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文头顶的玉冠是温润的光,那狭长的眼看向楚筱悠:“这是送给你的礼,听说你今日回来,我特地带了美味过来。”
有谁送河豚么?
但是皇上最大,谁又敢说个什么,楚筱悠大大方方地收了东西还谢了恩:“多谢。”
刘曦穿了一件碧蓝的袍子,袖口和领口的地方绣了大片的竹叶,使得这亮色的袍子看上去又优雅起来,衬托的他面如玉冠,在楚筱悠的身侧低声道:“我父亲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
瞧这话说的,好像她还能跟皇上计较一般,楚筱悠摇了摇头。
谁知道楚靖瑜看见河豚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等美味!”
众人惊诧的看了过去,而刘子文眼里更是一亮:“你会吃?”
他大气的道:“这有何难?”
刘子文狭长的眼里也泛起了笑意:“果然来找你没错!”
那个西凉国的小小使臣竟然还想用这又腥又丑的鱼来耀武扬威,扬言无人敢吃,无人会吃!到要叫他们知道知道深浅!
楚靖瑜热情高涨的和刘子文去了厨房捣鼓河豚。
楚筱悠就邀请了刘曦去自己的院子。
因为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到现在也已经可以用知己来形容彼此间的关系,繁花似景的院落里,那花架下白色秋千晃晃悠悠的纯粹又美好。
风一吹,花瓣洋洋洒洒的飘落。
听说楚筱悠要开铺子,刘曦沉默了片刻:“要我帮忙么?”
楚筱悠转过去看,她远山一样的眉目盛满了浅浅的笑,和她身后灿烂的蔷薇一起仿佛蔓延成了一个隆重的春日。
刘曦的眼里清晰的倒映了楚筱悠的样子,听她娇俏的道:“不用啦,我自己可以,我要靠我自己做出个叫人刮目相看的成绩。”
说着她又笑起来:“这话说的真不好意思,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我哥哥在帮我的,看见我这院子里么?都是哥哥送我的,我特别喜欢!”
刘曦也微微笑起来:“是么?你喜欢花多的地方?”
“是呀!很喜欢!”
刘曦替她捡起了落在发间的浅粉的花瓣握在手心里:“喜欢就好。”
楚筱悠笑着站了起来,拉着他道:“走吧,去看看我哥哥是怎么处理河豚的,我都不知道那东西还能吃的。”
两个人微低了头并肩走着,一路上说着话去了厨房。
河豚这种东西美则美矣,但很多时候若处理的不好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所幸楚靖瑜从小就在水边长大,自小的时候跟着上了年纪的祖奶奶学着做河豚,好几十年了,手艺纯熟,再加上他本身有功夫,刀工了得,这也是他敢做能做的很重要的原因。
他挽起了袖子,站在案前,手里明明拿着一条鱼,但看上去却更像是将军拿了剑,刘子文忍不住道:“为什么总觉得你更像一个将军?”
眼力不错,楚靖瑜微微笑了笑,就收敛了神情。
鱼鳃的部位横切一刀去血,这讲的是快准狠,因为血液如果不能及时的排出去留在鱼肉里就会留下毒素,鱼肉还是吃不成。
去掉鱼鳍鱼皮挖去内脏,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因为不但刀工要准更要紧的是要十分了解鱼的内部结构,要完整的把内脏跳出来不碰破一点就是个大大的挑战。
做完这些就把鱼肉放进流水里冲洗一会。
时间也要把握好,冲的时间太短毒素冲洗不干净,时间久了对肉质的质感又有影响。
一群人围着那白瓷盘子,惊叹的看着那薄如蝉翼的鱼肉片。
楚靖瑜已经捏了一块塞进了嘴里,一脸的享受叹息着道:“好久没有吃过这种美味了!”
王仁远也要捏,楚靖瑜拦住他:“你要知道这河豚上桌第一个尝的是厨师,要等小半个时辰别人才能用。”
他的话音刚落,刘子文就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淡淡的道:“好。”
楚靖瑜惊讶的看了过去,刘子文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靖瑜为的是试毒,刘子文又怎么会不知道?
正文 39.第39章
如果不是绝对的信任,没有人会用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刘子文给了楚靖瑜很大的震动,他立在那里看这个九五至尊身上没有任何的高高在上的气势,寻常的站在那里,细长的眉眼之间盛满柔和的气息,就像是一位生死之交。
他心里甚至很多时候并没有把刘子文当作朋友,因为理智告诉他,和天子之间并没有友情,但这一刻,这个朋友他认下了!
厨房里又做了好几样菜,配在一起也是一桌美味,天气又不错,就叫下人往外面搬了一张大桌子,楚靖瑜和楚筱悠王仁远,刘子文和刘曦坐在一起。
王仁远和楚靖瑜以及刘子文基本上说不到一起,就逗刘曦:“你怎么也喜欢往我们这里来,寻常不需要念书么?每天都闲着么?”
刘曦不徐不疾的给楚筱悠夹了菜,才道:“因为喜欢过来,所以在忙也能抽出空。”
王仁远怔了怔,又不死心的道:“喜欢?喜欢什么呀?”
刘曦抬眸看了一眼王仁远:“自然是喜欢人。”
王仁远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觉得这孩子十分不可爱,好在刘子文又问王仁远在南城兵马司的事情,就岔开了这个话。
楚筱悠也给刘曦夹了菜,低着头和他说话:“你倒是很会说话呀,我仁远哥哥向来嘴皮子利索的。”
刘曦也低着头靠近楚筱悠,肩并肩的坐着,头虽然没有碰在一起,但青丝却交缠了起来:“我说的是实话,算不上会说话。”
楚筱悠就低低的笑。
靠的近了越发觉得那眼灿烂的好看,仔细看那幽蓝的眼里仿佛是星空一样有无数细碎的光,白皙的面颊上细微的绒毛柔软娇嫩仿佛是挠到了人的心里,靠在一起的肩膀上传过来奇怪的热度,一直灼到人心里,即使这样安静的坐着也有着说不出的美妙。
红晕悄悄的爬上了刘曦的面颊。
苏以乔穿着一件竹青的袍子,站在门口瞧见楚筱悠和刘曦几乎是耳鬓厮磨的坐在一起轻声说笑,楚筱悠脸上明媚的笑更像是针一样一直扎进了他的心里,疼的他的心蜷缩起来,那种燃烧在心里的陌生情绪几乎叫他要过去推到刘曦。
他大步走了过去。
楚靖瑜热情的招待了他,叫他也一起坐下,苏以乔就正好坐在了楚筱悠的另一边。
楚筱悠笑着和他打招呼:“好些日子没有见了。”
她的眼里很清澈。
苏以乔才渐渐觉得心里的气息顺畅了起来,清冷的道:“是呀。”
楚筱悠招呼了丫头侍候苏以乔。
刘曦眼里满是深沉,他伸手扶了扶楚筱悠发间的簪子,柔声道:“歪了,我帮你。”
楚筱悠抿嘴笑:“谢谢。”
刘曦看向楚筱悠正好能看见楚筱悠身后那个眼里满是火焰的少年,他挑了嘴角微微一笑,又问:“你说想去草场么?我到是知道一个地方,专门放马的地方,种了大片的草,比草原也不差,蓝天白云,风吹草低见牛羊,景致十分的好。”
“是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看看。”
“你若想去我就能带你过去,就在京郊,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了住上一夜,晚上的星星非常好看。”
楚筱悠高兴的点头。
苏以乔一口菜也吃不下去,他自来清高孤傲惯了,即使知道自己应该主动去和楚筱悠说话,却也做不出来这种似乎是在故意引人注意的事情。
他的骄傲煎熬了他。
手里紧紧的握着筷子因为握的太紧虎口的地方开始发白。
这个场景楚靖瑜看在眼里,妹妹明显是纯着不知事,只不过这些少年郎似乎并不是如此,他向来会照顾人的情绪,但这会却并没有理会苏以乔,他的妹妹也不是那么好惦记的!
他朝着楚筱悠道:“你去厨房催一下菜。”
楚筱悠立刻起来身。
刘曦便垂了眼慢条斯理的吃着桌子上的菜,那种沉稳的气度就远远的胜过了一旁被嫉妒烧晕了脑子的苏以乔。
楚靖瑜叹息了一声,他不能阻止别人喜欢妹妹,更不能阻止妹妹和人来往,那么他怎么才能让妹妹擦亮了眼睛,看清楚男人丑恶的本质,不随随便便的对一些不值得托付终身的动心?
只要他妹妹不动心,别人也不过是自导自演闹剧,和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
回去的路上,刘曦跟着他父亲慢慢的走,街道上人来人往,刘子文忽的道:“楚筱悠我会帮你娶到手的!”
刘曦怔了怔,抬头看他父亲的面颊上是一种很奇怪的神情:“您怎么说这种话?我若喜欢自然能自己娶回家,不需要父亲帮忙的。”
刘子文皱眉看了一眼儿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刘曦淡淡的:“您说过的,男人想要的要自己争取。”
“你才多大点,几年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如现在一般想,若到时候你还是现在的心思,那便好了。”
这话刘曦还是不大明白想说什么,他便保持了沉默了,过了片刻又道:“太后同意封苏荷为郡主么?”
“她说只能是个清河县主。”
“正好合了您的心思。”
刘子文淡淡的笑了笑:“你回去就帮着看着点,叫在清河的别院里办一场花宴,叫她和京城的小姐们都认识认识。”
“是。”
明珠一直把苏以乔从外面追了进来,她也没想到苏以乔还是去了楚家,大抵是看到了楚筱悠,但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生气?
苏以乔进了屋子就重重的的把茶壶摔在了明珠的脚下,碎片飞溅起来,打湿了裙角,划破了裙子,明珠低低叫了一声:“公子!”
谁知道一向温文尔雅的苏以乔此刻却如此狂躁,愤怒的指着明珠:“你早上出去的时候就见到了筱悠,为什么回来我问的时候不具实以告?这个宅子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明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以乔,吓坏了,连连后退:“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奴婢是有苦衷的。”
苏以乔却一把将明珠推出了门外,重重的的关上门,冷冷的道:“你这样的丫头我用不起,还是回杭州去吧!”
明珠跌坐在门外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就因为她说了一句假话就要把她送回杭州?他们从小相伴的情分在一个楚筱悠的面前就这么不堪一击么?
她不信!她不信!
楚靖瑜避开楚筱悠的时候稍微和王仁远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就立刻达成了共识,王仁远十分赞成:“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两个人竟然也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楚筱悠坐在藤椅上看着对面一本正将的两位哥哥:“讲故事?”
“讲我们亲身经历的事情!”
“我要讲的是我父亲和母亲的故事。”王仁远话还没怎么说,头先摇晃起来,啧啧叹息,楚筱悠身后围了一圈一着鲜亮的丫头们,大家都被提起了兴致,认真的等着王仁远讲故事。
王仁远拉长了调子:“当年呀,我母亲是杭州城里的富户家的大小姐,在街上和我父亲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父亲惊为天人,发誓一定要把我母亲娶到手,但是他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那怎么办?没关系,男人的心眼多的是,只要有手段什么样的女子弄不到手?你猜他后来是怎么做的?”
楚筱悠还没有表示,她身后的一群丫头都摇了摇头,紧张的听着。
王仁远得意起来,拍了一下大腿:“他雇人装作坏人去劫持我母亲,生死一线的时候他跳了出来救下了我母亲,后来我母亲感恩戴德的嫁给了我父亲,到死她都不知道当年是我父亲在骗她!”
大家一片惊呼,觉得王仁远的父亲实在做的不应该。
王仁远又总结了:“你们这些年纪小小的女孩子,不要觉得别人对你好就晕了头脑,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假象。”
楚靖瑜接过了这个话题:“是,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冷静下里看清楚本质,尤其是女孩子,更不能随随便便相信别人!”
他严肃的看向了楚筱悠:“哥哥说的都听明白了吗?”
楚筱悠认真的点头,似乎还不是很清楚这两个哥哥到底想做什么。
楚靖瑜又搜肠刮肚的讲了不少他人生中所知不多的渣男事迹,把那一群小丫头讲的冷汗嗖嗖的,绮画低低的道:“吓死人了,看来以后不要成亲的好。”
几个丫头都笑起来。
楚筱悠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别人不过是听故事,她的人生却曾亲历那种致人于死地的男子,谁又能比她更刻骨铭心,更懂这个道理?
哥哥是怕她受骗,这份好意她懂。
到走的时候又装了半马车的东西,给秦侯府众人买的东西,包括几个有头脸的丫头的,又有给楚筱悠新添置的衣裳首饰还有她爱看的书籍,零零总总装了不少。
傍晚的时候楚靖瑜一直把楚筱悠送了回去。
老太太的屋子里坐满了人,大家看着东西一件件的搬进来,楚靖瑜带着楚筱悠走了进来,老太太一下子就把楚筱悠搂在了怀里,心肝肉的叫,过了半响又打量她,笑着道:“出去了一趟衣裳首饰都换了新的,是你哥哥给你置办的?”
楚筱悠笑着点了点头,她乖巧的坐在老太太的怀里,穿着得体又惊艳的象牙白束腰长裙,高雅又出尘,像个不谙世事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罗秀逸忍不住别过了眼,又看见了那箱子里打开来展示出的东西耳朵里听着楚靖瑜的话:“这是我和妹妹的一点心意。”
楚筱悠站起来领着刘妈妈和绮画把东西都送了出去。
大家一片喜气洋洋。
同样都是无父无母寄居别人家中,为什么她就和这个楚筱悠是天壤之别?她垂眼看见自己身上半旧的裙衫好像一切都在昭示她的贫穷潦倒,那些她引以为傲的艰苦朴素种种的话,好像都成了笑话。
她手上是拿着楚筱悠送给她的一只镀银的小狗塑像,憨态可掬,活灵活现,这样小小一件东西一件少说也要几百钱,可是楚家的兄妹却给每个小姐都有一个,那要多有钱?
楚靖瑜为什么舍得花钱?不外乎是怕妹妹在宅子里受委屈,为什么她的哥哥就不会这样为她着想?
自从楚筱悠来,罗秀逸似乎总处于煎熬之中。
秦佳人也在打量小狗,她嘴角不自觉的吣了微笑,抬头去看楚靖瑜:“这是表格挑的么?”
楚靖瑜的态度温和有礼,却也有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冷淡和疏离:“是妹妹挑的。”
秦佳人就点了点头,又垂下了眼:“我很喜欢。”
但她这一句话淹没在了秦佳茹的欢呼声中:“太可爱了,我一直想要这么一个小狗的!”
楚筱悠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很多时候这种像秦佳茹这样发自内心的欢呼才是最好的回礼。
正文 40.第40章
老人的屋子里经常会点安神香,因为夜里常常睡不好,但冯老太太的屋子里却只有清雅的气息,内室的帷幔垂下来,透出里面朦朦胧胧的光,守月睡在外间听着里面低低的说话声,忍不住又翻了一个身,她还是小丫头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老太太,可从来没有见过老太太这么疼过谁,就是三爷,也要排后。
楚筱悠睡在祖母的身旁,总有一种睡在母亲身边的感觉,就像每个还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子一般,躺在母亲身边什么都愿意说,她轻声说着白天的事情:“…和仁远哥哥非要讲天下男子有多不好,您听听,都讲的什么?”
老太太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两个孩子是怕你被人骗了,担心你呀。”
“我当然也知道,所以总是忍不住感慨,悠悠何其有幸有哥哥和仁远哥哥,更有祖母护佑。”
老太太摩挲着外孙女的脊背,慈祥的道:“大可不必如此的惶恐,每个人生下来就有她的福分,该你的总差不掉。”
楚筱悠点了点头,忍不住和外祖母说了罗秀逸和秦佳人商议要相看人的事情,老太太大为惊讶:“真有此事?”
“我的丫头香草听见的。”
老太太沉默了好一会,失望的道:“从前看着罗家的孩子还不错,是个识大体懂事的,没想到这么胡闹,这个事情你先不要伸张,她是你舅母妹妹的女儿,我们若这么说出来,她到说我们不对,且等等,过几日要是她们真胡来,叫你舅母自己去处置!”
楚筱悠应了是,觉得叫祖母早早的看清楚了罗秀逸的嘴脸到是件好事情。
一夜好眠。
天气越发热起来,早早的吃过饭,家里的小姐们就都在园子里的百花厅里坐着赏花喝茶下棋说闲话。
楚筱悠穿了一件浅粉绣荷花的小袄,下面穿着桃红的石榴裙,依着栏杆坐着和秦佳怡下棋,秦佳茹一面喂鱼一面笑嘻嘻的听大家说话。
秦佳人几个拉着楚筱悠新带来的专做药膳的丫头白芷打量,高挑白皙的白芷便也大方的任由大家打量。
秦佳人忍不住叹息:“这样的样貌气韵,楚表哥从哪里找来给你的,一点都不比我们这些做小姐的差!”
秦轩宇最忙,一会这里一会那里,听见大家夸白芷也在那里赞叹:“我的丫头都被比了下去。”
莲儿就站在一旁捂着嘴笑。
白芷微笑着道:“表小姐表公子抬爱了!”
秦佳怡不耐烦的转头向外看:“罗表姐怎么还不来。”
正说着就瞧见罗秀逸从西边走了过来,乌黑的发髻上还是一根碧绿的发簪,半旧的浅色裙衫,显得整个人素雅清澈,出水芙蓉一般。
秦轩宇却转过了头看向了倾国倾城的楚筱悠,站在她身后弯腰看:“妹妹的棋艺越发精湛了。”
楚筱悠嫌弃他靠的太近。
却叫看见的罗秀逸掐紧了手里的帕子。
秦佳茹站在那里拍手咯咯的笑:“真好,鱼真多!”
秦轩宇才迎了上去,紧紧的和罗秀逸站在一起和罗秀逸说话,罗秀逸冷着一张脸出了亭子,秦轩宇便又追了出去,两个人站在湖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却看的见秦轩宇一脸殷勤,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莲儿就和小甜笑着道:“我们这位爷,只见到了你们小姐就走不动路了,真是前世的缘孽!”
小甜也笑着道:“谁说不是呢,连夫人也常说这两位是上辈子的孽。”她说着故意看了一眼楚筱悠。
楚筱悠淡淡的笑了笑,所以罗秀逸已经黔驴技穷了么?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一直装作对秦轩宇不在意,到成亲她都不知道真相,因为那一份求而不得,秦轩宇对罗秀逸一直倍加喜爱,但现在,这种感情已经这么早的就表达了出来,少了那种求而不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在秦轩宇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跟前还能值钱吗?
既然要玩,到也不妨大家一起好好玩玩。
楚筱悠站了起来,朝着亭子外道:“表哥,我不会下了,你来帮我瞧瞧。”
她少有这么和颜悦色的和秦轩宇说过话,那一声表哥简直如蜜似糖,她眉眼间的笑犹如春风一般让秦轩宇通体舒泰。
他甚至都没去看身旁的罗秀逸一眼,就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表妹等等,我来了!”
罗秀逸一张脸青白交错,她故意把琴轩宇引出来,为的就是了叫大家看看她在这秦侯府中不可言喻的地位,未来的三少夫人并不是一个随时会走的外人可以比拟的,但楚筱悠只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这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仿佛她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较量的余地,即使她费尽心机也不过是徒劳一场。
秦佳人到底贴心,怕罗秀逸太尴尬,连忙走了出来,拉着她到一旁:“正好我也有话要说。”
罗秀逸才渐渐缓和了脸上的神情,走到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淡淡的道:“不是说四月二十六要去香山上的天一道观么,刚好我哥哥说他和几位同窗约好了要去那边的后山上’曲水流觞’,到时候我叫人和哥哥说一声,就能叫姐姐远远的看上一眼。”
秦佳人有些迟疑:“其实….”
罗秀逸打断了秦佳人:“姐姐不必说了,姐姐的心思我都知道,好运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别人谁也靠不住。”
秦佳人还是有些迟疑,却好似不想却了罗秀逸的好意,便勉强的点了点头:“也好。”
秦轩宇给楚筱悠指点了一步,楚筱悠就冷淡的道:“好了,我会了,表哥自去忙自己的吧。”
秦轩宇一双桃花眼里满满都是笑意,仿佛有着无尽的耐心和温暖。
曾几何时,她有多迷恋这一双眼,现在就有多憎恨。
秦轩宇为这一脸的冷淡,却要忙前忙后。
莲儿淡淡的又和小甜道:“越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绮画冷冷的看了过来,莲儿和小甜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等到四月二十六日,整个秦侯府的女眷几乎都出了门,马车家丁仆妇,站满了整条街,楚筱悠虽然跟了老太太一个马车,但她也有自己的马车。
秦佳人和罗秀逸几个站在二门的地方等着自己的丫头打点东西,就瞧见楚筱悠的刘妈妈带着香草,绮画,珊瑚和白芝几个进进出出的拿了好几趟,大的坐垫褥子,小的茶杯茶壶什么都有,简直如搬家一样。
罗秀逸顺手把绮画拉到了跟前,笑着道:“这都是你们小姐的?”
“是呀。”绮画道:“姑娘们瞧瞧,这么多的东西,真是叫我们不好意思,不知道还当我们多张扬一般。”
秦佳怡不悦的道:“可不就是张扬!”
绮画因为楚筱悠待她冷淡,心里早装了一肚子的气,听见有人说,就接着道:“姑娘们不知道,我们小姐可娇贵着呢,帕子从来不用到第二日,一双新袜子也只一次,那首饰能装一箱子,好多连用都没用过一次,您说,如今寄居亲戚家里,总该收敛一些,叫别人看见了不知道要生多少闲话。”
总算有人也很不喜欢楚筱悠。
罗秀逸拉着绮画的手,叹息着道:“我瞧着楚妹妹那里也就你是个明白人,我心里也最爱重你。”
绮画有种遇见了知音的感觉,还要说话,刘妈妈站在前面淡淡的看了过来:“还不去侍候小姐!”
绮画这才闭上了嘴,往里走去。
秦佳人忍不住感慨:“楚妹妹因为有一个楚表哥,这一份娇宠,我们羡慕不来。”
正说着,秦轩宇穿着一身大红箭袖的袍子,头上束着一顶一顶珍珠的发冠小跑了过来,眉眼含春,笑吟吟的道:“再说什么这么热闹?”
罗秀逸立刻转过了身,她正在生秦轩宇的气,秦轩宇就去缠她。
秦佳人笑着带着秦佳怡站去了一旁:“我们快走,站在这里碍眼。”
留下秦佳悦一个,因为薛姨娘住在了老太太的院子里,使得秦佳悦在这府中受到了大大的排挤。
但她照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那边楼夫人后面跟着楼玉儿,周夫人身旁跟着秦佳茹都走了出来,后面才是老太太带着楚筱悠出来。
慢悠悠的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总算出了门。
外面马上则是秦侯府的三个公子,世子秦轩明,二公子秦轩河,三公子秦轩宇,个个容貌上陈,看起来是翩翩少年郎。
楚靖瑜再三确定之后,决定把拜师的目标放在京城中一位无门无派却也很有名气的丁怀礼老先生身上,他已经多年没有收徒弟了,最后一次收徒还是十几年的事情,徒弟就是当今的皇上和安平王。
虽然老先生沉寂多年,但如果能得老先生的认可,做了他的徒弟,那么在京城中他的名气就一定能传扬出去。毕竟“多年不收徒”和“帝师”的名头就赚足了话题,足以人尽皆知了。
丁怀礼的宅子在偏僻的外城,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宅子到不小,去敲了门,塞给了门童不少银子,那门童才期期艾艾的道:“去天一道观了。”
天一道观?楚筱悠今天也去了那里?正好他过去见见师父在见见妹妹,到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谁知道四月二十六号这一天是天一道观的除尘日,去了不少世家大族的太太夫人,小姐公子们。
楚筱悠跟着老太太面带微笑,大大方方的和所有见面的长辈行礼,几乎是人人夸赞,却也得出一个大大的结论,什么除尘日,分明是约定俗成的相亲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