑着道:“嬷嬷没夸错,姐妹两难得的一样的好孩子!”
在恩和看来李嬷嬷这样常年跟在宫中位高之人身边的资深嬷嬷,身上都有一股寻常人家的妇人难有的气度,甚至跟安亲王府的长媳布尔察氏相比也不显得逊色,实在很难让人不尊敬起来。
恩和在床上欠了欠身子,李嬷嬷忙避开:“格格可好些了?德妃娘娘让我出来看望格格。”
她一面说着一面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女子未必是最漂亮的,但似乎就有一种夺人目光的璀璨,让人不自主的就会注意到她,那一双清澈耀眼的双目,甚至让人不敢直视,似乎对于这样的太过干净的人,看久了就会觉得自卑。
她在心里暗暗摇头,孩子也许是个好孩子,只是跟倔脾气的六阿哥不见得就有多相配,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果真是有些棘手了。
恩和垂眸道:“劳烦德妃娘娘挂心了,恩和已经好多了,还没谢过六阿哥的救命之恩。”
几人都坐下,李嬷嬷微笑着看着恩和:“终归是六阿哥唐突了恩和格格了,这些是德妃娘娘要我带的药材。”
恩和又谢了恩:“请嬷嬷代恩和向德妃娘娘谢恩,等恩和大好了,必定也是要进宫谢恩的。”
一旁的宝音亲昵的一会给恩和掖被子,一会给恩和递杯水,又一会又握住了恩和的手,这么多人面前姐妹两就是在不亲密,也要装作亲密,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可是,恩和从来都不是委曲求全的恩和。
她正要从宝音手里抽出手,手上传来的一阵刺痛,她猛的推开了宝音,柔弱的宝音立时就跌坐在了地上,无助又难过的哭了起来:“妹妹难道就这么讨厌姐姐?”
恶人先告状!
恩和垂下了眼,一旁的丫头忙扶起了宝音,布尔察氏和李嬷嬷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这让众人惊诧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布尔察氏笑着打圆场:“恩和可真是调皮。”又吩咐丫头:“快扶宝音格格下去换件衣裳。”
恩和展开双手看了看,也不知道宝音是用什么扎了她的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痕迹,她又紧紧握住手,再次展开:“可是姐姐为什么要掐恩和?”
她抬头,无辜的看向众人。
她白嫩的手掌上有一个明显的指甲印。
宝音猛的变了脸色:“妹妹就算在不喜欢姐姐,也不当这么诬陷姐姐,姐姐对妹妹好哪个人不知道?姐姐怎么会掐妹妹?”
恩和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宝音这个好人做的太到位,果真就算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大抵也没人信的。
恩和低头委屈的擦了擦眼睛:“罢了,不说了,说了也没人信恩和,人人都说恩和不好。”
她这样一示弱,到是有一股难得的柔弱之态。
李嬷嬷看了一眼恩和又看了一眼宝音,在心里摇头,一面就起了身:“我还要回去向娘娘复命,就不打搅恩和格格修养了。”
恩和应了一声:“谢嬷嬷,替我送送李嬷嬷。”
李嬷嬷又欠了欠身子才出了屋子,到处都有这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事情。
布尔察氏跟着李嬷嬷一起离开,屋子里就剩下了宝音和恩和, 宝音站在原地细细的看了看恩和:“妹妹果真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原本打算要么就是恩和忍着不说话,要么就是恩和推开她,哪一样其实都是她愿意看到的,只是恩和给了她个意外。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名声不好,嫁给六阿哥只怕是不能够的。”
恩和笑了笑:“姐姐名声好,果真嫁不嫁的想说出口就能说出口。”
宝音被恩和一噎,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都伶牙俐齿了起来,连银子都这么爱,你的五百两银子水苏放在了我这,一会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好好跟你这个满是臭味的银子过日子去吧!”
宝音因为银子嘲笑她,恩和只觉得可悲,她笑着答应:“姐姐总有一日也就爱上这满是臭味的银子了,等那时候要是没有银子,妹妹可不会借给姐姐的。”
宝音冷哼了一声,快步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
傍晚的时候琪琪格派人将恩和和宝音从安亲王府接了回去,内里即便在不喜欢,但终究是女儿,也不能让旁人笑话了去,琪琪格将自己平常用的马车给了恩和用,马车宽大又舒畅,坐在上面也不觉得颠簸。
回了伯爵府刚刚安置好,琪琪格便进了恩和的屋子,她的眼里实在没有一个做母亲的担忧,到是多了几分鄙夷,在恩和的床边坐下:“你如今到是好本事,出去一趟就跟阿哥扯上了关系,不是我这做额娘的偏心,你这性情一点都不适合做皇子福晋,到是你姐姐不错。”
宝音大抵是听到琪琪格来看恩和,于是赶了过来,恰巧在外头听到了琪琪格的话,心里一阵窃喜。
她快步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子,就亲昵的依在了琪琪格身边:“额娘,先不说到底是女儿适合还是妹妹适合,只是妹妹的性子进了天家确实容易受苦,到不如嫁个寻常人家好一些。”
琪琪格一看见宝音就完全是另外的样子,柔和的拉着宝音的手:“好孩子,你是个知道疼人的,你妹妹的性子确实不及你,真不当嫁进天家。”
恩和睁开眼,看着这自说自话的娘两,笑了笑:“额娘和姐姐说的就是在有理又怎样,费扬古嫡女的便宜可不是好沾的,到底适合不适合是皇上说了算,不是额娘说了算,更不是姐姐说了算。”
宝音轻咬着下唇看向了琪琪格,琪琪格轻拍了拍她的手起了身,眼眸幽深的看向恩和:“那我就迟早会让你知道,到底是谁说了算。”
固伦淑哲公主的嫡亲女儿跟康熙皇帝是嫡亲的表兄妹,琪琪格既是一品的伯爵夫人,更是大清的多罗郡主,皇上确实是要给她三分颜面的,她若真下功夫去说,不是不可能成功。
恩和又闭上了眼:“可别让女儿失望了。”
琪琪格冷哼了一声,在不看恩和,快步出了屋子,宝音忙跟了上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宅子里已经点起大灯,将四周照的一片通明,不看见恩和琪琪格似乎就没有那么尖锐,带着宝音缓步而行:“…额娘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致远并不适合你,他喜欢的也不是你,只有身份更高的人才配的上额娘的宝音,额娘一定会让你风光一辈子的。”
宝音羞涩又难过:“致远表哥到底喜欢的是谁?”
琪琪格叹息了一声:“喜欢谁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恩和那个孩子那么调皮,没想到…”
连额娘都看了出来。宝音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手心里。
琪琪格又语重心长的道:“致远你是万不能多想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强到手他还是不会珍惜你,你要找一个比他更好的更优秀的,过上更好的日子,你要拥有至高的权利,要他终究有一日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要看到你的重要,让他后悔他没有选择你。”
宝音喜欢致远,但似乎更喜欢权势,但她毕竟是喜欢致远的,她觉得心里酸涩难忍,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额娘的话,宝音都记下了。”
恩和,你让我受的委屈,我终究是会全部还给你的。
琪琪格揽着宝音,轻拍着她的脊背,眼神也悠远了起来。
胤祚带着十四拦住了李嬷嬷的去路:“嬷嬷,你去外头看恩和了?她怎么样了?嬷嬷觉得她怎样?”
十四拉着李嬷嬷的衣襟:“快说说,未来的六嫂是什么样子的?”
李嬷嬷有些头疼,看着满眼期待的胤祚:“回六阿哥的话,恩和格格并无大碍,调理几日就好了,恩和格格确实心善。”
胤祚摸着下巴想了想:“嬷嬷,我跟恩和的事情是必须要成的,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知道从小到大我要做到的事情还没有半途而废过,该怎么说您心里最好有个数,要是惹得我额娘不喜欢恩和,嬷嬷的罪孽可就深了。”
李嬷嬷一怔,十四在一旁狐假虎威的重复:“嬷嬷罪孽可就深了!”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六阿哥的话奴婢都记下了。”她福了福身子,看着胤祚带着十四阿哥渐渐走远,隐约还能听见十四的说话声:“…一定要出宫偷偷看一次….不喜欢就不行…”
自三十三年十一月温僖贵妃钮祜禄氏逝,宫中的大小事务都分给了四妃处理,德妃跟宜妃,权势年岁相当,子嗣也相当,往往免不了总有摩擦。
李嬷嬷进去正好听得德妃在跟宜妃的大宫女腊梅说话:“…阿胶固元糕一共备了五十分,宫中贵人以上都有份,只有多的不会有少的,下头人少了谁的也不敢少了宜妃姐姐用的,在说,御膳房的事情也并不是我在管,要真要问,也不当找我问。”
李嬷嬷进去向着德妃福了福身子,德妃微微颔首,李嬷嬷起身朝着腊梅道:“主子说的话你难道没听明白,无事就退下吧。”
腊梅应了一声,弯腰退了下去。
李嬷嬷一面给德妃揉着太阳穴,一面道:“宜妃娘娘是一日不找茬就浑身不舒坦,阿胶固元糕问谁也问不到主子的头上。”
德妃笑了笑:“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少了她宫里哪个贵人的,这原本是我的一片好意,没想到让人钻了空子,也不知道是荣妃做的还是惠妃做的?只是我一向做事谨慎,这种小事上怎么可能留下把柄,宜妃那么了解我,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咱们只看过几天是谁倒霉就知道是谁后面动手了。”
她一面说着又问李嬷嬷:“对了,郭尔罗斯恩和如何?”
李嬷嬷忙道:“奴婢是有些想不明白,恩和格格在外头名声粗野,但奴婢实在没有看出来她有丝毫粗鄙之处,奴婢瞧着她说话做事身上还有一股难得的大气,寻常的女儿家可比不上,又瞧着是个心思纯净之人。”
德妃默了默:“听你说,孩子到是还说的过去。”她转动着手上的玳瑁护甲:“胤祚脾气倔,是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他要说非郭尔罗斯恩和不娶,那就一定说到做到,只要郭尔罗斯恩和不算太差就行,她的身份在那放着,大抵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德妃这样说,到像是在安慰自己,德妃生了三子,胤祚自小身子差,有一次差点没了,德妃最疼的最不放心的到是胤祚,前些年的时候就给胤祚物色福晋人选,心里大致上已经有数了,不想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想了想又问:“你看是她好还是美玉好?”白苏美玉是一等辅国公白苏佛伦家的次女,没有嫡长女的显赫却有着嫡长女难有的温婉柔和,按照德妃的意思,胤祚脾气不好又身子弱,就要个会疼人,脾气可人的姑娘最好。
李嬷嬷想了想道:“奴婢看,这个并不好比,各有各的长处,更何况也要六阿哥高兴才行。”
德妃听得李嬷嬷这样说,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说的也对,这事情先放一放,看一看在说。”
恩和身子底子好,身子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一好就在盘算琪琪格给她的茶叶铺子:“持觞,明个我出门一趟去看看我的铺子,你给我收拾件干练的衣裳出来。”
持觞还未说话,碧丝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子,听上房的如意说,在过上十天老爷就从归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