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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如丧考妣:“这日子没法过了!”
秦寿带着几分委屈道:“堂弟,不要这样嘛,大不了扣我工钱。”
秦少游的脸抽了抽,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给秦寿付工钱。
叹了口气,秦少游坐下,一旁的邓健忙讨好似的给他盛了饭,道:“秦哥儿快吃。”
“嗯…”秦少游一副郁郁寡欢地样子,却并不急于动筷子,而是对他们道:“过两日,会有贵人来咱们酒楼吃饭,所以我们得先做好准备。”
“贵人,什么贵人?”
“你知道得太多。”秦少游卖了关子:“总而言之,我们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定要让人宾至如归,所以第一件事,就是邓健,后日开始,你暂时不必来上工了…”
“不用上工了!”邓健喜形于色,却又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为何不用上工了?”
“你长得太丑,没事不要吓人。”
“…”邓健顿时一脸苦色,低头吃饭。
“除此之外,堂兄这两日要进行采买,酒楼内外也要好好地打扫一遍,不必富丽堂皇,可是一尘不染却是必须的。”
秦寿连忙应了。
秦少游叹口气道:“可是现在最难办,反而是那贵人的喜好,你说,她喜欢吃什么呢?”
烹饪之道,固然讲究的是手艺,而且秦少游鸡精在手,也算是独门秘技,再加上古今中外的食谱,他都了然于心,要知道,他前身出身厨艺之家,后来才做了美食家,而要做出称心如意的美食,得到赞赏,秦少游还是很有底气的。
不过美食除了好坏之分,这对不对人的胃口,却也十分重要。
秦少游的眼睛眯起来,心里打起小算盘,突然又对邓健客气起来:“邓兄…”
邓健冷哼一声。
“帮个忙好不好?”
邓健冷笑道:“不好。”
秦少游的脸色立即变了,把手一伸:“还钱,饭钱全部还我。”
邓健苦笑,本来他是来混饭吃的,之所以来混饭,只是因为秦呆子好欺负,谁晓得这厮突然转性,将周家打了个落花流水,邓健是何等机灵的人,突然有些后怕了,这才决心还了饭钱,只是他没钱,只得肉偿,现在这厮好不要脸,天天以此要挟。
邓健无奈地道“好吧,帮忙。”
秦少游笑了,托着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道:“你在神都朋友多,路子广,帮忙打听一下,宫闱里的一些密事。”
“这…现在好像查得紧…”
“所以要小心,还有,若是被官府查办,不要告诉他们是我指使的,就算牵连了我,我也不会认。”
邓健叹口气道:“门路倒是有,可是总要有一些跑腿钱。”
秦少游也跟着叹口气,道:“要多少?”
“一贯。”
“那给你三百钱,事成之后,另给两百。好啦,时间紧迫,不要吃了,赶紧去吧。”
第20章 恭迎圣驾
食材都是现成的,不过却还需要再采买一些。
至于邓健那边,也开始活动起来,他认识许多三教九流,其他的事或许办不来,可是负责收集消息,却是轻而易举。
秦少游则是将许多小道消息和流言汇总起来,从中搜取有用的东西。
甄别消息这种事,秦少游两世为人的经验就变得弥足珍贵起来,只是邓健这等人,所打听到的东西能有多少真实性,那也只有天知道。
“乾封二年,陛下劝先帝重农桑,于神都郊野开垦…”
“上元二年,太子李弘见萧淑妃之女义阳、宣城二公主因母亲得罪陛下而被幽禁宫中,年逾三十而未嫁,奏请下嫁,先帝许之。武后大怒,不久太子死于合壁宫…”
“来俊臣孔武有力,出入宫禁…”
这样的消息足有数百,而为了拣出有用的,秦少游几乎熬红了眼睛,整整一天足不出户,他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两世为人,淡泊名利那都是狗屁,凭啥人家吃香喝辣,自己抱着一个酒楼辛苦经营,勉强维持生计,凭啥别人一言足以断人生死,自己非要做一个随时可能被人侵害的大周底层青年?
现在一个天大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不去抓取,依着现在门阀当道的时代背景,只怕秦少游这辈子都和功名利禄无缘了。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到了夜里,他拿了宣纸,举笔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等到天罡拂晓,这已是第三日了。
一个很重要的日子,直接决定了秦少游的命运,这对于一个有才华,且有几分自恋的底层青年来说,无疑足以改变一生的命运。
“没有穿越到王侯家就已经该死了;如果今日抓不到这个机会,那就更加比该死还要该死!”秦少游推开窗,看着洛阳城里安详的街巷,一缕晨光洒落进来,他的眼中虽然布满血丝,却依旧精神奕奕、风采照人。
“秦寿,秦寿…”
秦寿起得更早,忙小跑过来道:“堂弟有什么吩咐。”
“去把灶台再洗一遍…”
“已经擦过十七遍了啊。”
“凑个双数吧,十八,吉利。”
秦寿苦瓜着脸,乖乖的去了。
…
卯时过去,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酒楼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出现,这时候,秦少游有点心慌了,莫非不来了…这不应当吧,君无戏言啊。
可是仔细一想,似乎又不对,武则天他没有见过,人家又没对自己说要来如春酒楼,哪里来的戏言!
念及此,秦少游有些心慌了,心想要被放鸽子了。
正在此时,突然一对衣甲鲜明的武士拥簇着一个宦官出现,这宦官上前一步,很不客气的努努嘴,数十个武士迅速开始在酒楼搜索起来,而太监则来到秦少游的跟前,打量秦少游道:“你是秦少游?”
“正是。”秦少游顿时心花怒放。
终于来了…
不过,自己必须得假装不知道天子驾临,否则过于妖孽,必须得显露出自己没有企图心。
“不知客官是来用饭么?本店有…”
太监笑了笑道:“你这儿,从现在开始,不得招徕客人。”
本来此时这里就没有客人,平时也是连苍蝇都很少见。
太监继续道:“待会儿,陛下要在此用个便饭,你这小民,想来也不熟谙礼仪,现在教你规矩也来不及了,记住,不可喧哗,举止要端庄。”
这太监颐指气使,当然没把秦少游放在眼里。
“噢。”秦少游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他开始对太监印象有些不太好了。话说他本是很崇敬阉人的,毕竟做太监也是得需要很大的勇气啊。
太监微微一愣,他本来以为自己提及到天子,这个酒楼的小东家肯定要一惊一乍,不是喜极而泣,就是惊得面如土色。谁晓得这厮轻描淡写,就这么噢的一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少游朝太监咧开嘴,笑了:“你教我举止端庄的啊。”
太监便别过脸去,冷哼一声,索性不理秦少游了。
几十个武士在检查一番之后,便占据了酒楼的一些位置,束手待命。
再过一炷香,又有一支马队过来,那马蹄声轰隆隆的宛若惊雷,不过骑士们并没有进楼,而是在外卫戍。
一些宫女和太监已经鱼贯而入了。
太监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对秦少游没好气地道:“还不快出去见驾?”
秦少游和秦寿一对兄弟出了酒楼,便看到这酒楼外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远处,在一队花甲骑士的拥簇下,一方绸缎轻纱的龙撵由三十二个太监徐徐抬过来。
在龙撵一侧伴行的人,秦少游竟是认的,不是上官婉儿是谁?
秦少游心里叫苦,自己好像宰的…是一个大人物,来头很不小哪。
“不怕…不怕…她这样尊贵的人,肯定不会记仇,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个小妞虽然不是宰相,应该撑一个秦少游应当没有问题吧。一定要坚信人性的美好。”秦少游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待到龙撵稳稳停住,那太监朝秦少游使了个眼色。
可是秦少游却是还是站着不动,他的眼睛不停的眨,很期待看一看传说中的那位女汉子到底长的什么样。
太监急了,咳嗽一声,便索性先行拜倒:“恭迎圣驾。”
秦少游醒悟过来,也忙行礼道:“草民秦少游,恭迎圣驾。”
龙撵已是掀开一角,紧接着,武则天踩着高凳下来。
秦少游昂起头,去看武则天。
乍见武则天,秦少游不由微微一愣,这个女人一身拖逦到半丈的长裙,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牡丹,她身材微微有些丰腴,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凤钗及其配饰。
是个大美人,而且…看上去竟不过四十岁上下。
只是她的神态却与美丽并不关联,脸色冷峻,一双凤眸顾盼自雄,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显得主人的城府深不可测。
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见秦少游的呆滞神态,又好气又好笑,她早就隐隐觉得这个家伙有些不靠谱,所以才特意去提点几句,谁知这个家伙还是失态了。
于是上官婉儿愠怒地看着秦少游,很想把他当作珍珠翡翠羹一样吃了。
而秦少游呢,却还是很放肆地看着武则天。
其实他心里却在偷乐…
后世自从有了韩国人…的整形手术,什么样的美女,他没有见过,岂会因为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而失态?
他如此失态是装的,女人嘛,总希望得到男人的关注,武则天保养得如此之好,难道是孤芳自赏么?当然不是,她想尽一切办法保持青春,自然也需要有人关注。秦少游的目光写满了欣赏,却绝没有亵渎,目的…当然是给予武则天制造出某种满足感。
上官婉儿若是知道这个家伙背地里打的是这个鬼主意,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武则天下了辇,这里当然是她的舞台,一个小小的酒楼小东家,她本不该用正眼去看那么一眼,可是突然被秦少游这么一丝眸光落过来,被她察觉,她竟是微微有些动容。
她是个女人。
而这种目光,自她年纪轻轻时入宫,成为了才人之后,就不再有了。因为她曾是太宗皇帝的女人,也曾是先帝的女人,而现在更是君临天下地天子,宫里围绕她的,十有八九都是太监,这种人的品味一般都比较特别,而至于那些个臣子,哪个敢抬头看她一眼?更别说是单纯得只因为容颜而用欣赏的目光去看了。
即便是那些后宫的面首…似乎也带着几分虚情假意。
可是这个少年,这种单纯且带着欣赏的眼神,却让她有一种久违的欢喜,她不由侧目,好好地打量了这个家伙一下。
第21章 天子亲临
武则天侧目看了秦少游一眼。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
那眼眸似是幽邃的深泉,深不可测,却又清澈无比。
秦少游恍然,这个手腕高明,杀人如麻的女皇帝,除了贵气逼人之外,那眼眸流转之间,嘴角微微勾起,嫣然含笑,竟有少女般的神韵。
呃…
秦少游方才还怀着很不可告人的目的,耍弄着他的心机,可是现在,却有点不知所措了,被一个女人盯着,竟让他不知所措,真是失败。
武则天抿嘴,她的眼眸立即收了回去:“你叫秦少游?”
秦少游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草民便是。”
“哦。”
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武则天伸出芊芊玉手,上官婉儿连忙上前,伸出臂膀来,武则天则是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上官婉儿的小臂上,然后徐步进入酒楼。
上官婉儿则是恨恨地朝秦少游瞪了一眼,显然对于秦少游的表现甚为不满。
可是秦少游却没功夫搭理上官婉儿。
他很纠结,有些灰心丧气,花费了这么多功夫,他娘的只换来了一个‘哦’,虽然女皇陛下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可是你们也不能把酒楼当自己家啊,这是我的酒楼好么?
只怕在女皇陛下眼里,自己和蝼蚁怕是没有多少分别。咳咳…有点受打击了。
不过…不怕,哥脸皮厚,继续…
秦少游要尾随进去,却被一个孔武有力的武士拦住,这武士努努嘴,大意是,滚一边去。
秦少游怒了,道:“这是我的酒楼。”
武士沉吟片刻,终究还是侧了身,秦少游快步进去,便见此时,武则天已在一行宫人、宦官的拥簇下坐在了一张靠窗的胡凳上,她倚着桌子,脸微微侧向窗外,似在凝望什么,秦少游看不到她的脸,可是她纹丝不动的娇躯却如雕像。
她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呢?
这个背影留给了秦少游很深的印象,背影虽是娇弱,却有一种别样的孤冷,天下万物似乎只成了她的陪衬。
秦少游叹口气,他突然意识到了小人物的悲哀,这样的大人物,身边纵有仆从万千,可是在她的眼里,却和草木没有什么分别。
接下来,还是做菜吧。为了成为大人物,为了不被人当作草木,更该努力。
秦少游索性直接去后厨,谁晓得这后厨竟也有武士和宦官,这些人狐疑地看着秦少游,不过想来也晓得秦少游的身份,而没有刁难。
可秦少游进了后厨的时候,却发现这儿竟被几个宦官包场了。
一个老太监已经系起了围裙,手里拿着勺子,其他几个小太监,切菜的切菜,热锅的热锅,一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可是…秦少游火了。
你娘的…这是我的酒楼,是我的厨房,是我的地盘,你们这样,还有没有天理?
他正要上前,一个小宦官推开他:“闲杂人等,走开,走开。”
秦少游被他的气势弄得莫名其妙,话说,谁给你这样的底气,你们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什么时候,我成闲杂人等了?
“我是这里的东家,陛下大驾光临,理应我来…”
那老宦官这才注意到了秦少游,他一手拿着勺子,一边侧目过来,旋即冷笑道:“你是何人?”
“本店东家兼主厨,秦少游是也。”
老宦官笑得更冷:“秦少游,没听过,你是什么东西,陛下来了这里,吃的也理当是御宴,你一个小小刁民,也敢在这儿造次?陛下吃的东西是你能做的吗?出去!”
“…”秦少游目瞪口呆,卧槽,你居然还有理了。
“我若是不出去呢?”
“来人…”老宦官风淡云清,并不把秦少游放在眼里,只是慵懒地叫了一句,外头已经有侍卫堵在了厨房门口,来意不善!
秦少游反而气定神闲起来,他很快明白了原委,女皇陛下来这儿只是将这里当作一个舞台,吃饭是小事,可是追思先太子,怀念自己的亲生骨肉才是关键。说穿了,今日她来这里,就是给天下人看的,是要破除那些有心之人的流言蜚语。
至于吃不吃东西,让谁来做菜,对于女皇陛下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然微不足道,当然也不会过问,于是乎,宫里的大厨来了,陛下没有说谁做菜,他们却已默认为女皇提供膳食是他们的职责。
如此一来,秦少游就被排除在外了。
他的饭碗被抢了…
秦少游笑了:“我若是不滚呢?”
老宦官眯着眼道:“你好大的胆子,莫非不怕死么?”他朝门口的侍卫努努嘴,侍卫会意,已是气势汹汹地进来。
秦少游心说,你当我是吓大的?笑呵呵的道:“好啊,那么就看我们两个谁怕死,陛下来这儿是来追思先太子的,天下多少人在瞩目,这个时候,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若是闹出了什么乱子,你想想看,陛下会怎么样呢?我再小小的提醒你一下,待会儿,我会叫的!叫的声音会有些大,可能会有些吵。”
老宦官的脸色变了。
陛下的来意,他当然知道,他又岂会不知这是一出戏码,是演给天下人看的?陛下当然不在乎今日吃什么,可是若这儿闹出点事传扬出去,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虽然该死,可是难保陛下不会迁怒自己。
这个家伙…好不要脸皮,好大的胆子。
只是偏偏,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少游看这老宦官迟疑,便晓得自己的恫吓凑效了,于是理直气壮的道:“真想把事儿闹大,我可不怕你,这里是我的地方,该滚的是你!”
老宦官大怒道:“你也懂做菜?”
秦少游道:“我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经营酒楼,怎么会不懂做菜?”
老宦官冷笑道:“你这是做给寻常小民吃的,陛下是什么人,怎能吃那些粗野的东西。”
秦少游笑呵呵地道:“先太子能吃,陛下为何吃不得?先太子都说我爹做的菜好吃,按理来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是我爹的儿子,做出来的菜,为何就粗野了?你莫非是说先太子也粗野么?”
老宦官答不上来了。
他脸色发青,踟躇了老半天,竟有点难以招架。
秦少游却是幽幽地叹口气,道:“算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咱们就各让一步吧,这菜嘛,咱们分开做,你做你的,我做我的,索性就来赌一场,且看谁的手艺好。”
老宦官打起精神,现在秦少游给了台阶,他没有不下的道理,况且他是宫中主厨,当然是信心十足,于是冷笑道:“输了怎么办?”
秦少游道:“赌钱不好,格调太低;若是谁输了谁学狗叫,想来我是吃亏的,我是完人,你是宦官嘛…”
说到这里,老宦官的老脸抽了抽,很有一勺子下去,砸死秦少游的冲动。
却听秦少游继续道:“不妨如此,谁输了,谁就拜师吧,好,不许甩赖,现在开始。”
老宦官觉得自己吃了亏,自己可是堂堂御厨,即便赢了,还不是这小子占了便宜?不过他实在吃不消秦少游那张嘴,索性先赢了再说,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吩咐小宦官道:“杀鸡、倒水入锅、拿笋…”
秦少游听罢,便晓得这老宦官要做什么了,鸡和笋,这老宦官要做的是如意羹,当年自己的爹就是靠这个羹使先太子胃口大开,才题的字,这老宦官还真是不客气,直接就做这个羹,天子来这儿追思先太子,吃着当年先太子在这里吃过的羹,少不得要感伏万千,这道羹,且不说做得如何,首先就增加了不少的印象分。
“老东西,你没有运动精神啊,说好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呢。”
第22章 好
前厅。
武则天的眸光收回了眸子,这黑白分明的眼眸,最后落在了上官婉儿的身上。
“后厨为何喧哗?”
毕竟只是小酒楼,后厨离这里并不远,稍微的响动都可传达到前厅来。
只是这不经意的一问,立即就成了头等的大事,过不多时,便有宦官小心翼翼的过来,拜倒在地道:“陛下,后厨发生了争执。”
武则天不喜不怒,轻描淡写的道:“哦?”
“该店的主厨秦少游,与御厨王安立了赌约,争相要给陛下准备膳食。”
一旁的上官婉儿道:“真是胆大包天,陛下在此,他们也敢立赌约。”
上官婉儿是玲珑心,她自知那个‘无状’的秦少游,其实并没有犯糊涂,恰恰相反,这个家伙多半是晓得今日天子驾临这里,是做给别人看的,无论这家伙怎样胡闹,都不会受到责罚,总不能人家的爹做了一手好菜,先太子赞誉有加,转过头,陛下跑来怀念先太子,顺手就把他爹的儿子给宰了。
所以以武则天的心性,是绝不可能动怒,反而这种小争执,倒成为了今儿无聊乏味的演出一点儿小小的佐料,她故意冷斥,表面上是显露自己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却故意是要显露出天子的宽容。
这个世界总该有人唱了红脸,再有人来唱白脸不是?
武则天果然抿嘴一笑,非但不怒,反而微笑道:“赌约?倒是有点意思,婉儿,这是好事儿,毋须动怒。”
上官婉儿顺着梯子下来,道:“是。”她心里却想:“姓秦的那个混账诡计多端,多半连这里的事也已经预料了,真不是东西。”
…
在后厨里。老宦官王安已经忙活开了,鸡肉已经下锅,水也已经煮沸,紧接着,竹笋已经削皮切块,像这样宫中培养的御厨,其实是最擅长火候的,不过到了这里,他的眉头却是深深地皱起来。
显然,宫里的灶和这里的灶不同,宫中是大灶,火力更强,这里的灶台小,因而火候有些拿捏不准,他只得不断揭开锅盖来,拿着勺子不断地观测。
好不容易,他长吐了一口气,吩咐小太监道:“下笋。”
竹笋丢入翻滚的鸡汤之中,犹如暴风中的一夜扁舟,在滚水中翻滚起来,王安开始放盐、葱姜等物,一旁的秦少游道:“我这里有鸡精,若是放进去…”
“不要!”王安警惕地看着他,什么鸡精,天知道这个小子安的是什么坏心,这东西,王安可是听都不曾听说过。
被王安拒绝了好意,难得做了一回好人的秦少游撇撇嘴,不以为然。
待到万事俱备,王安命人下锅,小太监将汤水倒出来,取出笋和鸡肉,只盛一小碗如意羹,王安像是好不容易舒了口气,朝着秦少游冷笑道:“咱家先走一步,你慢慢的做。”他端着如意羹,小心翼翼地走了。
这家伙,倒是很懂先发制人的道理。
不过他这如意羹,做得倒是不错,汤水金黄,香气怡人,真真是色香味俱全。
秦少游懒得理他,却是道:“秦寿,秦寿…”
秦寿在外头不敢进来,听到吩咐,才战战兢兢的进了后厨,只听秦少游道:“去看看刚才锅里熬的东西怎样,再把缸里的蛋都取出来。”
秦寿见堂弟自信满满,似是被他的气势感染,倒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忙道:“好嘞…”
…
一碗如意羹如今便落在了武则天的面前。
王安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
这碗汤香味浓郁,即便是武则天,也有些动容了。
她伸出手,取了一旁准备的银勺,小心地舀起一勺汤水,红唇撅起,吹凉了汤,随即放入口中。
王安紧张地看着陛下将汤喝下,嗓子眼都要冒出来了,以往,他这等御厨是上不得台面的,做了什么吃的,也不可能在旁伺候着天子吃下,所以无论好坏都和他没有干系,手艺再好,那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可今日不同,其实他也是第一次伺候,不免有些紧张。
武则天吃了一口,不禁莞尔笑了,她道:“这就是弘儿从前在这里吃的如意羹么?”
王安忙道:“是。”
武则天道:“好。”
别看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好字,可是作为享尽人间富贵的天子,能说出这样的评价,就足以让人激动了。
王安期期艾艾地道:“陛…陛下…老奴…老奴…”
上官婉儿在旁笑道:“好了,好了,不必你奉承,陛下称赞你,你乖乖应了就是。”
“是…是…”
武则天一边吃着如意羹,一边眼眸闪烁,这如意羹在这儿吃着,自是应景,仿佛就在数年之前,那位意气风发的先太子,也就是武则天的亲子,同样也是落座于此,在这里吃着如意羹,时光交错,物是人非,武则天凝望着汤,突然停了手,她唏嘘一口气,却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真情流露。
拥簇在旁的女官、宦官大气不敢出,纷纷垂头,整个大厅中落针可闻。
就在这静谧到了极点的氛围之下,武则天又拿起了银勺,天地之间,只剩下她轻轻舀动汤水的细微声响。
…
过了不久,脚步传来。
这一次是秦少游一对堂兄弟到了。
王安得了天子的褒奖,意气风发,一见到秦少游那小子过来,便不免得意洋洋,他在不经意的时候,故意朝秦少游掠过挑衅的眼神,而秦少游假装没有看到。