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非但周氏要给她补偿,她还得让许颜华脱掉一层皮不可,让她知道,自己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结果现在她自己这么早捅了出来,许宜华心里暗恨不已。
“要是能赶上姐姐一半的好,太太就会满意的晚上睡觉都从梦里笑醒了,对不对?”
许颜华自有她自己的魅力,不能总是在人前一副得不到糖吃又性子执拗的小孩样,惹人烦也没有人疼的,她说笑间俏皮的朝着周氏眨了眨眼睛,让周氏一肚子气顺利的闷住发不出来了。
“你这张嘴啊…去去…赶紧回去跟着吕嬷嬷学规矩去,从明儿开始不用来请安了,专心听嬷嬷教导。我会定期问问吕嬷嬷你学习的情况,若是教我知道你不好好学规矩,到时候我可要好好罚你了!”
周氏无奈的挥手,和许颜华说完后,也嘱咐了许宜华两句,就让她们一起走人了。
出了周氏的院子,许颜华随意的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冰心,同时也注意到跟在许宜华身后的司琴,看着冰心正一脸的不屑,脸上表情高傲的和黑天鹅一样。
冰心注意到了主子的眼神,立刻意识到现在是动手的好时机了,马上冲上去飞快的甩了司琴一耳光,第二个耳光还没有开始打,偏司琴反应飞快,一下子制住了她的手。
无奈之下,冰心只能和司琴厮打在一起,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抓住了她的头发使劲的扯。
17.17
“贱蹄子你是想死吗?”
司琴一边踢打着冰心,一边用手指甲使劲扣住冰心拽着自己头发的手,嘴里骂着。
“都快住手!”
许宜华也震惊了,赶紧让人上前拉住两人,皱着眉喊着。
“怎么了这是?”
许颜华也是跟着一起喊,但是她又暗中给樱桃和玉壶使眼色,樱桃第一个明白许颜华的意思,偷偷拽了把玉壶。
于是这两人明着上前拉架,暗中却不着痕迹的推搡着许宜华身边的丫鬟,阻碍她们过去拉架。
场面一时之间乱糟糟的,吕嬷嬷是要跟着许颜华一起走的,到底是经年的老嬷嬷,第一个反应过来,又回头叫了周氏院子里的婆子来。
“行了行了,冰心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快住手!”
眼见着吕嬷嬷去唤了帮手来,情况很快就要被控制住,许颜华这才开口阻拦道。
听见许颜华吩咐了,樱桃立即过去使劲儿拽了冰心一把,冰心这才停了手,只是她嘴角也手背都被胡乱抓的鲜血淋漓,和司琴一样都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司琴却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冰心停了手后,又冲过去狠狠照她脸上扇了一个巴掌,上前啐一口,“算个什么玩意儿,什么脏的臭的,腆着脸也敢来惹你娘!今儿非要叫你知道个厉害,打烂你这个下贱种子!”
许宜华的丫鬟中,只有司琴的脾性最是火爆,小辣椒一样一点就着,但是因为也属她最是忠心,该出来护着主子时毫不含糊,所以许宜华也是对她多有优容,更助长了她的气焰。
此时自家丫鬟被打了,许宜华凝起秀眉,满脸不赞同的表情望着许颜华,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许颜华就对着司琴冷笑起来。
“呦,我倒是不知道,宜姐姐的丫鬟脾气竟然这般大,主子都在跟前呢,一口一个下贱种子的骂着,倒是比起你们家姑娘来,更有个主子样子!冰心是我的丫头,再不对也该是我来教训,还需要你来帮我骂?”
“再说了,平时冰心都好好的,怎么不打别人,就来寻你的不是了?难道你自己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吗?”
许颜华摆明了强词夺理,偏偏这强盗逻辑听起来生生气的人吐血还反驳不了。
这是许颜华早就想打压一下许宜华的气焰了,侯府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和许宜华之间,必须得有个人肯矮下一头来。
之前许宜华明面上不肯和她争,实际上在周氏面前卖乖讨巧的,不争即争的手段玩的贼溜,许颜华动不了周氏,难道还不能欺负下周氏的小乖乖出气吗?
“你自己说,到底为什么突然动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许颜华转脸问着冰心。
“回主子的话,都是我看到司琴一时激动,这才惹了乱子…全因昨晚我为主子给宜姑娘送那食盒,结果司琴这个丫头却故意把盘子打翻,说您小家子气,还反诬赖我要砸到宜姑娘,硬是打了我几个巴掌。我回去后想来想去,觉得丢了主子的脸,孤儿一晚上气的都没有睡着,今儿又看了司琴,这才又不忿起来。”
冰心虽然主动动手,但是战斗力着实有限,除了薅几把司琴的头发外,竟然没有让她受什么外伤,她自己的样子却比司琴还要惨上数倍,跪在地上断断续续的也算把话说明白了。
许颜华有点惊讶的又瞥了一眼冰心,对她能够有现在的表现也很意外,又看了一眼一旁垂着头的樱桃,似乎昨晚上夜的是玉壶和芭蕉,那就是樱桃又和她说什么了吗?
那丫头倒是个机灵的,只是越是聪明人越是用起来需要谨慎些,对于樱桃那人,她还得再观望一二。
“呸,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瞎话来攀扯我…”
听到冰心说的话,司琴又是一阵激动,若不是被倚书抓着,又要扑上来打她了。
“司琴回来!你且勿要激动,是非评断大家都看在眼里,颜妹妹也是心中有数的,定然不会颠倒黑白。”
许宜华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她也聪明,知道从昨晚起许颜华这是一心想要跟她找茬了,只是许颜华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她却不信许颜华能占得了她什么便宜。
“是啊,如姐姐所说的,我心里自然有论断。司琴,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动手打冰心了?她这话可有说错?宜姐姐,是你让司琴打的吗?“
许颜华面上倒是平静,只是问着许宜华的语气却有点寒凉。
她早就烦死许宜华身边的这个司琴了,之前也是她开口不要让只碰许宜华的琴。不过是个丫鬟,也拿起款来看不起她!
她的话里有个陷阱,司琴性子急没有听出来,而且没等到许宜华开口,就抢着昂起头辩解起来。
“是我自己打的!冰心那丫头恶心人,故意把盘子在我们姑娘身边打翻,惊扰了我们姑娘,难道我还不能教训她吗?大姑娘你可不要不分是非,就只护着自己人。”
”你是什么东西,教训她由得着你来?没有尊卑的东西,主子都没有说话你也能插话的?怎么,我的丫鬟恶心人,我也是个恶心人不配和你主子说话了?我做什么要你来指挥!宜姐姐心软,愿意让你端着主子的款,我却是眼里不容沙子的!樱桃,给我掌嘴!“
许颜华怒喝了一声,饶是她早有心思,也还是被司琴盛气凌人的态度激怒了。
樱桃心知肚明,昨天冰心在宜姑娘那里被打了,这次主子就是要当着宜姑娘的面再打回来,故意下宜姑娘的面子,所以也不敢给主子垮台,上前啪啪就是两巴掌。
“奴才就该有个奴才秧子,你也配在我们大姑娘面前你呀你呀的?”
樱桃动作又快又利落,扇完后嘴里还要补上一刀。
司琴头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母兽般红了眼睛,对着樱桃像是要喷出火来。
“还不服气?樱桃,继续给我打!今儿我就得让她认认,看看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许颜华看着司琴依然不肯主动低头,继续冷酷的吩咐道。
“颜妹妹,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方才也说,自己的丫鬟该做主子的自己来罚,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许宜华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的脸都气的涨红了,双手也轻轻颤抖着紧紧握成拳头。眼下许颜华哪里是让人在打司琴,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大姑娘,您这样做可不妥当。宜姑娘既然得您唤一声姐姐,您就该有个做妹妹的态度才是,岂能如此无礼。”
吕嬷嬷去叫人回来后,正赶上许颜华让樱桃打人,看了眼前的场面,也跟着拦住道。
“我罚司琴,姐姐不高兴了?那就对了,昨晚冰心在你那里被打脸,我也不高兴了!方才司琴对我如此无礼,姐姐觉得不该给我个交代吗?”
许颜华压根没理吕嬷嬷的话,对于拉偏架的人,她一向没有什么好态度,因而就只是和许宜华针锋相对的说道。
“那也是你的丫鬟无礼在先,扑上来就要打人…”
许宜华头一次遇到许颜华这般蛮横无理的人,只觉得她胡搅蛮缠,因而心里一点也尊重不起来了。
“我的丫鬟打人我会回去罚她,那你的丫鬟也还手了,而且打的更加起劲儿,认真深究起来,也是你的丫鬟昨天主动打了冰心不说,今天还顶撞我,难道她就有礼了?”
许颜华也跟着寸步不让,她性子倔,许宜华性格里的执拗也丝毫不少,两个人之前纵然矛盾不少,这还是第一次抄了起来。
“大姑娘,您是什么人,和个丫鬟计较,难道很有脸面吗?司琴总是宜姑娘的丫鬟,自家姐妹,您可不能为了个丫鬟就下她的脸。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不若您宜姑娘一道回夫人那里,让夫人一起决断。”
吕嬷嬷虽然和许颜华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算是摸到了她的脾性,内心里深深地摇着头,只觉得实在是扶不起来,跟许宜华比起来,差远了。
“丁点大的事儿罢了,我还不能罚个丫鬟了吗?一个丫鬟就会影响我和宜姐姐的感情了?这么说我堂堂侯府嫡出的大姑娘,在宜姐姐的心里竟是比不过一个丫鬟了吗?反正别人我是不知道的,若我是宜姐姐这般境地,定然不用别人说,会亲自狠狠罚过司琴,这样不知尊卑的丫头,直接撵回家算了。”
许颜华不想这事儿让周氏掺和,周氏必然又是个拉偏架的,她能占到便宜才怪。
只是该来的终究会来,因为吕嬷嬷去周氏院里找了婆子来,周氏在屋里听说许颜华的大丫鬟冰心和许宜华身边的司琴打起来了,一时气怒,就忙不迭让人把两人都叫回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人都进来后,周氏看着一脸狼狈,红着眼圈的司琴和更加狼狈的冰心,眼睛只往许颜华身上扎,怒喝道。
“樱桃,你来说。”
许颜华心里都习惯了,反正她和许宜华闹矛盾,不论谁的错,周氏第一个都要把她拎出来打几下的,眼下为了抢占话语先机,就让樱桃来说。
樱桃跪在周氏面前,努力克制着身上不发抖,清清楚楚不偏不倚的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只是着重在司琴对许颜华态度不敬上又添了一笔。
“宜姐儿,这丫头说的可是这样?”
周氏皱了皱眉,对于冰心她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总归这不是好的,打一顿发卖出去也就是了。
但是许宜华身边的司琴可是在周氏心里挂了号的,原以为她是个好的,只是现在听描述,她这般作态,莫不是私下人也对许宜华态度不敬吗?
周氏心里难免多想一下,因而向许宜华确认道。
许宜华咬着下唇,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该主动替司琴认错,要说司琴平日里也是很得用的,这般推出去她心里着实舍不得。
“司琴这丫头就是性子耿直些,要说大错也是没有的,又是宜姑娘身边得用的老人了。眼下让她好好和大姑娘陪个不是,这事儿也就能过去了。却是这个冰心,着实没有规矩,心里再有不舒服的,尽管开口就是了,哪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吕嬷嬷虽然是被周氏请回来给许颜华教导规矩的,但是到底她和许宜华的关系之前多有亲密,她从许宜华年幼时就伴着她长大,对那司琴也是熟悉,看着许宜华此时有些为难,不免出来说句公道话。
“嬷嬷这话说的好轻巧啊,也是,就只要是宜姐姐的丫鬟是个得用的,我这个侯爷的亲生女儿算什么,入不了她的眼自然是我的错处,哪里还要她来给我赔不是,分明该我给她这个二主子陪不是的。”
还没有和吕嬷嬷相处,许颜华就开始对她倒尽胃口了,她就觉得嘛,若真是什么好货色,许宜华哪能介绍给她?
“颜妹妹,你何必这般。司琴,快跪下给颜妹妹道歉…”
许宜华眼睛也红了起来,一副不知道该拿许颜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委屈表情,看了周氏一眼,又赶紧吩咐司琴道。
“都是司琴的错,大姑娘可别误会了主子,都是司琴有眼无珠,司琴给您磕头了。”
司琴这时候开始后悔起来,她只是脾气暴,不是没有脑子,眼见着这事儿闹大了对自家姑娘不利,赶紧低头主动服软,一下下磕头磕的砰砰响,没一会儿就青肿起来。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都是你身边那个冰心挑拨的…”
周氏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快步进来的婆子打断了。
许颜华遗憾的望着冰心,这丫头还是不行啊,戳一下才知道动弹一下,如果现在她能机灵点,司琴磕头她也跟着磕头,再把司琴冒犯自己的帽子扣上,到时候就是周氏也不能轻轻放过司琴。
“回夫人,宫中四皇子带着六皇子一并到府上了。”
外门上来人通知了,故而周氏院里门房上的婆子也不敢拖延,赶紧进来和周氏报告。
“咦?怎么这时候来了呢?”
周氏一下子站了起来,眼前跪着的冰心和司琴等人也无暇处置了,挥手先让人看起来,赶紧使人把两位皇子迎到正房会客的堂屋里去。
寻常虽然四皇子也来过侯府,但是次数极少。
眼下周氏拿不清四皇子的来意,偏勇毅侯又不在,周氏的嫡子许仲骐也不在家,没有人陪客。
索性四皇子也不是外人,表哥表妹自来有通家之好,往年许宜华和四皇子在许良妃那里也是没少见过的,故而周氏只能让许颜华和许宜华重新进屋收拾整齐,等会儿出来见人。
许颜华在周氏屋里重新梳洗,心里偷偷捉摸着便宜表哥的来意,而许宜华一听说四皇子来了,心里激动地砰砰直跳,坐下梳头时肩膀都是僵硬的。
之前身份没有揭破时,许宜华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哪怕她心里也因为父母默许,姑母撮合而有几分意动,也是矜持的。
如今她失去了曾经的身份,加上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表哥了,内心却是开始进退失据。如今四皇子在她心里,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救命稻草般。
许宜华把自己改变命运的契机,也都托付到四皇子身上了,也只有这样说服自己,她才能在侯府里许颜华的日日欺侮下,熬过去。
“见过舅母。”
四皇子刘池瑞今年已经十四岁,长得眉目清朗,气质温润,看起来最近在抽个子,身形有些瘦削,穿着京师官宦子弟的石青起花排穗褂常服,见着周氏便主动见礼,十分的讨人喜欢。
“这是我六弟…快和侯夫人问好。”
周氏主动避过四皇子的礼,四皇子又拉了一把身边面如傅粉,唇红齿白的俊美小郎君,主动介绍道。
“我素日跟着四哥厮混,既是四哥的舅母,也不是外人,我也跟着喊舅母罢。”
六皇子刘昭熙没有按照四皇子说的叫人,而是亲热的主动跟着喊舅母,对周氏态度也十分亲近的样子,笑起来乖巧可爱,让周氏有点意外,也赶紧避过他的礼,嘴里喊着“不敢当”。
刘池瑞见此也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个六弟素日一向和自己要好,也只当他小孩子家心血来潮。
“他在宫里非要闹着出来走一走,方才我带他去逛过什邡长街,他又嚷着累了,正好前几日听说侯府里又多了一位妹妹,宜妹妹前儿也似乎是病过,我这个做表哥的也该过来探望一二,顺便和舅母来讨杯茶吃。”
刘池瑞早在宫里,自然第一时间也知道了许宜华竟然不是侯府嫡女,而是和一商户人家抱错了,心里的震惊不比旁人少。
更兼往日里刘池瑞早就知道自家母妃的意思,待许宜华也是看作自家人般,他这个表妹样样拔尖,在整个京师贵女中也是出众的,刘池瑞自然是与有荣焉。
如今听闻许宜华一朝之间身份骤变,又生了病,连女学的暑期结业式都错过了,刘池瑞心里难免涌起一股怜意。
同时他心里对于自己真正的表妹,也有那么几分好奇,毕竟他父亲如今并没有立太子,他若是想更进一步,只能靠着自己的舅舅,以及周家的帮扶,两家联姻之事,哪怕换了人也势在必行。
“四皇子太客气,您有心了,我这就让颜姐儿和宜姐儿出来…”
周氏看了一眼刘昭熙,他比刘池瑞小六岁,今年将将八岁,看起来还是一副粉团样的孩子气模样,也不必有什么避忌,便直接叫人把许颜华和许宜华叫出来了。
听到外面穿堂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刘昭熙站在刘池瑞身后,紧紧的抓住衣袍的一角,掌心里都是汗水,精致的眉眼中不免涌起一股难以自抑制的狂热来。
“阿宝,我们又要再见了!”
漫长的圈禁岁月,刘昭熙早就忘记了年幼时许颜华是什么样子了。
上辈子他所信非人,她所嫁非人,他们终于能在一起过岁月静好的日子时,都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唤她“卿卿”,她嫌弃肉麻,他便只能改作“阿宝”。
她是他迟来的珍宝,也是他最亏欠的人。
在他濒死的那刻,看到她惊痛的眼泪落在自己的掌心里,他的整颗心仿佛都被那滴眼泪灼穿了,他没有守住诺言,死在了她的前面。
可是他再次睁眼,竟然又回到了八岁这一年,也是在这一年,他的阿宝身份被发现,回到了侯府。一切都来得及,也都刚刚好。
他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也不必让她再隐忍算计着过日子,他们这辈子都会一起相互扶持,相伴到老。
他们会再生下“阿慕”,他还是会让那个天生帝王的孩子登上世上最顶端的位置,而这辈子,那个位置必然会是他给予的。
18.18
五六个丫鬟簇拥着许颜华和许宜华两姐妹一起走进屋,许颜华先入目的,就是屋内一个气质温润如玉的青年。
长挑身材,观之便令人可亲,这大概就是四皇子刘池瑞了。
她的目光若无其事的从四皇子身边略过,这才看到,四皇子身后还有一个小男孩,长得俊秀之极,看到自己终于看到他了,一双桃花眼湿漉漉有点委屈的望着她。
许颜华有点轻微的诧异,飞快的收了视线,只是跟着许宜华一道迎上来见礼。
并且因为两人并行,这就能显出区别。
常年浸淫在这种环境的许宜华动作看起来落落大方,动作举止优雅,而跟她比较,许颜华的动作就看起来有点笨拙劣质了。
“这就是我们颜姐儿,这孩子刚认祖归宗回侯府,这些日子被我拘在家里学规矩,还有点认生…”
由于四皇子和许宜华已是极熟,故而周氏先拉着许颜华介绍道。
“颜妹妹,快不要客气,跟着宜妹妹一道唤我表哥吧。”
四皇子刘池瑞并没有很是仔细的打量着许颜华,只是大略一看,是个长相和姑母极为类似的小娘子。往日里不知情便罢,看着许宜华和周氏也只道是亲母女。
而今看到许颜华和周氏长相如此相似,这才能清晰的感觉出来,是周氏的亲女儿。
因为只这一面,刘池瑞也分辨不出许颜华的好坏来,只期盼她日后能和许宜华般懂事上进些。
刘池瑞一向为人处世妥帖周到,来到侯府是计划外,到底也令人备好了见面礼,忙命身边的人奉上。
他给许颜华的礼物,是一个竹丝缠枝番莲多宝格圆盒,看着流光溢彩,不似凡品。
周氏推让几句,便让许颜华身边的丫鬟接过来了,许颜华又规矩的欠身行礼道谢。
“颜姐姐既然是四哥的表妹,也便是我的表姐了,日后就唤我明哥儿罢。”
六皇子刘昭熙到底没有忍住,在刘池瑞送礼时,也跟着主动道,并且让人把他早已精心准备好的见面礼奉上。
刘池瑞转头惊讶的看了一眼刘昭熙,他这个六弟自小被父皇和刘贵妃金尊玉贵的养大,比之一般的龙自凤孙更尊贵几分,可不是等闲什么人都能瞧上的。
现在刘昭熙见许颜华第一面,便主动让她唤“明哥儿”,这称呼可只是父皇和他们几个和刘昭熙极为亲近的人才能喊的,看得出来,刘昭熙待许颜华印象极好。
联想到在来侯府的路上时,刘昭熙就主动打听京师知名的勇毅侯府千金抱错的传闻,表现出对许颜华浓重的兴趣,刘池瑞不免又打量许颜华一回。
他还是没看出这个表妹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自家一向眼光极高的六弟瞧入眼里,半晌后也只能归结为,大概是他小孩子爱新鲜。
这颜姐儿出身总是有几分传奇的,丛市井又回归侯府,阴差阳错的经历意外合了他的脾胃也说不定。
至于那礼物,就连刘池瑞也是临时出门才让人找出来的东西,想必刘昭熙给的是他之前逛街时买的那堆东西里的其中之一了,也就不去在意了。
许宜华那里,从甫进屋后眼光就一直不由自主的黏在刘池瑞身上,只觉得多日不见,表哥看起来清减了几分,却更加的清华内敛,一笑照旧春风宜人。
每当刘池瑞的眼睛落到许颜华身上,许宜华就心跳要加快几分,哪怕她平日自恃再高,也得承认,许颜华是长相比自己要更加出众些的。
她身上自有她的好处,同表哥多年情谊也不是作假的,但是身世作祟,内心依然充满了惶恐和各种纷乱的猜测,生怕表哥一时之间竟然被许颜华勾引走了。
刘池瑞,就是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了。
以她对刘池瑞的了解,眼下看着,表哥倒是对许颜华平平,只是六皇子竟然对许颜华多有青眼,倒是许宜华没有料到的。
待刘池瑞等人和许颜华互相厮认过后,许宜华那里彼此都相熟,也不用周氏再特意引见,大家就归了坐,丫鬟们陆续斟上茶来。
刘池瑞就自然而然的把注意力放在许宜华身上,一见之下,不免有点内心微动。
许宜华看起来气色倒好,似乎是已经病愈了,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从前没有的荏弱的轻愁,柳眉如烟,格外的惹人心怜。
刘池瑞知道许宜华一向是个七窍玲珑,善于多思的性子,如今对比身边许颜华的神采奕奕,想必她这段日子是十分不好过的。
而且许宜华本就腹有诗书,周身气质清雅,文采精华,使人见之忘俗,比之一旁还看不出好坏的许颜华,刘池瑞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宜妹妹身子可大好了?我特意从宫中给你带了些药材,可要继续调养进补才好。听闻你结业课上成绩依然是甲三,却因病错过了今年的暑期结业式,可真是一桩憾事。”
因着女学有传统,每年两次大考,从琴棋书画舞御射调香九个门类里,每人选擅长的三科进行考核,天地玄黄四个班里的前三甲,都要在结业式上展现才艺。
往日许宜华每每都是结业式上崭露头角的常客,今年结业式上她不在,故而刘池瑞提起来也觉得有些遗憾。
想到女学里开学会遇到的新变故,关于她出身的话题必然会有人问起,许宜华含笑的面上便不免黯淡了两分,心头带上了几分阴翳。
刘池瑞和刘昭熙自然也都给许宜华带了礼物,许颜华看着许宜华丫鬟捧着的那个盒子,心里一阵好笑。
这便宜表哥倒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周到人,明面上她和许宜华的待遇当真是一般无二了。
周氏在一旁看着许宜华和刘池瑞聊得融洽,心里不由得感叹着这两个孩子如金童玉女般相配,只是许宜华纵然这么好,宫里的许良妃却是个功利的性子。
这孩子命途跌宕,大概就此和四皇子妃失之交臂了,想来周氏也是无奈又可惜。
“颜姐姐也要去女学的罢?”
刘昭熙坐在许颜华的对面,看着刘池瑞在和许宜华说话,便转了头,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关心的问道。
勇毅侯献上百万银两为这个找回来的“遗珠”求了一个女学的进学名额,这事儿朝中内外都有耳闻,外人不懂内情的,都不免要赞几分勇毅侯一片慈父心肠。
懂点内情的,如刘昭熙和刘池瑞,都知道勇毅侯是借花献佛,但是受惠人是许颜华却是毋庸置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