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对不住哈，”王龙抬起刀刃，毫无诚意的道歉，一双倒三角眼死死地盯着萧霖，“杀急眼了，受不住，妹子没事儿吧。”
“他这么无耻怎么不去死！”003直接给气的爆粗口了，“我操！”
虽然对方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只要是真实的，萧霖就不可能置之不理了。
“你故意的。”
稍显稚嫩的女声平静地响起，丝毫不受刚才偷袭的影响。
在王龙的设想中，萧霖要么直接气哭，要么直接动手，根本没可能这么平静呀。他一时间有些错楞，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一身无赖的斜着身子，歪头斜眼的看着萧霖，一咧嘴，满口黄牙露出来，“呦，妹儿眼光不错，是，老子就是故意的，怎么着了？”
话音未落，萧霖就跟003前所未有的默契：妈的，砍了他！
不过还没等萧霖手里的消防斧抬起来，副队长就远远的吆喝起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都围在一起干嘛呢！还不赶紧清理！都散开！”
在拿到种子之前，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窝里斗。
看着萧霖缓缓收回去一点的斧头，王龙阴森森的笑了几声，然后微微压低了嗓子，“看样子，妹儿是真不想跟着哥哥称霸天下了？”
看了刚才萧霖的表现，王龙觉得这丫头还真挺有两手，就琢磨着，比起杀了泄愤，也许招揽了来更合算。当然，等真招来了，之后的事儿么，再说，哼。
萧霖条件反射的就觉得这个人脑子有毛病，还称霸天下，他怎么不说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神经病。”
萧霖眼神复杂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走掉了。
王龙一口气登时给噎在肺管子里，不上不下憋得他一股邪火蹭蹭蹭直往上冒！
操，杀了！绝对得杀了！
“哈哈，哎呀呀，”刚才那个女汉子又晃过来，也不知听了多久了，幸灾乐祸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滋味挺好受吧啊？”
“闭上你的臭嘴！”王龙黑着脸喷回去，“孙丽梅，别以为你是个娘们儿老子就不会动手，再蹬鼻子上脸老子活撕了你！”
孙丽梅脸上的冷笑顿时无影无踪，声疾色厉道，“王龙，我也劝你一句，别以为当过混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老娘等着看你阴沟翻船的一天。”说着便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王龙一双眼气的血红，胸膛激烈的上下起伏，喘了半天的粗气，终究还是没憋住，飞起一脚把旁边的汽车轮胎踢出去几十米远。
“都他妈的一路货色，给脸不要脸的婊床子！”
“哥！”小跑过来的王虎见他脸色不好，忙问道，“咋了？谁惹你了！”
“没事儿！”
农资站斜对面就是一间全国连锁的药店。这年头有点名头的连锁药店基本上就跟个小型超市差不多了，里面不光有药品保健品，更有米面油、奶粉、糕点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看见里面被打翻在地的物品，在场几个人的眼珠子都要绿了。
“王虎你干嘛去，回来！”
副队长眼角瞥见了正悄无声息往街对面溜过去的王虎，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枪咔嚓上膛了。
“哎哎哎，别介啊，”王虎最是个不要脸的欺软怕硬，见状忙举着胳膊缩了回来，嬉皮笑脸的看着几个面色不善的战士，“我这不是想去外面给大家放风么。”
副队长假笑几声，对着两个战士抬抬下巴，示意他们到门口站岗，又对王虎道，“这个就不用你费心了，你没热武器，还是老老实实地进来搬东西吧。”
王虎面上笑着应了声，却在心里狠狠啐一口。搬个屁，农资站有个屁搞头，哪怕是老子去摸一盒退烧药回来呢！现在基地里面一颗感冒胶囊都给炒成了天价，要是能弄点药回去，还不发了呀。
王龙暗地里扯了扯弟弟的衣角，对着他隐晦的摇摇头。
那几个当兵的手里有枪，其余几个又是巴不得自己早死的，如果真的闹翻了，他们肯定吃亏。
队长不用想也知道不光是他们兄弟俩有想法，便似笑非笑道，“你们也不用急，一点点来，大家手脚快点，等会儿一起去药店搜集物资，既安全又有效率，你们说是不是？”
有了这话，当下搬东西的速度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两个队长对视一眼，无声微笑。
基地组织的集体行动，成员守则第一条就是不准藏私，看样子没几个人放在心里。
农资站有个挺大的后院，院子里游荡着十来只丧尸，最尽头就是这次的主要目标，小仓库。
萧霖跟大家一起进入后院，默不作声干活。
第二只丧尸也是已经进化了的，萧霖的斧头砍过去的时候它甚至还对着萧霖吼了一嗓子，好像是被冒犯了的恼怒。不过这厮进化的明显不够完全，光吼了，也不知道躲，又不会声波攻击，没等吼完的脑门子就白挨了一斧头。
斧头很顺利的深入到头骨的后半部分，萧霖对自己体能的恢复情况很是满意。
抬脚踩着丧尸的腰部，萧霖轻松把斧头拔了出来。
“萧霖，”003出声道，“我感觉到了来自后方的恶意。”
萧霖抿了下唇，飞快的转身，与正踮着脚尖往这边走的王龙打了个照面。
被撞破的王龙索性撕破了脸，不仅不尴尬，反而是对着萧霖龇了龇牙，比了个口型：
走着瞧！
003百思不得其解，“这傻逼犯什么神经，你以前惹过他？”
萧霖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他干嘛揪着你不放？”003就更不理解了，又不是寻仇，至于么。
萧霖死死盯着斜前面凑在一起嘀咕还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瞅一眼的兄弟俩，默默地拉响了警铃。
为什么？
这个年头，神经病杀人需要为什么么？
作为徘徊在这一范畴的边缘人士，萧霖倒不觉得有多难理解，只是觉得当这事儿摊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难免有些膈应。
不过就是烦躁了想砍人，而恰巧自己在这一堆人里面看上去像最好欺负的罢了。
第二十三章
有了前后两次的被偷袭经历，在去药店搬东西的时候，萧霖特意跟王氏兄弟拉开了距离。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对某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不是你想要躲开就躲得开的。
周围几个进化者基本上都在或明或暗的藏私，而那连个队长就好像没看见似的，什么都没说。
对抢劫这一有益身心的运动一项情有独钟的003就忍不住问，“萧霖你不拿点儿？”
萧霖很淡定的回答道，“基地集体任务守则第一条：严禁藏私。”
守则上写的明明白白，进基地之前每个人都会经过彻底的检查，根本就不可能私藏东西带进去。这两个队长之所以视而不见，其实根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003听了之后挺失望，不过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哎没准儿小心！！！”
第六感前所未有的灵敏，一种空前的危机感瞬间袭来！
萧霖在它出声的瞬间就扒着面前的柜台猛地蹿了出去，紧接着就听到背后传来的哗啦声，碎掉的玻璃碴子劈头盖脸的落下来，尖利的茬口把萧霖露在外面的四肢划出来不少细小的口子。
看到血渗出来的瞬间，萧霖的瞳孔猛地收缩。穿越火线都毫发无损的自己，竟然被一个队的人整出血来了！
“操兔崽子又偷袭！”003怒骂道，“砍了他！”
不用它说萧霖也不准备善了了，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再忍下去她就不叫萧霖！
没等萧霖站起来，第二下攻击又到了。消防斧的手柄太长，她来不及抽出，只得向左侧空地扑出去，单手撑地，连续两个侧翻才争得一丝空隙。
站起来的瞬间萧霖就把消防斧横在了身前，然后四周情况尽收眼底。
神经扭曲的王氏兄弟显然是不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开。
弥漫着药品味和腥臭味的店面很大，从中间的部位大致被分为两个区域，虽没有正经的隔墙，但是却有一处角度很大的拐弯，基本将整间药店规划成了菜刀形。
而萧霖，现在就处在最隐蔽的刀把和刀刃交接处。
王虎在稍靠外的位置，主要是任务放哨。他对自家哥哥很有信心，这些日子以来，折腾死的男男女女都不知道几十个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是进化者能厉害到哪儿去？
要说刚才的王龙是神经病，那么现在的他就是真变态了。
虎背熊腰的男人血红着一双眼，咧着的嘴巴里不断发出扭曲的喘床息声，更不要提时不时舔舔嘴角的舌头。
003顿时就震惊了，“我操，活的变态！”
被这么个玩意儿盯着看，还是近距离的，萧霖登时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哪怕是砍翻在地的丧尸也没这么恶心人。
萧霖的脸上沾了些血污，衬得干净的皮肤更加白皙。
王龙看着眼前不喊不跑也不叫，甚至连惊恐的表情都没有一个的姑娘，难耐的搓了搓手，“有意思。”
伴随着他的动作，萧霖觉得自己快吐了，于是直接举着斧头就劈了下来。
变态界的代表人物王龙不躲不避，舔了舔嘴唇就迎了上来，手中的砍刀架住消防斧，对着萧霖笑了下，“妹儿，有两下子。”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萧霖不自觉的揪起了眉头。
接收到她的脑电波之后，003更是愤怒，“太不要脸了，竟然使用生化武器！”
王龙又桀桀怪笑几声，双臂上的肌肉疙瘩高高鼓起，砍刀也一点点的压下来。
大力传来，萧霖连退两步之后才重新稳住。
从刚才她已经觉察出来了，这个王龙，速度并不如何出众，砍杀的时候也没有太多技巧可言，凭借的基本上就是一股蛮力。所以，可以在这方面着手？
其实萧霖不知道，普通人的进化并不像她这样是全方位进行的，基本上都只是偏重一个，或者是两个方面，比如说速度，再比如说力量。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萧霖在力量方面就输给王龙了，可是对方明显是吃这碗饭的，如果就这么傻不拉叽的死磕下去，不定得耗到什么时候呢。
药店再大，物资再多，也都有搬完的时候，而那两个队长估计也不太可能眼睁睁看着两个队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个你死我活，势必会出来制止。
萧霖等不了。
王龙，必须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劈了他！
003在为萧霖的勇猛果决点了一连串的赞之后就开始了毫无意义的加油。
打定了主意的萧霖猛地发力，然后在王龙无比震惊意外的眼神中突然撒手。
正全力与萧霖斗狠的王龙毫无准备，很自然的往前扑去，踉跄着扑出去几步。
在撒手的同时萧霖就动了。
她猛地弯下腰，身体往斜前方划出去老大一步，然后飞快的转身，手中的消防斧带出来一丝划破空气的尖锐响声！
后背面向对手是任何一个处在生死斗争中的人都不希望的，王龙自然也不例外。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萧霖这一撒手一转身的动作十分简单，完全没有花哨在里面，就是一个字：快！
刚冲出去的王龙马上就反应过来，心里一咯噔，冷汗噌的就冒出来了。他明白自己这次是托大，踢到钢板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挺好捏的一个丫头竟然会这么利索！
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王龙也顾不上之前说的什么自己处理的话，张口就喊，声音中罕见的带了一丝慌张，“虎子！”
最后一个字尾音还没出口的，萧霖已经把高高抡起的消防斧狠狠劈进了他的后颈。
伴随着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一股完全不同于丧尸的热辣辣的液体猛地喷了出来，溅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痕迹！
“哥！”
王虎一扭头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惨烈的场景，他脸上信心十足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这么硬生生的冻僵在那里。
他们兄弟两个很早就出来闯社会，一起挨过饿一起扛过打，更多的是一起为非作歹，还有几次一起进局子，情分自然非比寻常。亲眼看着亲哥哥被人砍了脖子，眼见活不成了，王虎就跟疯了似的举着砍刀扑过来。
“啊啊啊我杀了你！”
距离太近，萧霖被王龙的血喷了一头一脸，下巴和鬓角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看上去跟活鬼一样。
第一次杀活人，萧霖却并没有太多不适应，又或者是完全没有适应的时间。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萧霖当然不想死，她很久很久之前就发誓，要活着，要好好活着，连妈妈的份一起。
抬手将斧头抽回来，萧霖闪身避开速度同样不怎么地的王虎，在003充满恶趣味的鼓动下，第三次使出了断子绝孙腿。
上一秒还在面无表情的与壮汉角力的姑娘下一秒竟然就毫无压力的使出了如此不上档次的一招，风格转换着实有些太过跌宕起伏。
于是王虎中招了。
闻声赶来的队长发誓自己听到了某种近似于爆裂的声音，然后没等他想好究竟是要先本能的夹腿还是先制止的时候，王虎天灵盖上已经插着一把斧头了。
一场恶战转眼画上句话。
萧霖一手拿回斧头，一手从地上的杂物中翻了包纸巾出来，刷刷刷抽了几张，简单的抹了把脸，然后上前几步，直勾勾的盯着目瞪口呆的队长，“是他们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
王虎嗓子里的痛呼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一声不吭的栽了下去，不一会儿头部的位置就开始咕嘟嘟的冒出来鲜血，中间还夹杂着些黄黄白白的物质。
眼前的姑娘正值青春靓丽的年纪，一身小碎花的连身衣也很是俏丽可人，可是那从胸到头的满满的血却生生将娇媚可人这类的形容词彻底粉碎，连渣渣都不剩。
吧嗒。
未擦干净的血从萧霖的额角缓缓滑下，在尖尖的下巴处汇聚，之后慢慢拉长，终于落了下来，砸到地上形成一小朵盛开的红花。
背景是两具新鲜出炉的尸体，尸身还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流着血，地上鲜红的液体汇成小溪，蜿蜒开来。
队长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对着这样一双黑白分明，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眸子，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来之前他们有过很多设想，但却唯独没有眼前这种。
慢一步过来的队长和几个好事儿的见此场景，齐刷刷的倒抽了口凉气。
沉默片刻，队长大手一挥，“鲜血很快就会引来丧尸，马上出发！”说话间看向萧霖的眼神分外复杂。
这下，要从长计议了。
回去的路上十分顺利，车厢里面安静得很，再也没有一个人挑萧霖的事儿，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并且很有技巧的与萧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安静的环境正是萧霖求之不得的，她静静的闭目养神。
这次能如此顺利地干掉王氏兄弟，对手的轻敌绝对是很大一个原因。
假如从一开始王龙就谨慎对待，假如从一开始兄弟两个就一起上，也许萧霖也不会死，但是肯定不会赢的这么轻松，这么干脆利落。
不过，一切都没有假如。
萧霖赢了，这就是结果。
第二十四章
如果忽视掉出去十个回来八个的现实，其实这次任务还是很顺利的。
回到基地，首先要做的果然是全身检查，真正地连内裤都不放过，几个私藏东西的都被揪了出来，藏的东西也给半点不落的上缴。
很容易遮遮掩掩的弄回基地，结果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弄的几个人都骂骂咧咧的，各种不爽。
最后一个家伙从裤腰里掏出来一盒皱巴巴的康泰克，依依不舍的捏在手中摸了又摸，活像要交出去的是从他身上割下去的一斤肉，心疼的龇牙咧嘴。早知道自己费这么大劲干什么啊，硬纸盒子戳的腰里软肉都特么的破了层油皮。
队长哼一声，劈手夺过，态度强硬。
他斜眼看着几个不死心的家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出发之前签的合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明知故犯谁心里有数，再啰嗦以后都甭接任务了，干脆饿死算了！”
几个人这才算是不情不愿的收了声，乖乖进去洗澡，完了之后接受全身检查。
“萧霖是吧？”一个戴眼镜的中年阿姨抬头看了一眼，对着拿着手里的文件夹道，“嗯，转过来我看看。”
萧霖听话的转过身去，然后就听对方问道，“你身上很多伤口啊，怎么弄的？”
伤口？
难怪刚才洗澡的时候觉得火辣辣的疼呢。
萧霖想了下，“出任务的时候被玻璃扎的。”应该就是跟王龙打斗的时候让玻璃茬子什么的划的。
阿姨扶着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又用酒精细细消了毒，“行了，穿上衣服吧。”说着又往文件夹里面刷刷写了几行，头也不抬道，“的确是玻璃一类划伤的没错，不过谁也不能保证那些玻璃上是否带有病毒，所以你还得接受24小时的观察，有意见吗？有意见也保留。”
萧霖默默地给自己扎好了丸子头，心道你让都保留了我还能说什么啊。
“有意见吗？”似乎是不满意萧霖的沉默，阿姨扭头，从眼镜上面看了她一眼，把刚才的话重复了遍。
萧霖摇摇头，“没有。”
“那行，”阿姨点点头，递过一张盖了红章的牛皮纸，上面写着接受观察者的基本信息和初始时间，“拿着这个，出门右转，倒数第三间挂着观察室牌子的那个就是。等你出来之后再去交易所领分票，说好的午饭会给你送进去，如果有别的需要可以跟门口的值班人员说。去吧。”
观察室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听见萧霖进来只是微微抬了下头，然后就继续数蚂蚁去了。
这间观察室似乎是专门为出任务回来的人准备的，比一开始萧霖来时候呆过的幸存者观察大院条件好了许多，虽然也是只有高高的铁棱子窗，但是靠墙根一圈儿摆着十来张木板子床，地面也要干净许多。
萧霖跟003商量了下，决定等体力恢复之后就使用二级强体剂，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休息。
她选了一张头顶上带小窗的床爬上去，合上了眼睛。
没过几分钟，又有人进来了，萧霖睁了下眼，反应几秒钟，发现是熟人。
对方也认出她了，似乎微微挣扎了下，然后就大大方方的走过来，用一种很熟稔的语气道，“妹子你也进来啦。”
萧霖的嘴角微微抽了下，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别扭呢。
来的正是跟萧霖一起出任务的那个女汉子，叫孙丽梅的。
她的胳膊上有两道明显的口子，大约是刀一类的利器砍的，包着的纱布上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大约是嫌捂得慌，孙丽梅刚走进来就很豪放的将纱布扯下来了，就这么大咧咧的把有些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暴床露在空气中。她短裤下面露着的小腿上也有几处泛紫的淤青，一看动手的人就挺狠的。
见萧霖往自己胳膊上瞥了一眼，孙丽梅哈哈一笑，浑不在意道，“天热，晾着反而好得快些。”
其实萧霖根本没打算问，真只是顺带着扫了一眼。
也不管萧霖想不想听，孙丽梅一屁股坐到萧霖旁边的床上，把腿一盘，就主动说开了，“姐姐我也没闲着，跟李成那孙子干了一仗，他也没讨着好。”
说曹操曹操到，孙丽梅的话刚说完，门再次打开，传说中的“孙子”进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孙丽梅和一个脑袋上缠着纱布的男人互看不服的冷嘲热讽了一番，然后同时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鼻哼。
李成是个身材很健硕的男人，怎么着也得一米八出头，皮肤黝黑，肩膀上的腱子肉高高鼓起，不用动就能让人轻易感受到他体内蕴藏着的力量。
大约，也是个力量型进化者。
萧霖悄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忽然就担心起来了，“003，我再进化的话，不会变成那样吧？！”
强体剂能全面提高人各方面的素质，激发人的潜能，自然也包含力量在内。能变强自然是好事，可是假设真的要变成健美先生那样的话，还是挺有压力的。
003用明显带着鄙夷的语气道，“别让我嘲笑你成么？健身房出来的中看不中用的肌肉疙瘩和资质出众的不显山不露水的精兵能一样么？能么能么？！”
掐头去尾，缩减形容词，萧霖终于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不能。
呼，那就好。
萧霖打量李成的同时，李成也在打量她。
要在平时，他肯定不能就这么完了，他跟孙丽梅见面，哪次不是不打个你死我活不算？外面有人把守固然是一个原因，可是孙丽梅所处的位置又是另一个原因。
那个叫萧霖的丫头砍死王氏兄弟的具体过程他是没看见，可是结果却没错过，说一点儿不忌惮那是假的。现在孙丽梅跟她坐一块儿说话，是不是就代表这两个娘们儿已经结成统一战线了？万一是的话，自己贸然上前，一打二，岂不是找死？世道虽乱，可他还没活够。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基地一石二鸟的计划还是取得了可喜成效，至少回来的这几个都冷静了下来，不再像出去时那样浮躁，那样一点就炸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他站在门口喊：“萧霖，孙丽梅，李成，过来领饭。”
听到这话的时候，萧霖又愣了下。
啊，果然还是哪里不对吧。
许诺的丰盛午饭果然很丰盛：一瓶水，菜是白菜豆腐、土豆片和青椒肉丝的两素一荤，虽然肉丝纤细的几乎看不见，但好歹是久违了的肉味，还有一份白米饭外加一个小真空包的末世前卖四块五的金锣蒜香火腿肠。
饭菜只按人头不分对象，量都是一样的。
萧霖只吃了菜和一半白米饭就饱了，香肠她没动，剩下的一半白米饭也被捏成了白白净净圆滚滚的饭团。食物紧缺，不能浪费，留着下顿吃。
待在封闭的屋子里很快就会感到厌烦，尤其是在还不能打架的情况下，所以大家都睡得很早，同样的，起来的也很早。
九月末的天空本应是又高又蓝的，可是现在却是灰蒙蒙的一片，就连直视太阳的时候都感觉不到多刺眼。
观察室的窗子很小，太阳刚升起来，屋里很暗，凭空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一觉醒来的萧霖做了几十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当做晨练，然后吃了昨天剩下的饭团，发了几分钟的呆之后踩着床站起来，伸手扒着铁楞窗往外看。
这里正斜对着基地大门，出出进进的都能看得很清楚，然后萧霖就从一辆正在接受检查准备离开基地的卡车上看到了熟悉的人。
要外出执行任务的孙彪正等着放行，隐约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乐了，“嘿，丫头！”
萧霖看着这个朝自己拼命挥手的人，不知为什么，心里那种躁动很神奇的消除了一点点。
孙彪笑的特别灿烂，已经是带点儿傻气的那种，牙花子都露出来，大半个身子使劲往外探着。他朝萧霖大声吆喝道，“我去执行任务，等回来咱们一起吃饭哈，哦对了，招娣也挺想你的！”
萧霖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偏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压下去的焦躁再次涌上来，秀气的眉头也不自觉蹙起，扒着铁窗的十指关节也因为用力过大而有些泛白。
怎么办？
003忍不住酸溜溜道，“瞧你这点本事，不会说，笑你会不会？”
笑？
其实萧霖很想说，她还真不大熟练，可是眼见外面孙彪乘坐的卡车屁股后面已经开始冒烟，她心里一急，努力的回忆，费力的将嘴角往两边扯去。
好久好久没做过这个表情，萧霖能感觉到自己肌肉的僵硬，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心里不由得有些沮丧。
然而孙彪很开心，出乎意料的开心。
见萧霖对自己露出个明显不熟练却很努力的表情，孙彪愣了下，然后笑的更灿烂了，胳膊挥的跟要甩断一样，大声喊道，“走了，我走了啊！”
直到卡车开出去，萧霖还能从吹过来的风中隐约听到孙彪的大嗓门发出的支离破碎的声音：
“瞧见了么，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