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姑娘！看我姑娘笑的多俊！”
望着几辆卡车屁股后面卷起来的烟尘，萧霖继续扒着窗楞子，眼巴巴的看了好久好久，直到她的眼皮突然毫无征兆的，狠狠地跳了下。
“003？”
“干嘛？”
萧霖顿了下，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事。”
第二十五章
“报告！”
“进来。”
推门而入的正是昨天带萧霖他们出去执行搜集种子任务的队长,他进门之后又对着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敬了个礼,身姿笔挺。
“旅长，您找我？”
王振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但是身体和精神头依旧很好,然而末世降临后他头上的白发却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增加，面部也出现了明显的皱纹。
丧尸不知疲惫的围攻,基地二十多万人的安排，急剧消耗的物资,与上级彻底断开的联系
所有的一切都像千万钧重的担子,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头,几乎让这个铁血硬汉喘不过气来。
“啊小林，坐。”王振用力捏了捏太阳穴,对着林队长摆摆手。
短短几十天的时间让王振迅速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军装已经显得有些肥大，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他一边用手中的钢笔点着面前的一摞文件，一边问道，“昨天小万跟我说的情况，你再详细讲一遍。”
林队长应了声，又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叙述了遍，之后安静的等待命令。
王振沉吟了一会儿，眉宇间的沟壑仿佛又深了些许。
“王氏兄弟都死了？”
“是，当场毙命。”
“唔，”王振意义不明的点了下头，“倒是有些意外。”
原本的计划是让那几个家伙内斗，最后几败俱伤来着，可是还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这么一来，基地内部原有的微妙平衡又被打破了。
“那个丫头，唔，叫萧霖啊，”王振低头看了看资料，又看向林队长，“是要取而代之？”
林队长的面色顿时古怪起来，思考片刻，“倒不是我贬低她，那个丫头实在不像是有那个脑子的，也看不出野心。”
真不是他嘴巴坏，就那丫头那呆样儿，闷葫芦似的，整日家连个表情都没有，让干什么干什么，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跟别的那些刺儿头比起来，真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就这样还能勾心斗角，快别搞笑了。
王振点桌面的动作顿了下，又问，“听说是王氏兄弟先起的头？”
说着，他下意识的去拿茶杯，结果却忘了里面早已经空荡荡的，只得举起来又放下。
林队长见状上前一步，拿起桌子边的暖瓶要给他倒水。
王振抬手止住，自己接过暖瓶，往杯子里倒了早已经凉透的水。陨石坠落的时候砸坏了不少东西，这把暖瓶也被碰了几下，早已经不能保温了。
“是，”林队长点头，又退回去，表情又有些复杂，“不过那丫头下手也够狠的，关键是，她的情绪太平静了，怕是不好控制。”
王振喝口水润润嗓子，反倒是呵呵笑了几声，“行了，这世道，不对别人狠就活不成，倒也怪不得她。嗯，既然她没那个心思，那也就算了。”
林队长想了下又问，“那处罚？”
说杀人就杀人，杀的还是进化者，如果基地半点表示都没有，一旦这个消息走漏，若被有心人利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处罚，”王振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想到了些什么又摇摇头，“先放放，当务之急是别乱起来，你马上带人把王氏兄弟手下的那些虾兵蟹将看住了，能吸收就吸收。”
若是不能吸收么，再说吧。
结束了24小时观察之后，萧霖立刻去了交易所，把分票兑换出来，又顺便问了下孙彪他们出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林敏挺热情的帮忙查了下，“哦，是去郊区面包厂搜集食物，预计结束时间是在傍晚五六点钟。”
萧霖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12:35。
003说二级强体剂不会那么痛了，但是会有四个小时左右的昏睡时间，这也是为了让身体自动调节。
她盘算了下，如果两边都顺利的话，等到自己醒来收拾利索，孙彪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也许，自己可以去门口等着？
然而再次应了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等到萧霖醒来时，未等她对从内而外源源不断涌出来的那种力量感到开心，脸就先黑了。
不是说四个小时左右么！那么谁来告诉她，外面这繁星满天究竟是几个意思？！
“003？”
003装死中。
“003！”萧霖挺生气，不带这么糊弄人的。
听出来她语气中的不爽，003哼哼唧唧的出来，磨蹭道，“那啥，那都是实验数据么，个人体质不同，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差别也”
“哼！”
萧霖不搭理它，重新梳了遍头，准备出去找孙彪。
也许是心情有些难以名状的急切，本就不太熟练的丸子头梳的有些歪，上面绑的小花也歪歪斜斜的，不过错有错着，倒是更俏皮了。
然而一出帐篷萧霖就觉得不对劲了，完全不对劲。
往常到了夜间就会十分安静的基地一反常态，到处都涌动着一股压抑的不安，在夜风中摇曳的火把偶尔爆出几个火星，更是增添了几分诡异。
几队士兵都是一脸严肃，步履匆匆的从萧霖面前经过，领头的还不住的用对讲机说着什么，语速飞快。
怎么回事？
一种不知名的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迅速将萧霖席卷。
几个中年阿姨凑在角落中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摇头叹息。
心脏砰砰直跳，萧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003不禁担忧道，“萧霖你没事吧？”
萧霖不回答，只是快步走到那几个阿姨面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为什么声音有些发抖？
这个年纪的阿姨最爱八卦，更何况是这毫无娱乐可言的末世，就算是萧霖不问，估计待会她们也要找几个人多说几遍，因此立即就开口讲了个痛快。
“哎呀出事了呦。”
“哎呀小姑娘，阿姨跟你讲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哦。这不是早上基地出的车队去找粮食么，啧啧，哎哟呦可真是吓人，六辆车就回来了三辆，十来个人就回来了不到一半！”
“哎，”另一个阿姨看了对方一眼，诧异道，“我听到的不是这个样子的，说是人都死光啦，哎呀呀那满身的血哦，吓死人的！”
剩下的什么萧霖都听不见了，她的大脑嗡的一声，满头满脑都只回荡着一句话“出事了！”
血压飙升，心跳超速，003被萧霖反常的身体指标吓得不行，“萧霖萧霖你没事儿吧？”该不会是二级强体剂的副作用吧？以前也没听说啊。
萧霖如梦方醒，紧抿着唇，掉头往她曾经去过的305那边跑去。
越往后面跑萧霖心中的不安就越发的强烈。
乱了，真的出事了！
后面的决策部灯火通明，显然是有领导在彻夜商量对策，基地里的巡逻人员数量也要比之前多了许多。
在这个关键时候305自然是没有人的，萧霖看着门板上被自己三下两下砸出来的坑，头脑中乱成一片，连003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没人，自己应该去哪儿？
出事了，自己应该找谁？
我究竟，该怎么办？
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助将萧霖彻底包围，小姑娘就这么愣愣的立在门前，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不知所措。
“萧霖？”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萧霖机械的转过头去，就见满身是血的刘招娣正从楼梯口那里气喘吁吁的跑上来。
萧霖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刷的亮了起来，可是一瞬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死命的咬着唇，秀气的眉头锁的死紧。
刘招娣飞快的拿钥匙开了门，取了一份资料出来，看见萧霖此刻的表情，一咬牙，抓过她的手就往下跑，“你跟我来！”
刘招娣的掌心湿漉漉的，被抓着的瞬间萧霖清楚地感觉到了一份某种液体特有的粘腻，以及浓浓的腥气。
两人左拐右拐，很快跑到了医务室，一推门，与张友国打了个照面。
张友国愣了下，随即严肃道，“你把她带到这儿来干嘛！”
刘招娣松开手，把资料递给忙的头都不顾抬的温书风，“她跑到宿舍那儿去了，就算我不带她来，早晚她也能知道。”
张友国的第二番话堵在嗓子眼里，重重叹了口气。
“二号床不行了！”里间有略带惊慌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一声丧尸独有的嘶吼，以及铁架子床被带的咔咔直响的碰撞声。
还在看着萧霖的张友国猛地转过头去，虎目圆睁，里面满满的都是痛苦和挣扎。
啪！
一声闷响过后，里间再次恢复了平静，张友国的嘴巴张了张，脖子上的青筋高高鼓起，然后他一把捂住了脸，高大的身躯也仿佛在这一刻萎缩了不少。
萧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还在不断往外渗着红色液体的狭长白布包裹被弄出去，心里仿佛有什么狠狠地搅了一下，生疼。
“人呢？”
再次开口，萧霖发现自己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没指名道姓，但是她能肯定张友国一定能知道自己指的是谁。
张友国手掌下面传出来一声死死压抑的闷吼。
气氛沉闷的可怕。
医务室里面的部分忙的不可开交，而外面的等待室却像被划分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片死寂，安静到萧霖能毫不费力地听清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一下，一下，一下，狠狠的砸下去，丝丝缕缕的疼。
“人呢？”
萧霖又重复了一遍，微微仰头，黑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张友国。
“萧霖。”003喃喃道。
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了。
“人呢？”
萧霖重复了第三遍，仿佛只要张友国不亲口给她答案她就要一直这么问下去。
张友国用力吸了口气，挪开手，对上萧霖的眸子，缓缓道，“老孙没回来。”
“面包厂有十几只进化丧尸，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
“老孙，掩护大家突围了。”
第二十六章
掩护？突围？
萧霖一点儿也不想考虑这两个词语背后隐藏着的沉重含义,一点儿也不。
死一般的沉寂迅速蔓延开来,空气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刘招娣抱着一团染血的床单出来,看着外面的情境,眼眶一阵阵发涨，“萧霖。”
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因为在任何繁华绚烂的言语面前，生命都是那样的沉重。
沉默片刻,萧霖突然开口了,“孙彪死了？”
这是她第一次喊孙彪的名字,却莫名的有一种心酸。
张友国愣了下，下意识的点头。
萧霖不死心,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咄咄相逼，“你亲眼看见他死了？”
张友国摇头，顿了下又道，“回来的兄弟亲眼看到他被进化丧尸咬了。”
被丧尸咬了必死无疑，更何况孙彪孤身一人留下了。
然而萧霖并不这么想。
“被咬之后最长会有24小时的潜伏期，”小姑娘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可是眼底剧烈的情绪汹涌，仿佛随时都会撕碎一切，“更何况他是进化者。”
现在距离出事也不过三五个小时，孙彪，一定还活着。
“他还活着。”
萧霖用力抬起头，直视张友国的眼睛，“我要去带他回来。”
“不行！”张友国想都不想就拉住她。小姑娘细细的手腕捏在掌心跟棵稻草似的，仿佛一掐就会断。
萧霖沉默着把他甩开，然后在对方坚持不断的要制止自己的时候，终于爆发，抬腿，一脚将大汉踹出去几米远，猛地砸在后墙上面，几秒钟之后狠狠摔下来。
非常人能有的巨大力道直接踹在胸口，张友国有几秒钟直接喘不过气来，紧接着就是一口血沫喷出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刘招娣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震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动不动。
萧霖冷冷的看着他，“我会杀了你。”如果你继续拦着我。
张友国猛烈的咳嗽几声，挣扎着半坐起来，断断续续道，“咳咳，你不能去！我答应了老孙要替他看着你！”
萧霖瞥他一眼，转身欲走。
刘招娣一下子从旁边蹿过来，泪流满面的挡在萧霖面前，“别去，孙副发了红色信号弹！你去了就是送死！”
红色信号弹，两种含义：一是极度危险，二是该地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物资。
不管是哪一种，基地都不可能再让人过去送死了。
萧霖冷冷的看着她，“你让他一个人死在丧尸堆儿里？”
孤苦伶仃。
萧霖知道孤独的滋味，她太清楚那种黑漆漆的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滋味了。
明明知道不远处就有好多好多的人，活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停下脚步。
热闹包围中的寂寞孤独，锥心刺骨。
那种感觉太难受，她不想让那个让自己心口感到温暖的人经历这些。
她要去带孙彪回来，就算死，也要死在温暖、明亮的地方。
刘招娣狠狠地哆嗦了下，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眼泪哗啦啦的流，吧嗒吧嗒砸在两人连着的手上，滚烫。
“听姐的话啊萧霖，已经搭上了这么多人，孙，孙团副，呜呜，咱们不能再，再有人出事了！”
她说不下去了，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萧霖看了刘招娣一眼，又扭头看慢慢撑着墙站起来的张友国，又重复了一遍，“我去带他回来。”
“他现在肯定还没死，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等死。”
“你一个人就是去送死。”温书风沙哑着嗓子从里面出来，身后是刚刚被盖上床单的尸体。
满身疲惫的军医斜靠在门框上，浓重黑眼圈下面的眼神复杂，“你还是个孩子，理应有美好的未来。”
萧霖转过去看他，用平静，而且坚定不移的声音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美好的未来。”
未来是什么，未来要去做什么，萧霖不知道，统统都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一件事：不能让孙彪一个人等死，不能。
“你们不能这么把孙副留在那里！我跟丫头去救孙副！”眼圈发红的刘猛从外面推门进来，眼神坚定。
“俺也去！”后面还跟着一个小战士，左臂还包着纱布，他正是刚刚死里逃生的人之一。
里面的几个人都愣了下，温书风看着这两个人，一针见血，“基地不会再派人去进行无意义的营救了。”
为了一个必死无疑的人，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基地不可能像拯救大兵瑞恩那样再搭上几条人命的。
“他们怎么能这样！”小战士立刻急红了眼，嘶吼起来，“孙副是为了谁才这样的，俺不同意！俺要去救人！”
“我们以私人名义去！”刘猛拦住小战士，往日粗神经的男人此刻出奇的冷静，他看着温书风，“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温书风又尖锐的问道，“那么，弹药呢？车辆呢而且就你们三个人，能行吗？真的不是无谓的死亡吗？！”
刘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萧霖抢先一步。
“我会把他救回来。”
小姑娘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温书风，没有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可是温书风忽然就有一种她真的能做到的盲目信任感。
“老，咳咳，老温！”张友国不赞同的看着他，刚要再说话却被温书风截断。
“我同意。”
“什么？！”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就连萧霖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温书风冷静而客观道，“没人能阻止他们的，谁也不能。”
张友国死死皱眉，退一步道，“那么弹药和车辆呢？怎么解决？”
孙彪是他十几年的兄弟，只要一想到对方很可能要变成一只丧尸或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死在某个角落，张友国的心里就跟油煎一样。
不是他冷血，也不是他没有兄弟情义。
正是因为那些他都有，所以张友国才不得不做出那样的决定。他是炮兵团的团长，剩下来的几百号兄弟还要活，孙彪已经折了，他不能再丢下那些人，决不能！
温书风想了下，转身去里间拿出来一叠分票，往桌上一丢，“那些东西交易所都有。”
“我们也去救孙副！”
门外又挤进来几个战士，都是跟着孙彪和张友国从青市过来的。年轻的小伙子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眼睛里面湿漉漉的。
“不准胡闹！”出乎意料的，开口呵斥的是刘猛。他转头对大家道，“已经决定了，我和憨子去，还有萧霖，大家把手头的分票都凑上来，看看能换多少弹药。”
几个人还要争，被张友国一声喝住。他用力抹一把脸，语气低沉，“照刘猛说的做。”
最终刘猛去换了三百发子弹，那小卡车和里面的汽油还是温书风和张友国联名抵押暂时换来的。他们的分票不够了。
外号憨子的小战士是去面包厂出任务的一员，要不是孙彪拉了他一把，这会儿早死了。
刘猛开车，憨子指路加远程射击，萧霖依旧是消防斧。
基地人员给他们开门之后，用一种几乎是看死人的目光目送他们远去。
刘猛一进交易所，王振那里就得到消息了。
“三个人？”王振抬头，“里面有那个叫萧霖的丫头？”
“是，”林队长点头，“要阻止他们吗？那个丫头是个很强的战斗力啊，如果损失了挺可惜的。”
毕竟在大部分的人眼中，这三个人和那三百发子弹一样，都是有去无回的了。
“不，”王振摇摇头，站起身来，从窗户看向外面杂而不乱的基地，声音有些飘忽，“让他们去吧。”
那些人，倒是讲义气，不错。
再者，损失了孙彪，青市炮兵团那些人心中肯定有疙瘩，如果这个敏感的时候基地还出面阻挠，很难保证不引发冲突。
也好，堵不如疏，就算是失败了，他们也不过多损失了三百发子弹和一个进化者，而换来的，很可能就是基地的安定。
面包厂距离基地不近，和平时候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更不要提现在了。
好在之前的车队已经清理过一次，刘猛他们开的卡车又是那种比军用卡车稍小一点的民卡，因此避免了大型障碍堵路的事件。
然而丧尸还是源源不断的涌过来，密密麻麻，望不到头。
他们的火力有限，三百发子弹听着多，可是一旦真的开火了，也就是喘几口气的工夫，面对四面八方的尸海，真是不够看的。
刘猛不敢犹豫，脚就没离开过油门，硬是将六成新的民卡开成了F1赛车，实在躲不开的就硬撞上去。
不敢停，一停他们三个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走了三条街之后，前方的路还是被堵住了。
借由绑在副驾驶上的手电筒，刘猛看着前方汹涌密集的尸海，面如死灰。民卡的前头早就撞烂了，车灯保险杠什么的统统不见，引擎盖也凹凸不平的撅起来，而前面一望无际的形势，不要说这小小的民卡了，就算是悍马也不一定能有十足的把握横冲直撞着过去。
真的，完了？
原来他们真的是高估了自己了吗？
不甘心，操他妈的，真他娘的不甘心啊！
就在这个时候，驾驶室车顶一阵轻响，然后刘猛就在憨子的惊呼声中看见踩着挡风玻璃跳到前面的萧霖。
“萧霖你做什么！”
萧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件不知谁丢下的破衬衫，随手撕下袖子，然后往脸上一包，将整张脸的下半部分全都挡住。
小姑娘回头，含糊不清的声音从简易口罩下面传出来，“我去开路，你们随时准备突围！”
说罢脚底一发力，手中的斧头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整个人几乎是拖着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刘猛和憨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才小姑娘站过的地方：那里赫然有一个凹下去的小坑。
服用二级强体剂过后，萧霖的速度快到了一个令她自己都吃惊的程度，两百多米远的距离也不过是几次呼吸就被拉到，然后就是手起斧落！
普通丧尸的速度落在萧霖眼中慢到不可思议，她几乎能在每一只丧尸扑到自己面前的前几秒钟飞身上前，然后轻而易举的砍下他们腐烂的头颅。
空气中有一种丧尸特有的腥臭味弥漫开来，萧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不可避免的被溅上恶心的粘液，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难以忍受。
萧霖几乎杀红了眼，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动从心底一点点涌起，让她的大脑一阵阵发热。
砍了砍了，全都砍了！
你们，全都要死！即便早已死过一次！
去死去死去死！
第二十七章
“吼~！”
巨大的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萧霖周围的普通丧尸们竟都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下,似乎对来者有一种来自本能的忌惮。
萧霖和后面的刘猛、憨子都齐刷刷的抬头，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进化丧尸！
萧霖加快动作,手中的消防斧挥舞出一片片残影,眨眼间又是十几只丧尸倒下去，她就像挥舞着镰刀收割生命的死神,冷酷的行走。
吼声更加清晰，萧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只速度明显要比普通丧尸快上许多的丧尸飞快的往这边移来,中途它甚至挥舞着胳膊,轻松拍飞了几只挡路的丧尸。
不同于那些闻到人味儿就激动的低级货,进化丧尸在萧霖前方大约三米远的位置停下，张开嘴巴又大吼了一声,一双灰白色的,死气沉沉的眼睛就这么盯着萧霖，然后又是一声吼。
萧霖在面罩下舔了舔唇，心中战意燃烧，双眼亮的吓人。
我不会输，也不能输！因为前面，还有人等着我！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萧霖低喝一声，举起斧头朝进化丧尸劈去！
斧头划破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足见速度之快、力道之大。
关键时刻，就见那进化丧尸飞快的往旁边一闪，萧霖的斧头竟然没有命中要害。
“吼~！”
进化丧尸很人性化的低头，看着地上滚动的一截胳膊，缺少表情的脸上几乎要流露出迷惑和愤怒的神情。
它也许并不清楚这东西刚才还在自己身上，但这已经足够挑起它的怒火，怪物的本能让它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
进化丧尸用力嘶吼一声，腐烂的嘴巴咧的大大的，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颧骨。
萧霖的眼睛眯了下，果然不能小视！自己已经用了二级强体剂，速度自然也到了一个一般进化者难以企及的程度，可还是被对方逃过一击，光是这点就足够让她全力以赴。
吼声未落，进化丧尸已经扑了过来，一只挂着摇摇欲坠碎肉的烂胳膊猛地朝萧霖脸上抓来，五指指尖上乌黑的指甲在夜光中隐隐发亮。
萧霖心思一动，决定以静制动。
进化丧尸的爪子抓下来的瞬间，模糊观战的刘猛和憨子几乎要被吓疯，终究还是没发出一声。
不是他们不想喊，而是在极度的恐惧下，人已经丧失了喊叫的能力。
“嗤啦啦！”
进化丧尸的指甲和消防斧的金属手柄接触后剧烈摩擦，竟然在漆黑的夜幕中亮出一串火花！
萧霖的眼睛猛地睁大，难道丧尸的身体已经金属化了吗？
沉默已久的003终于出声，“不是，你刚才砍它的胳膊的时候不是没有问题的吗？”
对003的突然出声，萧霖还是有些意外的，他们两个是同生共死的特殊存在，自己为了救孙彪做出这样冒险的举动，003不开心是一定的。
觉察到萧霖的心理活动，003哼唧道，“腿长在你自己身上，老子就算是不同意不开心有毛用？”说着又小声嘟囔道，“你要是不来的话，会一辈子不开心吧。”
萧霖说不清现在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觉得暖暖的，涨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