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喻乔真的只有五岁,听过李氏的解释可能也就这么过了。但是现在,她从李氏的表现中敏感的觉出了不对劲。
因此中午吃过饭,林喻乔就去了林喻城的院子里。
走过穿堂还没进里屋,林喻乔就听到林喻峰的声音,带着震怒和颤抖,“二哥,父亲怎么可以这样!你可不能就这么听话,咱们去找舅舅,让舅舅与他说!实在不行咱们就都去外祖家,这个家里实在没有容身之处了!”
“我没事,你赶紧回去用功学习吧。考试在即不要分心,这事我心里自有筹划。”
林喻峰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带着生病后的无力。事已至此,他并不想让林喻峰也受影响。
“可是二哥你苦读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早点考上功名,能够出人头地么!如今平白就要你晚三年再去考,这是什么道理,哪家有这样做父亲的!”
几个兄弟里林喻峰对林喻城最了解,知晓平日里他的用心和不易,如今好不容易即将有机会出头,却又被父亲强行压下,就是林喻峰都受不了。
看着弟弟说着说着就哭了,林喻城知道他是替自己委屈。可是如今陈良侯一个孝道压下来,他若是执意去考,少不得背上一个忤逆。时人最是重人品,有了那样一个污名,即使他考上了也是没什么前程可言的。
“哭什么呢,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没到真正的难处呢,怎么能这么不禁事。你好生回去读书吧,对四弟五弟也别多嘴。他们还小,顶不上什么用处,免得糟心。”
将林喻峰劝了回去,林喻城又闭上眼睛,从心底涌起疲惫之感。
林喻峰掀开门帘出来时,正好和林喻乔撞上,因着状态不佳,林喻峰简单和她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轻轻地打起门帘进去,林喻乔走近闭着眼一脸憔悴的林喻城,心底一阵阵的难过。
从林喻峰和林喻城的话里话外,林喻乔已经猜出了林喻城生病的原因,对陈良侯忍不住一阵反感。做爹的人怎么可以偏心成这样呢,简直不可理喻。
不忍心让林喻城再打起精神应付她,林喻乔看了看林喻城的睡颜,为这个少年抚平了皱起的眉间,没出声又退了出去。
感觉到一股点心的甜香,林喻城知道是小妹来了,如今人没出声就走了,为了她的贴心而觉得心里一阵暖意。连带着心情也逐渐好起来,不像刚知道这件事时那么沉郁。
本来林喻城以为陈良侯这个做父亲的,最多也就是偏心罢了,所以一直以来就没有存着能够依靠他的心。却没想到自己努力出头,拼力奔前程也是碍了他的眼。
在陈良侯的书房里听完他所谓关心的说辞,最后却不容反驳的要他晚三年再去考,林喻城那一刻心里恨意弥漫,简直压不下来。
回去后他又想起当年小时候,自己从二婶口中得知父亲寻到了血参却都用给了大哥,那一种委屈和怨恨,让他这么多年仍然记忆犹新。
林喻城虽然平时老成,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一时新愁旧怨交织,当晚就撑不过开始发起了烧。
病中李氏来看他,林喻城忍不住将事情告诉了她,心里满是恨意,连父亲都不想再叫了。
“对他来说只有林喻琪才是儿子吧,我们这些人算什么,不过草芥瓦砾,压根就是不用挂怀的,随意摔摔打打看不顺眼只恨不能丢了去。”
李氏也没想到,陈良侯竟然这么做,对他来说儿子有出息难道还不光彩么。又一想,陈良侯最是宝贝林喻琪,八成是怕林喻城有了出息压林喻琪一头,才自己先要压下林喻城。
这缘故林喻城也能猜到,故而心里更恨。
听到林喻城说的话,李氏忍不住也对陈良侯充满怨恨,十几年来不管他们娘几个做得多好,陈良侯都是看不见的。以前不管不问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压着林喻城不让他出头。
不舍得林喻城受这么大的委屈,李氏再也忍不下去了,坚定地和林喻城说道。
“我马上去给你舅舅去信,让他帮你和你爹说,他若执意不许,咱们就回你外祖家,横竖不碍着他和琪哥儿。”
撑着病体林喻城赶紧安抚下母亲,他知道这些年母亲的心酸,更是发奋读书想要自强,为了早一天能够成为母亲的依靠,叫她不要再如此进退不得。
可是就因为了解他们现在的处境,林喻城心中更是通透。一个孝字大过天,陈良侯总还是他的父亲,这个年节做父亲的别说担心儿子受挫让他晚三年再考,就是让儿子去死,也是走到哪里都能说得过去的。
就是让他们舅舅来和陈良侯说,也是没什么大用处的,反而两方说得不好了日后交恶,更是亲戚都走动不得了。
将李氏劝了回去让她别为了自己再和陈良侯吵闹,林喻城写信给老师郭洪,将自己的处境悉数告知。即使再难堪也没别的法子,他知道老师见多识广总能给他寻一条主意,比自己自苦来的有用。
因为郭洪是庶子,从小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嫡母又是个严苛的,少年时一路进学读书也是颇费周折,如今想来能够对林喻城更有设身处地之感。
果然,郭洪第二天就回了信,信中也说若是陈良侯执意要他三年后再考,那就真没别的法子。不过也劝他不要灰心丧气,如今他虽然学的不错却也不是特别有把握,这一届错过了若是潜心苦读,下一届院试保不准更有出息。
惟今之计,还是收敛锋芒,以图日后。
林喻城既对陈良侯彻底死了心,不免想到如今就如此艰难,等待考试的这三年他又是待说亲的年纪。他虽不想分心,但是架不住陈良侯再给她挑一房更不省心的老婆啊。
父母之命,他做儿子的无法违背,让他受着,又不甘心。
这未来说远不远,一个个麻烦都在前面立着。之前光是延后三年院试就心焦木烂的,却没想过,这说亲之事,更要好生思量。
启发
林喻城还在养病,再不乐意,李氏也得跟着张氏去慈方寺烧香,为林喻琪相看媳妇,林喻乔等人也随行。
要说上一世,李氏可没有跟着去,那时候被张氏看出她想给林喻琪的婚事使坏,张氏更不待见她了,直接把她撇在府里。
扶着张氏从主殿出来去寺院后面的禅院,林喻琪匆匆的见了安乐侯府的四小姐一面。
当然也没有细看,一两眼打量过就算完,再继续看下去就是耍流氓了。
林喻琪只看到了金四小姐一个垂首跪拜的侧面,看起来身姿窈窕,感觉也不坏,就冲张氏点头了。
“孙儿一切都听老太太的。”
林喻琪面红耳赤的说完就急急的要往外跑,看起来很不好意思。
林喻乔坐在李氏旁边,看着他那样子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就看了那么匆匆一眼,连人高矮胖瘦也没瞧清楚就一副思春少年的样子了,她这大哥要不要这么清纯啊。
“你个促狭丫头。”
张氏也听见她的笑声了,打发走林喻琪,回身就作势要拍她。
不过想到刚才林喻琪逃难似的往外走,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完就不觉感叹起时间,当时林喻琪抱养在她身边时还是眼睛都没睁开的婴儿,一转眼这孩子都要娶妻生子了。
对于林喻琪的生母陈氏,张氏也是极为爱重。那孩子孝顺她,在之前府里那么艰难的时候就全靠着她,一府人才能撑下去。她一朝身去只留下个刚出生的孩子,自己这个做婆婆的唯有替她照顾好林喻琪,才算全了她最后的念想。
一会儿工夫安乐侯三夫人就带着四小姐过来和张氏见面,比起刚才林喻琪只看一眼就算了,林喻乔她们就能大大方方的随意打量。
看着这位日后的世子夫人,林喻乔心里有点失望。
她已经忘记了前世看的那本《春风斗锦堂》是怎么描述的,但是大概都是聪慧稳重有手段之类的,外貌描写很少。现在见了真人,没想到长的这么,一般。
金四小姐皮肤有点偏黄,五官端正,也就只有端正了,只一双眉毛长得好,似柳叶,衬得眼睛也有点顾盼生情。索性身材还不错,一把纤纤细腰。
就这么一个人,聪慧什么的目前看不出来,只能觉出人还是挺沉静的。感觉到林喻乔看她的目光略有点火热,有些害羞的低头捏着手帕。
挺正宗的大家闺秀样,举止也符合这个时代的要求,看起来张氏是很满意的。
听着李氏也在热情的夸着金四小姐端庄娴静,林喻乔偷看了一眼,神色完全自然,一副对儿媳妇很满意的样子。
当然,是不是真的那么满意,就要另说了。
一直保持着热情和微笑,李氏从金惜燕手中接过茶碗。在大秦,一般让待字闺中的姑娘给男方母亲奉茶,就是两家婚约已成的意思,接下来就可以交换庚帖,按照规矩走礼了。
重生后这还是第一次再看到金惜燕,李氏心底里感觉还挺复杂的。
抛去别的个人成见不说,她对金惜燕是真的有些佩服。
作为一个刚嫁入侯府也没半点根基的新媳妇,既能笼络好夫君,又四两拨千斤的把自己设的坑都避开,等接手侯府后料理这一家子赏罚分明宽柔并济,府中大小内务都管的很不错。
与自己对上的那些年,不仅一点亏都没吃过赚足了贤良的好名声,把自己赶到庵里后,还顺手收拾了上蹿下跳想捞好处的何庆芳。
孩子也教育的好,生的两个儿子小小年纪就看出不凡,提到陈良侯府的世子夫人,哪个都要赞一声。
就是这么个人才,如果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媳妇,或者以后乔儿也这般能干,李氏真的做梦都要笑醒。
如今婚约已定,看来金惜燕是当定了自己儿媳,李氏有些唏嘘,却也没有惧意。
说到底,纵然金惜燕手段了得,现在却还是小姑娘,嫁过来也要一点点慢慢成长,这一世,她可不做金惜燕的磨刀石了,就且看她自己发展。
而且今世经营到现在,李氏也是用足了心血的,也从上辈子的失败中总结出很多教训。
重活这么多年,李氏早就明白,其实她不是败在金惜燕手下的,更多的是败在自己手下,败在陈良侯和张氏手下。没有陈良侯和张氏的默许,还有自己屡出昏招,就凭金惜燕自己,哪能这么事事顺遂。
两家夫人谈成后,这次来上香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回去的路上,林喻乔还是和李氏在同一辆马车上,林喻瑄和张氏一起坐,这次二夫人何庆芳和林喻瑄都没跟来。
“娘亲,未来嫂嫂长的好一般啊,大哥能喜欢?”
这也是林喻乔见过金惜燕后就有的疑问,还以为张氏千挑万选的姑娘得多出色呢,书中以前也写过金惜燕和林喻琪可是非常恩爱的。难道林喻琪真的这么有内涵,只重内在不重外表?
“傻话!四小姐端庄得体,你没看连老太太都喜欢的紧,你大哥自然会喜欢的。何况娶妻娶贤,纳妾才重色呢!”
尽管李氏说的话是这个时代众口一词的冠冕堂皇,但是林喻乔还是觉得长得美才会更有底气。就是古代重贤,也有对女人德言工貌的要求,怎么可能各人都忽略外表只重心灵美。
倚在李氏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林喻乔不禁觉得好庆幸。
“幸好我娘亲长得美,把我也生的这么好看!”
“这个不知羞的!”
李氏笑骂着拍了林喻乔一下,心头却忽然一动。虽然金惜燕各方面都好,但却有一个劣势,确实相貌普通了些。
前世因为李氏一直找机会坑害林喻琪,虽然有陈良侯和张氏护着,但是那些小手段总是让人如鲠在喉的。
所以李氏觉着,林喻琪成亲后和金惜燕感情那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敌人,这样才会互相扶持中越靠越近,感情渐入佳境。
如今自己对林喻琪也算尽心,林喻琪应当也没什么抱怨的地方,这样一来两人成亲后就会缺少天然的同一阵线,就如同普通的新婚夫妻一样需要磨合。金惜燕又是属于内秀的人,需要时间才能体会到她的好。
既没有外貌加成,金惜燕也被教的端庄守规矩,料想做不出主动往上贴的事。那么这一世他们能和上一世一样恩爱么?
回到府里,李氏因为林喻乔获得了灵感,决心给林喻琪院里添几个美貌的丫鬟。
本来林喻琪有陈良侯的偏心已经对林喻城他们很不公平了,再加上世子夫人入门,要是感情太好了没别的地方分散精力,金惜燕就会总盯着管家权,到时候他们内外联合起来,府里更是没有他们娘几个站的地方了。
虽然管家权总要交给世子夫人,但是李氏还是想能多拖一时是一时,不是同母的嫂嫂管家和自己的亲娘管家,待遇是天差地别的,她必须要立起来,不然几个孩子过好过差都没人问津了。
也不必让那几个美人近身伺候,那样显得自己用心不良,调成普通的二等丫鬟做些接取针线的活计就行。只要有这么个机会,凡自有些野心知道上进的,脑子自然就会活起来。
二夫人何庆芳那里就是个例子,再恩爱的夫妻中间插了个姨娘,也会生疏。现在听说二老爷已经不怎么往何庆芳屋里走动了,估计二房不久又要开始闹起来。
何庆芳那个性子最是拈酸吃醋不饶人的,她能忍到现在还不爆发李氏已经很吃惊了。
处理完林喻琪院里的事,李氏开始琢磨二房的事。到时候金惜燕进门后,肯定会像上辈子那样和何庆芳联合起来,会给她多添很多麻烦。
她得趁现在再给二房加一把火,何庆芳现在虽然在张氏那里讨不着好了,但是若她与何庆芳撞上,依着张氏的性子肯定还是会向着何庆芳。她要把何庆芳彻底拍下去,让她抖不起来,也没办法再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李氏很不能理解何庆芳,自己自问也没什么对不住她的,可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何庆芳都拿她当死对头,总要和她过不去。
能使绊子就不放过,没少在张氏那里给她上眼药,等金惜燕过了门,更是和她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似乎自己不好过何庆芳就能得什么好处一样。
别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最让李氏记恨的就是何庆芳在林喻城生病时过去添油加醋的把血参的事说出来,让他又病得更重,还有上辈子她和金惜燕一起撺掇陈良侯把林喻宁送去西疆战场最后枉死,简直想到李氏就觉得牙根痒。
何庆芳那样的人,她若安好,那还得了。
谈谈
自从林喻琪开始定亲,李氏就一直在忙,遣媒人去安乐侯府提亲,走礼,这些都要她来办,还得好好办,各项礼单都要精品,林喻琪的院子也要小修。
李氏忙的焦头烂额,林喻乔也不能下午没事就去她院里蹭吃蹭喝了,于是决定展现下“兄妹爱”,去关怀一把林喻城。
先是生病,再是林喻峰考乡试,林喻琪定亲,这些事一样样赶着,林喻城一直都没空回书院。
他虽留在家里,白日却经常不是读书就是出门会友,林喻乔要找他说话还真不容易。
好容易提前在早上请安时预约上了时间,林喻乔抱着猫咪奶糕,雄纠纠气昂昂的去林喻城院里,准备和他“谈一谈”。
对于这个哥哥,林喻乔既喜欢又心疼,怕他因为不能去考院试再想左了,不免有些担心他的心理健康状况。
待林喻乔撩开门帘进来,林喻城早就等着了,弯下身连人带猫捞过来,一齐放榻上。
“这就是新得的猫儿?”
林喻城早就听说林喻乔养了只小猫,稀罕的和什么似的,连林喻天想摸都不许。
“是啊,好看吧,叫奶糕。可乖了,连嬷嬷她们都喜欢的紧,还专门在我衣服上,荷包上都绣上了奶糕,绣的和真的一样!”
提到奶糕林喻乔就眉飞色舞,还翻出绣着奶糕图像的荷包给林喻城献宝。
要说古代刺绣技术那可真的太强悍了啊,图样活灵活现的,还是3D版。身边的丫头和绣娘绣出的那些花样,经常把她这个现代只看过十字绣的土包子,看的一愣一愣的。
看过林喻乔的荷包,林喻城想起李氏和他说的林喻乔现在开始拈针了,但是性子还是不稳,耐不下心来学针线活计,就对她道,“听母亲说起来你在学针线了,衣服鞋袜什么的暂时不为难你,什么时候给二哥做个荷包啊?”
听到林喻城说起针线,林喻乔小脸马上垮下来。她是喜欢那些绣好的手工制品,但是不代表她就愿意自己来绣。学针线活可不是个轻松地任务,老是扎手不说,还要学描样子,那可是最费神的了。
但是偏偏李氏对她的针线技能很看重,她平时读书偷懒没什么大问题,针线活就不行,所以自她开始拈针就一直让方嬷嬷拘着她。
李氏觉得姑娘家读书也就识字明理,吟诗作画的没有那个天赋也不强求,总可以学其他才艺来补强。
但是一个合格的闺秀不能没有一手好的绣活,三节五寿的给长辈孝敬衣服鞋袜,这样才会显得人能干贤惠。
“针线好好学,哥哥可等着你的荷包呢。现在都是大姑娘了,功课也不能再使懒,每天至少写两张大字,我要查的。”
早就听林喻天说过二哥对他们的功课抓的比先生还严,一有时间晚上还会去书房给他们开小灶,也要常常考校背诵和理解。没想到现在连自己的功课林喻城也要管了。
作为一个上辈子过劳死,这辈子平日一直贯彻能坐着绝不站着,能闲着绝不累着的主儿,林喻乔可不想再受累被二哥抓功课。
林喻乔马上学着奶糕的样子瞪着大眼仰头卖萌,嘴里说的却大义凛然,一副全都是为林喻城考虑的样子。
“不用了,不用了。我一定好好读书,好好练字。大哥这么忙,过阵子还要回书院,读书又辛苦,妹妹虽然帮不上哥哥什么,但是不给哥哥多添麻烦还是可以的。”
反正她已经投了一个好胎,这辈子作为伯爵府的嫡女,本身就有大好前程,可以说只要他们家不犯抄家灭族的大罪,不管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她都只管享受就好,不需要再博一个才名增值。
林喻乔自己打算着以后的要求也就是能认字,写的字别人能看清楚罢了。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未来嫁个家底殷实的人家,笼络好老公,生几个小包子享受生活就好。
她宁愿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等一笼现做的蟹黄包,花一上午的时间,观赏花园里刚开的每一朵花,林喻乔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读书。
开玩笑,她又不考状元,有苦心读书学习这些时间,干什么不行。
甩甩头,林喻乔以为自个儿想的透彻,可林喻城没她这么大脑洞,只当她和林喻天当年刚搬去前院厌学一样,是玩惯了心收不回来,需要“紧紧弦”。
“没事,二哥不累。以后我不在家去书院了你也得照常练字,回来每天的份我都会挨着看的。可不许偷工减料。”
况且妹子小不懂,他是男人他知道啊。哪个男人不想以后的妻子能红袖添香诗情画意,最起码也要有点才学,写一首好字什么的,这样相处起来才能有情趣。
听着林喻城用驳回无效一锤定音的口气,林喻乔只能不甘不愿的应了,心里的小儿流着泪咬手绢,早知道才不要过来关心他呢。现在好了吧,自己也赔进去了。
整治完不爱学习的“熊孩子”,林喻城想起林喻乔的来意,问到,“不是说要和我谈一谈吗,有什么话要说啊?”
把那个“谈一谈”三个字的发音特意加重了,想起之前林喻乔一本正经的要他预留下时间,说她要找自己“谈一谈”,林喻城就忍俊不禁。
“哼,就是关心你啊。怕你不能去考试心里有什么想法,来听你倾诉一下!”
被林喻城用写大字打击到了,林喻乔也不再费心把话想的婉转些了,直接开场直中靶心。
“你说我能有什么想法?”知道原来她想说这个啊,林喻城心中明了,自己病时林喻乔来过但是没有出声打扰,在外面估计什么都听到了。
林喻城想到她的懂事,心里暖暖的,虽然他真的没什么好向她“倾诉”的。
“比如说,你会不会讨厌讨厌那个不让你去考试的人,讨厌那个不让你去考试为的那个人。”
林喻乔这话说的别扭,但是林喻城还是听懂了。一笑,灿若春华,眉眼生辉。
被那个笑容闪了一下,林喻乔觉得整间屋子都瞬间亮起来了。
“别担心,没有讨厌他们。”林喻城向妹妹柔声说着,他只是更恶心陈良侯那个父亲,更想压下林喻琪了而已。
顺手按下一直往他袖子里蹭的奶糕,林喻城轻轻捏着它的脖子把它拎到一边。他一贯清冷自持,不太习惯接触这种毛茸茸又软呼呼的小东西。
“对嘛,你也还年轻,这次不考下次总会考的,机会有很多。爹爹和大哥都挡不住你的。”
林喻乔真的觉得他二哥绝对会出头的,时间早晚的问题,与其过早成名心性不稳定还不如晚点,林喻城就像璞玉,越打磨就会越透亮。
看着林喻乔拍着他的手臂像个小大人一样说话,林喻城觉得怪好笑的,揉了下她的刘海。
怎么有种长辈鼓励后辈的即视感。
一定是他的错觉。恩,没错。
尽管她这话太过直白,但是真的戳到了林喻城的心坎上。妹妹话里对自己的肯定和信心,让他觉得更加有力量了。确实,他们,总是挡不住他的。
林喻城的目光温暖而坚定,揉着林喻乔的脑袋宠溺地道。
“这些事我心中自由筹划,你只管安安心心的学习,早点把荷包缝起来给我。”你只管开开心心的长大,这些需要操心的麻烦事都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就好,一切风霜刀剑都由我来扛。
看来他这次生病还是让他们担心了,确实不应该这点打击都熬不住。林喻城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
他从小就在父亲和祖母的各种差别对待中知晓他和大哥是不一样的,大哥有祖母和父亲护着,而他的母亲不容易,弟妹们还幼小,他们都是他的责任,他必须早点懂事,努力变得强大起来。
作为李氏实际意义上的长子和弟妹们的大哥,林喻城一直带着这种自发的责任感,这也是他不断向前的动力。虽然一路艰难,但是他知道他会坚持往前走下去,直到将所有的人都带到光明的地方。
他不会倒下,也没有资格软弱,他是他们所有人的依仗。
感觉到林喻城话里溢出的关怀和柔软,林喻乔有点不自在,这是一种既尴尬又混杂着非常舒服的奇妙感觉。
“哈哈哈,既然你都懂,那我就放心了。”
赶紧打个哈哈把这个诡异的暖心气氛给打散,抱起被林喻城嫌弃的奶糕,林喻乔开始和他分享八卦。
“未来的大嫂我看过,长的不算好看呢!二哥以后可要挑个美人儿,不要让老太太给你找,她的眼光很一般啦!”
林喻琪和金四小姐的亲事现在已经走了一半的礼,就等十月完婚。
贼兮兮的凑近二哥,林喻乔悄声向他传授自己总结出来的心得。
“要是爹和老太太也要给你找个丑二嫂,二哥你就装病,或者我们也跟你一起装病,再随便找个批命的和尚说你们八字不合,你就不用和她成亲了。”
根据这次林喻琪订婚的经验,林喻乔也了解了这个时代具体的婚姻步骤。
一般少女是不出门交际的,最多也就去相熟的亲戚家,讲究“养在深闺人未识”。
但是到了十三四,就会由家里女性长辈带着出来,参加一些赏花会啊,各家族的婚宴或者满月酒,就像林喻乔的大姐林喻瑄,之前就跟着二夫人经常出息这种变相相亲宴。
出现在宴席上的适龄少女,就等于说向别家释放出一种等待说亲的含义,相熟的不相熟的各家夫人就可以从中互相打听,为自己的儿子相看媳妇。
私下沟通中要是两家都有结亲之意,就要先合一下当事人双方的八字,一般去庙里找大师批命看是不是相合,相合的话就继续走礼,两家人一起见面,让姑娘给未来婆婆奉一盏茶。
再往后就是男方家里找人正式去女方家提亲,两家交换庚帖,把双方的生辰八字放在祖祠的排位下供一晚,没问题就宣告定亲。因为已经提前合过八字批过命了,所以交换庚帖大多是走形式。
虽然说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觉得人不合适不想娶,也不是没有转机的。关键就在前面那个批命和八字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