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闷的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水后猛地灌了进去,身上还带着药味。
脸上的伤,谢夫人已经叫人给他涂了药。
“我怎么做了?你大哥的妾没事跑来二房打转,本来就于理不合啊,你们家规矩差,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所以才有流言传了出来,该我什么事。”
陈芸重新换好了睡衣,抱着枕头扑到了床上,明天早上让容和去给谢夫人说,自己昨晚上被谢大爷惊住了,早上身体微恙,不能伺候她了。
这嫁了人,最不好的就是要伺候婆婆了,谢家是早上去请安,伺候谢夫人吃早饭,其他时间自便。
“我们家规矩怎么差了?”
谢奕很不服,瞪着陈芸,再没有规矩能比她还没规矩吗?
“瞪什么眼,要我下床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吗?有规矩的话,为什么庶子敢生在嫡子前面没人管?一个姨娘架子摆的跟正经主子似的,人模人样的跑过来见我,什么玩意啊?这种人搁我们侯府,都活不过第二天的。”
“奴才秧子生的庶子,也就你们家拿着当个宝贝似的捧着,嫡孙都不想要的婆婆,老实说,也就是你那个脑子不清楚的娘了。你以为只有你们家的人宠着悟哥儿就行了吗?走出谢府就悟哥儿那种庶子,也只配和庶子打交道,正经人家的嫡子都不会自降身份正眼去瞧的!”
陈芸斜躺在贵妃榻上,朝着谢奕扔过去一个抱枕,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
“那大嫂没有嫡子,姨娘就不能生孩子了吗?好歹也是大哥的骨肉,怀了还能不让她生吗?我娘又能怎么办!”
谢奕很不服气,尤其是陈芸对自己娘亲那么不恭敬,更让他心中不平。
对长辈肆意辱骂,她自己就最没规矩了!
“你大嫂是身子不好不能生了吗?才嫁进来没几年,你怎么就知道以后没有嫡子了?就谢大那种宠妾灭妻的,能有嫡子才怪,他就是不要嫡子!脑子进水的货!既然那么喜欢小妾,就喜欢奴才秧子,配不上正经人家的闺女,干嘛还娶妻,真要是娶个丫鬟我还能敬他是个人物!”
“还有你,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明月,就娶了她,我也能高看你一眼!一边觉得丫头身份低,配不上做正经老婆,一边娶了高门贵女想晾在一边,反而想宠着丫头,你想的真好啊?天底下的好事都想占着,做梦呢?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我能纳上好几个夫郎,你贤惠的对他们如兄弟呢!你成全我吗?”
陈芸想起来就觉得可笑,谢大谢二这些人就是脑子有坑啊,看不上人家闺女有种别娶啊,娶了回来宠妾灭妻,糟蹋好人家的女儿,人家活该倒霉嫁给他啊?
“你!你好不知廉耻!”
虽然谢奕一直被陈芸颠覆着三观,但是今晚显然他听了刚才的这一番话,又忍不住整个人炸裂了。
陈氏说的什么话?竟然,竟然还要纳夫郎?简,简直不要脸!
“你现在就不知廉耻,娶了老婆还要睡小妾太不要脸了!凭什么只有男人能睡小妾,女人就要忍着,男人和女人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陈芸这么多年苦心学武,付出了相当的心力,回到侯府后还得偷偷摸摸练,之所以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专治各种不服!
“女人怎么能和男人比?男人能上朝为官,女人能吗?”
谢奕仰着脖子和陈芸针锋相对,他是真的觉得男人和女人怎么能完全一样呢,太可笑了。
“女人能生孩子,男人能吗?若是和男人一样读书,女人怎么能不能考中科举做官去啊!”
陈芸就不想说了,以前现代时,班里都是女生学习比男生好的,毕业后各种事业单位的考试也是女生占优势。
“反正女人就是比不上男人,只能遵守女诫,贤惠持家!”
谢奕觉得自己说的才是人人尽知的真理,只有陈氏这个异类才会说出男人和女人没什么不一样这种惊世骇俗的话。
“我让你看看到底是男人强还是女人强!到底是不是你不上比我!”
陈芸听着谢奕的话觉得心里来气,一股脑冲下床,把谢奕按在桌上反手扭着,用肘部使用撞击他的后背,并把他的头撞在桌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啊…”
谢奕一时猝不及防,又发出了惨叫。
“快说,到底是你比不上我,还是我比不上你!”
陈芸揍了一阵,又捏着谢奕的侧脸把他的头拽起来,阴沉的问着。
“你不上窝…啊,不是…”
谢奕纯属被打的混乱了,陈芸问的像绕口令一样,他含混不清的刚出口就知道糟了,说反了,结果被陈芸认为是故意唱反调,又一阵暴揍,揍完后放倒在地上,一脚踩着他的肚子,再问了一次。
“是,是我比不上你!…”
这次谢奕想清楚了才敢开口,等陈芸放开脚,抱着肚子痛苦的翻滚着。
“哼!我不管别家,反正我嫁给你一天,你就得给我安分的守身如玉,敢碰别的女人一个手指头,我就把你垮下的那几两零碎给你剁了!到时候送你进宫伺候我外甥去!看在我们好歹夫妻一场的份上,还能给你个御前伺候的差事!”
尽管谢奕在心里咒骂陈芸这个毒妇言语粗俗,但是看着她冲自己眯着眼看起来神情竟然不似作伪,再想想她平时疯起来时的举动,谢奕的心就激烈的狂跳起来,这个毒妇,说不定真的能干出来呢。
“就是你爹是首辅也没用,到时候我不在谢府动手,除非你一辈子不出门,到时候我随便找几个人,就能废了你!说破天你也赖不到我身上!便是你爹有个男人都当不成的儿子,他第一时间就要嫌丢脸把你扔老家去!”
陈芸撸起袖子,蹲在谢奕身边,拍着他的脸尽情的恐吓,只把谢奕说的面色惨白,那个部位也蛋疼起来,蜷缩着身子暗自护住要害。
“呵,以后,小心一点啊…”
不屑的又踢了他一脚,陈芸这才起身回去躺着。
嘤嘤嘤…
谢奕一直躺在桌椅旁的地上,维持那个蜷缩着保护丁丁的动作,半天没有爬起来。
谢老爷虽然没有精力管后宅的事,但是他还是有几个眼线的,保证自己能随时知道自家后宅的所有动向。
谢夫人早些年在后院里一手遮天,就偷偷把谢老爷身边的一个管家和两个管事都买通了,年年给他们塞各种财务,喂的满嘴流油,只要谢夫人不太过分,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谢老爷面前给夫人说好话。
不聋不瞎不做家翁,谢老师实在太忙了,所有的心力都献给了朝廷上的各种事务,忙着结党,铲除异己,拉拢关系,处理政务,想着谢夫人一个内宅夫人,再出格又能到哪里呢,也索性不太在意。
但是陈芸安排了自己人,早上在门房说起了府中的种种传闻,恰好被经过的谢老爷听到,谢老爷震怒不已,叫来管家过来仔细询问。
“是老奴办事不利,有负老爷所托,没有及时知道这个消息…”
老管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谢老爷脚下哀嚎。
谢老爷不耐烦的一脚踢开他,又叫那两个门房过来问,这才知道,原来府里闹得这么乱。
老大身边的姨娘跑到老二那里勾引老二,被老二媳妇整治了送回去,老大回来在正房院里大闹,听说还找了老二媳妇的麻烦,连老二媳妇都要动手打,出来后当众还打了老二!
谢老爷消化着这条消息,浑身气的颤抖不已。
这叫什么事儿!
因为时间不够了,谢老爷只是把管家关起来了,去上朝的路上都在想着回家怎么处置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
谢大爷出生时,谢老爷正在地方上做个小官,兢兢业业的想着往上升,孩子就让谢夫人和当时的老夫人管教,老人溺爱孩子,等谢老爷腾出手想管教一二时,谢大爷已经扶不起来了。
读书不行,为人处世也是标准的二世祖架势,随着谢老爷的官职上升,谢大爷也跟着膨胀起来。
所以那时候谢老爷就不敢让谢夫人继续管教老二了,趁着谢二年纪还小,自己带在身边几年,索性老二读书上颇有天分,后来谢老爷又忙起来了,谢二读书上了轨道,才渐渐松开了管教。
谢三能读书时,谢老爷也是带在身边教了两年,但是谢三天份上一般,谢老爷失望后,就着力培养谢二了。
三个儿子能有一个出息了,谢老爷也就觉得满意了。
只是,没想到老二读书上有天分,但是生活上又被谢夫人养坏了脾性,太过孱弱又女色上缺乏定力。
老婆不行毁三代啊!
谢老爷深深的觉得无力,老妻不堪大用,让他还要在后宅浪费精力。
当初他就不同意在几个儿子未娶亲时抬房里人,没得让孩子移了性情。
但是谢夫人私下里包庇谢大爷睡了身边的丫头,又总是在他耳边说起京都里其他权贵都是这样,孩子长成后哪能不放屋里人呢,这才没有干预。
至于谢大爷房里那个庶子,谢老爷根本没有放在心里,他还是正统的期待着嫡孙的。
一整天谢老爷难得的心不在焉,晚上也不再加班了,匆匆回来让人把谢大爷和谢二爷叫到书房去。
“哈哈,你要倒霉了啊!谢大也要倒霉了!”
陈芸看着谢奕有点忐忑的走出去,在他背后开心的补刀。
科科,谢大之前竟然还想跟她动手?
等谢老爷揍完他,她还要再整他一次,不让他哭着回来才怪!
对这种欠收拾的,好好的揍一顿,都是替天行道了!
第31章 回门
谢老爷非常的生气,怒火从未有过的强烈。
是非曲直和关于这条流言的所有来龙去脉,他已经尽数查清楚了,流言大概已经能确定就是二房传出来的。
至于是不是陈氏授意…
谢老爷目前还摸不清楚,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要不是老二和陈氏关系不好,陈氏也不可能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名声。
先是拿出久违的家法来,谢老爷狠狠的给了谢大爷和谢二爷各自几棍子,随后先从谢大开始,怒道。
“这些年我觉得你已经娶妻生子了,就没有多管束你,但是你竟是这般不知事!你做的那些还都是人事吗?宠妾灭妻,为个贱人兄弟阋墙,可真给我争脸!现在家里传的不像样,你们觉得好听吗?”
“爹…都是…”
谢大爷刚想狡辩,说都是老二媳妇惹出来的,就被谢老爷扔过去一个砚台,墨汁把衣袍染黑了一大片。
“还敢攀扯别人!难道周姨娘到处乱走不是你管束不严导致的吗?对嫡妻动手,对兄弟动手,难道我养了一个只会在家里逞威风的莽夫吗?”
“念在悟哥儿的份上,绕那个周姨娘一命,我立马让你母亲把她发卖出去!日后你再敢宠妾灭妻,不好好过日子,给我闹出不体面的事,就立马滚回旬州老家去!反正你那一官半职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恩荫的,一点成绩都没有做出来,我留你是给我丢脸的吗?”
谢老爷完全不给谢大爷机会,直接下了最后通牒,谢大爷听说父亲要把自己流放到老家,整个人都傻了。
“还有你,我告诉过你吧,和陈家是结亲,不是结仇的!连个女人都哄不了,你还能干大事吗?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陈氏尽快的稳住,若是你和陈氏再闹出问题,让侯府和谢家生了罅隙,我就让你也滚出京都!”
谢老爷再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诉谢二,他很重视和陈家的关系,相应的,谢二爷也很该明白自己今后到底该怎么做。
一人又踹了一脚,谢老爷怒气冲冲的走出书房,这是要去找谢夫人了。
而留在书房的谢大爷,狠狠的瞪了一眼谢二。
“以后让你家的那个泼妇少把手伸到我们大房来!”
毕竟紫月陪了谢大爷这么多年了,听说父亲要把她卖出去,谢大爷止不住的伤心。
谢老爷向老说一不二的,所以谢大爷也不敢继续求情,只能再想办法,从谢夫人那里入手,把紫月卖到哪里,就抢先赎回,先养在外面吧。
“难道我想的吗?”
谢奕十二万分的冤枉,想到伤心处眼睛都红起来,嗓音沙哑的道。
亲哥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流言,对着他动手,说好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呢。
而亲爹,又不管他的死活,只让他笼络好陈氏,不能和陈家的关系出现问题,没有一个人为他想过呢,那么他自己呢。
娶陈氏本来就不是他想的,现在又不能休妻,那个毒妇还尤其善妒,特别是还要被那个毒妇三天两头的打一顿,难道他不是最倒霉的那个的吗?
谢大爷看着弟弟的熊样,想起了自己的紫月即将发卖,连悟哥儿的娘都保不住,也是忍不住差点潸然泪下。
“父亲真的太过分了,只顾着陈家,对陈氏那个搅家精轻轻放过去,以后更加家无宁日了!今晚你到我院里,咱们一起痛饮一杯吧。”
谢大爷拍着谢二爷的肩膀,对着谢二爷释放了善意,于是兄弟俩重归于好。
而谢夫人那里,也在经受狂风骤雨般的暴击。
“你到底会不会管家?连后宅都打理不好,要你何用!不能的话尽早说,我找别人来替你!难道你只会在媳妇面前逞威风吗?好好的儿子都给你教坏了!”
“我在朝中忙于政务,你不仅不能作为贤内助帮我管家理事,还尽闹出事情。我还不了解你吗?平日里在老大媳妇面前摆架子使手段也就算了,还想折腾老二媳妇,难道你不知道我很看重陈家这门姻亲?”
朝着谢夫人痛斥一顿,谢老爷随即要求她立即发卖了明月,日后不许再给几个儿子房里塞人,儿子敢宠妾灭妻,他就让谢夫人和谢大爷一起滚回老家去。
随后,谢老爷又雷厉风行的处置了那几个被谢夫人买通的管家和小管事,今后府里再有不利主子的流言互相举报,已经坐实全部发卖出去!
经过谢老爷的整顿,谢家顿时安静了不少,谢夫人恨得咬牙也没有办法,再见着陈芸时,老老实实的,再也没有话里话外的机锋了。
让陈芸奇怪的是大嫂,为什么看上去更加憔悴了呢。
谢大爷的爱妾紫月一朝就要被发卖了,难道她不该很是幸灾乐祸一把吗?
这早上请安后,陈芸和刘氏一起从谢夫人的正房出来,刘氏阴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一脸全世界都欠了她一百万的表情,看了一眼陈芸就转身离开了。
而之前谢大爷让陈芸相当的不痛快,她就发誓要好好的让他得个教训,很快就找到了机会。
关于紫月被卖的这事儿上,陈芸可是好好地插了一脚,前脚在谢老爷的监督下,谢夫人把紫月卖给了人牙子,还没等谢大爷摸过去,陈芸就叫予深在人伢子那里截了胡,买回了紫月。
然后又是在她的授意下,低价将她坐船送往北方,卖到了穷山沟沟里,将来劳动改造吧。
控制了人伢子,予深只让人告诉追问紫月下落的谢大爷,说是紫月被高价卖到了南方的画舫,只要谢大爷给钱,就能帮谢大爷把人追回来,带回京都。
从谢大爷那里骗了三千两银子,过了三两日,人伢子就使人告诉谢大爷,紫月找到了,让他去城外接应。
谢大爷为了保密,只带了两个随从,结果到了城外,就遇到一伙蒙面的暴徒,将谢大爷和随从痛揍了一顿,还把他们的衣服也扒了个精光,言说紫月是他们画舫的人了,敢再来找她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谢大爷气了个半死,那伙人就那么大喇喇的带着他们的衣服扬长而去,连底裤都没给谢大爷留一条。
荒郊野岭的,谢大爷只能蹲在林中的灌木丛中,打发随从出去找户人家借衣裳。
结果那个随从命不好,浑身光着只拿柳条遮住关键部位,走了很久才看到一户人家,刚激动的去敲门,就见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嫂子。
嫂子一见光着的随从,顿时尖叫起来,忙不迭的把自己的男人喊出来,没等随从解释,七尺高,身材健硕的农家大汉就拿着掀把那个随从痛打了一顿,随即以“伤风败俗”的罪名送到了里正那里。
等到傍晚,谢大爷也没见随从回来,实在饿坏了的谢大爷又打发了另一个随从出去借衣服。
谢大爷从来没受过这种罪,被打了还好,关键衣服都没了,一整天被困在灌木丛里,腿上全是被虫子咬的疙瘩,他实在痒的受不了了。
天黑后若是还不能回家,在荒郊野岭的,想想都教人恐惧的不行。
予深安排的人在天擦黑后出现了,正是出城狩猎晚归的一群世家子,为首的恰好是宁安伯府的小儿子,卢志楠,这天来城外狩猎,也是予深建议的。
予深早已命人提前安排了很多的猎物,待他们尽兴狩猎,把“偶遇”谢大爷的时间拖的越晚越好。
等了一天才看到这些人,身边又没有其他能用的,谢大爷只能自己慌慌张张的跳出来,伸出手拦下了卢志楠的马。
情势所逼,毕竟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随从又没了踪影,万一再也没有过客,恐怕谢大爷就要在这城外过夜了。
夜色下,光着身子一片白花花的谢大爷,相当的醒目,只留一只手遮挡着关键部位,面上似哭似笑的叫着嚷着,差点被卢志楠当做了疯子。
“呦,这不是首辅家的大朗谢遵吗?”
有眼神好的人很快认出了谢大爷,一群人听说这是谢家大郎,全部惊诧莫名。
随后众人问起谢大爷怎么变成这样了,谢大爷没好意思说自己被一个人伢子刷了,被据说是画舫打手的一群暴徒袭击了,只好含糊的说出城办事时遇到了歹人,所有的东西包括衣服,都被他们抢走了。
“太过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在这京城外,那些人竟然如此猖狂!等大郎一定要仔细禀告首辅,抓到那些人狠狠惩戒一番!”
虽然诸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安慰谢大爷,但是其实说实话没人信他的说辞,看他含含糊糊的这个语气,就知道这事情一定不简单。
入夜,城郊,孤身的谢大郎没有穿衣服的拦下了他们的马,简直可以当做一整年的谈资了。
“再不赶路城门就要落锁了,仓促间也没有什么能准备的,我们都是骑着马出来的,只带了一辆驴车,好请谢大郎不要嫌弃…”
卢志楠忍着笑意,将谢大爷安排在他们身后跟随的驴车上,待谢大爷上了车,有的人就再也忍不住笑声了。
谢大爷羞愤欲死,披着好心人赠与的外袍,坐在了跟着这些公子爷出来伺候的下人坐的驴车上,车轮哐哐的往前,伴随着车窗外的笑声,谢大爷浑身颤抖的缩在了角落。
果然,随后一夜之间,谢首辅的长子谢大郎,浑身光着□□的出现在城郊,这个笑话越传越广,越来越玄,什么猜测都有。
甚至有人拍着胸脯说谢大爷一定是在城外看上一个漂亮姑娘,奸,淫良家女子,被人发现打了一顿,这才逃了出来。
啧啧,首辅家的公子,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多猖狂啊。
而从谢大爷那里骗来的三千两,予深和人伢子各分了一半,等谢大爷再去找那个人伢子时,那个在京城还挺知名的人伢子,早就全家都跑的无影无踪了。
谢老爷知道后,差点被气得晕倒过去,外界传言太过不堪,这样丢脸的事败坏了谢老爷的声誉,而谢老爷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于是,谢老爷再也不手软,索性请出家法,叫人把谢大爷拖出去,用板子狠狠揍的半月下不来床。
而谢大爷原先的那个七品城中令,也被谢老爷亲自着人撸了下来,准备等风声小一点,就把谢大爷送回旬州老宅,教他以后在那里过活吧。
“啧啧…我就知道,你大哥那般行事百无禁忌,跟个乡下土霸王一样,迟早要出事的。看看,这下好了吧,让我们也跟着丢脸了。”
陈芸乐滋滋的听着外界的传言,笑的捧着肚子在榻上滚来滚去。
这下才算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大概谢大爷是吃够了教训了,保证他受用终生。
谢奕坐在桌前默默的一碗一碗的灌着浓茶,很有些敢怒不敢言,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他哥哥啊,这个陈氏需要这么幸灾乐祸?
之前他去见过谢大爷,谢大爷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大嫂刘氏根本没有守着他喂药照顾,谢大爷看到谢奕进来,就哭求让他为自己在父亲面前求个情,他不想回旬州啊。
但是谢夫人也帮着谢大爷跟谢老爷试着提起过,但是一说起谢大爷,谢夫人还来不及说点什么,谢老爷就怒火冲天,告诉谢夫人以后谁再敢求情,就跟谢大爷一起回老宅。
谢奕纵然心疼哥哥,可也不想回老家啊。
谢大爷看着谢奕难为的样子,知道他是不会帮自己了,怕惹父亲不满,于是谢大爷气的大骂了谢奕一顿,指天骂地的说自己早就知道他盼望着自己有这么一天了,不仅把话说的尤为绝情,以后更是见都不见谢奕这个弟弟了。
让谢奕只能徘徊在谢大爷的屋外,他心里对谢大爷总是同情的,知道哥哥心情不快,也没有多加计较。
随后没两天,谢奕的婚假也告一段落了,他再也不用朝夕面对陈芸,心情顿时有些好转了,头一次这么热爱上班。
但是因为谢大爷的这事牵连,让谢奕也跟着很是担了些取笑,原先准备天天在外面跟朋友混到夜深的谢奕,还是无奈的一下班就回家了。
大秦新婚夫妇是半个月后回门的,回门小住三五日,再行回婆家。
时间很快就到了回门的时候,陈芸早就算好了,等回家不多久,就是夏天了。
京都的夏天特别热,世家贵族习惯在京郊的清凉山里避暑两个月,就连皇上也是移驾行宫,改到那里上朝了。
清凉山的平地少,地方小,宅子连成片,拉近了大家的距离,出嫁女回娘家,见亲眷都很方便,而到时候陈芸也能和母亲,姐姐经常见面了。
携着谢夫人在谢老爷的授意下备下的重礼,和谢奕一起坐在回家的马车上,陈芸真的感慨万千。
这半个月过得,真是波澜起伏,渣贱无数。幸好自己不忘初心,狠狠地一一回击了,只是虐渣□□,依然任重道远啊。
舒服的半躺在豪华的马车上,陈芸指使着谢奕为自己剥松子吃,像个老太爷一样悠闲自得的把谢奕奴役的团团转。
“恶不恶心啊!谁让你下嘴的!”
松子颗粒不大,用小锤一颗颗敲很容易就敲到手指,已经被自己砸痛过好几次的谢奕,趁着陈芸半闭着眼睛时,把松子仍在嘴里磕开,却被陈芸一眼发现了,怒吼着骂道,差点拿着小锤照着谢奕再来一下。
“我做不来!你就不能让丫鬟干嘛!”
谢奕寄希望于回门,向着大舅子和岳父狠狠的告陈芸一状,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动手了,因此相对的有了点底气,便把面前的那盘松子推到了一边,堵着气说道。
“呦呦呦,一天不动手你就皮痒了吗?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对我说话啊?”
陈芸看着眼前的这个怂货又敢跟自己叫板了,顿时狞笑着准备松动松动筋骨。
“你,你别过来,就不怕一会儿我见了大舅兄和岳父向他们告状吗?”
谢奕在马车上左躲右闪的,对着陈云色厉内荏的要挟道。
“嘿,小砸,你脑子还正常吗?那是我爹和我大哥,难道还能向着你?再说了,我回去一通告状,我爹不也揍你顿就算你烧高香了!”
陈芸嗤笑一声,照着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想着告状的怂货一个肘击,就让他痛苦的抱着肚子在马车的靠垫上翻滚着,陈芸动作完后就瞬间捂住了他的嘴,上半身叠加着压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反正我爹娘哥哥不会向着你,让我知道你多嘴说了些什么,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把你也脱光了丢出城去,反正你这小脸也还算有几分姿色,到时候碰到什么喜欢怜香惜玉的大汉,可就有乐子瞧了。”
近距离的欣赏了下谢奕因为疼痛和慌乱而散乱的瞳孔,陈芸一手捏着他的脸扯的变形,悄声细语的在他耳边说道。
谢奕的耳廓又热又痒又麻,看着眼前的人纤长浓密的睫毛,轻巧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谢奕又是惊怒又是屈辱,脸都气的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