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到了什么?”
她笑的和善,只是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二人问道。
“回容和姐姐,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春波抢先春时一步,快速的小声道。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都有个成算,不然谁随便嚼舌头,郑嬷嬷一准儿就把她的舌头割下来下酒。”
容和说的随意,但是任谁都能看出,她可不是开玩笑的。
春时想到了让人胆寒的郑嬷嬷,吓得浑身一激灵,立即拍着胸脯保证,“我绝对不乱说话,容和姐姐放心吧!”
春波也激动的表态,“容和姐姐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二奶奶!”
看到刚才二奶奶那一脚,春波更加崇拜她了!
怎么办,好想赶紧好好表现,让二奶奶看在眼里,最好做能近身伺候二奶奶的人。
容和看着春波眼里丝毫不见恐惧,只有兴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进了正屋。
“奶奶,老奴去太太那里拿身契,直到快落锁了太太也没有见我。”
周嬷嬷一边给陈芸卸掉头上的钗环,一边有点忧心的说。
“要我说,您也太急了些,这才刚入门呢,就是等段日子再要也来得及。”
虽然谢夫人这么不给脸,干脆不见她,让周嬷嬷也很恼火,但是周嬷嬷还是尽量劝道。
“要等的话就得等好几年了吧,你看大嫂那边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这老太婆手伸的那么长,又护短,不早点要来身契的话,多被动啊。”
陈芸不觉得自己太急躁,而是不想到时候再和谢夫人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打眉眼官司。
七扭八拐的耍心眼,使算计,她不是做不来,而是觉得那些人不配她花这样的心思。明明有所依仗,有靠山有后台的,阳关大道能直着走,何必净往羊肠小道奔。
这也是她看不惯谢二,就索性直接动手让自己舒坦,而不是温柔小意假作贤惠,徐徐图之的原因,对谢二,她压根犯不着。
如果只把精力放在区区一个谢府里,那也格局太小了,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关心娘家,关心姐姐,关心她外甥屁股底下的龙椅稳不稳。
只要她外甥不倒,陈家永远是天子外家,她在谢家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谢二再作妖,让她实在无法忍受,大不了过两年等外甥亲政了,她就找机会干掉他,到时候守两年寡也不耽误再嫁,又是一条好汉!
“毒妇你竟然在背后枉口诳舌,连婆母都不尊重!”
本来谢奕正坐在桌前揉脸,但是听到陈芸这样肆无忌惮的在下人面前谈论他娘,顿时气急败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氏不敬重他这个做丈夫的也就算了,连长辈都不看在眼里,简直,简直道德沦丧。
谢奕紧紧攥着拳头,脖子上的青筋气的一跳一跳的鼓出来。
“尊重是自己给的,想要别人尊重,就要做点什么值得尊重的事,你是这样,你娘也是这样。”
从妆台的铜镜中模模糊糊看到谢奕气急败坏的脸,陈芸不屑的出声应道。
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披散在细窄的两肩,从谢奕的角度看,陈芸此时格外的羸弱,根本不像连刀子都玩的很溜的女疯子。
谢奕想起自己数次被她扯着头发揍,此时看着陈芸的头发,心里突然有点蠢蠢欲动,攥成拳头的手掌心也激动的出了汗。
也许…他也可以从背后扯住她的头发偷袭,也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没有尊卑观念的毒妇。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怜香惜玉,不对女人动手的谢奕,恶向胆边生,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不,不,犹豫了一瞬,谢奕赶紧摇摇头,他一定是疯了,真敢动手,到时候这个毒妇可能会把他的头发都揪光的。
再说了,怎么说他也是君子,当慎独慎行,何必把自己降到陈氏这个毒妇兼小人的境界呢。
谢奕头一顿一顿的跳,不敢再看正梳头的陈芸,闭上眼睛努力说服自己。
陈芸从镜子里看到谢奕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的,皱了皱眉,反手向后扔了个口脂盒子。
咚的一声,准确的砸在了谢奕的头上。
“为什么又打我!”
谢奕摸着被打疼的前额,冲着陈芸充满怨念的吼。
特别是他睁眼一看,陈芸压根身子都没有动过,这一下彻底的把谢奕打醒了,心里不禁有点小庆幸,幸好他没有动手,不然今晚可能会过的更惨。
“明天你去问你娘要二房的身契…”
陈芸灵机一动,觉得也许不用自己出手,让谢奕去跟他娘要更好,更能气死谢夫人。
“凭什么?”
谢奕不服,他才不要顺这个毒妇的意呢。
“不挨揍你难受吗?”
回想起之前被陈芸殴打的恐惧,谢奕果断的闭了嘴,只是不服气的直哼哼,打死他也不能把明月的身契给这个毒妇。
其实陈芸只是说说,让谢奕去要身契根本不可能,到时候谢奕把明月的身契拿到手了,硬是不给她,短时间她还真不能打死他呢。
而且到时候这母子俩达成什么共识,她就被动了。
叹了口气,陈芸决定还是明天自己再去找谢夫人要吧,她再敢不给,真的不怪自己不客气了。
等到洗漱完毕,又泡过脚后,陈芸将长发松散的在脑后绑了个结,施施然朝着谢奕走去。”你别过来!…啊!“
陈芸一巴掌拍向谢奕的脑袋,听着他的叫声,胳膊一个巧劲儿,就把他的一只胳膊拉脱臼了。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动不了了…我的胳膊断了!!”
谢奕这下真的慌了,在原地又哭又叫的,嘴里哀嚎不断。
那个疯子又开始了,又开始折磨他了!
听着谢奕杀猪一样的惨叫,陈芸随手把擦脸的锦帕塞进他的嘴里。
“别喊了!”
将谢奕压在原地,不许他乱跑,陈芸美美的欣赏了一会儿谢奕双眼含泪,一脸的恐惧慌乱,活像下一秒胳膊就会掉下来一样抱着脱臼的胳膊不放。
“我对你刚才的态度很不满意啊!怎么样,惹我不开心你就高兴了吗?回答我!”
死死按住谢奕的剪头,陈芸在他耳边低低的问道,说到最后三个字时,更是猛地提高了音量。
“呜呜…”
谢奕嘴巴被堵住了,无法发出声音,胡乱摇着头,急的加上疼的,满头大汗起来。
“我给你拿掉帕子,但是你不能乱嚎,不然我这么堵着你一晚上。”
威胁完后,陈芸才把帕子从谢奕嘴里掏出来。
“大夫…我要找大夫…我的胳膊断了…”
嘴巴自由后,谢奕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还没聊完呢,不急,等你让我满意了,我就给你把胳膊恢复原样。”
把谢奕按坐在桌前,陈芸坐在了他身边,一边给自己倒了一盏温热的玫瑰卤子,一边悠闲地说道。
“嘤嘤嘤…”
谢奕真的是哭了,他疼的满脸是泪的坐在陈芸身边,满脑子只有动不了的胳膊。
他真的错了,这也毒妇疯起来真的不是寻常人能招架得住的。
“我看你还是不服气啊。之前告诉过你吧,让我不开心了,我就让你不痛快。让你去给我要身契,竟然敢不答应?谁给你的胆子拒绝我?”
陈芸捏着谢奕俊美的脸,直捏到他脸颊变形也不敢反抗,才凑近了他说道。
近距离看,谢奕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鼻尖上沁出了小汗珠,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了,可是陈芸偏偏最爱辣手摧花。
一巴掌招呼过去,陈芸朝着谢奕的脑袋拍了一把,“现在还敢说一个不字吗?”
不敢了!
谢奕摇着头,捧着胳膊绝望到哭。
“以后服不服了?”
陈芸一直不明白,谢二这个脑残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记吃不记打,一次次的不断地反抗?
服!
谢奕乖乖点头,碰到疯子怎么能不服。
“说话!”
有一巴掌拍过去,陈芸很不满,当演默剧呢。
“服…”
谢奕的嗓音沙哑,被折磨的喉头发紧,整个人要被屈辱加恐惧淹没了。
陈芸表示满意了,暂时就到这里,再逼下去好像就太过了。
然后在谢奕来不及反应时,咔的一声,又替他把卸掉的胳膊安了上去。
一阵钻心的疼后,谢奕还没来得及喊,就觉出了胳膊好像恢复了,他左右甩了甩,真的没事了。
“以后呢,你说话办事最好都给我小心点,不然我就把你的两只胳膊两只腿都给你轮流卸下来。你那张嘴再毒妇毒妇的喊我,到时候我就把你的下巴卸了,让你流一晚上的口水!”
陈芸的威胁相当有用,谢奕立时就真的被吓住了,猛地咽了下口水,接触到陈芸的目光后瞬间就移开。
反正自己能安上,点亮了这个有用的技能,陈芸一点也不担心谢奕和谢老爷谢夫人告状,脱臼再安上,一点痕迹都不会留,这里又没有x光,谢奕告状也没证据。
接下来谢奕乖得简直像猫一样,任凭春池进来替他更衣洗漱,自觉的躺在了收拾好的贵妃榻上,再也不抱怨床榻硬的硌人。
熄灯后,陈芸躺在大床上抱着枕头舒服的打了个滚,月光从雕花的窗棂悄悄透了进来,一室安宁。
陈芸慢慢睡着了,而谢奕僵直的把自己的脸蒙在被子里,偷偷的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谢奕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憋屈成这样,被人随打随骂,肆意侮辱。
关键还是被一个女人这么对待,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他还休不了她,还打不过她。
他的人生怎么会瞬间悲催成这样,眼看这样的日子还暗无天日的看不到结束的那一天,谢奕就深深绝望。
本来以为自己会彻夜无眠,但是谢奕不敢翻身怕再被打一顿,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梦里浑身都疼,头也钝钝的痛,头皮也尖锐的疼,胳膊也疼,沉重的像断掉了,身上一会冷一会热的,谢奕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这个毒妇…”
谢奕的嘴里喃喃着,始终在梦里不曾醒来,但是梦中也是凄风惨雨,有个恶妇在毒打他。
被谢奕的呻,吟声吵醒,半夜里陈芸的脾气再也无法控制。
“谢二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故意发出声音的?”
陈芸怒气冲冲的跳下床,抱着枕头就冲到了谢奕的榻前,用塞着鹅毛的枕头朝着谢奕一阵乱打。
“疼…”
被打了一顿,谢奕也一直没有醒来,只是更蜷缩着身子呢喃。
而无意中碰到了谢奕的皮肤,陈芸这才停了下来。这个脑残状态好像不大对劲。
陈芸用手摸了摸谢奕的额头,烫的吓人,靠近他仔细听了下,呼吸声也比较粗重。
谢奕发烧了,而且烧的还挺厉害。
“容和!容和!”
她急忙点了灯,叫醒在外面值夜的容和,让她带着人进来伺候。
虽然陈芸看不上谢奕这个脑残,但是一般有仇她都当面报了,此时见到谢奕烧成这样,她还真的不好袖手旁观。
毕竟古代没有青霉素,伤寒感冒一病不起,甚至死了的都好多。原本就智障脑残,万一谢奕再烧的更傻了,到时候她是弄死他还是跟个傻子过一辈子啊。
用冷水拧了帕子给谢奕放在额头上,陈芸吩咐容和拿来白酒,自己给他擦手脚身体。
“倒让老娘伺候你了!”
一边给谢奕擦着,陈芸嘴里咕哝着,但是心里却略略有点心虚。
大概,有可能,是她早上整他,加上晚上又收拾了他两顿,精神加*刺激太大了导致的。
过了一阵儿,眼看着谢奕嘴唇都烧得干裂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陈芸拧着眉。
现在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她叫来自己的陪嫁孙嬷嬷,孙嬷嬷也算通晓医术,虽然更精通妇科调养,但是对于感冒发烧应该也能开药治疗。
另一个选项,就是让周嬷嬷叫人打开院门,去谢夫人那里通报一声,然后出去找大夫来,深更半夜的,动静这么大绝对会搞得整个谢府都知道了,到时候慌慌张张人来人往的,会弄得人仰马翻。
想了一下,最终陈芸还是选择第二项。
谢奕的病肯定遮不住的,为了避免第二天谢夫人找她麻烦,还是先告诉她吧。再说了,大晚上的她睡不好觉,其他人也就起来陪着好了。
“去叫明月和浮嫣来!”
伺候了一阵,陈芸就不耐烦了,突然想起了谢奕还有两个通房来,决定让她们来尽一下责任。
在其他人进屋之前,陈芸将谢奕架到了大床上,让容与把贵妃榻收好了恢复原样。
不管怎么说,夫妻分床睡还是比较惊人的*,暂时不宜被其他人知道。
后院到底距离近,没一会儿明月和浮嫣就被喊过来了。
“帕子冷了,你就换上冷水拧湿,重新敷上。”
“每隔半盏茶的时间,就用白酒给二爷擦身。”
陈芸吩咐了两个通房任务,就呆在屋里等着大夫来。
另一边,谢夫人一个人睡在正房,谢老爷已经很久不和她同房了,此时夜里被吵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
“什么?二郎生了急病?”
一听身边的嬷嬷回复,谢夫人眼中的困意顿时消了个精光。
“这个陈氏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谢夫人气咻咻的一叠声骂着陈芸,连忙让嬷嬷带着人开外院的门,去请相熟的大夫上门诊治。
新婚期间,丈夫就生了病,太不吉利,谢夫人信这个,开始担心是不是陈芸八字太硬,克了自己的儿子啊。
不然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一向身体健康,却在成亲后就生起了病。
谢夫人快速的穿戴好衣服就慌里慌张的去了二房的院子,一进大门,就看到院里亮起了两排灯笼,照的整个院落灯火通明。
丫鬟和婆子各司其职的守在院子里,不见丝毫慌乱吵嚷,曲嬷嬷站在门前迎接谢夫人等人。
不得不说,谢夫人有点被镇住了,万万没想到,陈氏才嫁进来几天的功夫,就把整个二房的下人收拾的这么懂事规矩。
“二郎怎么样了?”
谢夫人一边走,一边问曲嬷嬷。
而曲嬷嬷早就在陈芸的指示下,编好了说辞。
“二爷晚上一回来就嚷着头疼进了书房,二奶奶担心二爷的身体,将他劝回房早日歇息。但是夜里,二爷就开始发烧了,二奶奶被吓住了,连忙把人都喊起来,让人通知夫人,顺便早点请个大夫。”
“说起来,好端端的二郎怎么就病了?”
谢夫人进屋看到陈芸坐在床边伺候谢奕,两个通房站在她身后,脸上比之前倒是好了些,但还是虎着脸向陈芸问道。
陈芸给了曲嬷嬷一个眼神,曲嬷嬷连忙对谢夫人解释起来。
“这个二奶奶没法开口,作为二爷的养娘,还是老奴告诉夫人吧。二爷今早上一大早,就被春水那个贱婢拉着在净房胡闹,可能是那时候受了风,夜里就害起了病。春水那个贱婢已经关在了柴房里,过两日二奶奶就将人发卖了出去。”
谢夫人得了曲嬷嬷的解释还是不满意,想起了早上时谢奕说过的,那个在他和春水胡闹时冲进来坏他好事,还敢和他拉拉扯扯的婆子,就来了气,说不定就是当时被那个可恶的婆子吓住了。
狠狠剜了陈芸一眼,谢夫人冷冷的问,“怕不是春水让二郎受风,而是那个冲进去的婆子让二爷害了病吧。陈氏,你怎么看?”
瞎扯淡。
反正不管怎么样,谢夫人就想把事推到她身上的,陈芸心里有了计较,倒是不怎么在意。
“依媳妇看呢,就像曲嬷嬷说的那样,必然是春水不好,不要脸面的勾着二爷,坏了他的身子,毕竟纵然媳妇不通医理,也知道纵欲伤身的。况且二爷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说也是个朝廷命馆,被个婆子吓住了,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反正陈芸就是护定了柳婆子,至于谢夫人,想生气就气死她好了。
果然被陈芸顶了回去后,谢夫人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的厉害。
“你就要护着那个婆子了是不是?难道二郎作为你的夫君,如今害了病,还及不上你身边一个婆子重要?”
谢夫人厉声喝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谢二那个脑残,自然比不上柳婆子的。
陈芸在心里腹诽,嘴里依然不温不火的回应。
“母亲您严重了,媳妇知道二郎病了您心里着急,但是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直要个无辜的人顶罪啊。毕竟公爹可是当朝首辅,为官有名的清正无私,您这不是让公爹难看吗。让二爷生病的人是春水,您偏偏不信,那媳妇也没有办法的。只是您非要说是媳妇身边的婆子所为,到时候让二爷变成连个婆子都害怕的鼠蚁之辈,流传出去,焉知将来二爷不会怪您呢。”
搬出了谢老爷和谢奕,陈芸就不信谢夫人还有什么话讲。
“好好好…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可真是我谢家的好媳妇呢…”
谢夫人长长的指甲都折断在手心里了,气的心中热血沸腾。
“母亲过赞了…”
像是没听明白谢夫人的意思,陈芸优雅的道谢。
一旁的人都鼻眼关心的默默装作不存在,表示坚决没听到陈芸和谢夫人的针锋相对,一时之间,屋里一片寂静。
明月偷偷的看了气的脸皮直抖的谢夫人,刚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看来夫人也很讨厌二奶奶呢。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明月觉得今后的行动有了方向。
想起刚才听到丫头通报说谢夫人快来了,二奶奶就把自己和浮嫣赶开,装作自己一直在照顾二爷的样子,明月就十分不忿,忍不住想拆穿她。
明明是自己辛苦照顾二爷的,二奶奶简直太可怕了,真会装模作样。但是再装也没有用,夫人早就看透了她。
一会儿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爷慌忙抱着药箱过来了,陈芸,谢夫人等人都回避了,鲁大夫给谢奕诊脉后,很快的出来。
“风邪入体,内虚暗风,浅表浮兼,不过贵府二爷年纪还轻,易于恢复。待我开副药方,喝上七日,再静养几天,就会无碍了。”
大夫开完药后,谢夫人就吩咐人就拿药来煎。
这时明月守在谢奕的榻前,哀哀戚戚的哭出来。
“二爷,奴但愿病生在奴身上,您可要早点好起来啊。”
明月抹着眼泪,为谢奕温柔的换了头上的湿锦帕。
第26章 气晕
谢夫人和陈芸进屋时,都看到了明月的做派。
同样是正室夫人,作为过来人,谢夫人心里铮明瓦亮,是知道正妻做讨厌的那种侍妾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刚才被陈芸气坏了,她就没有见过这么不尊敬婆婆的儿媳妇,所以谢夫人觉得有必要利用明月为自己出口气。
只是她还没开口说话,陈芸就不耐烦的用力哼了一声,骂道。
“二爷还没死呢,就在这里哭哭哭,晦不晦气!二爷现在还没醒,就是让你咒的!还不滚出去在门口跪好。”
她今晚没睡好,半夜三更起来后又得照顾谢二,心情就不是很美好,看着明月这副辣眼睛的样子,自然没什么好气。
“二奶奶,您怎么这么说,奴,奴只是关心二爷…”
明月瞪大了美眸,眼泪流淌的更汹涌,滑在腮上也顾不得擦了,扭头看着陈芸和谢夫人满脸委屈的分辨。
“又哭又哭,二爷又不是醒不了,在这里嚎什么丧啊,没得看着都让人晦气,赶紧出去跪着别碍事。”
对于这种爱找存在感的小妾,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她,陈芸毫不客气的挥手,继续让她滚出去。
“陈氏!”
谢夫人震惊于陈芸的简单粗暴,随后怒不可即。
“你还有没有点体面了?纵然明月只是侍妾,你就能随便作践了?这就是你们应平侯府的规矩?”
这个陈氏在她面前竟然就这么猖狂,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当着她的面苛待妾室,当她这个做婆婆的是死的吗?
谢夫人愤怒的指责陈芸,嫉妒可是七出之一,做大妇的最忌讳的就是妄图独占丈夫了。
明月听着谢夫人为自己责骂陈芸,心里喜滋滋的,面上仍然垂首擦泪。
活该,这个妒妇就该让她好好消受一下。
“母亲,您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侯府的规矩那是毋庸置疑的,不然先帝也不会看中姐姐,纳入宫中也宠爱有加,这就是因为侯府的姑娘教养好啊。再说了,明月本来就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奴才秧子惹了主子的晦气,难道不应该领罚吗?倒是您这么维护一个奴才,倒让媳妇不懂了,到底谁是您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儿媳妇啊?”
陈芸知道,谢夫人就是在借题发挥,做婆婆的还有什么招数比抬起小妾压正妻来的效果更好的呢。
怎么让女人堵心,气闷,还是女人最做得来。
因此她倒是没有太意外,早知道谢夫人这个老妖婆不会对她轻轻放过去的,相比谢夫人怒气冲冲,她的面色依然平淡。
“明月,没听到我说的话,还是我现在说话不顶用了?郑嬷嬷,把她拖出去,让她好好知道知道规矩!”
郑嬷嬷应了一声,上前就拎小鸡一样把明月生拉硬拽的拖到门外,在她后腿弯处踢了一脚,就让明月跪倒在地上,随后郑嬷嬷宽厚的大掌啪的一声扇在了明月的脸上。
明月原先巴掌大的小脸上,瞬间就浮起了半张脸大的巴掌印,五个指印都分明。
“奶奶说什么,做下人的就要好好答应,谁给你的胆子不顺从的?连奶奶的话都不听,还怎么伺候二爷!”
一个巴掌过后,另一个巴掌又跟了上来,都只朝着一侧的脸使劲儿,怎么教训人,郑嬷嬷自然是专家。
明月口腔壁也被打的咬破了,满嘴的血水顺着唇角流出来,耳朵也被打的轰鸣不断,等打完了十个耳光,整张脸都肿的变形了。
外面的耳光啪啪的响着,穿耳入心的,谢夫人气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摔了周嬷嬷刚奉上的新茶。
陈氏这不是在教训明月,这是在往她脸上摔耳光啊。
“陈氏,你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刚入我谢家门,就这样目无尊长,不敬丈夫,虐打侍妾,我倒要去问问应平侯夫人,这样的女儿她平日里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
谢夫人下决心要整治陈芸,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乡君怎么了,又不是真的宗室女,不明不白封的一个虚衔,难道侯府姑娘,就能仗着太后肆意妄为了。
此时,谢夫人真的后悔透了,真不该听从谢老爷的安排,娶了这个搅家精进门。
刚入门就搅风搅雨的,以后陈氏是不是连她这个婆婆都要翻过来捧着顺着了啊?
“母亲,媳妇到底做错了什么?刚入门夫君就宠妾灭妻,为个贱丫头侮辱我这个正妻,而您作为婆婆,不仅不帮着我这个正经的儿媳妇,反而要替个低三下四的侍妾说话!要质疑,也是我质疑这谢家的门风规矩吧?公爹一届首辅,连家里都没有管好,还怎么在朝堂管理天下的百姓?”
“我们屋里是这样,大嫂屋里也是这样。就没听说过正妻没有嫡子,一个贱妾就敢抢先孕子的。一个婢生子阖家人捧着当宝贝一样,说出去脸都丢尽了。既然你们谢家都喜欢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干嘛还要把高门贵户的儿媳娶回来?想让我和大嫂一样当摆设,还是看不上我们陈家,刻意羞辱?”
陈芸也真的火了,噼里啪啦话说的毫不客气,谢夫人这老妖婆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了,是把她当软柿子捏吗?
因为沾了姜汁的帕子没有在手里,也没法假哭了,陈芸随即指挥周嬷嬷收拾东西。
“既然谢家这样门风不正,儿媳纵然已是谢家妇,但是也不能辱没了侯府的多年教养。婆母看不上儿媳,那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就是闹到金銮殿上陛下的面前,我也是有理的。到时候让全天下人都看看,堂堂首辅家里竟然是这种藏污纳垢之地!”
陈芸说的气势惊人,一脸无畏的样子。
她还真的不怕,能说出来就能做到。
就是离开谢家又怎么样,到时候嘴长在她身上,她一条一条说出去,就和刚才说的那样,到时候谢家就是大秦的笑话了,保证让谢首辅灰溜溜的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