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看着胤禛,目光幽深又冰冷:“不劳四哥费心。”
胤禛的双手握紧,青筋暴起,半响才道:“你要知道胜者为王,天下都是王者的。”何况一个女人。
胤禩忽的笑了笑,嘲讽的看着胤禛:“你不配同我说这些。”
胤禛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冷了下来,胸口翻涌着暴戾,面皮抽动了几下,目光阴冷:“那便等着瞧。”
又有客人走了过来,胤禩就又成了温润的模样,淡淡的笑着,谦谦有礼。
听说岁末生病,不少人都来看望,岁末就只能继续装着,等到布顺达下葬她才得以解脱,很是憋了一段时间。
四十七年的乱象其实早早就显了出来,听胤禩说有几次皇上在朝堂上就大骂太子,一点都不顾太子的脸面,而太子私底下有几次跟大阿哥正面冲突了起来又把十三和十四在毓秀宫的门口罚跪,惊动了皇上,皇上又斥责了几个儿子,谁都没有留情。
而莲心姑姑的意思,皇上现在心力交瘁,对几个儿子更多是防备,甚至随着年龄的变大这份防备里还有了害怕,当这根弦紧绷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
岁末也尽量减少外出,同胤禩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劝谏胤禩低调,胤禛最后之所以能当上皇上并不见得是本领有多大,就如历史的争议一般他很有可能是一直低调蛰伏,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最后才成为皇帝,胤禩的能力毋庸置疑,他需要的是机会和忍耐。
岁末的不安胤禩能感觉到,深夜无人的时候他也会问。
岁末趴在胤禩的胸膛,低低的道:“你看现在太子和皇上的情形,只怕会有什么大事,我担心的是,出了乱象更多的人会从中作乱,只怕会祸及更多的人。”
她说着看向了胤禩,昏暗的烛光下胤禩的目光温柔又安宁:“你是害怕我受牵连?”
岁末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滑落,露出凝脂一般雪白的肌肤:“当然是了!”
胤禩叹息了一声,坐了起来给岁末披好衣裳,将她揽在怀里:“你别着急,我心里有数,你应该也看得出,我近几年都不怎么外出应酬,大多时候都是埋头干事,就是不想沾染太多是非,皇阿玛逐渐衰老,多半会觉得力不存心,连儿子都成了威胁,我要做的是叫皇阿玛觉得我是帮手,只要建立起这样的想法,只要皇阿玛信任我,就是有天大的事情我都不用怕。”
康熙的儿子们个个厉害,但不少都折在了半道,说到底是因为他们没有弄明白决定生杀大权的是皇上这个简单的道理。
岁末听胤禩这样说就觉得放心了不少,她又想胤禩一贯能耐又有想法,和她不认识之前所想象的八爷完全不一样,她就觉得更踏实起来,随着胤禩一起躺下,又叮嘱了几句:“万事都要谨慎小心。”
胤禩将岁末搂在怀里:“我知道,快睡吧。”
等到六月的时候,皇上决定巡幸塞外,顺便去草原上过夏,连太子也一并带着,往常都是太子在京城坐镇,近几年皇上外出都带着太子,可见对太子已经非常不信任了,到留下胤禛和胤禩叫一同监管京城事务。
康熙带着良妃一同外出,走的那天文武百官都去送行,当然也包括胤禛和胤禩,头顶的天还是湛蓝,前面的官道也一如既往的笔直,也只有经历过的人知道即将要发生一件历史性的大事。
逼迫
早早已经满了一岁,比小石头一岁的时候要胖很多,却一点都不喜欢动,又十分怕热,天气稍微一热就哇哇的哭,这让小石头十分忧愁,皱着眉头:“妹妹这个样了,大了可怎么办?”他是个早慧的孩子,已经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张秀笑着把新一期的设计图纸捧给岁末,岁末仔细看了看,同她商量:“这两个款式的面料选的一般一些,到时候放在外城的店铺里面做平常人家的生意,剩下的几个样式都繁琐富贵一些,就放在棋盘街上的店里卖。”
张秀笑着道:“您的眼光最好,就按照您的意思来。”
岁末看见她脖子上的抓痕,叹息了一声:“轻扇还是那样?”
张秀垂了眸:“她跟九爷现在如仇人一样,可我瞧她现在明明对九爷有情,只是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外人也无能为力,又总觉得是我占了她的位子,所以对我恨之入骨。”她又轻松的笑起来:“不过就是打骂两下,也没有什么,她对亮亮到从来不会下手,这样就行了。”
这个事岁末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嘱咐两句:“若是在家里待着不顺心你就带着孩子过来,住多久都行。”
张秀就连忙行礼道谢。
岁末笑着说她:“何必这么见外。”
张秀却很坚持:“礼不可废。”
岁末也就不再说什么。
胤禩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说京城出了些异动他要去处置,岁末算算时间,离太子那边出事已经不远,只怕京城这边也不会安稳,凉亭里的早早看上去非常舒服,小石头正在和亮亮挖蚯蚓,岁末却觉得心里不安。
巴图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福晋,不好了!巡城兵马司的人说来抓人了!”
岁末一下子就冷了脸,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贼人,就算是有,也未必会跑进来,胤禩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既然知道今天不太平必定会叫人守好宅院,怎么会叫人随随便便的跑进来!
岁末看向站起来的张秀:“我去前面看看,你照顾好几个孩子。”
“福晋放心去吧,我必定照顾好小阿哥和格格!”
岁末就点了点头,又嘱咐巴图:“安排几个侍卫跟着阿哥和格格们,不能有一点闪失!在派一队人马在府中巡逻,发现可疑的人立刻抓住!我去前头看看,想进我们八爷府,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巴图忙答应了一声,叫下人去办,他跟着岁末往前走去。
领队的竟然是胤禛,岁末垂了垂眸,在抬头,眼里就成了冷漠,她淡淡的看着胤禛:“不知道四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岁末的眉目平和又美艳,然而此刻身上在没有之前的一点柔弱气息,身上带着强大的气势,仿佛带着雷钧之力一般,震慑人心,站在那里就没法叫人小瞧。
胤禛挺直了脊背:“京城有一队人烧杀抢掠,伤害无辜百姓,我带着人手追踪到了这里。请弟妹让开,我要进去搜查,晚了只怕就会叫贼人逃跑!”
岁末冷笑了笑:“你也不用用这话来吓唬我,若真是跑了那也是你们办事不利,在说,四哥难道是亲眼看见有人跑进来的?我要怎么相信四哥一会搜查的时候不会做手脚,栽赃我们?四哥说要查就查,真以为我们这里是集市,谁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胤禛垂了垂眸,他觉得此刻的他心里好像有一锅沸水一般在咕噜噜的翻滚,然而他也明白当务之急是要做什么,他冷声道:“让开!”
竟然是完全不在跟岁末多说一句就要硬闯的样子,岁末就越发不能叫胤禛进去,谁知道胤禛会不会乘乱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来。
胤禛一挥手,身后的人就往前逼近,岁末一转身将身旁侍卫的剑□□,指向胤禛:“谁在敢向前一步,我就认定谁是硬闯皇子府宅,杀无赦!”
胤禛目光幽深:“一个皇子福晋,一旦手上沾了血以后还有什么活路?”
岁末轻笑起来:“四哥真觉得我是蠢材?”她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们谁敢担当起这逼死皇子福晋的罪责!?”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巴图在一旁连忙喊道:“谁敢伤害我们福晋,我们八爷府必定与其死战到底!”
局势好像瞬间就变了,胤禛带着的巡城兵马司成了逼迫弱小的恶霸,而一旦伤害到岁末八爷府的这群侍卫出手也就理所当然起来,局面一旦变成这样对胤禛就很不利。
胤禛忽然暴躁起来,阴冷的看着岁末:“你真的敢伤自己?”
岁末嘲讽的看着胤禛:“你自来就喜欢小瞧女子,你可以往前走一步试一试,试一试我敢不敢去死!”
胤禛往前踏出一步,岁末的剑就向里深一分,胤禛走了两步,岁末就深了两分,鲜血顺着她白皙纤弱的脖子留下来,染红了蓝色的衣襟,如开了一片红梅,然而她的目光却清澈又坚定,毫不退缩。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够了!胤禩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了他这样!”
岁末笑了笑:“你当然不会懂,他的好你怎能体会?”
这样的目光和神情熟悉的让胤禛心头发颤,他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岁末的剑就又深了一分,巴图尖叫起来:“贼人伤害福晋,还不快随我保护福晋!”
两方人马瞬间就缠斗在一起。
岁末觉得头晕目眩,鲜血流淌的感觉就好像生命在逐渐流逝一般,然而此刻还不是她能倒下的时候,她坚定的站着如一株顶天立地的松柏!
“住手!贼人已全部捉拿!”
岁末看见胤禩焦急的向她走了过来,而身后的胤禛满脸阴沉,她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放心的晕倒在了胤禩的怀里。
胤禩将岁末抱起,目光如剑一般指向胤禛:“告诉四哥一个好消息,这一群贼人里有三个是从四哥府上捉出来的,贼人进了后宅,冲撞了不少人!”
胤禛觉得胸口翻涌着一口热血,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他却生生忍住,直到胤禩抱着岁末快步向里走去,他才吐了出来,跟着的人吓了一跳:“四爷没事吧?”
胤禛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胤禩不但抓住了全部的人,而且在他在胤禩府上找人的时候胤禩竟然去了他那里抓人,并且还真的抓到,贼人竟然进了后宅,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后院的女人就都成了笑话,可恨!可恨之极!
为什么胤禩就有岁末这样一个女人,而他的女人全部都是拖累?!
胤禛全身的血都在燃烧,仇恨差点烧掉他的理智。
苏培盛看见胤禛忙迎了上去:“钮钴禄格格刚刚生下了一个小格格,母女平安,您要不要去看看?”
胤禛冷漠的道:“不见!”
出生在这样一个敏感又动乱的时间,胤禛只要一想到这孩子就会想起他今天的耻辱,只有厌恶,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云溪失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生下的女儿,躺在床上等了半响,美玉进来道:“四爷没有来。”
云溪闭上了眼,摆了摆手:“去吧,我要休息了。”
偏偏她就要生了,否则她一定会拦住那些官兵,叫他们不能进来,这孩子,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岁末的情况并不严重,但却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偏偏胤禩手上的事情还很多,他低头亲了亲岁末的额头,叫苏培盛在隔壁设了书房零时处理政事,又不停的叫人过来同他说岁末的情形。
王旭显得有些兴奋:“福晋挡住了四阿哥,为我们除掉了最后的隐患,如今京城所有大事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任谁也翻不了天!”
胤禩握了握拳头:“京城的事情快马加鞭叫人报给皇上知道,多派两个人一起上路,务必让皇上的眼线知道详细的事情经过。”
王旭其实一直不大明白胤禩为什么将胤禛视为头号敌人:“京城这边的事情分明是太子放下的□□,他所图的在草原上,只要在太子有了动向的时候就破掉了太子的阴谋诡计,太子必定会被废黜,您何必这样看重四阿哥。”
同王旭说,王旭也不会明白,胤禩的目光深远又充满王旭看不懂的光泽:“下一步引诱胤禛同京城中大臣密切来往,太子的事情不用我们多费心思,皇上自己能解决!”
听起来胤禩竟然并不怎么把废太子这样的大事放在心上,王旭讶然道:“若是没了太子才可成大事!”
“太子是迟早要废的,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先生难道还看不明白?”
王旭就沉默了起来。
康熙将密函拆开看了一眼,冷冷的笑起来:“朕可真是养了一群好儿子!”
李德全进来道:“八皇子送来的消息和密探所说一字不差。”
康熙的面色好似缓和了几分:“朕早说过,八皇子可堪重任,又有赤子之心,深得朕心!”
李德全嘴角微挑,忙又压了下去,一言不发。
谋反
草原初秋的夜晚已经寒冷起来,康熙却把所有儿子都叫到了跟前,包括连夜赶来的胤禛,漆黑的夜晚天上不见繁星更没有月亮,就好像很快要发生一件极大的事情一般,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寒冷,站在康熙大帐的外面静静的等候。
喧闹声渐渐传来,太子不停的咒骂:“你们反了天了!”
康熙的身影出现在了帐篷外,他冷漠的看着太子:“怎么?你对朕有意见?”
太子连忙跪下:“皇阿玛息怒!”
康熙冷笑起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阿玛?说说凌普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率兵来了?!”
太子整个人都呆住了,紧接着哆嗦起来,匍匐在地上:“怎么会?儿臣什么都不知道?”
站着的阿哥们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中的热血沸腾起来,太子这是要谋反呀!
康熙看上去情绪很激动,他大抵也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情绪,大骂太子不孝,连带着一群儿子一个都没有幸免,气的康熙差点犯了旧疾,这些阿哥们在这寒冷的大草原上几乎站了整整一夜,冻的鼻涕眼泪,十分凄惨,跟着的大臣劝了好久,才叫康熙松了口。
岁末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了一声,一睁眼就看见三双黑亮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看着她,小石头看见岁末醒来立刻欢呼起来:“额娘醒了!”
胤禩摸了摸岁末的面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早早看上去困了,又窝在了胤禩的怀里,眯起了眼。
岁末想摇头,稍微一动就扯的脖子疼,这才想起她的脖子受了伤。
胤禩叫人把小石头和早早都带了下去,他握着岁末的手,额头触碰着岁末的额头:“对不起,叫你受伤了。”
岁末伸手摸了摸胤禩的面颊,他脸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摸上去非常扎手:“我是心甘情愿的,说对不起做什么?”
又笑着打量胤禩:“我也挺好的没有什么,只是我们总是风度翩翩的八爷什么时候也不刮胡子了?”
细珠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八爷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不是忙正事就是忙着照顾福晋,哪有时间顾及自己。”
岁末觉得自己的心又软有棉又酸涩,嗔怪道:“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胤禩笑着道:“这话我倒想说给你的。”
高程忽然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八爷,大事!大事!皇上宣布废太子了!”
屋子里瞬间静可闻针落,即使是下人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胤禩,胤禩的目光镇定又淡然,深邃不可琢磨,他冷声吩咐:“最近几日紧闭大门,不得随意出入,若有谁惹是生非不安分守己,必当重罚!”
胤禩看上去非常严肃,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心里却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刻觉得安定下来,恭恭敬敬的应是。
岁末知道胤禩此刻必定很忙,就催促胤禩:“你若有什么事就快去忙吧,有时间就休息一下,我这里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挺好的!”
胤禩叹息了一声,替岁末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等闲下来我带你们母子去庄子上住几日。”
岁末连连摆手:“快走吧,我知道了!”
说是催着胤禩走,胤禩走了,岁末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失落,她又忽然觉得好笑,大抵是被胤禩宠的久了,她到矫情起来,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休息养好伤在说,但又一时半会睡不着,就叫小石头和早早过来,娘几个玩了一会,小石头非常懂事的道:“额娘在睡一会,小石头陪着妹妹玩!”
这让岁末大感欣慰,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额娘最近生病了,你是大哥哥,就要帮额娘照顾起妹妹,好不好?”
小石头的眼睛亮晶晶的,挺起小胸脯:“额娘放心!”
整个京城戒严,胤禩坐镇,手上的事务就非常繁忙,然而紧接着还有几场硬仗要打,但愿这一次能保得大阿哥无大事吧。
皇上果真叫大阿哥和胤禛一起看守废太子,胤禩抽空就提点了大阿哥几句:“大哥此时说话做事务必三思。”但终归不好说的太明,就看大阿哥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但皇上此刻非常信任大阿哥,太子又被废,大阿哥的理智所剩无几,很不满胤禩的话:“你以为哥哥是什么人?我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不用你来操心!”
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就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你是多虑了。”
性格决定了很多,若是自己看不明白,别人说再多也无益,路是自己走的,胤禩只是淡淡的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阿哥没好气的哼了哼。
去看太子的时候胤禛也在,胤禛看了看大阿哥,就把目光转向了窗外,仿佛不是在跟大阿哥说话一般:“若是此刻没有了太子,只怕大哥就是下一任太子了。”
胤禛一面说,已经走远,大阿哥站在原地怔了怔,眼睛霎时亮的骇人!
岁末其实具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宫里来人通知说胤禩被康熙打了板子,叫去接人,岁末觉得心惊肉跳,害怕的人都哆嗦起来,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她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真的降临在胤禩身上的时候,高傲如胤禩会怎样的痛苦悲哀,细珠紧紧的握住了岁末的手:“听说伤的不重,就乾清宫的偏殿里太医已经看过了,没有大事。”
能有太医看伤,那就说明事情并不算极其糟糕,岁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吩咐下人照顾好小石头和早早,看好门户,她自己骑着马,直接冲向了紫禁城。
九阿哥坐在胤禩的跟前低声抱怨:“.....他平时也不见得对咱们那么好.....”
正说着话,就见岁末大步冲了进来,胤禩看她面颊冻的通红,发髻都有些凌乱,看了一眼高程,高程小心翼翼的道:“福晋是骑马来的。”忙又垂下头,生怕被胤禩的眼刀子给伤着。
岁末先上上下下打量了胤禩,看他气色不错,而且九阿哥能陪在跟前自己又能顺利的进来,就知道完全是自己多想了,她几乎是瘫坐在了椅子上,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你要不要紧,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禩尽量用温和又安宁的声音说,生怕在吓着岁末:“不过挨了几板子,下手的太监有分寸,也没见伤,就是这几日不能平躺不能坐。”
九阿哥立刻补充道:“大哥跟皇阿玛说他愿意替皇阿玛杀了太子,把皇阿玛给气坏了,当时就要把剑杀了大哥,是八哥死死拉住了皇阿玛,皇阿玛就迁怒到八哥身上,打了八哥板子!”
岁末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自若,给胤禩喂了几口温水,给胤禩把身子底下的枕头垫的舒服了些:“兄弟之间这也是应该的,大哥一时迷了心窍才说这样的话,等他清楚了必定也会后悔。”
胤禩立刻就向岁末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又看了一眼九阿哥,淡淡的道:“跟你嫂子学着点。”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九阿哥干咳了咳没有出声。
岁末等着胤禩缓了一会,替他整理好仪容,这才将胤禩抬出了宫,又因为岁末出去的时候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惊动了不少人,不知道内情的人都当胤禩是犯了皇上的忌讳,在这个太子刚废掉的敏感又躁动的时期,显得格外醒目和让人忌讳。
上了马车,岁末立刻就擦干了眼泪,胤禩笑看了她一眼:“爱妻深得吾心!”
岁末哼了哼:“皇上哪会真的对大阿哥动手,不过是做做样子,你却偏要凑上去,我一听你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的,八爷既然唱了这出戏,妾身自然也要奉陪。”
胤禩就握住了岁末的手:“一直说没有时间陪你们母子,这次刚好陪你们去庄子上住几日。”
“这样也好,躲远点就少点是非,还不知道京城要怎么闹腾。”
胤禩果然歇了一天就带着岁末和小石头和早早去庄子上,整个八爷府看上去弥漫着一种颓丧的气息,胤禩卧病在家的这几日也就十阿哥和保泰还有十四过来看望,其他人都没来,有一部分是不知道内情敬而远之,另外一部分则是另有谋划。
胤禩这样黯然离开,让胤禛的心情好了很多,年明月已经定了明年进门,而那拉家另选了一个庶女进门做继室,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
皇上突然就要朝臣选举新的太子,一下子朝野震动,简直是废太子带来的震荡还没有结束又来了新一波,多少人红了眼,多少人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
云溪远远的看见胤禛急忙迎了上去:“奴婢有话要跟四爷说。”
胤禛淡淡的看了一眼云溪,云溪比之前瘦了很多,然而却更多了成熟女性的风韵,胤禛就听了脚步:“说吧。”
云溪眼里的欣喜一闪而过,言简意赅:“奴婢听说皇上要朝臣选举太子,四爷千万不要找人投自己,而且四爷还要选废太子。”
胤禛想到现在不少主动朝自己示好的朝臣,眼里渐渐幽深:“说完了就走吧。”
云溪急忙追上胤禛:“请四爷务必三思!”
直看着胤禛走远,她才停下了脚步,在她看胤禛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只是为了出来刷刷存在感。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存稿中
倒霉
胡力从树上掏来了一窝小鸟,小石头兴奋极了,连夜里睡觉都要跟小鸟睡在一起,岁末不想叫孩子伤心失望,从庄子上找来了一个叫刘远的小孩子跟着小石头一起,帮着小石头照顾这群小鸟,刘远天真烂漫,又格外的淳朴善良,两天就完全俘获了小石头的心,小石头跟在刘元后面捉蛐蛐,爬树,摸鱼玩的不亦乐乎,就连早早都对捉来的小鱼十分感兴趣,小石头却不叫早早摸,怕早早弄坏了自己的鱼儿。
孩子们就如放出笼子的小鸟,十分的欢快,连精神和气色都好了不少。
胤禩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的编花篮的岁末,笑了笑道:“既然你们喜欢,那以后咱们就常到外面来住些日子。”
岁末头也不抬的道:“好呀,总是待在一个地方确实无聊。”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高程就从外面进来道:“皇上召您即可进京,不得有误。”
朝臣们的名单已经送了上去,不知道老爷子现在气成了什么样子,岁末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看向胤禩:“不知道是什么事,要不要紧?”
往常总是淡然自若的岁末,最近却如惊弓之鸟,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吓的魂不守舍,胤禩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你害怕什么?万事都有我在。”他斟酌着道:“这一次是有人要倒霉,不过不是我,我去也只是看看热闹!”
他带着淡淡的蓝色的眼犹如浩瀚的海,气势磅礴,有无坚不摧的气派,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够拦住他一般,岁末的心渐渐的也安宁下来:“总之一切小心。”
“你放心好了,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什么事,走吧,收拾收拾我们一起进京,只怕年前是在出不来了。”
岁末叫人去问了刘远的家人,看愿不愿意叫刘远跟着小石头,农户人家一听是要孩子跟着皇孙,简直是神仙显灵,祖坟上冒了青烟,感恩戴德的把刘远送到了小石头身边,岁末看见刘远蔫蔫的样子就叮嘱了细珠两句:“以后那孩子你多照应照应,他是块难得的璞玉,别被那些坏东西给教坏了。”
细珠忙应是,又不自觉的说起胡力:“他这个人都那么大了,却总是干小孩子的事,上一次带着大阿哥去河边,自己先掉了进去,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