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归栾挠头,不大在意的说:“这不是咱们自家人私底下说话吗?何必自苦?出门碰到旁人我自然也会审时度势说人话的。”
众人都被他的话逗笑了,就连刚还在生气的白芷也忍俊不禁。
牧归崖趁机微微侧过身子,拉过她的手低头细看,又小声责怪道:“你只管气也就罢了,何苦拿着自己撒气?疼不疼?要不要叫人拿些药膏来抹抹?”
白芷还没说什么话呢,庞媛就先笑起来:“哟哟哟,瞧瞧侯爷这心疼的,倒叫我看的怪不好意思的。我看就该我们先出去,你好生拉着郡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多看看,细查查!”
她还没说完呢,自己就先笑倒了,把白芷臊的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扑过去打她,一边闹一边骂:“好你个没脸没皮的,原先还是个姑娘家的时候就常常语出惊人,如今嫁了人做了媳妇更是肆无忌惮了!什么混话也往外说,看我不给你撕了这嘴!”
好在屋里都是已经成过亲的人,倒是很经过了“风雨”,听了只是哈哈大笑。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一时饭好了, 众人围坐用膳。
因白菁大病初愈, 不宜饮酒,众人便以水代酒敬了一轮。
略动了几筷子菜之后,牧归崖就问:“二哥可在这里停留多久?”
白菁就说:“圣人准了三个月假。”
如今他身上虽已无要职, 可到底是个候爷, 身份贵重,按律无诏不得离开开封辖区之内,此番前来也废了不少周折。
一听是三个月,白菁和牧归崖就都不说话了,气氛不免有点沉闷。
如果单纯拿出三个月来说事,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已经足够漫长, 但是不要忘了, 开封远在千里之外,即便走官道, 与西望府往返之间少说也得一月有余。
再加上白菁身体不大好,无法加紧赶路, 恐怕这三个月里就少说得有两个月耗在路上。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牧归栾眼珠一转, 开始插科打浑, “这有何妨?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再来也就是了!大不了我先替你们留下, 只怕这对小夫妻不出三日就要厌弃了我呢!”
众人闻言不禁大笑, 气氛这才重新和缓起来。
白菁看着牧归崖亲自给白芷夹菜, 且加的都是她最爱吃的, 动作十分熟练,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显然是平日里做惯了的,不由十二分的满意。
看来这个妹夫没找错,错有错招,圣人好歹也算做了件正经事。
吃过半饱以后,众人放慢速度,都说着闲话,其中多是牧家、杜家众人身体如何。
这个数牧归栾最拿手。
因他性子活泛,又长年往来各地做生意,与众人相熟,谁家什么时候添了丁,又有了何种喜事他都一清二楚,当即叽叽呱呱说了起来,中间不免手舞足蹈、连比带划,穿插大量各地奇闻异事,十分起兴,白菁和庞媛跟大家一起听着,时不时增减一二,白芷和牧归崖偶有发问,不停地跟着捧腹大笑,一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
等到了后面,难免又涉及朝堂局势,牧归栾正说的口干舌燥,眼冒金星,这些也不是他所长,就顺势退了下来。
白菁虽然不上朝,平时也为了避免圣人猜忌而少与外界往来,但依旧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对京城内外动向十分敏锐。
“旁的倒罢了,只是这几年方阁老的年纪越发大了,朝堂内外纷纷猜测,这12年间必要退位让贤的。”
白芷和牧归崖对视一眼,心里隐约有了谱。
要退位就要让贤,上面有人下来,下面也得有人上去,关键就看上去的是谁。
白菁又道:“如无意外,人选自然是从六部尚书之中挑选,杜大人已在尚书的位置上做了四年之久,论资历、论才干、论家世背景都无可挑剔,只是”
“只是圣人也老了,”牧归崖接道,“太子野心日益膨胀,单看这俩人的角逐了。”
白菁点点头,“正是如此。”
当今圣人对杜家还是很有感情的,这也是杜家几十年来几代人在朝堂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他到底年纪大了,便如同步入暮年的老虎,虽余威犹在,可下面已经羽翼渐丰的幼虎,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同他对抗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圣人如今仍不肯服老认输,可还能撑几年呢?杜笙正值壮年,只比太子大十岁,政治生涯少说还能再有二三十年,太子真的会容忍他在将来的时光中对自己指手画脚吗?
对双方人马而言,方阁老退下来的时间都太不赶巧了。
他要是早几年退下来,太子羽翼未丰,圣人依旧大权在握,想让谁入阁就让谁入阁,便是太子再有意见也无可奈何。
他要是再晚几年退下来,太子正式上位,到时改朝换代谁也说不了什么。
可恰恰就在这新旧交替的时候,朝堂之上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轩然大波,进而可能血流成河!
牧归崖沉吟片刻,缓缓道:“如今看来,太子必然会联合各方,尽全力阻挠杜大人上位。”
白菁点头,“不错。”
哪怕已经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再次听到这个结果,白芷依旧难掩失落。
她倒不是怕因为杜笙无法入阁,进而导致盘根错节紧密相连的几家荣光不在,她只是担心这只是一个开始。
遏制住了杜笙之后,太子未必不会对其他人下手。
等太子登基势必要将要紧部门换上他的心腹,可如今并没有空闲的职务,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之前老圣人安排的人弄下去!
而至于具体怎么弄下来,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是自己激流勇退还是迎难而上,撞个头破血流?第一种选择未免叫人窝火,十分不甘心;可第二种不成仁便成义,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浮游撼树……
白菁又说:“不过妹夫你的位置他应该不会轻易挪动,一来你有军功,名声在外,镇守此地非你莫属。二来你颇有民心,全国上下各处禁军与咱们几家几乎都有瓜葛,若贸然调你去别处,只怕反而弄巧成拙,养出新的心腹。”
牧归崖嗤笑一声,自斟自饮一杯,“可笑我牧家满门忠义,或商或政,几代人兢兢业业,如今竟也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喝了两杯酒之后,他把玩着手中酒杯道:“我早已想过自己的下场,不外乎两种结局。其一,我们夫妻二人终生在此,不得回中原,不得见亲人。其二,便是待大业初成,顺势交了兵权,主动上书请辞,叫太子的人过来捡这现成的果子,我携家眷返京。虽说能回故土,可到那时,谁知道父母长辈还能剩几人?物是人非,又有什么趣儿!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软禁罢了,反倒不如这里,天高任鸟飞,活的自在。”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一时沉默不语。
他是功臣,但凡太子略要些脸面,也不会公然做出卸磨杀驴的举动。
不过……
白菁重新开口,说:“我的意思,还有杜大人的意思,是你还是找个机会,能回来就回来的好。伴君如伴虎,圣人对你我几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太子?当真是一点情分也没有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到那个时候,略网罗几个诸如通敌叛国、拥兵自重的罪名……”
白芷忽然长叹一声,感慨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只有当一个人真正处到这个位置,处于这个环境,才能理解那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壮。
为人臣子,做的不好,自然是不行的。可要做的太好了,也不行!
见众人都有些低落,庞媛就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一切皆是为之担心,也无用。”
也是,这样说起来这件事情的主动权根本就不在他们手中,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观而后动见招拆招,只是在这里愁破脑袋也无用。
众人便又重打精神吃喝一回,然后去庭院中赏月。
因如今西望府大局已定,树木种的多了,风沙便小了,水分也充沛许多,又反过来滋润植被,已经有不少地方是绿意盎然了。
郡主府内早有树木,又有花匠努力培育出来的花卉,此时正值夏日,都开了满院,趁着月色十分好看。
银色月辉洒满院落,庞媛拉着白芷到处看了一回,又指着旁边那几盆怒放的鲜花校道:“这花儿倒稀罕,我却没见过。”
“天下物事偏要你见过才好?”白芷上前抱着她笑道,“这一带气候同中原大不相同,花草也顽强些,长出来的模样,瞧这逗比,咱们原先在开封见得多些风骨。”
庞媛点点头,又仔细看了一回,见因为气候严酷的缘故,这些花朵普遍要比中原的略小一些,瞧着也不是那么水灵,但是颜色偏深,自有一番滋味。
两个人又讨论一阵花草,庞媛又说:“叫他们三个自己说会儿,我给你带了好些,如今江南流行的花样布料,这就带你去瞧瞧。你也给我说说这儿的风貌。”
白芷点头,略跟牧归崖他们说了声,就往后头库房去了,边走边说:“真要说起来,本地虽然物资不丰,但民风纯朴,女孩儿们过的也比中原自在,赶明儿你瞧我拉一场马球赛出来,也叫我看看你这些年在开封养尊处优,马术和球技可退步了没?”
两人说说笑笑,沿途撒下许多欢声笑语,听得前面牧归崖和白菁他们相视而笑。
甚好,甚好。
第60章 第六十章
到底是武将世家, 白菁最是耐不住的性子, 既接了郭通的担子, 当晚便与妻子商议起来,次日一早胡乱塞了些肉馒头与粗粮菜叶粥, 便兴冲冲的往军营去了, 只余下几人看的目瞪口呆。
庞媛暗自笑个不住, 同白芷去外头骑马的时候还说:“瞧瞧他,等不及似的, 前儿还说最不耐烦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如今岂不是自打嘴巴?”
虽是抱怨, 可她眉梢眼角却俱是喜气, 显然也是欢喜的。
白芷也乐,“也给我们唬了一大跳, 面色倒是越发好了。”
“他就是闲的, ”庞媛叹道,又轻轻夹了马腹, 抖了抖缰绳,叫马儿去一旁慢悠悠的吃草,“他是合该生在战场上的,先前在京里就多少回的同我说, 说此生不能与将士们一同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他心中有愧!”
天气虽然还冷,可因为近些年保养得好,地上亦藏着好些草根, 马儿本不大饿,便抖着耳朵,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做耍,时不时还甩甩尾巴,十分欢愉的模样
白芷沉默半晌,心中百感交集,“也不是他的过错。”
是圣人强调他回去的,又有什么法子?
“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庞媛唏嘘道,“其实他自己个儿也是明白的,只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先前圣人刚准了那几天,他乐得觉都睡不成的,来这边虽然日子苦些,可我瞧着他精气神儿反而更好了。”
在开封京中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怎一个如履薄冰形容得尽?便是白菁心中烦闷也不敢有丝毫表示,只是一味憋着,倒叫这条舍生忘死的好汉生生憋坏了。
如今山高皇帝远,天高海阔,旁的不说,他胸中先就开阔了,好歹暂时吐尽一口郁气,自然病也轻了三分。
白芷点点头,“这个不难,正好如今仗也打完了,外族元气未愈,一时三刻也不敢轻举妄动,且叫他们到处跑马去!叫外族瞧了,也是个威慑,又省了巡视,又叫他养了身子,岂不是一石三鸟?”
说罢,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放声大笑起来,惊得周围几只鸟儿惊慌乱飞。
且说那白菁一路打马狂奔,竟将两个随从都远远甩在身后,后者担心他有个闪失,一味大喊“侯爷,且慢些,慢些则个!”
白菁哈哈大笑,非但不慢,反而又扬了一鞭子,意气风发道:“需要啰嗦,跟得上便跟,跟不上且去街边棚子里灌些酒水,自去耍乐便是!”
说话间,他竟又拉开了些距离,大氅顿时在他身后滚起一阵汹涌黑云,上下涌动,十分壮观。
他胯/下所骑本就是圣人所赐,乃是从皇家御园中选出的北地游牧民族培育的纯血宝马,一日千里,常人见都难得一见,又如何跟得上?
那两个随从既喜且忧,相视苦笑之后只好不断击打马臀,咬着牙跟了上去。
好些百姓也都识得白菁,这会儿见了都是喜上眉梢,纷纷叫好,白菁越发意气风发,一路马蹄扬尘,似乎眨眼功夫就到了军营。
也不必下马,好些将士大老远就恨不得同他招呼,只是抱拳奉承,“数年不见,白将军的骑术越发出神入化了。”
白菁朗声大笑,打马飞驰而过,十分得意。
听见动静的郭通、裴如实等人纷纷出来查看情况,一看是他也都松了口气,又都上前迎接。
就见白菁一身青色常服,灰色滚边,头发整整齐齐束着,又因寒天风大,带一条灰鼠毛摸额,外罩玄色狼皮大氅,反倒衬的人越发有神采,都不由得赞不绝口。
“这可好了,说不得回头又能同大家伙儿一块打那些蛮子个屁滚尿流!”郭通笑道,又上前替他牵马。
白菁利落的翻身下来,摆摆手,“比不得你们,也不过在家门口过一回干瘾罢了。”
众人都笑,裴如实就往他来的方向瞧了一眼,有些不赞同的道:“将军如何只身前来?好歹带个随从才是。”
“数年不见,他还是这般聒噪!”白菁抓着他对众人笑道,“在后头,我嫌他们慢的很,便先行一步。”
裴如实这才放了心,又无奈摇头,“还是这个性子,也就是庞将军家的千金才受得了你。”
说话间,两个随从浑身冒汗的撵了上来,见大家都在,不由得抱怨道:“诸位将军,你们也多劝劝我家侯爷,如今出了京城,海阔天空,越发没人管得住了,回头夫人又要怪罪属下。”
他们是白家的死士,打仗的时候也曾鞍前马后,毫不畏死,都一发是有军功、有官职的人,同白菁好比异姓手足,说话自然有底气。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郭通亲自去作揖,又唬的两人慌忙回礼,你一句“我且替他陪个不是”,我一句“将军莫要玩笑,当不起当不起”的说开了。
时隔多年,重回军营,白菁自然是感慨万千,直觉胸中有无尽话语,无穷思绪,想要诉说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摸着熟悉又陌生的营帐等物,将满腔热血化为一声长叹。
裴如实等人少不得又带他四处观看,将白菁的兴致都勾了起来,这边说一句,那边下场耍一回,不到晌午就出了一身汗。
午间,郭通与白菁偷偷使了几回眼色,白菁不动声色的点了头,随后郭通便找了个借口带众人离开,只余下尚被蒙在鼓里的裴如实。
见白菁已经喝了大半壶酒,裴如实就过去拦下酒壶,“将军,你已经喝的够了。”
白菁也不坚持,顺着给他夺了酒壶,笑吟吟道:“也好,今日你我不再饮酒,只谈心可好?”
等裴如实一点头,白菁就直捣黄龙道:“我欲给你说一门亲事。”
饶是裴如实再如何心思细腻、神通广大,也没想到他竟转眼说到这上头去,一时间也有些呆了,半晌才苦笑道:“侯爷莫要拿属下耍子,这西北边陲,气候酷寒,物资匮乏,又何苦再祸害好人家的闺女?”
“哎,话不好这样说,”白菁浑不在意道,“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食色性也,男欢女爱本就是天性,你仪表堂堂,又有军功职位,且能养家糊口呢,哪里能说祸害?若你再这么说,且不是叫下头那些兄弟们都打一辈子光棍?”
裴如实一怔,竟给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白菁十分得意,又摇头晃脑道:“你不知道,其实下头早有不少人想成亲哩,只是你这顶头还打着光棍,却叫他们拉不下脸来。”
裴如实道:“这又有何妨?没得教人说笑,且叫他们成家便是!”
“莫要同我闲扯,”白菁又逼问道,“还是说你这些年一味不肯应承,其实是因为心中早已有了心仪的女子?也不是外人,且说来与我听听,若果然是个好女子,我便亲自替你登门求亲,趁早将这好事办了,也叫我凑个热闹!”
一番话说的裴如实心中激荡不已,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苏夫人的倩影,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侯爷玩笑了,并无此说。”
“那就得了,”白菁猛地拍了一把桌子,斩钉截铁道,“我这里恰有一合适人选,便替你们做一回大媒。”
裴如实心头一紧,忙又推辞起来,可不等他说完,白菁已然虎了脸,抬高声音道:“你这人好生无趣,已然是这把年纪了,又不似我这般病病歪歪,如何不肯娶妻?又没有心仪女子,难不成是信不过我,嗯?”
裴如实的喉头剧烈滚动两下,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终究还是颓然垂了头。
白菁看得都替他们着急,只好步步紧逼,“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我且最后问你一回,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裴如实一点点捏住拳头,声音低沉,“并无。”
“那你是信不得本侯眼光?”
“自然不是。”
“那就得了!”白菁最不耐烦同人打嘴官司,当即拍板道,“便是身子有什么不痛快,回头叫姜太医来诊一回脉也就是了。”
听了这话,裴如实哭笑不得,“多谢侯爷美意,下官身子骨还算强健,月前还带人深入雪山围猎狼群来着。”
白菁似乎不信,又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回,尤其关注□□位置,火辣辣的,似乎要将那处盯出一个大洞来。
裴如实的脸涨得通红,当即侧了身子,咬牙切齿道:“多谢侯爷关心,下官好得很!”
白菁哦了声,这才勉为其难的移开视线,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回头刚一出了营帐,郭通就悄悄将白菁拉到一旁,确定四下无人了才小声问道:“侯爷,你同他谈得如何了?”
“哪里需要费那般周折!”白菁豪爽的一挥手,“我只说要与他做个大媒,他偏偏又把嘴闭的蚌壳一般不开口,岂不是便宜?”
几句话就把郭通说的一愣一愣的,只觉如同醍醐灌顶,还能这样的?
他们一群人轮流劝了将近一年的,都没个结果,这会儿侯爷一来,这事儿就成了?
想到这里,郭通也觉得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巨石被移开了。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又对着白菁抱拳笑道:“果然还是侯爷有法子。”
“那是那是,”没想到刚回来就遇上这样一桩美差,白菁也不免十分得意,“且等着吃喜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谢谢还在等我的诸位!我肥来啦!么么哒,爱你们!最近要努力完结这篇,然后去开《胭脂》,乌拉!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白菁雷厉风行, 庞媛和白芷亦是巾帼不让须眉, 两拨三个人回来之后都神神秘秘的, 旁人问起来总笑而不语,将牧归崖的胃口吊得老高。等回头问急了, 也只得实话实说, 惹得牧归崖愣了半晌, 旋即笑个不停。
“也好也好,”他拍案叫绝道, “非常人行非常事, 老裴心思细腻, 可也未免太过细腻了些, 在这上头总叫人觉得不爽快,还是白大哥这招快刀斩乱麻的好。”
不管是裴如实还是苏夫人, 都是那种考虑太多的性格, 不被逼到份儿上是决计不肯下决心的。
白菁难掩兴奋的搓搓手,笑道:“没想到我也有拉纤保媒的一天, 只不知道回头会不会有人给我个大猪头。”
他们老家当地有个风俗,若果然拉的男女成了佳偶,必然要本人或是他们的家人赠与媒人一个煮熟的大猪头,图的就是吉利。
众人说笑一回,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要不是吉祥等人几次三番的催着,估计连睡觉都忘了。
白菁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会儿得了“新差事”, 自然是满满的干劲,一大早又叫了知道内情的郭通和顾青去找裴如实,准备今儿就开始走流程。
结果一路上顾青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菁就忍不住问道:“都是过命的弟兄,难不成我离开几年就生分了?有什么话只说便是。”
“那末将就不客气了,”顾青摸着脑袋呵呵笑道,“我琢磨着,既然如今侯爷做了这差事,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不知愿不愿意再多做一桩?”
听了这话,白菁和郭通都对视一眼,不过前者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后者则是全然的笑意。
不等顾青自己解释,郭通就快人快语道:“侯爷不知道,这小子瞧上了大月长老的孙女,因诸多不便,几年下来也未能得逞。如今那女郎得了郡主的庇佑,也正经做了女官,大月的几个什么鬼长老就都管不住她,引得不少小子们巴望眼热,顾青自然着了急。”
白菁一乐,扭头问顾青,“呦,竟还有这事儿?那女郎如何?对你可有情谊?乱点鸳鸯谱的事我们可不做的。”
顾青摸摸鼻子,挺嘚瑟的拍了拍胸膛,“这还用说嘛?兄弟必然不给侯爷丢人,她早已是被我迷得七荤八素,非嫁不可!”
话音刚落,白菁和郭通俱都笑的前仰后合,顾青自己也撑不住笑了。
笑完之后,白菁略一思索,点点头,爽快道:“这倒也罢了,既然你情我愿,也没什么。不过你这事儿同老裴的又大有不同,且略等等。”
他算了下,若紧凑些,竟能一个月在这西望府接连参加两场婚礼哩!
顾青也知道裴如实跟苏夫人的事比较复杂,虽然开头不错,也有白菁坐镇,但难保后头不生波折,若他也跟着瞎掺和,到时候难免手忙脚乱,反而不美。
“都听侯爷的。”
其实保媒拉纤这种事委托给郡主更合适,再说,她跟呼尔葉私交也好,做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不过一来她与侯爷都太年青了些,做这个总有点别扭,而且如今大家都知道白菁难得有兴致,也都乐得找出些事来叫他忙活……
裴如实问明这结伴前来的三人的目的之后也是呆了,顾青先不耐烦的催促,“老裴,好容易侯爷保大媒,何其难得!左右你也没个中意的人,又是这把年纪了,还磨蹭个甚?”
见裴如实面上显过一丝挣扎,顾青又意味深长的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难不成你还打算拖一辈子?也该正经做个决断了。”
一番话说的裴如实如遭雷击,心如刀绞。
是呀,这么久了,他也该下决断了。
或许,或许自己早该成个家,这样也好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一群如今正愁打完仗没事做而无所事事的大老爷们凑在一起,你简直想不出他们能弄出何等阵仗!
也是天公作美,恰恰连着几天日子都不错,白菁飞快的让人走完了提亲该走的步骤,然后直接拍板决定:
“三日后恰是黄道吉日,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这天吧!”
所以等裴如实被拉着套上新郎喜服的当儿,他整个人还有些发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的前几日我还在处理公文,今儿就忽然成了新郎官?
公孙景也颇为欣喜,一来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白将军,二来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被推选为大婚司仪,哪怕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不免觉得两肩上头的担子沉甸甸的。
因怕中间有波折,白菁还特意将事情真相和原委告知公孙景,公孙景听后半晌不语。
良久,知府大人才慨然长叹道:“果然是好事多磨,如今也都好了。”
西望府不比旁的地方,生活本就有些乏味,如今也有数月没得大热闹,这会儿忽然传开说裴将军要成亲,恨不得引得全城的人都来看。
顾青等人早就想玉成好事,自然是卖力的很,又在前头跟着敲锣打鼓的,又大清早天不亮就骑着马跑来跑去撒糖的,活像打了胜仗似的热闹。
围观众人也都喜气洋洋,不少正当年的士兵也都满脸喜色的交谈道:“如今裴将军也成家了,顾将军也快了,接下来岂不是要轮到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