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拖长了声音,表示真的受教了。果然郑嬷嬷是刑罚这类的高手啊,真是超乎想象。
不止陈芸受教了,就连周嬷嬷都觉得一身寒意。
就这么饿着,不叫她死,又不叫她好好活,受尽了罪,再卖出去,就足够让她把这个教训记牢一生了。
真想让谢二也尝尝这种滋味啊,陈芸默默的想着,笑的顿时灿烂起来。
也不知道谢二被谢老爷拖走说了什么,反正一直到午饭时都没见回来。
陈芸睡了个下午觉,就听到有小丫头来汇报,说明月想要给大房的紫月姨娘传话,见见表姐。
“不许!当二房这是什么地方啊,一个通房丫头就这么不知事儿,容和,你去教教明月,要是没事干就做做针线什么的,二房不允许下人随意串门子。”
对于大房里的糟心事,陈芸完全不想管,当然也管不着。
她那个大嫂,到底是不是传言中那种任谁都可以随意捏两下的性子,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在她的家里,必须容忍不了下人挑战她的权威,在她身上找存在感。
连谢奕她都不会容忍,更何况一个明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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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那边,在听到早上春水全身光着被郑嬷嬷拖走,关了柴房后,就浑身更是不自在了。
如果是平时,她自然乐得春水那个小贱人被惩罚,让她整日里妖妖娆娆的勾引二爷。
但是眼下,二奶奶手段这般狠辣无情,就让明月觉得恐惧了。
再怎么色厉内荏,她也要承认,真的是身份差距太大了,二奶奶要整治她一个通房丫头,有的是办法。
现在二奶奶把持二房,让她现在就这么生生被困在后院里,再也没人过来传话,也没人捧着她了,明月心惊的厉害。
饿了整整三顿后,她也受不了,只能老实的吃起按照份例送来的饭。
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她迫切的想找个人一起出个主意。
但是容和过来,向她传达了陈芸的意思后,明月想见表姐的希望落了个空。
“就是二奶奶也要讲道理啊,凭什么不答应?”
明月很愤慨,二奶奶这么霸道,真的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我说,你弄弄清楚,自己一个通房丫头,奴才秧子伺候了几天爷们儿,就真的抖起来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呢,二奶奶说的话你就只有老实听从的份,还敢质疑。凭什么?就凭二奶奶是主子,你是下人啊。”
容和毫不客气对着明月啐了一口,十分不屑的把话扔到她脸上。
“你,你竟敢…”
明月贝齿紧咬住上唇,清艳绝伦的小脸上一片屈辱,眼睛里也浸了一层水雾。
“哼。”
容和嗤笑一声,打量了几眼明月的屋子,看起来摆设什么的都雅致贵气,显然之前谢奕待她确实不错,心里忍不住为自己姑娘生气。
“以后在二房,我们奶奶就是规矩。你要是识时务点的,就老实在屋里做个针线,每个月还要做两套衣裙四双鞋给我们奶奶上缴呢,你要是实在吃饱了撑着了,就多做点,免得想三相四的,身上披几层料子,就忘了自己的出身。”
对于明月这种人,一朝给点体面,就忘了自己也是奴才出身的了,容和认为就该毫不留情的戳碎她的主子梦。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侮辱我!就算是二奶奶,就能随意践踏我们这些服侍二爷的人了吗?”
两行清泪从眼底滑落,明月又气又没脸,这么明晃晃的被人戳在脸上,能忍住才怪,便气恼的要挥手打容和。
却被容和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使劲一推,就让明月的后腰狠狠撞到了桌子角上。
“别给脸不要脸,说起来什么通房丫头,不就是个爬主子床的贱人吗?和主子爷睡了两次就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别说你了,就是你爹娘还得跪在我们奶奶脚下舔鞋底呢,真以为自己就干净了?野鸡就是野鸡,就别做那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了!呸!”
容和居高临下的看着明月,半点脸都不给她。
趾高气扬的说完后,容和一把又将呆愣在一边的春华使劲推了个趔趄,摔上门就扬长而去。
“这个敢侮辱我的贱人,我要她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屋里传来明月的尖叫,随后是一片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响声。
隔壁浮嫣的屋里,伺候浮嫣的小丫头悄悄把支棱起的窗棂关上,捂着嘴偷笑呢。
她听得一清二楚呢,明月之前抖的多厉害啊,仗着有个在大房得宠的表姐,还有二爷的喜欢,那是眼睛长在天灵盖上呢,现在吃瘪了吧。
叫二奶奶压下来了,看她以后还敢随意欺负她们这些下人。
浮嫣又在屋里长吁短叹,她压根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只是觉得之前明月那么受宠都被这样对待,自己呢,会不会更惨?
想着想着,浮嫣继续在窗下垂泪。
回到陈芸那里,容和兴高采烈的讲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到□□时手舞足蹈起来。
“干得漂亮!这个月例钱多拿一份!”
陈芸一手支着额头,另一手拍着榻上的梅花桌,主仆两个都神采飞扬的。
“二娘,您真的要这样吗?这才新婚,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您就这么和二爷和夫人不依不饶的,可怎么办呢。”
周嬷嬷眉目中闪过几丝忧虑,比起陈芸这种只图爽快,丝毫不受委屈的想法,她要想得更深远。
不管怎么说,女人在内宅总要有个依仗啊,这样夫妻关系冷到谷底,以后孩子怎么办呢。
没个孩子,这女人下半辈子也没指望啊。
“嬷嬷,您老也看到了,谢二那是个什么东西,开口闭口的叫我毒妇,下半身都管不利索。我那个婆婆,护短护得吓死人,一切错都是媳妇的错,她儿子就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这样的家庭,我敢低头吗,这头一低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以后的日子,以后再做打算咯!现在说什么,都还早呢。”
知道周嬷嬷是老思想了,陈芸也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想法来吓她,只是摆事实讲道理,让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这么来。
“那您也别和姑爷动手啊,有话好好说嘛,把屋里这几个贱人收拾利索,日子久了,说不定姑爷就回心转意了呢。”
比起陈芸对于谢奕一丝希望都没有,周嬷嬷还是抱着一星星的期待。
好歹当初他们许嫁的姑爷,是年纪轻轻的探花郎,风姿儒雅,整个京都都说他有君子之风,不至于就那么混账吧。
“算了吧,没有家里的,他还有外面的啊。谢二不把垮下那点东西磨成针,是不会消停的。眼下不收拾他,看着他舒舒服服的睡别的女人,我就生气啊。”
凭什么谢奕能睡别的女人,她还不能睡别的男人。
没道理只有谢奕潇洒,她不能揍他出去啊。
这下周嬷嬷彻底没话说了,只能寄希望于半月后她们回门,让夫人再劝劝。
而一直到晚上吃饭,谢奕也没有回来,陈芸让郑嬷嬷找人去打听,才知道谢老爷把他拎在书房呆了没多久,谢奕就出门了。
“敢夜不归宿?让我知道他出去眠花宿柳,一定把他黄瓜掐断!不对,大秦官员不能出去夜宿花楼的,一定要去举报他!”
陈芸在屋里摩拳擦掌的,越想越开心,倒是盼着他不回来了,眉宇间都是兴奋。
就在她脑子里已经想了好几套方案时,就听到外面守着的容和过来汇报,说谢奕回来了,但是直接进了书房,看样子要歇在那里。
“走,过去看看去!”
谢奕想躲着她,但是陈芸不乐意啊,书房也不让他睡,新婚期间呢,他就去睡书房算怎么回事,到时候说起来像个什么样子。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门外站着柳宴在守门。
“二奶奶,二爷说了,他今晚要歇在书房,让您别过去打扰。”
柳宴身材高挑瘦削,加上长相正好是陈芸喜欢的那类清俊型的,陈芸倒是没跟他发火,而是客客气气的在门口朝里给谢奕喊话。
“二爷?这新婚头一个月,您可都要歇在正屋呢。累了就回去睡吧,书房冷冷清清的怎么好受。”
里面的谢奕没有说什么,柳宴也乖乖低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觉得二奶奶还是挺关心二爷的啊,也没有二爷说的那样粗鲁野蛮。
“咦?二爷怎么没动静啊?该不会是晕死在里面了吧?快让开,我进去看看!”
里面的谢奕没有搭理自己,显然在装死,陈芸声音转向急切,就要让容和推开柳宴冲进去。
谢奕在屋里头痛欲裂,书房的榻倒是柔软,只是浑身无力,有些发冷,听着陈芸还在外面要进来,越说越不像样了,他只能出声阻止。
“我没事,你走开!”
这时候装什么好心人啊,就不能让他清静一会儿吗?
早上跟着谢老爷去书房,谢奕心里有一千个意见,还怀着希望,就想让谢老爷看看自己身上被陈芸打出来的伤痕,让他相信自己,然后帮自己休了陈芸。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进了书房后就被谢老爷劈头一顿痛骂。
“没出息!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你连自己屋里的事都管不好,媳妇也压不住,真是废物!”
谢老爷早上看了一场他们夫妻间的闹剧,是憋了一肚子气的,陈氏是儿媳妇,他好歹要给个面子不能骂,就只能在谢奕身上出气了。
“我不管你怎么做,要是连个女人都哄不住,再让陈氏闹到我面前,你也不用在京城呆了,滚去外放吧!我一身清名,不能让毁了!”
谢奕满腹的心酸都夭折在心里,眼泪只能吞进肚子里,他也彻底明白了,想休了陈氏父亲绝对是不可能答应的。
他真是后悔啊,当初怎么就答应了要去陈氏,和大哥一样娶个出身不高的媳妇,还敢有什么意见吗?看大哥娇妾爱子过得有多滋润。
“你要是有点脑子,就该知道,陈家这门姻亲是我看重的,又是天子外家,你最好早日生个嫡子稳住陈氏。若是因为你的缘故,毁了和陈家的关系,我绝对饶不了你!”
谢老爷撂下狠话,就把谢奕轰走了,全程没让谢奕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他开始不满起来,三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老大能力平庸,老二又被妻子娇惯的经不住事,老三读书也没天分,一群拖后腿的东西!
谢奕心里憋屈的不行,出门后就找了旧友一起在酒楼吐槽加散心。
一群狐朋狗友尽情的嘲笑了一通,说他谢奕也有败在在女人身上的时候。
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明明自己在一群大姑娘小媳妇中不往不利,是鼎鼎有名的玉郎,陈氏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刚成亲就连遮掩也不曾的和他闹将起来。
难道毒妇是太心悦他了,所以想一个人霸占他,才妄想他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吗?
“当年太后娘娘宠冠后宫,称为绝色,你家媳妇既然是娘娘的亲妹子,应该也是能看的。你就先把她哄住了嘛,伏低做小的讨她喜欢,等她彻底的被你迷倒后,再做她想,就不由得她不服了。”
忠勇伯府的小公子林通,积极的给谢奕提建议。
“你们是不知道陈氏有多可恶!你们不知道…再说了,万一陈氏更想独占我了怎么办?”
谢奕觉得任何一个人新婚两天就被打了三顿,哪怕妻子是天仙化人,也真的对陈芸敬谢不敏了。
“哈哈,没料到陈氏真妒妇也…”
另一个人也摇头晃脑的嘻嘻哈哈,不知不觉间,陈芸是妒妇的名头竟然就被谢奕传了开去。
而谢奕他们喝酒的房间珠帘外面,予深的脸色铁青,攥着拳头去了隔壁。
没想到出来和朋友相聚竟然遇到了姑父,也意外听到了谢奕以及他的朋友对于陈芸的评价。
竖子而敢!
予深气的不行,记住了房间里除了谢奕之外的其他人,就决定回去传信给陈芸。
依他对姑姑的了解,谢奕这厮绝对没有好下场,他就时刻准备着当个帮手,听从陈芸的指示。
这厢,听到谢奕有些沙哑的声音,陈芸让容和顶住了柳宴,自己十分不客气的推门进去了。
“呦,还以为你死了呢!”
在柳宴不可思议的目光下,陈芸关上门后,就咔咔的舒展着十个指头,狞笑着站在榻前对谢奕说道。

第24章 休书

“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奕看着陈芸脸上的笑容,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身子不觉得往榻里靠了靠。
“干什么?你忘记自己都做什么好事了么?忘了一大早就不要脸的和丫头洗鸳鸯浴了啊,忘了大庭广众之下喊我毒妇了啊?不是要休了我吗,你来啊,有种你写啊?”
陈芸一步步的靠近谢奕,憋了一天的气终于有地方发泄了。
“你,你敢再靠近我就写!我马上写了啊!”
谢奕的头更痛了,身子随着陈芸的走近而一点点的往后仰。
陈芸一把捏住了谢奕的耳朵,三百六十度的转了几圈。
“你写啊,来,走走走,快过来写!这里正好有笔墨纸砚呢!”
陈芸在谢奕的惨叫下,拎着谢奕的耳朵就把他往床下拖。
他不是动不动就要拿休书作威胁吗,今天她就让他写个够!
门外,柳宴听到谢奕的哀嚎,马上就要撞门进来。
“二爷?二爷您怎么了?”
柳宴十分心急,但是二奶奶的那个叫容和丫鬟却在他身前挡着不许他进。
“二爷和二奶奶在屋里呢,你敢往里闯?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容和眼看拽不住柳宴的胳膊,又在他身后拦腰抱住他。
“你…你怎么敢…”
男女授受不清,虽然柳宴只是谢奕身边的小厮,但是从小就陪谢奕读书,行事做派倒是不和其他小厮一样混不吝,反而颇带着有几分读书人的风范。
此时被容和抱住了腰,柳宴满脸顿时羞的通红,身子僵直的无法动弹。
容和看着这招有用,就一直不撒手了,抱着柳宴的腰往外拖。
“你再敢敲门打扰二爷和二奶奶,到时候二奶奶生气了,就把你卖掉啊!”
容和好不容易把柳宴拖离书房外面,嘴里不停的威胁着他。但是眼看着不太有用,柳宴又要过去,情急之下直接两只手拽住了柳宴的衣襟。
她前些年总是陪着陈芸去彭城的外祖家,彭城靠近边境,很多异族混居,风气大胆宽松,很多女子当家做主,衣着都和内地不同,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甚至抢婚的都有。
而容和在那里多年,也不免染上了几分泼辣,不像京都这边的女子,对男女大防相当的注意。
“你再不离开这里,我就大叫了哈,到时候让人看到你对我不轨,你的脸还要不要了啊?”
拽着柳宴的衣襟将他的脸往下拉了下,容和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心里一动。
“还是说,你想娶了我啊?”
她笑的狡黠,但是柳宴听了她的话,却像见鬼一样,脸色一变,就用力把容和推开,自己跑开了。
喂,这样就伤人了啊!
真娶她又怎么了啊,她家主子说到时候有豪华嫁妆陪送呢。
虽然只是情势所急,加上捉弄柳宴,但是柳宴这么不给面子,也让容和悻悻的。
听着屋里谢奕的惨叫,容和轻轻凑近在窗外敲了敲。
“姑娘,声音有点太大了,您可悠着点。”
容和提醒完了以后,现在各个院子都已经落锁了,想来那个柳宴也不可能再找人告状什么的。
又在门外自行守着。
屋里,陈芸正揪着谢奕的头发把他的脸按在大紫檀雕螭案上,把他的手也反擒住。
“你这个毒妇,又对我动手!我要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竟然对丈夫如此粗鲁也蛮!”
谢奕身子被扭住,头也被压住在桌上,含含糊糊的骂道。
“你傻还是我傻啊!我还能当面打你吗?要揍你,当然是这样背地里揍啊!明儿个你就是告诉所有人我动手打你了,到时候我不承认,谁会信?”
陈芸都要笑死了,这个谢二简直太智障了,现在还搞不清楚吗?
难道她会光明正大的在其他人面前承认吗?除非谢二发明录像机,录音机什么的,不然她反口易如反掌啊。
“你…你这个奸诈的小人!”
显然也是想起来了,这个陈氏有多能装,想起今天早上她在谢老爷谢夫人面前装哭,谢奕就恨得咬牙切齿。
“你读过书没有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不知道吗?”
陈芸嘲讽的轻笑了一下,把他的脑袋按在桌上撞得砰砰直响。
谢奕疼出了眼泪,她这么直接毫不遮掩的承认自己是小人,简直让谢奕无话可说。
“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哦,我还真不怕你写的劳什子休书呢!来啊,你不是总念叨嘛,来痛痛快快的写个够!”
想着还没见到休书到底什么样子呢,把谢奕松开,铺开宣纸,陈芸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狼毫硬塞给谢奕。
她还真想见见世面来着。
“快写啊!”
谢奕被松开后,黑发和衣衫都看着凌乱无比,狭长的桃花眼里还留着残泪,也不去管别的,第一反应就是扔下笔要往外跑。
他算是受够了!不管怎么样,休不了陈氏也不能和她继续呆在同一间屋子了。
就在谢奕刚碰到门栓时,一把锋利的小刀擦着他的头发,咚的一声,钉在了门栓上,就在他手边一寸处,镶着红宝石的刀柄颤颤的晃着。
瞬间,谢奕的脚就软了下去,心口砰砰砰的急速跳动着,呼吸也喘不匀了。
“毒妇你…你疯了?”
回过头来,谢奕纤长均匀的指尖对着陈芸,他眼睛瞪得老大,实在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天呐,她除了特别会打人外,竟然还动刀子!
“敢跑?恩?我没同意,谁让你不打招呼就自己走的?”
惬意的走过呆若木鸡的谢奕,陈芸把门栓上的刀子□□,随手向上抛起,挽了个华丽的剑花,锋利的刀光印在谢奕的眼中,晃得他眼花缭乱。
陈芸把玩着小刀靠近谢奕,“现在知道错了吗?”
刀子离着眼睛太近了,谢奕刷的立马闭上了眼睛,喉结处不断地上下滚动着。
陈氏她完全是个疯子啊!
“喂,说话!再不说话,这一晚上我就把你当靶子抛刀子玩!”
用冰凉的刀身拍着谢奕的侧脸,陈芸在他耳边警告道。
“我,我错了!”
谢奕被那冰冷的触感吓得浑身一颤,立马把节操尊严什么的抛的一干二净了。
这一开口,说完后,谢奕就觉得完了。
那个毒妇肯定得意的要命了。
士可杀不可辱啊,他这一认错,这辈子都消不去这一刻的屈辱啊。
以后他还有什么颜面夫为妻纲。
“早这么乖就好了啊!来,继续去写你最喜欢写的休书吧!”
陈芸将刀子装入鞘中,拽着谢奕的头发将他拉回桌前。
“嘶…疼…”
谢奕被拽的张口直呼,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粗鲁野蛮无礼之人呢。
“快写!别磨蹭!”
陈芸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喝道,震得谢奕又一个哆嗦。
“这可是你说的啊…”
谢奕拿着笔,向来文思如泉涌的思绪像凝固了一样。
一滴墨啪的一声,滴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休书是好随便写的吗?
这东西拿到府衙就是有法律效应的啊!
尽管谢奕心里十万个想休了她的,但是今天他爹已经明说了不可能让他休妻,那他就不明白,陈氏到底怎么想的了。
“你不会写?”
看着谢奕拿笔愣了半天一个字没写上,陈芸不禁问道。
难道这厮其实胸无点墨,全靠了老爹走后门,才混了个探花的?
被陈芸话中的鄙视激怒了,谢奕顿时一股豪气直冲脑门。
不管了,就这么休了她好了,反正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随即,谢奕笔走龙蛇,一个个铁画银钩字迹呈现在纸上。
“兹有恶妇陈氏,余少年意气,受父母之命,遂成尔家东床。上不能行孝于高堂,下不能生养子嗣,汝巧言令色,高安福,深造祸,小肚鸡肠,纵虎狼不及尔之恶念,假蛇蝎不若尔毒!七出之条,竟去三五,女训之教,思之全无。今吾与尔恩断义绝,既相驱断无姑息劝勉之意,请汝自知,家中财物尽可席卷,惟愿汝速速离去!”
这一纸休书,谢奕写得酣畅淋漓,落下字款后,他得意的梭巡了一遍,随后这张纸就被一双莹白纤巧的手抓了过去。
通读一遍后,陈芸一巴掌拍了上去。
“你太狠了!写的这些亏不亏心啊!你才有虎狼之恶,你才有蛇蝎之毒!”
陈芸一边骂一遍又开始殴打谢奕了,既涨了见识,原来这休书是这个样的,又生气,这什么深仇大恨,把她写成这个样子。
她是杀了这个傻逼全家了,还是把他阉了丢去喂狗了啊。
“是你让我写的啊!”
谢奕抱着头嗷嗷的叫,委屈的要命,被陈芸打的到处躲。
一脚踹在谢奕的小腿上,陈芸用膝盖猛撞谢奕小腹,直将他撞得脸色发青,抱着肚子在底下打滚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来,我说着你写,写完了抄一百遍!”
“不写的话,我就废了你。”
拿刀子在谢奕的下腹比划了半天,成功的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阴测测的在谢奕耳边说完,陈芸两手抓着谢奕的衣襟,把他提起来,重新在他手里塞进毛笔。
“兹有恶夫谢氏…”
陈芸根据谢奕写的那张休书,开始一句句的改。
“女人才是某氏…”
这个没文化的毒妇!
纵然谢奕被打的一身冷汗,整个人形象全无,再不复之前风流倜傥的谪仙了,仍然坚持着最后的尊严,抵死不写。
随后,陈芸又开始把刀子亮了出来,将刀身上抛,一个漂亮的回旋,离着他的鼻尖只有毫末的距离。
人命关天,尊严算个屁。
谢奕深深的认识到,他娶得不是老婆,真的是个绿林匪类啊!
于是,被恶势力逼迫着屈服的谢奕,在灯光如豆的烛台下,哭着一遍遍的抄着,“兹有恶夫谢氏…”
到第三十六遍时,陈芸打着哈欠才叫他停住。
“这下写开心了吧?写过瘾了吧?还会不会天天喊着要写休书了?”
“天晚了,回房睡觉!你继续睡贵妃榻,晚上记得不许发出声音哦。”
把休书收好,留给谢奕一份,陈芸就要把他拖走。
“既然你对我毫无夫妻情义,干嘛非逼我睡在同一间屋里!”
一整晚下来,谢奕身心俱疲,三观都被打碎重组了,实在不想继续面对她了,木木的对陈芸道。
“想必你再蠢都已经知道了吧,谢家需要陈家这门姻亲,你我之间目前是必须要绑在一起的。既然我只能对着你一个脑残,那你也不能潇洒的睡别的女人。总的来说就是,我不开心,你就不能高兴!我不能自由,你也别想清静。”
“我在谢家多久,你就得面对我多久,我不想看到你比我过的舒心,所以你只能歇在正房!从现在开始,早点习惯贵妃榻吧!”
也许是深夜困乏,陈芸也没有耐心再应付谢奕,索性说了心里话。
世上竟有如此心肠歹毒不容于世之人!
侯府究竟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
“岂有此理!”
谢奕震惊于她的这番话,完全没想到陈氏竟然是这样想的。
归根结底,谢奕还是这个时代的正常男人,从他知事起就知道这世间男尊女卑,三从四德才是正道。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的纳妾,在感觉妻子不贤惠时,会毫不犹豫的想要休妻。
哪怕妻者齐也,做妻子的也要侍奉丈夫,做丈夫的,天然凌驾于妻子。
“我就是道理!”
陈芸伸手捏着谢奕一边的腮,将他俊美的脸扯到变形,拽出门去。

第25章 生病

来到正房门口,谢奕仿佛即将受刑一样,还是不想进去,站在门前怎么也迈不进脚步。
他揉着被拽痛的脸,只觉得心底一片昏天黑地的绝望。
“又傻了?”
陈芸在谢奕身后,一脚将他揣进了房里,随后在周嬷嬷不赞同的目光下自己也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