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煞有其事,真挚诚恳,明明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在打罗秀逸的脸,罗秀逸却连发作都不能,她向来大度又大气最做不得这种事。
那惊讶的看着她的小丫头,询问的看着她的秦佳怡,以及那站在主子们后面的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的丫头们,都让罗秀逸有一种被脱光了衣裳展示的羞辱感。
这一刻几乎有一世一样漫长,漫长的难以度过,过了好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必了。”
整个宴席的欢声笑语都和罗秀逸没有关系了,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觉得好像是待在冰天雪地里,寒风刺骨犹如坠在冰窖里。
有人在她身后道:“别怕,有我。”
她的目光渐渐亮起来,看见了秦轩宇那一双灿烂的桃花眼,有这么一刻,她只想奋不顾身的和他拥抱,真好,真好,还有这样一个愿意站在她身后的男子,叫她并不觉得孤单寂寞,世界并没有遗弃她!
年轻的女孩子们玩的尽兴,二夫人周氏也去试了试,笑的满面通红:“不行不行,真的老了,年轻的时候我可也是捶丸的一把好手,现在也是不行了!”
大家都笑起来,秦佳茹给母亲送去了茶水:“您快喝点水,小心渴着了!”
周夫人一脸慈爱,老太太感慨的道:“这孩子你教导的不错。”
楼夫人绷紧了脸,大抵觉得这话是在映射她。
天气渐渐热了,老太太怕楚筱悠累着:“悠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经不得这么闹腾,玩一玩就行了,散了吧。”
晚辈们这才都退了下去,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洗漱更衣。
老太太却把楼夫人和周夫人都留下了。
撤走了瓜果点心又上了一遍茶水,老太太慢慢的喝了几口,徐徐的和楼夫人道:“佳人的年岁也不小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楼夫人算是松了一口气,最近出了些事情,她还有些担心老太太不管秦佳人的婚事,毕竟以老太太的资历和在京城中的人脉才能找到更好更合适的人。
她斟酌的道:“媳妇正想向您讨个说法,您觉得哪家的孩子好?”
“既然你问,那我就同你说说,要我说,北平伯的长子就不错,他们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北平伯夫人我也见过,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那孩子没有那么多怪毛病,是个实实在在的。”
楼夫人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可我听说北平伯的长子好像眼睛不太好。”
老太太虽然不悦楼夫人打断了自己的话,还是解释了一下:“那都是外面乱传的,他小一些的时候有一次撒了沙子进眼睛,害了一段时间眼病,现在都好了。”
楼夫人沉默了一会:“这事情还要问问侯爷。”
老太太立刻就没了谈兴,交代了几句:“你们的孩子终归要你们自己拿主意,但不管定谁都要叫我知道,要是糊里糊涂的给孩子定了事,我老太婆第一个不答应。”
楼夫人都答应了,老太太就叫了她回去,由着周夫人送了她回院子,她冷冷的道:“别当我不知道,她这是看不上我选的这个家世,想找更好的,不是我妄自菲薄,佳人这个嫡长女若是嫁到别家去她未必撑得起长媳这个身份,还有,那眼浅的看不明白,平阳伯家里现在虽然在朝堂不显要,但平阳伯管着都水使,等到哪一年出了水患,有了他的用武之地,那必定是要大大的翻身的!”
周氏也不好说嫂子的不是,就转而奉承老太太:“也不是人人都能有您的眼界和见识,往后不管谁的事,还要您多多的指点,帮我们这些晚辈看着点,若不然看不清楚路,说不定就摔到了沟里。”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怎么和玉儿越来越像,尽说些胡话!”
周氏便抿嘴笑:“都是您惯出来的。”
秦佳人和罗秀逸一路去了罗秀逸的院子。
罗秀逸已经从刚才的窘迫中缓了过来,心中却只有了更强的斗志。
她低低的和秦佳人说话:“我叫我哥哥留意了外面家世相当的公子,我哥哥回来同我讲了几个,说都是寻常打交道的公子,人品家世他都清楚,我说给姐姐,姐姐往后心里也能有点数,不至于糊里糊涂的嫁了人!”
秦佳人又有些后悔起来:“这样好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闺中小姐打问这种事情叫人知道了怎么办?”
罗秀逸看上去似乎很失望:“我当姐姐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也和那些俗人一样,什么媒妁之言,什么父母之命,姐姐难道真就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吗?自己的命都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若是你都无所谓,别人又怎么可能看重?要想过的好,就要自己努力!”
罗秀逸的一席话,说的秦佳人又热血起来,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握住罗秀逸的手:“好妹妹我知道你的好!”
罗秀逸才笑了起来,她帮助秦佳人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希望秦佳人往后能更上一层楼记住她的好,往后也能助她一臂之力。
她说了两个和罗云飞关系不错的世家公子的名字:“定南侯府的三公子梅安康,刘御史的大公子刘承永。”
两个人都是京城中排的上名号的才子,一听名字就生出了几分向往之心。
秦佳人微红了脸:“我也不知道哪个好的。”
罗秀逸胸有成竹的一笑:“姐姐不用担心,我已经替姐姐想好了。”
楚筱悠放下手里的笔,吃惊的看向了香草:“你说罗秀逸要带着大表姐出门去相看夫君?”
香草点了点头十分警惕的四下里看了看:“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本来是想去那边要个鞋样子,谁知道院子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我站在门口就听见了这些话,真是吓死人了!”
可不就是吓死人了,好端端的大姑娘,为什么要去做这种自降身份自寻其辱的事情?
楚筱悠忽的一笑,蜻蜓点水一般,自己若要作死,不死都难…
正文 37.第37章
秦佳人的头上一只累丝嵌宝石的金荔发簪在她乌黑的发间看上去俏皮可爱,晨光落下来,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站在庑廊下和守月说话:“楚表哥一大早就把楚表妹接走了么?”
“是呀,说是带出去散散心,听说是北新街那边新开了一家广式的茶点,早上吃起来非常好,表公子正好趁早带着表小姐去试试,所以一大早就接走了。”她又感慨:“大小姐不知道,表公子对表小姐那可真是好,来的时候表小姐还没醒来,也不叫人叫醒来就站在外面等,等到表小姐醒来了又是挑衣裳又是挑首饰,什么心都操着,虽说表小姐没了父母,可有这么一个心疼她的哥哥,那也一点都不比别人差。”
秦佳人听的有些痴了,这世间真有如此怜爱女子的男子么?
站在后面的罗秀逸也有些出神,同样是兄妹,楚筱悠为什么就会这么好命?
秦佳怡神游天外,秦佳悦垂眸不语,只有秦佳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真叫人羡慕!”
几个站在庑廊下的女孩子,因为这一句话竟都有些出神,谁又不想叫别人羡慕呢?
清爽的微风里夹杂着属于京城的特有的气息,拂过面颊掠过树梢一直吹向远处惊扰了树梢上打盹的鸟儿,鸟儿便扑棱棱的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
楚筱悠欢快的笑着转过了身,她头上的一只垂了珍珠流苏的发簪晃动出一串细碎的光,使那眼睛愈发显得明亮耀眼,一身束腰的窄袖儒裙鹅黄色绣了粉白的桃花,衬托的她像是遗落凡间的仙子,超凡脱俗。
“没想到早市也这么热闹!”
楚靖瑜笑着跟了上去:“你若是喜欢,以后哥哥多带你来就是了。”
王仁远因为知道楚筱悠今日要回家,也难得的没有去南城兵马司报道而是请了一天的假,他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只酱肘子,拿着递给楚筱悠:“要不要尝一口,这家的酱肘子可是绝品。”
大清早的她可吃不下这么腻的东西,她嫌弃的别过了头,又跑去街边看人家下饺子,惊叹的站在那里道:“饺子原来是这么煮熟的。”
王仁远直摇头:“瞧把妹子可怜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从深山里放出来的野孩子呢!”
楚靖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除非你昧着良心说这话之外,谁会觉得筱悠是深山里来的野孩子?”
王仁远嘿嘿一笑,他也就随口一说,谁家深山里的野孩子有这气韵和容貌?除非是眼瞎了眼乱说。
一路上楚靖瑜都由着楚筱悠边走边看,等到了北新街的广式早茶店陶陶局时已经人满为患,进了店浓郁的饭食香气中抬头可见悬挂的一副对联。
淘浅善饮,易牙善烹,恰相逢作座中君子。
陶侃惜飞,夏禹惜寸,最可惜是杯里光阴。
写的有趣有生动,小二把三个人领到二楼雅间,楚靖瑜向楚筱悠解释:“这个陶陶居在广东那边是十分有名的早茶店,听说开到了京城所以特地带你过来尝尝,他们家的味道肯定比别的地方正宗。”
小儿一听是懂行的人,连忙道:“公子可是说对了,咱们陶陶居在广东那边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店铺,要吃广式早点还是要到咱们陶陶居。”
叉烧包,虾饺,蟹黄烧卖,流沙包,艇仔粥,糯米鸡,马蹄糕,榴莲酥,萝卜酥等等,细腻的白瓷小碟在大理石桌面上满满的摆了一桌子,看上去赏心悦目。
楚靖瑜给楚筱悠夹了一个包子:“广式早点讲究的就是个闲,不徐不疾,缓慢享受这种美食相伴的时光。”
这话说的楚筱悠和王仁远都笑起来。
兄妹三个难得聚在一起吃早饭,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一面吃一面说些自己的日常生活里的趣事,时不时的几个人都笑起来,王仁远又说小草:“谁知道救了个大爷,不若给妹妹使唤吧。”
楚筱悠笑的轻推了他一把:“我就瞧着好,难得有人愿意照顾你,我和大哥也能放心,是不是哥哥?”
楚靖瑜也道:“就是这么个道理,你自己的缘分,你自己受着。”
王仁远一张晒黑了的脸整个的皱了起来,楚筱悠和楚靖瑜都笑了起来。
正高兴着,外面推门进来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是认识的福顺楼的掌柜卫成周。
楚靖瑜站了起来和卫成周打招呼,楚筱悠和王仁远也就跟着起来都问候了一声,卫成周惊叹的对楚靖瑜道:“没想到楚兄的兄妹也是龙凤之姿。”
楚靖瑜十分坦然的受了这个称赞,王仁远和楚筱悠却站在楚靖瑜身后挤眉弄眼,被一个可以做父亲的人称呼兄弟,辈分抬的这么高,竟然也能这么坦然!
卫成周又介绍了后面跟的人,原来是陶陶居的掌柜李虎,卫成周正好在这里和李虎闲谈模糊看见了楚靖瑜的身影,又向李虎介绍了楚靖瑜,李虎也想一见,所以就跟了过来。
三个人就寒暄了起来,就好像亲兄弟一样,卫成周对楚靖瑜推崇备至,李虎氏相见恨晚。
王仁远无语望天,又和楚筱悠使眼色,真是走到哪里都有至交好友,人见人爱的贵公子呀!
好容易两个人才走,李虎甚至给他们免了今天的早饭钱,说是以后来也一律半价。
果然面子是可以当钱使的。
楚靖瑜坐了下来,一抬头见楚筱悠和王仁远都看他,笑了笑道:“看什么?”
楚筱悠笑眯眯的道:“哥哥人脉真广,叫人好羡慕。”
王仁远摇头晃脑:“佩服,佩服!”
楚靖瑜忍不住笑了起来:“有的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快吃,吃完了回家。”
兄妹三个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早饭。
回了宅子,福叔竟然带着宅子里十来号人在门口等着,等到楚筱悠走过去,福叔就带领大家高喊:“大小姐好!”
楚筱悠被这雄浑气势又给逗到了,忍不住微微笑:“真是叫人受宠若惊。”
福叔却一本正经的道:“大公子说了,这宅子是小姐的家,家里的下人正好也乘机认识认识小姐,没得叫那些没眼力的见的冲撞了小姐!”
哥哥因为害怕有些下人不知深浅,以为她这个不常回家的小姐是个外人,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特意在这个时候警醒所有人,郑重的介绍她。
这种为了她几乎将所有细节都考虑进去的举动,叫楚筱悠觉得心里又暖又软,她忍不住回身挽住了哥哥的胳膊,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谢谢哥哥!”
楚靖瑜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高兴就好,快进吧。”
对门的宅子忽的开了门,有些时候没见的明珠穿着一身崭新的水蓝色袄子走了出来,瞧见是楚筱悠就过来行礼,笑着道:“有些时候没见着姑娘了,姑娘近来可好?”
远离了深宅大院,她越发有了女主人的气势,微微笑着打量楚筱悠,又道:“姑娘去我们院子坐坐,我们公子到常提起姑娘的!”
这话楚筱悠听着并不舒服,她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还好,有空就去。”
说着,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自家的院子。
明珠站在楚筱悠身后,神情晦涩不明。
三进大的院子,出乎楚筱悠意料的收拾的特别精巧雅致,头一进用作书房,因为只有影壁下的几盆旺盛的万年青,整个院子没有遮挡显得十分朗阔,很有气势,从抄手游廊上穿过厅门去了第二进,是楚靖瑜和王仁远寻常起卧的院子,又是另一种景致,小巧精致的假山一汪清泉,旁边一座缠绕着翠绿的藤蔓的葡萄架,下面摆着两张藤椅,一张棋桌闲适又舒服。
便是想一想炎炎夏日坐在这清水旁葡萄架下和至交好友下棋都叫人觉得心旷神怡。
最后进了第三进。
楚筱悠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地,甚至不大相信这就是自己寻常住的院子,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眼前的这片美景。
仿佛是乍然之间来到了仙境里,繁盛的浅粉色或嫩黄色的蔷薇花从脚下开始蔓延,潮水一般又渐渐的开始卷起,伏在那白色的秋千架上,低着粉嘟嘟的脸颊张望,又从那蔓延下去,一直攀爬到了开了门的门柱子上,又俏皮的在窗户口张望,即使坐在屋子里不开窗户,看到了探头探脑的花朵也叫人觉得无限的美好。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也能有这样一间只住在内心深处的花的房子,美的让她沉醉,美的叫人忘记了这漫漫岁月里的所有不快,之记下了这些灿烂和美好。
跟着楚筱悠一起过来的刘妈妈,珊瑚绮画香草都呆住了,大底作为女子都抗拒不了这种境地的美。
王仁远还解释了一下:“为了这些花,大哥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别人家来买来的现成的东西,说你一定会喜欢,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你们这一群女人的表现,到是有些佩服大哥了。”
竟然把女子的喜好把握的这么精准。
楚筱悠被感动到哭了。
楚靖瑜瞪了王仁远一眼,把妹妹搂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在哭我到就愧疚了。”
楚筱悠收起了眼泪,破涕为笑:“我就总想,要不是哥哥,我要多艰难。”
楚靖瑜牵着她的手向里走去:“不许再说这种话,你有哥哥,有哥哥为你撑腰,你这一生都不会和艰难有关。”
进了屋子,又叫楚筱悠大大的吃了一惊,地上并没有地衣,正厅里是一种木质的地板,打磨的光亮平整,使得整个屋子看上去都格外的高雅起来,左手边是内室,地上铺着绒毛偏长的藕粉色的地衣,这种颜色和这种质感总容易叫少女们爱不释手,踩上去软绵绵的舒服,更叫人有一种忍不住要睡在上面滚一圈的冲动。
香草年纪小,甚至因为过于兴奋要紧紧的抓住刘妈妈的手才能克制。
屋子里的陈设也很别致,浅绿色的纱幔,贴在墙上的一种带着缠枝纹路的壁纸,宽大的床铺被一色的轻纱环绕,地上放着的不是椅子而是一种类似于椅子的排列在一起的白色绵软的座位。
楚筱悠坐了下去,整个人都几乎要陷进去的感觉,但过了片刻那种柔软舒适的感觉就叫她爱不释手,她顺手将个小猫样子的抱枕抱在怀里,高兴的转头问:“哥哥,这又是什么?”
“沙发。”楚靖瑜咳嗽了一声,解释了一下:“也是一种椅子,不过为了让人坐的舒服,我特意在家里多加了一些别的东西,而且表面也是用棉布做的,这样人的手感会更好一些。”
楚筱悠忍不住赞叹:“哥哥怎么会这么聪明?!”舒服的让人忍不住想睡在上面滚一滚。
女孩子们对那些软绵绵毛绒绒的东西,总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楚靖瑜这种巧妙的古今结合,完美的抓住了女孩子们内心的渴望。
楚靖瑜有些不大好意思,毕竟这也不是他自己的主意,所以就把这话转开了:“走了一路了,你也休息一会,在瞧瞧,若是有什么东西不齐全,告诉我,我叫人去买。”
楚筱悠欢快的答应了一声。
等到楚靖瑜和王仁远走,香草几个在也控制不住,香草甚至坐在了地毯上:“不行,不行,太喜欢了,太喜欢了!”
珊瑚拿着沙发上的猫咪抱枕,几乎是完全被俘获了:“这么可爱,受不了了!”
刘妈妈满眼的欣慰:“公子对小姐真是好。”她说着去开了衣柜,连她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也惊呼了出来。
满满一柜子的衣裳!
衣柜里的衣裳都是用架子撑着挂起来的,这样衣服但平整而且一目了然,更重要的是,满满的一柜子春末的衣裳,几乎每个颜色都有一套,衣裳的料子和绣花更是万金难买,即使在光线暗淡的柜子里也闪烁着高雅的光泽。
珊瑚打开了梳妆盒,差点被晃花了眼,琳琅满目样式俱全,各色的胭脂水粉一水的摆开。
那个女子不爱华服首饰胭脂水粉?
纵使楚筱悠老成,终归是个女子,这种人人梦寐以求的华丽场景出现在眼前,她到底也忍不住了,抱着刘妈妈忍不住咯咯的笑:“妈妈,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微风一起,花香四溢。
正文 38.第38章
一只翠绿的鸟儿从外面跳进了屋子里,站在花盆里的文竹上,那脆弱的文竹忽的剧烈抖动起来,明珠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水蓝色的裙摆下露出尖尖的翘头鞋,她用绞纱的帕子冲着那鸟扬了扬,鸟儿又扑楞楞的飞走了。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见苏以乔还在看书就准备轻手轻脚的离开。
苏以乔却忽的抬起了头,看向她:“外面听着那么热闹。”
明珠的心微微缩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道:“隔壁的楚公子一向喜好结交,宅子热闹一些在正常不过,公子不要管这些小事,好好读书就行,老太太才刚来了信问公子怎么样,大家都盼望着公子能在这次科举中出人头地,公子可千万不要叫老太太失望了!”
苏以乔转眸看向窗外,他清冷的带着几点孤傲的眼里,此刻却有几分茫然,枝头的花儿开的正好,灿烂明媚。
葡萄架下,楚筱悠换了一身粉白的绣了红梅的高腰儒裙,脖子上也是崭新的赤金项圈,垂挂髻上一串鲜红的宝石链子,一身打扮显得人唇红齿白,俏丽无双,正坐在藤椅上,对面坐着楚靖瑜,王仁远则在不远处的假山上猴子一样的蹲着。
子骞则站在一旁正在拿笔记录。
楚筱悠托着腮帮子想了想:“按照哥哥的意思,要做一件东西,先要想清楚是卖给谁的,才能定位产品的档次,那咱们就做贵族小姐们的生意吧。”
子骞立刻记下。
她自己也一笔一笔的写,这些事情从前的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虽然哥哥愿意帮她,但她自己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更用心更努力一些。
“该用什么布料,该走什么风格,每一期都有一个主题。”她把这些都列出了表格。
“材料方面不是很懂,做工更是不懂。”楚筱悠又有些苦恼。
作为老师肯定都喜欢勤奋的学生,楚靖瑜也不例外,他要扶着妹妹走,却也更希望看到她能够独立起来,一种作为父母的矛盾心态使得楚靖瑜竟然生出了几丝烦恼。
他叹息了一声,坐在一旁鼓励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愿意学,这本身不是难事,我替你找几本这方面的书籍你好好看看,用不了多久就能办到,至于所谓的做工,这也是在实践中得出来的,着急不来。”
楚筱悠觉得哥哥说的对,就点了点头,又在这几项后面分别做了标注和说明。
接下来又谈到了铺面的问题,楚靖瑜道:“铺子已经叫福叔看好了,就在四红街上,铺面的事情不用你来管,这个我来办。”
楚筱悠点了点头。
虽然是一项一项的来说,但终归也是闲谈,有时候说着说着忽然就闪现出了灵感,楚筱悠有些兴奋的道:“我想我们每一期每种花只做一种,别无分号,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只要我们做的好,不愁赚不到钱。”
没想到他妹妹还懂得这种饥饿营销,楚靖瑜表示了赞同:“你这个想法我觉得不错。”
子骞提笔记下,楚筱悠也兴高采烈的列了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为了和罗秀逸做对,到了现在她到真正的生出了要把这一切做好的心思,罗秀逸的赢是因为一个巧,一旦她的这个巧没有了,那么那些粗糙低廉的头花又怎么会在贵圈中流行开,甚至叫太后夸赞?
大家不都是说罗秀逸能干吗?她到要和她一较高下,看看谁更能干厉害一些,这一次她要叫罗秀逸输的心服口服!
丫头们上了好几遍的茶水,铺开白纸写了好几张,满满当当的都是楚筱悠的看法和备注,珊瑚就在那里找了针线直接装订出了一个小本子。
楚靖瑜还给提了个字。
王仁远这种大老粗弄不来这些事情,楚筱悠心情好却不放过他:“快来,仁远哥哥也来写几个字,叫我们看看哥哥的书法是不是长进了?”
王仁远见楚筱悠兴致好,只好硬着头皮过来,谁知道一提笔先打翻了墨汁,漆黑的墨水顺着他的黑袍子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楚筱悠忍不住笑起来,身边的丫头们也跟着笑。
王仁远浑不在意,自己也咧着一口的白牙灿烂的笑,谁知道旁边跑过来个小丫头,蹲在那里拿个崭新的帕子不停的给王仁远擦,又转过头去看别人,一本正经的道:“你们别笑了,公子只是不擅长这个,他厉害的地方你们也不知道!”
非常维护王仁远的样子。
应该就是王仁远说的那个小草了。
王仁远尴尬及了,涨红了一张脸,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楚筱悠还从来没有见过王仁远这样为难过。
小丫头细瘦的很,但是一张匀净的脸一双明亮的眼让她看起来干净又舒服。
楚筱悠怕丫头们在笑惹急了王仁远,转身看了一眼,几个丫头的笑声戛然而止,楚筱悠才对王仁远道:“仁远哥哥去换一件衣裳吧。”
刘妈妈也把小草拉了起来,算是解救了窘迫的王仁远,王仁远竟然是从墙上过去的,大家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小草却抿紧了嘴,看样子好像很不高兴别人说王仁远,是不是因为王仁远救了小草,所以就格外的多了一份羁绊。
楚筱悠笑拉着小草的手,问了她的年纪和家世,她竟然大多不记得,只模糊的知道自己可能就是十岁的样子。
和楚筱悠的年纪正好一样。
楚靖瑜和楚筱悠坐在院子里闲话,刘妈妈和珊瑚几个把小草拉到了一旁打量,刘妈妈叹息:“好孩子,来了咱们家里就不用怕了,没人在敢打你。”
小草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是呀,我刚看见小姐的时候还以为是看见了仙子呢,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逗的大家都笑起来。
这个不犯倔时候的小草还是很得大家喜欢的。
正说着话,忽的就见有人走了进来,抬头去看,竟然是刘子文带着刘曦进来了,这可是大大的贵客盈门,蓬荜生辉!
跟在后面的穿着一身粗衣的苏景文手里还提了一大串白皮大肚子的鱼,这鱼看上去到是憨态可掬,不过听了名字就不那么美好了,河豚有毒,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