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刚刚进了正院,府里的侧福晋、格格们就都得了消息,纷纷去了福晋额尔瑾的正院美其名曰侍候福晋。
胤禛一进正院自然有妻妾们服侍着洗漱之后换了衣裳,讨巧的打着扇子,也有端了专门熬好的酸梅汁的捧了上来。
宋氏虽然看着好生养,但并不得胤禛的喜欢,她自己也不往跟前凑,只侍立在福晋身后。
李氏一贯是个小意温柔的女子,眉目和顺,皮肤白皙,虽不是最貌美的,却绝对是最体贴的。
“爷可是辛苦了,早上去了畅春园,这个时候又要回来,咱们也没法为爷分忧,也只有在爷的衣裳吃食上多多下些功夫,侍候好爷,也让爷多上几分精力。”
胤禛是个寡言的人,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总是很难看到多余的表情,一双深邃的凤眼往往总是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偶尔又会有璀璨光华摄人心魄,一双薄唇总是抿成一条直线,一点弧度都没有,对自己苛刻的让人不能理解,再热的天气该怎么穿便是怎么穿,少一件都不行,在外人看来便是少了一件又如何,谁又能看出来。
便是这府里最受宠的李氏,也从不敢说她是了解眼前这个男子的,他的心思深沉浩瀚,只会让别人沉溺,他自己似乎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看,时而远时而近,捉摸不透。
额尔瑾看了一眼围在他跟前的妾室,垂下眼睑,忽的听的李氏道:“姐姐说,是不是?”
这个李氏仗着爷的纵容,总是在并不越线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人的耐性,这些在爷看来不过是小女子之间无聊事务,每每总是纵容,又甚至她在他眼里偶尔能看来几分兴致,偶尔又是索然无味。
听听李氏都说了什么?家里的妾室们要照顾好爷的衣食住行,这话也是她该说的,不过刚刚成了侧福晋,就立马变本加厉,蹬鼻子上脸。
她笑了一声淡淡的道:“妹妹刚才说了什么?我竟是没有听到,不
过姐姐我到是有几句话要说,爷劳累了这么久,也当歇一会了,妹妹在这说了这么久,也当喝口茶水润润嗓子了,也别有的没的什么都说。”
额尔瑾毕竟是福晋,身份在那摆着,李氏也不敢太过分,爷看重规矩,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到还行,过分了吃亏的还是她自己,她只委屈的撇了一眼胤禛,乖乖的应了一声是。
只是那一眼又让额尔瑾极其的不舒服,她缓了缓才道:“爷要不歇一会,一会在传晚膳?”
胤禛微微颔首,不顾其她几人的满脸哀怨不舍,起身朝着内室走去,额尔瑾心里才舒服了些,示意众人都下去,自己跟了进去服侍,熟练的侍候着胤禛躺下。
胤禛闭上眼睛,不知怎的脑子里又蹦出了早上遇见的那女子,看穿着当是个丫头,只是那通身的气度实在让人觉得不当是个下人该有的,尤其是那容貌,世间怕是少有的…
他撇开这些胡思乱想,将一日的事情缓缓的过了一遍,裕亲王病重,皇上次次看望,太医的意思怕是过不了今年的这一夏了,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裕亲王这忽然将外人都屏退,也不知会在皇阿玛跟前说些什么…
额尔瑾不期然的对上他忽然睁开的双目,骇的慌乱的低下了头,却听他缓慢又没有丝毫多余情绪淡淡的道:“今日皇阿玛又去探视了裕亲王,中间还将众人屏退…也不知在说什么…..”
胤禛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她听,她来不及多做思索,深吸了一口气:“所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叔放心不下的还是家小后辈罢了…”
胤禛的眼里似乎闪动着什么,她并不敢细究,只觉得手上附上了一双有些清凉的手:“你的好,爷心里都明白。”
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赶忙起身:“爷折煞妾身了。”
胤禛已经闭上了眼,额尔瑾抿了抿嘴,替他放下床帐。
额尔瑾出了里间,在外面的罗汉榻上坐下,李嬷嬷凑上前道:“福晋,您怎么也不听老奴一声劝,明明是因为爷回来了,那些奴才秧子才往您跟前凑的,您又何必让她们进来。”
额尔瑾揉着太阳穴淡淡的道:“我一贯贤惠,怎么能不让她们进来?”
又是一句辨不出情绪的话,李嬷嬷哎呦一声道:“奴婢的好福晋啊,贤惠值几个钱?最紧要的是抓住爷的心呐!”
额尔瑾把玩着手上的玳瑁
护甲:“我这也是为了得到爷的心,即便爷现在最宠爱的是李氏,最信任的却是我。”
李嬷嬷觉得这话似乎是对的又似乎哪里不对,却偏偏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也只化作一声叹息,起身去外面轻声吩咐:“我让人在井水里派了些新鲜果子,一会等着晚膳用完了记得端上来…”
康熙翻了德妃的牌子,德妃已经四十多岁了,有一双跟十四阿哥极其相似的杏眸,便是到了这个年纪依旧清澈迷人,因为如今管着宫务,康熙到还是常过来过个夜以示荣宠。
用了些晚膳,德妃陪着康熙闲话了几句,就说了胤禛:“这孩子如今还是子嗣单薄了些,也怪臣妾不够尽心,前些日子四福晋在我跟前说起,臣妾才恍然觉察,都成亲这么多年了,才养活了两个孩子,后院也单薄了些,四福晋一个劲的在臣妾跟前请罪,臣妾看她也怪不容易的…”
康熙有一双睿智的眼睛,相处了这么多年,德妃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做恭顺的样子垂着眼睑。他拍了拍德妃的手道:“朕心里清楚,四福晋也算是个贤惠的,天家的孩子不好养活。”
这话德妃可不敢接,她只依旧沾着眼角。
康熙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几分:“明年选秀,你上心些,给胤禛挑几个好生养的放进了府里去,总能有孩子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德妃轻嗯了一声。也不是没有皇上给臣子直接赐人的事情,即便胤禛身边人在少,在没有子嗣,皇上还是没有立即赐人,却要等到选秀的时候在说…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一些记载胤禛的事情,个人觉得他是个感情炽热极端的人,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把你捧上天,不喜欢的时候就是要你命的时候,感情应该比较丰富,属于外冷内热形,从他能设计狗狗的衣物等也能窥见一二,当然这只是个人一点小小的见解,大家也可以说说自己对四四的看法
8、温情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半夜开始下起,到现在也没有要停的迹象,驱散了夏日的炎热和烦躁,难得的一切都幽静了起来。
只一夜,赫舍哩就给殊兰备齐了身边的丫头嬷嬷,赫舍哩将自己身边的大丫头怜年和吉文给了殊兰,又另从二等丫头里挑出两个小一些的丫头晓竹和未冉给了殊兰做大丫头,将自己身边的嬷嬷辛氏也给了殊兰做教养嬷嬷,另还有六个二等的八个三等丫头,扫撒粗使的丫头零零总总的算起来,殊兰住的这个院子里丫鬟仆妇不下四十人。
怜年年纪最大也最稳重,似乎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她都可以立马适应,找准自己的位置,认认真真的做自己当做的事情。
未冉手巧,一边给殊兰梳着头发一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格格的头发怎的这般黑亮,就像是上好的缎子一样,摸在手里恁的舒服里。”她到是胆子大,才侍候上个新主子话就这样多。
晓竹有些害羞,说话也细声细气的,捧着殊兰的首饰盒子道:“格格选几样首饰吧。”
吉文便显得泼辣了几分,她大约是怕殊兰未见过这样好的首饰,不知道该怎么搭配,夺过晓竹手里的盒子道:“要是什么都让格格做了,要你这奴婢做什么。”
怜年看了一眼殊兰,才开口道:“莫不如我们先给格格配好,格格若不喜欢在换,如何?”
她额娘给她的这几个丫头,几乎将所有可以想到的都想到的,活泼的可以解闷,稳重的可以管事,泼辣的可以来事,细心的可以想事,确实是深怕她受一丝委屈,有一丝不自在。
她抿嘴笑了笑:“你们的好意我都知道,拿过来吧,我自己看看。”
一句轻声细语忽的说的泼辣的吉文红了脸,想要辩解,又觉得都是多余的。
怜年却无端的松了一口气。
未冉笑嘻嘻的道:“格格真好看,这一笑,看的奴婢都呆了。”
辛嬷嬷只听到了一句,进了屋子笑着道:“可不是,奴婢跟了夫人这么就,只见过一个比夫人长的好看的,便是大格格了。”
殊兰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云,却也不见任何扭捏造作的样子,叫了一声:“嬷嬷。”又让小丫头端了圆蹲来请辛嬷嬷坐下。
辛嬷嬷心里暗赞了一声,先不说这样貌,就只单单这一身的气度,有几家格格可以比的上?以后说不得是有大造化的,一想到
这,她心劲就更大了一些,有意无意的跟殊兰说着西林觉罗府上的重重事情,她见着殊兰听的认真,心里就更欢喜了几分。
西林觉罗府很有钱,首饰盒子里的首饰质地上乘不说,样式都是今年的新鲜花样,屋子里的陈设,主子下人们的打扮,无一不在说明西林觉罗府很有钱。
为什么有钱?因为管着西林觉罗府上所有产业的赫舍哩佩静很有经济头脑,将家里的产业打理的有声有色,并且还在不断壮大,便是她自己的嫁妆都比刚刚进府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辛嬷嬷知道的也并不全,只知道当年进府的时候嫁妆上的庄子只有五个,如今已经成了十五个,并且田地一处比一处多,最多的一处近千倾。
她的额娘似乎还在做海上生意。
她只想到赫舍哩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大的本事,她忽的就自豪了起来。
这世道并不以经商为荣,更何况是女子,虽然鄂尔泰因为赫舍哩有经商的天赋不仅不嫌弃却更看重,就是府里的其他人知道了也都是赞一声,但是这并不代表殊兰也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昨日劳累了一天,但赫舍哩却是放下了十二年的心结,跟鄂尔泰是一夜恩爱,早起还有些酸软无力,尚未散尽的媚态看的鄂尔泰浑身燥热,又疼惜她,只揽在怀里低声说话。
赫舍哩软着嗓子说话:“你说,若是殊兰知道我还做生意,可会嫌弃我?”
鄂尔泰亲了亲她的面颊,他心里其实也没底,安慰赫舍哩道:“虽然跟那孩子才刚刚见面,却是难得的通情达理又聪慧,她不是那样的俗人。”
赫舍哩似乎因为他的话放心了几分,但到底没底,朝着帐子外面道:“翠环。”
翠环知道两人这是要起身了,忙带着小丫头们鱼贯而入。
鄂尔泰无奈的道:“不再多休息一会?”
赫舍哩嗔怪了他一眼:“女儿头一次请安,我若不起来,岂不是让女儿看了笑话。”
翠环听到帐子里传出低低的笑声,放缓了脚步,示意众人稍等片刻。
是赫舍哩受意辛嬷嬷来试探殊兰的,辛嬷嬷自然不希望殊兰对赫舍哩有偏见或者不喜,主子们闹矛盾,吃亏的还是她们这些奴才。
殊兰挑出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华贵又不失喜庆,又在发鬓上簪了一朵雪青色的蜜蜡芙蓉花,淡雅的颜色又
衬得她人出水芙蓉一般清新脱俗,眉目如画。
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翡翠撒花洋绉裙,朱唇未点,眉目不染,步步芳华。
朝晖堂里的众人早看呆了去,旁人或许换了打扮总会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但殊兰不是,不管她的穿着打扮是什么,让人一眼最先注意到的总是她这个人,然后才是她的衣着首饰,便是往常看着寻常的东西到了她身上似乎就光芒万丈,那朵雪青色的蜜蜡芙蓉花家里的格格们都有,但谁也簪不出跟她一样的韵味。
雅莉琦转动着她的眼珠子,讨好的凑到殊兰跟前,捏着她的衣角撒娇:“好姐姐,就把你头上的蜜蜡芙蓉赏给我吧。”
殊兰笑着揽着她。
鄂弼年纪大一些,占有一样抱着殊兰的另一直胳膊,眼睛瞪的大大的:“这是我姐姐,你不准抱!”
以往跟他总是闹矛盾的鄂祈难得的跟他一致对外,响亮的应和了一声:“对!”
老太太笑的眉眼都不见了,将殊兰抱在怀里不住的揉搓:“这可是我老太婆的亲亲孙女,你们谁都不能跟我抢。”
鄂宁一直搭不上话,立马欢呼道:“这下好了,你们谁也抢不到手了。”
众人一时都笑了起来。
老太太自大老太爷去世就一直消沉,如今殊兰回来了,她似乎才慢慢有了活气。儿子媳妇们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殊兰抿着嘴直笑,趴在老太太的怀里对着雅莉琦道:“你喜欢姐姐的花,姐姐一会回去了让人给你送过去。”
雅莉琦立马欢呼了起来,扑在殊兰身上,揉搓的殊兰的衣裳都皱了起来。
佛格荷看不过眼拉起了雅莉琦,殊兰笑看了她一眼:“二妹妹要是不嫌弃,我那里还有一朵,一并给妹妹也松过去。”
到底还是小孩子,一听这话,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露出尖尖的虎牙直笑:“谢谢姐姐。”
苏尔氏嗔怪姐妹两:“怎么这么没规矩,姐姐的东西也能随便拿。”
殊兰笑着道:“二婶见外了,妹妹们能喜欢我的东西,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苏尔氏笑看着赫舍哩道:“大嫂这闺女,看着可真可人疼。”
赫舍哩也想将女儿抱在怀里,有些讨好的看着殊兰:“额娘那里有不少首饰,一会你去额娘那里看看。”
殊兰还没有答话,鄂实便道:“一会儿子也去。”
赫舍哩瞪了他一眼:“你不去上学读书了?一天到晚的没有正行。”
鄂实瘪了瘪嘴,见着殊兰对他抿嘴笑,又傻笑了起来。
夜里睡的晚,闹了一会老太太就有些乏了,也不让人在跟前侍候,只叮嘱了赫舍哩几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也不必都来回我。”就让众人都下去了。
三婶马尔屯氏实在是个内敛的,也只出门的时候笑着邀请了殊兰一句:“若有空去我院子里坐坐。”
殊兰笑着应了是。
苏尔氏拉着赫舍哩氏又低声说了几句:“嫂子回来,这府上的事情,我便不能管了,还嫂子来管。”
赫舍哩最不耐烦管家里的事情,如今闺女回来了,她更没有时间,只推脱道:“一家人说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只要弟妹在,我是断断不会管家的,这话我是早先就说过,如今还是一样,只家里的生意还是我管,挣了钱交给弟妹。”
苏尔氏也不过是出言试探,听她果然还是这样说,就放下心来,又笑着说了几句才满面笑意的分了手。
鄂尔泰出门应酬,鄂宁,鄂实和鄂容安去了外院的书房念书,雅莉琦因为一朵花就粘上了殊兰,扯着她的袖子,一会东一会西说个不停。
鄂容安临走的时候忽的道:“我也有样东西要送给姐姐的…”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九岁的他长的五分像赫舍哩五分像鄂尔泰,实在是个漂亮的孩子,鄂尔泰是雍正朝的肱骨之臣,这孩子是乾隆朝的封疆大吏,她笑着拍了拍鄂容安的肩膀:“我们是亲姐弟,你便是有心,我都是极其高兴的,不管是什么,我都极喜欢,极高兴。”
鄂容安脸上的笑意灿烂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跟众人道了别跑着去了外院,引得后面的两个小的直叫着等一等。
父母们自然都喜欢自己的孩子们是和睦友爱的,赫舍哩看的又高兴又心酸。
殊兰回身揽着赫舍哩的胳膊,靠着赫舍哩道:“额娘,女儿听辛嬷嬷说额娘在经济一道极有建树,女儿听的很是羡慕,若额娘有空,可能点拨女儿一二?”
跟着的辛嬷嬷眼前一亮,格格这么说话,听在夫人的耳朵里可至少有自己一半的功劳,可不得高看自己几分,她不自主的就对殊兰多了几分感激几分恭敬。
赫舍哩愣了愣,连声道:“你若是喜欢,额娘自然是要教得还要好好教…”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又道:“你放心,你以后的嫁妆保管比别人的都丰厚,额娘要叫别人都羡慕你。”
殊兰听的好笑,精明能干得赫舍哩怎么每每遇上她的事情,似乎会短路一般,说出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赫舍哩说完原本还有几分尴尬,但见女儿红着脸埋在自己的怀里头都不抬,心里又欢快起来,拍着她的脊背道:“好孩子,不害臊了。”
进了赫舍哩的院子,赫舍哩拉着她在自己跟前坐下,慢慢的跟殊兰说这话。赫舍哩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就显出了平常的从容聪慧。
赫舍哩的屋子布置的还是以舒适为主,临窗的大炕上一层坐蓐一层白玉凉席,金线引枕上没有多余的花色,却看着清爽宜人,屋子里散发着阵阵的果香,闻不见寻常的熏香。
她让人将果子点心在炕桌上摆的满满的,一边给殊兰剥着葡萄,一边轻声细语的跟她说话:“这两日累不累。”
殊兰张嘴,让赫舍哩将葡萄送进她嘴里,看着赫舍哩笑看着她,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累,心里很欢喜。”
赫舍哩抿嘴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瞧这小嘴甜的。”她说着自己又笑了一声,才接着道:“那几个丫头,你先用着,要是有哪里不顺手,跟额娘说,额娘在给你挑好的。”
殊兰又摇头:“怜年稳重,吉文大气,晓竹细心,未冉活泼,个个都是顶好的,女儿很满意。”
只一夜就将几个丫头的秉性看的如此清晰,赫舍哩不禁惊讶,过后又笑着道:“才这么点时间,你就将这几个丫头,看的这么明白,这样额娘到是不担心了。”
喂了几颗葡萄,赫舍哩又给她削苹果:“旁的东西都抵不上这瓜果蔬菜好,你如今年轻或许不显,以后就慢慢明白了,吃什么都没有吃这些东西好,长年累月的多吃些,保管你这脸蛋越来越娇嫩。”
殊兰笑着又给赫舍哩剥了几个葡萄送进她的嘴里,看她好看的眼眸笑的只剩下一条缝,自己也觉得高兴:“好额娘,那你给女儿讲讲,怎么样,这皮肤才能越变越好。”
赫舍哩挺了挺腰杆:“这你可算问对人,额娘这些年可有不少经验。”
她用眼神示意殊兰赶紧给自己喂颗葡萄,讨好讨好自己,殊兰连忙识趣的又喂了一
颗,赫舍哩吃进嘴里,立马又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东西,摸了摸殊兰的脸颊:“真是额娘的好闺女。”
她们是如此相似,相视一笑,似乎什么都能明白。
娘俩也不要人在跟前时候,凑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才说起了正经事。
“你以前不在府里,我们只说你是在苏州养病,如今好了,回府了,也该正式见见亲戚朋友们了,额娘筹划着这一两日办个花会,将近一些的亲戚女眷都请了家里来见见,之后额娘在带你到处去走动走动,见见长辈。”
她顿了顿又道:“你觉得怎样?”
殊兰随手拿起了赫舍哩放在一旁的针线做了起来,也不抬头:“额娘看着安排吧,这些都是应当的。”
赫舍哩一见殊兰手里的东西到不好意思了起来:“那个是额娘给鄂容安做的荷包。”
她针线一向不怎么样。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橘色的阳光穿破厚厚的云层,从开着窗户里流了进来,镀了殊兰一身,看着娇嫩的暖融融的,她唇边带着浅笑,宁静又祥和,赫舍哩的心似乎也跟着幽静了下来,她的女儿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比较温吞,但是个人觉得还是很必要的,进府之后后宅争斗会让情节紧张
9、舅舅家
殊兰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早上醒来还有些迷糊,隐隐约约的听到屋子外面侍立的几个丫头在说话:“了不得了…裕亲王薨逝了…”
殊兰这才清醒了过来,可不是,先是五月的时候索额图为天下第一罪人,接下来便是裕亲王薨逝,康熙皇帝悲痛不已,此后生了一场大病。
她叫了一声怜年,丫头们知道她醒了忙都进来,打起帘子侍候她穿衣洗漱,又抹了面膏,梳了头发,将新作的衣裳捧出来让她选。
未冉在一旁道:“好主子,今儿去舅老爷家,主子就带上奴婢吧。”她生性好动,听的赫舍哩要带着殊兰去外祖家走亲戚,就心动不已。
她虽然有些没大没小的嫌疑,却很对殊兰的胃口,她宁愿丫头们有什么都当面说明白,也不想见着有人背后弄鬼,这样的事情是要鼓励的。
她抿嘴笑道:“你来,若今儿给我将这发簪插的好,我便带你去。”
未冉立时就欣喜起来:“主子可不许耍赖。”
殊兰笑指着怜年:“让你怜年姐姐做证,若我耍赖,你就告到夫人跟前去。”
若真告到夫人跟前了,吃亏的还是未冉,难得的是殊兰的态度,屋子里的气氛立时松快了起来,几个大丫头更是若有所思。
说的再好也没有做出来的更有说服力,她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她的人只要做的好,她都愿意宠着优待着。
殊兰的外公只做到正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只有一子一女,舅舅三十有八,却是从三品的河南按察使,大了她母亲十岁,她外祖母去世的早,这个哥哥是又当哥哥又当妈,生怕家里的姨娘欺负了年幼的妹妹,赫舍哩启蒙之师就是她舅舅,便是知晓女子之事,也阴差阳错的是她舅舅告诉的,兄妹两感情之深厚,不是外人所能体会。
娶的是户部尚书马尔汉堂侄女兆佳氏,生有两子一女,长女年二十有一,嫁给了多罗豫通郡王多铎次妃所生的董额为福晋。
今年三月的时候多罗信郡王鄂扎薨,查鄂扎系承袭的是伊祖多罗豫通郡王多铎封爵,康熙下令将爵位还了回来,董额成了郡王,她表姐也成了正经的郡王妃,虽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但其中的波折可想而知。
赫舍哩跟这个侄女年纪相差不大,关系及好,几乎是被兆佳氏当闺女一般养大的,也是将长嫂当母亲一般敬爱。
马车上赫舍
哩左右打量着殊兰笑着道:“你外祖父和舅舅舅母都是极其和蔼的人,只你舅舅在任上一时也见不上面,你舅母在家中侍奉你外祖。你不必紧张,当怎么做便怎么做,他们疼你都还来不及,不会说什么的。”
殊兰依着赫舍哩坐在马车上,一面透着晃动的帘子向外看一面道:“外祖和舅母抬爱,女儿也不能轻狂了,礼数上自然不会差了去,也必教旁人都挑不出错来,额娘只管放心。”
赫舍哩见她一直向外看,揽着她道:“可是想出去走走?”不待殊兰回答她便道:“你上一次还说要额娘指点你经济一道,等一有时间额娘带你去咱们京城各处的铺子去看看,你在留个心,看上了那个铺子只管跟额娘说,额娘给你留着做嫁妆。”
殊兰又好笑又无奈,拉着赫舍哩的衣袖撒娇道:“额娘怎的总说嫁妆嫁妆的,可是嫌弃女儿碍眼了,要赶女儿走了?”
赫舍哩怔了半响,又去擦眼泪:“可怜我的儿,才刚刚跟额娘见面明年又要选秀,这不是要额娘的命么…..”
殊兰也不过随口一说,也没想挑起了赫舍哩的伤心,她看着赫舍哩的样子只觉得又窝心又无语,笑又不敢笑,只得继续撒娇:“莫不如额娘想个法子,给女儿将这选秀避过去?”
天地良心,她不过随口一说,但赫舍哩当真了,也不哭了,脸上露出的神情大约也只是在管理财务时才会有的郑重和精细:“是这个理,额娘怎么没有想到,还是女儿贴心聪明….”
殊兰娴静惯了,几百年的风吹雨打,见惯了人情冷暖,对什么都有一份淡定和从容,独独对上她额娘的时候,怎么也保持不住那份淡定和从容…
她舅舅虽然是地方实权大官,家里的宅子却看起来朴素低调,并且稍微显得窄小了些,三井胡同也窄,只过的去一辆马车,马车从侧门进去,在二门处下来换了轿子,一直进了内院,期间也有路过的仆妇丫头,一遇上便避到一旁,行动之间及有章法,处处透着大家之气,还没见到舅母,她心里已经多了几分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