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室里环境倒还干净,刘昭熙让陈珂等人先在外面等着,他和方丈一起喝着才泡好的清茶,简单的聊了一会儿禅道。
刘昭熙活了两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了,自燃是心底有一番历练,
活的比普通人明白。
“施主心明眼慧,这般年纪便有大彻大悟,着实有慧根啊!”
住持听了刘昭熙说完,十分赞叹,这等人天生是能见禅的,有慧根,有佛缘得很。
若不是感觉刘昭熙出身定怕是极好的,不敢拐带,真想收他做个小徒弟,但是住持怕被打,现在只能夸奖道。
上一个被住持觉得有慧根,想要收徒的就是寺院里的周小郎,谁知道他师傅是个不讲理的馋老头,非要借机说自己挖他墙角,要吃了他养的大雁做补偿的馋老头。
感觉刘昭熙就是来找他们二人的,一想起那人,住持就不由得脸色沉下来。
越昶正在睡懒觉,被周澄面无表情的强行用一根鸡腿诱惑醒,听说住持有请,自觉想到了把人家大雁一直不剩都吃得了的事,越昶开始耍赖起来。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小橙子你自己去!都是你吃的!”
越昶是个有活力的胖老头,此时把被子往脸上一盖,在床上连着打了几个滚,看着像条胖鱼般滑稽。
“那我走了。”
周澄看着他就头疼,说他吃的,也得有人信啊!
这样明着坑徒弟的“好师傅”大概是前所未有的,再加上老头有时候神棍一样的神神叨叨,并没有教点更加靠谱的东西,周澄难免有时候会想,其实当年祖父也是被他骗了啊?这才把自己都给他送来。
最终周澄只能扶着轮椅自己过去,只等住持真的问起大雁的事,绝对把真相说出来,让住持给那个元凶一点颜色瞧瞧。
当周澄一进禅室时,发现里面竟然有个容貌俊美的孩童,住持也谄媚的一副表情简直让人没眼看,不由得感叹起,这二人不亏是师兄弟。
而刘昭熙看到周澄的眼睛,第一眼就极为震撼,没错,就是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腰疼,不太舒服,今天短小君啦!!抱歉啦!!!明天会多更新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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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铁面道人那张冰冷漆黑的面具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加上眼神阴鸷疯狂, 使人看了就十分的不舒服, 所以很少有人能够直视他的面孔,更加发现不了他的眼睛其实生的是那样的灵秀清隽。
刘昭熙若不是如今看到周澄的样子, 也是觉察不到的。
但是一见到周澄, 刘昭熙脑海里莫名的就涌现出上辈子铁面道人的那双眼睛,这才恍然发现,他们两人的眼神实在是相似。
谁能想到, 上辈子带着一副铁面具,从来不在人前露脸的那位铁面道人, 原本竟是生的如此风姿皎皎,秀逸清华。
只是外表朗月般的谦谦少年, 看人时眼神却很冷, 眸子里一片漆黑,像是表面平静的黑湖,实际上内里激流涌动,随时能够把人拖下湖底般。
就是从周澄的眼神,刘昭熙便辨认出了周澄就是上辈子的铁面道人。
刘昭熙一时之间浑身都有些僵硬了, 既有果然如他猜测的宿命感, 另又看着此时周澄皎若明月般的面容, 感觉到深深地不可思议。
“你就是那位周家七郎?”
用有些生嫩的童音,刘昭熙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盯着周澄问道。
“我是。”
周澄点头,精致的眉目淡淡的拧起了。
他在周家时几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加上腿疾,族学都没怎么去上过,自然也不能出门交际,比起同样嫡枝的郎君,外人知道有周澄这个人的都很少。
现在这位小郎君知道他的身份,找他们师徒两个来见,是什么用意?
不知为何,面前的小童明明确实年纪不大,给他的感觉却比许多成人还要有气势和压迫感,小小的人凤眼威势十足。
因而周澄在见到的第一面,心里就不自觉的竖起了浓浓的防备之意。
“这位小郎君可是大善人,为我们浮山寺添了五十两黄金的香油钱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住持用一种令人不解的激动语气,对着周澄说道,说完后,还不忘冲着刘昭熙双手合一的念了一句佛号。
周澄还在猜测着面前小童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人家的孩子,竟然跑到他们这个香客稀少的寺庙来,还指明要见他们师徒俩。
对于住持的激动,周澄大概也能理解,毕竟没有香客来,就没有人捐香油钱,而没有香油钱,整个浮山寺的那几个和尚,一概的吃用就全部是靠着周澄接济,过得实在清苦。
所以胖老头借着周澄的光,才能在寺里百无禁忌偷着吃肉。
“其实我是来见另师的,只是他如何不来呢?”
刘昭熙确定下来周澄的身份,就更加想要见一见越昶了,因而面上故作平静的道。
他现在突生一个想法,若是真如上辈子那样,十几年后,周澄才能凭着铁面道人的名头出山,在这之前完全籍籍无名。
什么原因呢?或者是遭遇了巨大变动,或者是此后另有奇遇。
想要阻止混世方和灭世方重新出现,就可以从他的师傅入手了。
那位真正的高人大概就是越昶,除非周澄另有奇遇,不然他的本事必然是越昶所教的,而那些本事都是玄之又玄的,需要个十来年才学会也是有可能的。
“快去再请一次,贵客光临,怎么能如此无礼呢!和他说,再不过来的话,小心我门规处置!”
住持看着刘昭熙面色似有不虞,也眯起了眼睛,赶紧挥手叫门口处的小沙弥继续去叫人。
所谓的门规,越昶差不多已经犯的差不多了,佛门清净处,他偷着吃肉喝酒还到处偷鸡摸狗,够处罚一万次了。
周澄懒得看主持装神弄鬼的作态,想到面前的小童大概是来找老家伙的,便也放下心来,老东西当年也是有点来历的,被人打探到如今的落脚之处也是可能的,因而颇有闲心的主动为自己斟上一杯清茶。
喝到嘴里一品,周澄的唇角轻轻翘起,住持可是对面前这个出手大方的“香客”很是看重啊,为了那五十两黄金,连压箱底的东西都祭出来了。
看面前的小童出身来历必是不凡,周澄知道他怕是品不出来的,但是面前泡好的看似平凡的清茶,实际却是千金难得的紫叶冷香茶。
此茶是一种只长在悬崖峭壁陡峭处的紫叶草,经几道工序用药材熏制而成的,不论是采摘还是炮制都很难量产,所以属于真正的有价无市。
对于此茶的功效,能够真正的滋养心脉,常喝此茶能够延年益寿,又叫做保心茶。
只是这茶入口和一般的清茶极像,甚至口感更佳生涩,回甘也不如六安茶或者是世家贵胄府中常备的枫露茶,面前的人喝惯了那些茶,只怕是对面前的茶不当一回事儿的。
原先周澄也不懂,是老家伙从主持那里偷过几次,泡茶时小气吧啦的给他喝过几口,他这才知道此茶的来历。
因为被越昶偷过几次,住持把茶叶看的更是紧了,换了几次地方,恨不得日日都在身上随身携带了,现在却那么大方的拿出来,也让周澄觉得有点生趣儿。
最终越昶没躲过,因听说是有人要来见他,并不像是住持要寻他的不快,为了不塌住持的面子,越昶腆着肚皮邋里邋遢的过来了。
“咦?”
进门后,越昶看到刘昭熙的第一眼,就愣住了,随后自发的走到他的面前,一手伸进敞开的内衫里抓挠着,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阁下可是越昶越先生?”
刘昭熙实在受不了面前的人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特别是越昶抓挠着身体的样子,也让他觉得身上都难受起来,明明是他来看越昶,却被越昶这么盯着看,所以率先发问道。
“你这小娃儿有点意思!都过了那么多年,京师里的人怕是都忘了老夫了,你又是从何处打听到我的?”
越昶随意的坐在刘昭熙的旁边,一边说着,一边眼睛梭巡着桌案上的茶,同时鼻子也嗅了嗅。
见住持那个小气的,竟然就放了三个茶杯,越昶直接熟门熟路的把茶壶拿过来了,一边对着壶嘴灌了一口,一边发问着。
见他的态度没有否认,还真是越昶本人,刘昭熙看着面前这个喝茶喝的从嘴角流到胸膛上的人,实在也有点不愿意相信。
果然人不可貌相,若不是提前打探好了,又有上辈子的经验,这位别说是高人了,就是传说中医术高明的神医他都不愿意相信啊。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听说越先生多年之前就宣称不再行医了,因而晚辈也不敢让先生破戒,只是担忧家父的身体,想从先生处寻一副养生方子,不知先生能否通融一二。当然了,先生无论是有何要求,晚辈自是都能够替先生办到。”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刘昭熙便只能徐徐图之了,因而先找了一个理由,摆出一副无所不能的姿态。
他要先声夺人,主动接近他们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和身份,这样一来,无论是周澄也好,越昶也好,既然想要有所图,就可以从他这里入手,不用继续闹得京师皆乱。
“哈哈…你这小娃有意思!我既不为你父亲诊治,又如何知道他的脉案呢?不按脉案开方子,你也不怕把你爹吃坏了?”
越昶仿佛被逗乐般,喝着茶都被呛了一口,说这话呢,还喷了刘昭熙一身的水。
刘昭熙咬牙抹掉一脸的茶水,不断地在心里说服自己忍下去,百忍才能成金。
“我可以让人捎来家父的脉案,只是事关重大,先生必得谨慎处之。”
听到刘昭熙说完,越昶笑的声音更大了,“我不要,你都知道我再不行医了,又怎么能给人开方子!”
周澄简直都有点同情的看着刘昭熙了,那老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心眼儿坏,谁要是落入老家伙眼里,可得要被他折磨的不轻。
当初周澄刚被送到浮山寺,还没有正式拜师时,因为不哭不笑,既垂怜自顾又憎恨万物,不知道哪里惹了老家伙的注意,天天故意整一堆把戏出来,非要逼得他情绪崩溃为止。
每日不是一掀开床榻,不是有蛇蚁虫鼠,就是喝汤到一半,才发现碗底有半只蝎子的尸体。
甚至他拜师后的第一个考验,就是老家伙派他到山下瓜田里给他偷瓜,想想过去的那些日子,周澄都要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了。
“难道你就没有想要的东西,想办的事?若是你真的无欲无求了,想来周家郎君作为麾下高徒,必然继承了你的衣钵,不若周家郎君可愿意与我谈这桩买卖?”
刘昭熙虽然打着为父亲寻方子,实际上也有点担心父皇,想着越昶既然真的有几分能耐,那么总也值得拉拢一番的。
毕竟再过五年,父皇的身体就突然不太好了,不仅生了严重的偏头痛,而且害了眼疾,看东西极为模糊不说,时常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
越昶实在不肯的话,少不得还得依靠周澄了,若他真有本事,那么可得好好打好交道,将来说不准还能用得上他。
越昶饶有趣味儿的看了一眼刘昭熙,觉得这个孩子还真有点意思。
到了他这个岁数,除了有个不讨喜的徒弟外,其他再无牵挂了,更加没有什么想要的了,不然凭借他的手段,何惧别的。
“我徒弟啊,我还什么都没教他呢!”
越昶乐滋滋的继续难为着刘昭熙,一旁的周澄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表示确实是这样。
“小郎君也是一片孝心嘛,又是我们寺里重要的香客,不就是开个方子,你为何不肯?”
住持看着越昶把茶壶里的水全部喝的一干二净,眼神登时就不对劲儿了,恨不得过去打他,此时阴测测的问着。
“干嘛要答应,我最喜欢看到别人失望而归啦!”
越昶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望着刘昭熙道。
“越先生是真的要这般难为在下?”
刘昭熙被这个老头儿的话弄得心情一阵烦躁,还真没见过这等讨人嫌的人,便当下用手指沾了桌子上溅出的茶水,伸手写了个“皇”字。
越昶对于刘昭熙的身份早已心中有数,此时看了他写的字也不出奇,然而刘昭熙的字体清瘦,笔锋稳健,还是让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
“开方子嘛,我看你也不是认真的,毕竟你爹也不缺大夫。不过人不能和命数争,不若你伸出手我看看?”
说完后,越昶也没有等刘昭熙反应过来,一把拉过了他的左手,顺着掌心的纹路网上摸去。
刘昭熙顿时想起,若铁面道人没有其他师承,他既会摸骨测字,那么越昶也必然会了,因而刘昭熙也没有挣扎,他倒是想知道越昶会说些什么。
“恩…奇怪啊,奇怪啊。”
刘昭熙从越昶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听着越昶的话,倒是有几分不解。
“先生不仅会治病,竟还会摸骨么?我这骨相有什么奇怪的?”
“小郎君竟是世所罕见的双龙命,一身分负两种命数,奇也奇也…更稀奇的是,竟还有个双凤命的来配,倒是个有福气的。”
越昶摇头晃脑的感叹着,只看面相,眼前的孩童三庭五眼尊贵不凡,有贵人之相,定是皇子龙孙无疑了。
且小童又写了一个字,从字里就能看出这位小皇子紫薇之气饱满,亢金龙正位,证明这是位潜龙啊。
唯一出奇的,便是摸骨竟然摸出了双龙命,这种命数越昶真的头一回碰见,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有两种不同的命运呢。
这帝位分明是正位,另一侧却是一道大业障,简直太过稀奇了。
刘昭熙听到越昶的话后,不由得陡然心惊不已,“一身分负两种命数”,说的不就是他重生了吗?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小郎君尊贵天成,自有八方来助,且不必着急,宜自归去。”
越昶说完后,和住持互相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大笑着走出屋子了。
刘昭熙被弄的摸不着头脑,高人之流看样子是根本没法打交道了,索性今日来的主要目的都达到了。
“您可别理他,瞎说八道的没正形,贵客可留在寺中用素斋?”
怀着给钱的才是大爷,得把人伺候好了,多赚点香油钱这样朴素的心情,住持在越昶走后嘿嘿一笑,周到的问着。
“唔,劳烦住持了。”
刘昭熙看了看周澄,越昶走了,可是正主儿还在呀,于是想也没想的同意了在这里留饭。
周澄在越昶说话时,也听出了刘昭熙的身份,心里还纳闷,一个小皇子跑这来主动找老家伙。
本来越昶走后他也想离开的,偏偏这小皇子不放人,住持中午还留下他作陪客,毕竟明面上周澄也是世家子弟,和小皇子也算能说得上话。
果然席间两人开始攀谈着,六皇子年纪虽小,言谈间却极有见地,果然和周澄初见时便感觉的那般,这小皇子并不简单。
“我在家中排行为六,且与周家数位郎君皆交好,周兄也不必外道,可唤我一声六郎便是。”
.刘昭熙一直没有摆皇子的架子,表现的很友善,想着哪怕一时之间无法和周澄相熟,但是好歹可以留个好印象。
周澄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虽然没有和老家伙学过摸骨术,可是他却是听过六皇子在宫中极为得宠,眼下年纪虽小,未来却不可限量。
周澄腿疾无法出仕,想出人头地只能寻别的路走,故而对于六皇子的笼络也没有拒绝。
等刘昭熙带人离开浮山寺时,和周澄竟是有些交浅言深了。
忽略上辈子他是铁面道人这件事,刘昭熙都要为周澄可惜了,若他的腿好好的,怕是周家没一个人能赶得上他。
刘昭熙离开后,周澄扶着轮椅回到自己的院子,这里平时清净为主,所以周澄这几年小厮也不要了,全靠自己照顾自己。
“今后你可以多和那个小皇子接触,他有正位之相,我方才为你掐指算了一圈,你们之前牵连颇深。”
越昶难得没有吃的一嘴油,今日更是连饭都没有留下一同吃,这可很不像他的风格了。
“你是不打算教我别的了吗?”
周澄点头,这方面他从不怀疑老头的本事,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不教你才是最好的,我们师门的规矩你也不是不晓得,学了就没有回头路了。你能有其他前程,我也算对得住你祖父了。”
越昶一叹,他也不总是那么混的,眼见着小徒弟要往好的方向靠了,只有支持的份儿。
“最近那边还联系你吗?你自己小心点儿,别玩火烧身。”
别的他不能再泄露天机,但是这小皇子身上有大因果,因他是下一任中兴之主的生父,对于整个朝代的命数都起重要的作用。
这样的功德,已被记入天道,是任何人都干涉不得的,虽然双龙命离奇了些,可是他演算了几次都能得正位。
“我自有打算。”
提到黄家,周澄的脸色有些不好起来,眼神重新晦暗阴森起来。
越昶叹了一口气,他真心希望周澄不要走上他们这些人的路,无论是他在承受,还是逃避了的济苦,都活的太苦了。
刘昭熙自从知道了铁面道人就是周澄,那混世方和灭世方便也有据可查了,似乎目前还在越昶手里。
这辈子无论如何,混世方和灭世方不能出现,最好是默默流传,或者是到了他的手里,如阿慕那般不打开看,直接供入皇陵压制。
他不想再看到和上辈子一般,因为这两本古籍而闹的风起云涌,整个京师都不太平。
刘昭熙操心的事情太多,且这些事只有他知道,任何人也不能说,唯一缓解压力的方式,便是日日关注着阿宝的动向。
转眼间,许颜华在女学就要迎来第一个十天后的休息日,这十天里她也已经熟悉了女学的各种课程和新的同学。
她最喜欢的课就是御,最不擅长的就是乐,诗书礼还能有程清涵帮她,但是乐,实在没办法。
弹七弦琴时,许颜华尽量模仿滥竽充数里的东郭先生,跟着大家一起弹琴,自己努力不真的拨响琴弦,以免发出不那么和谐的声音。
但是没几天,她还是被七弦琴这门课的老师孙师傅发现了,孙师傅气的专门逮出来让她独自弹奏。
这下许颜华彻底逃不掉了,弹的七零八落的,不仅没有丝毫美好,反而和锯子锯木头般,让孙师傅痛心不已,当场说没见过这么没有乐感和天赋的人,以后让许颜华别再上她的课了。
孙师傅在女学一众师傅中算得上是和颜悦色了,被她赶出去的例子,许颜华还是第一个。
虽然女学里七门课,只要一门优秀两门合格便能通过结业考核,理论上不上乐这门课,许颜华不影响考核成绩,但是被老师赶出去不让上课很丢脸啊。
王怀夏开心惨了,她自己各门课都糟糕的可以,乐课也只比许颜华稍强一些罢了,但是架不住只有许颜华被老师赶出去了。
不仅自己高兴,王怀夏还到处帮许颜华宣传,最后连周定芸都知道了,特地午饭后过去找她,安慰她不要太难过,不影响考核云云。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我也不爱学呢!恨不得把那七弦琴的弦全部剪断!”
赵帛蓉同样安慰着许颜华,学渣之间互相取暖。
许颜华倒不是多难过,丢脸就丢脸了,就是不被赶出去,每次上课都要发出锯木头一样的声音,也是够闹心的。
只是雪上加霜的是孙师傅有多讨厌许颜华,就有多喜欢许宜华。
到了女学第二年,就可以选择一个方向,正式拜入老师门下,但是并不是每个师傅都愿意收徒弟,极少遇到出色的才会亲自收作徒弟。
许宜华弹的一手好琴,即得孙师傅喜欢,一曲金缕衣更是艳惊四座。
最终孙师傅收下了许宜华作为关门子弟,十分满意的样子,许颜华有多丢脸,就衬的她多春风和气。
作者有话要说:再写点,没写完呢…赶时间更新啦!
56
“姐, 需要我去把她的琴弦剪断吗?”
许仲骐坐在许颜华的屋子里, 拿着一块如意糕啃着, 看着许颜华跃跃欲试道。
“光琴弦剪断有什么用,你怎么不把她手指剪断啊!”
许颜华被许仲骐逗笑, 也拿了一块糕饼咬了一口, 跟他开玩笑道。
“啊,这有点不好办啊…”
听着许颜华那边简单粗暴的话,许仲骐瞪大了眼睛, 捂着嘴笑起来,被许颜华捏了下脸。
随着女学放假, 许仲骐所在的周家族学也一同放假了,所以许仲骐久违的又重新回了侯府。
由于许宜华被孙师傅收为弟子, 怎么样也算是件争光添彩的事情, 孙师傅已经七八年没有收徒弟了,更是直接敲定了许宜华做为关门弟子,那就是以后再不收徒的意思了。
故而周氏专门设了小家宴,收拾出了暖阁来,另厨下精心准备了美味佳肴, 场面竟是有几分难得的隆重, 除了许仲骐, 许颜华,许宜华外,就连许攸华也难得的出现了。
宴席上不仅周氏狠狠夸赞了许宜华一番,就连勇毅侯都对许宜华另眼相看, 一向在儿女面前维持严父面孔的勇毅侯,也不禁给了许宜华一个赞许的笑意。
“孙师傅据说一向眼界极高,这么多年来也不过就是收了三个徒弟,前一个徒弟还是康乐王妃呢!今后咱们宜姐儿定然也是有大出息的。”
周氏一脸的与有荣焉,从小打到许宜华都是课业上从来没有让人操心过的,不说一点就通,也是极为灵透。
就算是考入女学后,在天字班里依然是保持着前三甲的地位,这样蕙质兰心的小娘子,怎么能不讨人喜欢呢。
有许宜华珠玉在前,相比较之下许颜华和许仲骐姐弟俩在周氏时不时怒其不争的眼色下,就显得有点灰溜溜了,宴席上都缩着脖子没什么宴饮同庆的心情。
“还好有个宜姐儿在,不然只看我们大姑娘竟是被师傅从课上赶出去,朽木到连教都教不得了,我这脸皮都跟着火辣辣的,出门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周氏看着许宜华乖巧的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般,想起了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糟心的存在,语气顿时就变了。
许宜华在女学里被师傅看中收入门下有多难得,许颜华被师傅赶出课堂不再教她也就有多稀罕,两人刚好分列在两个极端上。
说起来许颜华被孙师傅勒令以后不要再上她的课,她自己倒还好些,只当做大学一门课挂了般,大不了不学了呗,但是周氏却是最受不了的,简直要气炸。
周氏最要脸面的人,在她看来,哪怕许颜华不去女学读书,也比她在黄字班垫底,甚至还被师傅赶出那门课来的体面。
许颜华低头拿筷子戳着面前的米饭,很受不了周氏这么拉一个踩一个的,宁愿她和以前一样,只把眼睛放在许宜华身上。
求不把她拖出来做对比项,就让她安安静静做个布景板不行么?
显然是不行的,周氏对许颜华的课业已经失望到底线了,但是到底不愿意许颜华作为她人生的短板,令别人质疑她的遗传,认定了许颜华就是不认真学,于是自觉要更加激励和督促她。
“幸好宜姐儿是孙师傅的弟子,也能在师傅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过些日子宜姐儿的拜师礼更要加厚几重。这阵子你可不要继续混日子了,本来就基础差,你再不好好学,能有好吗?”
“你日后跟着刘夫子好生勤加练习,平日里也可多求宜姐儿为你指点下!等琴弹得稍微好些了,就老老实实的低头跟孙师傅好生认错去,争取孙师傅让你重新上这门课。”
不管怎么说,周氏还是觉得许颜华被赶出课堂太过丢人了,对于许颜华的名声也很不好,还是得尽可能的想法去补救。
“今后可不许再偷懒了,课业上需好生用功,再不能这般了。”
勇毅侯对于许颜华的表现也很不满,难得的同意了周氏的话,又自己嘱咐了许颜华两句。
许颜华顿时心情就更加不美妙了起来,人都道有教无类,上辈子不是人句话说的好嘛,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为人师表的这么没有耐心,直接一个不如意就不教了,这么任性,哪里算得上能够为人师表呢。
要许颜华去低头哈腰的认错,门都没有的!
她趁着周氏和勇毅侯没看到时,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谁爱去谁去,反正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